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下班回家时,在家门口又遇见他,他是特别来找她的,因为他说他要搬家,整理家里时却发现她有许多东西未带走,要她立刻过去整理带走。
她本不愿跟他走,因为她记得早将自己的东西全搬走了,但他却硬说还有一些,她索性叫他直接把那些东西丢了。结果他莫名坚持自己的东西自己处理,她只好先回家把东西放下,留了张纸条给弟弟,再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跟他走一趟。
只是谁知到他家后,原来一刻也不愿多等的他却突然不急了,不仅不急,还拖拖拉拉的一会说还没吃晚饭,等吃完晚饭又说要休息一下之类的,而她就在无奈与忍耐中慢慢地耐着性子等待,直到半夜莫名其妙的在他床上醒来。
现在想想,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你弟弟?”纪沧廷愕然的看着她。
他从没听说过她有弟弟。
“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她问他。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他问。
“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她又问他一次,然后想到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可能原因。
“你弟弟和你住在一起吗?”他也想到一个令他傻眼的可能性,接着两人几乎同时间脱口惊呼——
“你对我下药?!”不然怎么解释她在喝完一杯饮料后就失去意识,直到在他床上醒来?
“那个家伙是你弟弟?!”不然怎么解释她被他带走了一整晚,那家伙竟然连一通找她的电话都没打来,他不相信她在跟他走之前,没留下任何讯息给那家伙。
两人话一出口,皆双目圆瞠的互瞪着对方,房里一片静默无声。
“他是你弟弟?”半晌后,纪沧廷再次开口说。
“你对我下了安眠药是不是?”楼净岚也再次问道。
两个人都各自坚持着自己的疑问,没有交集让步,如何继续?
纪沧廷意识到这一点后,蓦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回答她,“对。我在饮料里放了半颗安眠药。”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蹙紧眉,摇头问他。
“我必须想办法把你留下来,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妥协,只能出此下策。”他沉默了一下,老实招认。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我留下来做什么?”
她真的不懂,他们不是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吗?他要她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拿走以前离开时忘了带走的东西,不是吗?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留下来又是为了做什么呢?
“为了证明那家伙根本不爱你、不在乎你也不关心你。”他说。“我要你亲眼看看他在你一夜未归时的反应,看他会不会紧张你、担心你。结果!”他突然重重地加重语气说:“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男朋友,而是你弟弟,是不是?”
楼净岚先是紧抿唇瓣,一会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承认道:“对,他是我弟弟。”
“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他愤怒的质问。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什么,是你自己误会的。”
“我误会你就不会解释吗?”
“我为什么要解释?”她反问他,“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会对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感情生活吗?”
“陌生人?你说我是陌生人?!”
纪沧廷被这三个字气到不行,怒不可遏的一把将她压回床上,用力地扯掉她身上的被单,赤裸的身体覆盖在同样全身赤裸的她身上。
“陌生人会这样赤裸的一起躺在床上吗?会知道对方的敏感带在哪儿,用什么方式爱抚她、逗弄她,她才会申吟,才会弓身低喊甚至开口求饶吗?”他的唇与手在他说话的同时间,双双来到她身上的敏感地带挑逗她。
“住手!”她脸色潮红,又羞又气的紧紧捉住他的手喊道。
“现在你还要说我们是陌生人吗?”他溧深地看进她双眼中,沉声问道。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想一劳永逸的让他明白,倘若他不是真心的想和她谈恋爱,甚至是必须以结婚为前提的话,那么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要来打扰她,因为她没办法把感情当游戏来陪他玩。
“不要再这样对我了,除非是你想结婚,想娶我。”她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他说。
“结婚?”他眉头轻挑。
“没错!”她就不信这么说之后,他还会不避她如蛇蝎!
“好。”
“什么?!”她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瞪着他。
“好,我们结婚。”他点头道,把话说得更清楚明白。
她忍不住摇头,压根不相信他是认真的。“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倒是你才在开玩笑,是不是敢做不敢当?”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挑衅的问。
楼净岚骑虎难下,脑中一片紊乱。
他不可能是认真的,绝不可能,会这样说只是想以退为进,迫使她先认输投降而已,她千万不要被他吓唬住了。她告诉自己。
“谁说我敢做不敢当?只是若真要结婚的话,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要你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
“可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还有车子。”她再说。
“可以。”
“还有所有的定存。”
“可以。”
“所有的有价证券。”
“可以。”
楼净岚快被他的“可以”逼疯了,他不可能是认真的,绝不可能。
“你不要以为只要信口开河的不断说‘可以’,我就会相信你。要和我结婚,等你把刚才答应我的条件全办到之后再说。”
“可以,我待会就打电话请律师准备相关档,等一切档都备妥之后,你连同和我的结婚证书一起签名盖章。”他轻松自若的点头道。
“好,我会等着。现在,你可以让开,让我起身离开了吗?”楼净岚用力的瞪着他,咬牙说道,都快被他气到内伤了。
他摇头。“你先打电话跟你弟说,以后你会住在我这里,以及我们就要结婚了的事。”
“纪沧廷你不要太过分!”她忍不住迸声怒斥,真的快抓狂了。
“不是我太过分,而是你一副想逃跑的样子,我怕放你走之后,你马上就会反悔躲到天涯海角去,成了落跑新娘,到时候我上哪儿找人结婚?”他好整以暇的瞥了她一眼,缓慢地说道。
“我们就等着瞧,看到时候到底是谁落跑!”她瞪着他怒吼。
有道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为了这口气,她决定跟他拚了!
第6章(2)
楼净岚的眼神有点呆……不对,是表情有点呆……也不对,而是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灵魂出了窍、迷了路,一时之间找不到路回来似的。
结婚了,他和她竟然真的结婚了,这不会是一场梦吧?
律师带来大迭档和结婚证书让她签时,她心想,只要没送出去完成最后的程式,它们依然是一堆废纸,而她也不是没在一些没用的纸上签过名,所以她爽快的签下大名,然后挑衅看着他,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她真的以为他会反悔,会找各种借口溜之大吉,结果他非但没逃跑,反倒在送走律师之后,直接就把她拉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出了她想反悔逃跑的心思,竟然在没人问他时便自顾自的对她解释。
“我怕有人会反悔,所以早点登记,免得夜长梦多。”
害她听完后一整个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就算真想反悔逃跑,也没那个脸了。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呀,这一口气肯定害过不步人,而她非常不幸成了它最新的受害者。
结婚了,真的和他结婚了。
这是她在与他同居那四年里,一个人经常偷偷作的美梦。如果他们没有经历过他为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就与她结束契约同居生活的话,那么今天的结果对她而言绝对是美梦成真。
可是现在……
说真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心情来看待这个结果,这个婚姻。他爱她吗?她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却又没有勇气去探寻答案。那么换个问题,她爱他吗?
她回答不出来,感觉很凌乱复杂,像爱又不爱,像怨又不怨,总之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倒是她那个向来以她保护者自居的弟弟,对于这一切却接受得理所当然,一点疑惑或想阻止的感觉都没有。
“姐,我要回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楼靖宇将头探进房里对她说道。
“进来。”她朝他招手,在他走进房里时追加一句,“把门关上。”
“干么?不会是要我想办法带你逃走吧?你要知道现在才想逃婚太迟了,因为你们已经登记结婚了。”他随手把门关上后,带着一脸好奇又好笑的表情走向她,揶揄的说。
“你都不生气吗?”她问弟弟。“气什么?”
“我和他结婚。”
“不会呀。”
弟弟状似轻松的回答,楼净岚不解又不满。
“怎么不会?”她冲口道,“你之前不是很讨厌他,还动手和他打过一架吗?为什么我突然和他结婚你却不生气也不反对,还接受得理所当然?我真的搞不懂。”
“所以你要我生气和反对吗?”他好奇的反问。
她张口欲言,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姐,你在烦恼什么?”楼靖宇坐到她身旁,柔声问她。
“我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婚。”面对弟弟的关心,她不自觉将心里纠结的根源说了出来。
“不会吧?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除了爱,还能为了什么?”楼靖宇惊讶的看着她。
“你想得太简单了。”她苦涩的说。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他翻了翻白眼,又摇了摇头,未了还轻嗤一句,“女人。”好像在说只有女人会这样无理取闹似的。
她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滚。”顿时觉得自己找弟弟这个异性来谈心事就是一个不智之举。
他咧嘴笑了笑,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姐,相信我,不要想太多,你会幸福的。”
“我也希望,真的希望。”她喃喃自语般的应道,语气中却依然存在着太多的茫然与不确定。
楼靖字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用力的抱了姐姐一下,再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起身告辞离去。
客厅里,纪沧廷耐着性子等小舅子从他的新房里出来,告辞离去,好让他可以开始过他的新婚之夜。
说来奇怪,这又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夜,但他此刻就是莫名的既紧张又期待,也不知道这和她终于成为他老婆是否有关?
老婆,他的。想到此,他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自觉的咧嘴而笑。
在他的千呼万唤中,那个曾与他打过一架,他还以为会是自己结婚路上最大的阻力,结果却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乐见其成的小舅子终于从他房里走出来了。
“看样子你真的有恋姐情结,这么难分难舍呀?”他揶揄的开口。
“姐夫,送我下楼。”楼靖宇看向他,蓦然道。
纪沧廷轻愣了一下,发现他适个小舅子此时的神情认真且严肃,好像没听见他的揶揄,但他明明不可能没听见。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起身拿起钥匙,送他下楼。
“你有话跟我说?”锁上大门,他按下下楼的电梯按钮,出声问。
“你知道当年我姐无家可归要你收留的原因吗?”楼靖宇也不罗唆,直接就问重点。
“不知道,她绝口不提这件事。”纪沧廷摇头。
“因为太难以接受和伤心,宁愿忘记吧。”楼靖宇轻叹一声。
“发生什么事?”纪沧廷沉声问。
“我爸把她偷卖给一个老色鬼,对方在她毕业当天来带人。”纪沧廷震惊的立刻转头看他。
电梯来了,楼靖宇走进去,继续平静地陈述着。
“姐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爸爸是疼爱她的,因为他常会买一些好吃的东西给她吃,还会买一些漂亮的衣服或饰品给她,相较之下,我这个儿子却没这种待遇。所以,即使我在事发之前已经帮助她逃走了,她还是因为不相信爸爸会那样对她而跑回家,结果就亲眼目睹残忍无情的真相。”
纪沧廷安静地听着,无法想象她当时有多震惊、多难过。
“在那之前,有一阵子爸爸总会带一些朋友回家。”楼靖宇继续说:“每次他都会叫姐穿裙子待在家里帮忙招呼,那个老色鬼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后来经常出入我们家的人。我想姐后来大概想通了,爸爸对她好,其实只是想让她有个好卖相,能卖到更高的价钱而已。”
纪沧廷脸色一沉,再度震惊的转头看向他,为她的遭遇感到不舍又愤怒。
楼靖宇这回轻扯嘴角,给了他一个自嘲的苦笑。谁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家就有一个。
两人一起走出电梯,楼靖宇嘴巴没停的继续说。
“这件事对姐的伤窨和影响很大,她自己或许不知道,但此后她对于背叛爱这件事深恶痛绝,无法原谅。最好的证明就是,她从未问过爸爸死后的事,一次也没问过。”
“所以姐夫,”他蓦然停下脚步,转头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应该庆幸你和姐之前的关系是建立在一纸契约上,你当初和她分手只是‘结束契约’而不是移情别恋的背叛,否则你今天不可能会有重来的机会。”
至此,纪沧廷已经完全明白小舅子的意思了。
他是在告诉他,有这一次的机会不见得还有下一次,如果他不好好待净岚,再让她伤心失望、感觉到被背叛的话,那他将永永远远的失去她,再无任何挽回的机会。
“我知道了。”纪沧廷挺直背脊,认真的对他颔首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希望姐幸福,不想再看她伤心而已。”楼靖宇摇头说:“另外提醒你一件事,你们上回的分手在姐姐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她似乎对你和她结婚的事充满怀疑和不确定,不相信你是因为爱她才和她结婚。”
“而你相信?”
“当然,这么明显的事,也只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她不相信。”纪沧廷苦笑了一下,然后信誓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