要不是非常肯定名兼哥是独生子,或许她真会怀疑自己眼前所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一个人失去记忆,会连个性也完全不一样吗?
房知雅霎时困惑不已,明明那张脸根本没变,她却觉得好陌生,几乎要认不得他了……
第3章(2)
在赵颂宇的指挥下,众人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库房内庞大的财物一次清点完毕,并且还分门别类的归回库房内,有条有理,效率之高,让房知雅看傻了眼,也让陈账房惊喜不已。
难道……他们的王爷终于醒悟,打算振作起来了?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好消息呀!
“王爷,府内的账册您已经有两年都不曾过问了,不知您何时有空过目?”陈账房赶紧乘胜追击问。
“账册?”赵颂宇微皱眉头。他为什么要帮仲名兼看账册?看完这些金银珠宝也不会变成他的,但瞧陈账房那股殷殷盼望的眼神,他还是没好气的回答,“你整理整理,明日放到书房内。另外,不只这两年,过去几年的账册也一并送来,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从头开始看起才不会搭不上。”
“是。”陈账房兴奋的应答。
老天开眼了,他们的主子真的振作起来了!
房知雅一听他愿意看账册,而且还如此“积极”的态度,同样开心不已,她终于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她盼了好久,终于盼到名兼哥振作的这一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他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正是最好的转机呀。
隔天一早,陈账房就将整理好的账册一大叠堆在书房桌上,那份量光看至少也要看个好几天才有办法看完,可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
但赵颂宇来到书房后,看到那些账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拿出第一本便开始细看。
他曾经历过为了计划结案报告和要写新的研究企划书,和团队同仁熬夜整整一个礼拜,才将厚厚一叠报告书写出来,赶在时间截止当天送出去,现在看这些账册又没截止时间,他也就没有太大的压力。
而且陈账房就站在一旁,只要他对账册一有疑问,就可以马上询问,省下不少工夫。
直到入夜,赵颂宇都还没有停止看账册的打算,只叫陈账房先回去休息,说他要是有疑问会注记下来,明天再问。
因此入夜之后,书房内就只剩下赵颂宇一个人在继续努力。
“没想到他真的还在里头看账册……”房知雅偷偷在书房外观望着,有些惊喜的喃喃自语。
她刚才听下人们提起,说王爷彻夜看账册,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直到亲自过来,看到房内的灯火持续闪烁,她才真正信了下人们说的话。
之前他一心钻研炼丹术,对王府内的事情理都不理,让她很失望、很伤心,现在他好不容易终于重拾身为王府主子该做的事情,她真的很欣慰,也觉得自己这两年来的辛苦等待不算白费了。
她朝身旁的丫鬟低声吩咐,“去厨房端些点心过来让王爷当消夜,还有,多泡一壶新的茶来。”
“是的,王妃。”丫鬟领命转身去了厨房。
丫鬟离去后,房知雅仍在书房外等待,直到丫鬟端来了一盘小糕点和新茶回来,她才从丫鬟手中接过盘子,打算亲自送进去。
待丫鬟帮她推开房门后,她走了进去,轻唤道:“名兼哥。”
“嗯?”听见声音,赵颂宇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账册中抬起来,“王妃?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听下人说你还在书房熬夜看账册,所以便过来看看。”她漾起柔美笑颜。“还有,你以前都直接唤我知雅的,就算咱们俩成亲后也从来没变过。”
“哦,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忘了。”赵颂宇有些尴尬的回应。他和她其实并不熟,直接唤她的名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房知雅笑了笑并不介意,就是因为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才会出声提醒他,“名兼哥,先休息一会儿,吃些消夜吧。”
“多谢。”
她将盘子放在桌边,亲自替他倒了一杯茶,将茶杯递给他,“先喝杯茶润润喉。”
他伸手一握,不经意碰触到她纤细的指头,一股莫名的电流仿佛就在两人交叠的肌肤上传递开来,吓得他们皆是一愣。
房知雅率先收回手,突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神色微讶的脸庞上还泛着淡淡的嫣红,就像是在害羞一样。
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对此刻的名兼哥有种……奇怪的悸动?
应该是错觉吧?这两年来她早已心如止水,只将他当成亲人般对待,那些不切实际的情爱幻想早就被现实的残酷消磨殆尽,她也早已认命,知道他永远不可能会爱上自己。
或许只是因为最近名兼哥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令她觉得就像是在和另一个不同的人相处,她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一定是的。
赵颂宇也暗暗讶异,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却只能假装镇定,要自己忽略她刚才像是羞涩般的反应。
她是仲名兼的妻子,可不是他的,就算他现在占了仲名兼的身体,也不该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不否认她很美,会令人很想怜惜,让男人忍不住兴起保护欲,而他也明白,她对自己是有吸引力的。
然而,就是因为明白,他才更要把持住自己,绝不能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毕竟这个身子还是仲名兼的,而真正的仲名兼对房知雅并没有情爱,如果他用仲名兼的身份对房知雅做了些不该做的事,等真正的仲名兼回来,不恨死他才怪。
而到那个时候,以为丈夫终于接纳自己的房知雅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得和她保持距离,在其他事情上他都可以做改变,唯独她和仲名兼之间的关系不行。
“王……咳,知雅,夜已深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房知雅赶紧回复瞬间混乱的情绪,漾起笑容,不再多想,“我想留在这儿陪名兼哥。”
好不容易名兼哥振作起来,她是真的想陪伴他,看自己能不能帮他什么忙,和他一同熬夜,患难与共。
见他似乎又想开口赶她走,她干脆率先说:“我可以帮名兼哥磨墨。”语毕她立刻拿起墨条,动作优雅的开始磨起墨来,留下来的意志很坚定。
赵颂宇见状不忍伤了她的好意,便不再拒绝,由着她在一旁静静的陪伴自己。
书房内顿时无声无息,只有茶香与墨香缓缓的飘散着,形成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隐隐约约,藏身在香气间,淡得让人不易察觉。
房知雅一边磨墨,一边偷偷观察丈夫凝视账册的侧脸,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认真起来的神情,带有一种强势的英气,与原本的儒雅迥然不容。
而她越是仔细观察他,就越觉得他和以往有极大的出入,那种改变不只是失忆,更像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好似整个人彻底还了一个灵魂。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此刻的改变,他变得非常有担当,足以让人安心依靠,真正像个可以撑起一片天的一家之主。
她没发觉,自己脸上此时出现了一抹淡而柔美的欣慰微笑,像是对家人,却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房知雅不知道自己顶着丈夫的侧脸瞧了多久,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看见的是他蹙眉,明显遇到某种困扰的表情。他手上拿起尚未沾墨的毛笔,似要写字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不知为何僵住了。
“名兼哥,怎么了吗?”
“嗯?”赵颂宇偏头瞧了她一眼,眉却在这时皱得更紧了,神色挣扎又犹豫。
“有问题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能和你一起想办法。”她试图关心道。
“不是有问题,只不过……”赵颂宇挣扎挣扎再挣扎,最后终于做出决定,将毛笔递给她,“你来负责写吧。”
“啊?写什么?”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我看到账册中有些疑问,想要记下来明日再问陈伯,不过一边看一边写会打断我的思考,倒不如我说,你来帮我写。”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毛笔字丑得根本不能见人,要是他真的自己写,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幼童还不如,保证会吓坏他们。
因此他只好急中生智,编个理由拐个弯,干脆让她代笔,就不会有丢脸的问题产生了。
房知雅根本不晓得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只觉得能替他分担一些事情,是再好不过了。
“好呀,我帮你写。”她开心的接过毛笔,一一记下他所说的问题,那如行云流水般的秀雅字迹一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美丽。
赵颂宇看着她欣喜的表情,那甜美的微笑、有如黄莺出谷般好听的嗓音,不经意在他心湖上撩起了点点涟漪,一波又一波,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不行!他要冷静,他绝不能被她吸引,免得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来!
他赶紧抓回心神,一而再、再而三暗中的告诫自己,努力继续专注在账册上,不再多瞧她一眼。
偏偏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困扰了他,害他连连分神,连看账册的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第4章(1)
为了看完这些账册,赵颂宇整整七天都到大半夜才休息,好不容易才终于将账目的事情解决掉。
而房知雅也陪他熬夜七日,却一点都不觉得苦,反倒很开心他如此认真处理王府的事情,将炼丹的书全都抛到一旁去,不再理会。
两人因为清整王府账目,渐渐有了交集,原本的生疏也慢慢淡去,这让她每日都很开心。虽然他对她还是略嫌客气有礼,不像把她当家人倒像是朋友,但却已比以前她总是被冷落忽视的情况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因此她相信,假以时日,两人相处的情况肯定会更融洽,就连这最后一点隔阂也会消失不见的。
这一日,房知雅待在房内刺绣打发时间,一名丫鬟急急忙忙冲进来,不敢有任何耽搁的喘着气说:“王妃,不好了!范道长又来到咱们王府找王爷讨金子去了!”
上一回,范大山讨金子不成,忍耐了好一段时间,本以为仲名兼会像从前一样私下偷偷将金子送到炼丹房去,怎知等了又等,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他心想,或许是仲名兼失忆之后忘了自己还是会私下给金子,所以便再度登门造访,脸皮可厚得很呢。
“那个家伙还真是不死心。”房知雅马上将绣到一半的手帕放在桌上,气呼呼的起身离开房间,“无论他来多少次、多么死皮赖脸,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名兼哥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不再碰炼丹之事,她绝不允许范大山再来迷惑名兼哥,让情况又回复到从前一样糟糕。
她快步来到书房,毫不犹豫的推开大门走进去,“名兼哥……”
“知雅,你来了呀。”赵颂宇心知范大山又出现的事,肯定会有人偷偷告知房知雅,果然她如他预想的出现了,“我正有事在处理,你来我旁边坐下吧。”
同在房内的文总管依指示将一张椅子移到王爷旁边,有些不懂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王妃。”同在书房内的范大山朝房知雅低头行礼,暗中埋怨她肯定又是来坏事。
“名兼哥,他……”
“知雅,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赵颂宇大手一挥,断然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只要来我身旁坐好就好。”
房知雅微微一愣,他话语中的强势决断带给她一种不曾有过的压力,害她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之前总是容忍她的,没想到一认真起来她的气势就完全被压下,没来由的不敢违逆他所说的话。
名兼哥到底哪来的这种魄力?这份气势浑然天成,一点都不像短时间培养出来的,但从前的他明明又不曾显现出这种个性的征兆。
虽然内心极为困惑,但她还是轻蹙眉来到他身旁坐下,没有违逆他的话。
赵颂宇用着只有她能听清楚的音量说:“待会我和范道长说话,你只要静静的听就好,不必多言。”
“可是……”
“知雅,你相信我吗?”他突然表情认真的凝视着她问。
房知雅再度一愣,他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力量,让她感到万分安心。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就这么轻易被他给说服了,“嗯。”
好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砸到,她知道他会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这男人真的是她原本认识的那个名兼哥吗?她真的越来越困惑了。
“那就好。”得到房知雅的允诺后,赵颂宇才又将视线放回范大山身上,“范道长,这些年来我资助你的金子可不少,但始终没得到应有的报偿,说实话……我已经感到有些疲乏了。”
范大山在他的话中嗅出打算收手的意图,心急的赶紧劝说:“王爷,您绝不能放弃呀!再下一回或是下下一回,咱们就能顺利练成丹药也不一定,要是此刻放弃了,之后您肯定会后悔的。”
“但你能向我保证,下一回或是下下一回,你真能顺利炼成丹药?”
“这点贫道自是无法保证,但王爷请相信贫道,绝不放弃正是炼成长生不老丹的不二法门!”范大山声音铿锵有力的回答。
赵颂宇扯开了一抹笑。这个范道长还真是敢说,绝不放弃的最后下场,分明就是吃丹药吃到死,他没那么傻。
“这样吧,我们就来约定一个期限如何?”他笑着说。
“呃?什么期限?”范大山怔了一下。
接着,赵颂宇用眼神示意文总管靠近,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一些事情,文总管虽然蹙眉,但还是照着主子的指示出书房办事去。
没一会,他领着四个下人抬了一个沉重的箱子进来,就放在范大山的脚边。
“文总管,将箱子打开吧。”赵颂宇命令。
“是。”文总管一打开箱盖。只见里头满满的都是金元宝,数都数不清。
范大山一看,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几乎都快看傻眼了。
房知雅讶异的瞧向丈夫。难道他这回变本加厉,一出手就是整箱金元宝?
“范道长,那一箱里足足有一千锭金元宝,足够你炼丹练炼好几年都用不完。”
范大山见财心喜,本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