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盈白他眼,有范多萸在,也不好不给面子,轻轻头算是致意。“多萸,你怎么没还有『别人』要跟们起去?”刻意强调“别人”二字。
夏士青右手搭上范多萸的肩,听得不痛不痒。“完全不介意有第三个人作陪。”
“喂!把的脏手给拿开!怎么可以随便碰?”染指前友不够,现在还要对小妹妹心怀不轨吗?
“恐怕来不及,早就又亲又抱。”他嘴角邪挑。
“错,是通吃,最近喜欢的年龄更有往下降的趋势。”
“多萸,快过来!夏士青,他是宣衡的妹妹,该不会毫无人性连也不放过吧?”徐盈着急着救出仍不知危险的小绵羊,大野狼长臂伸轻而易举将小羊塞到身后。
毫无人性──指控太严重。他那么疼爱小萸怎会是毫无人性,根本是爱心泛滥成灾,恨不得将绑在身边养得头好壮壮。
“盈姐,你误会,夏大哥很照顾,而且他也不是同志。”范多萸努力调解。
听见“同志”两个字,再加上副心虚尴尬的表情,夏士青霎时理解上回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低头在耳边:“原来你那么热心想帮介绍对象啊?”
糟糕,被发现……
“就算他不是同志还是很危险,快过来,盈姐会保护!”
“你算哪根葱?”他不太高兴。
“又是哪根蒜?”徐盈反呛。
真是……有低层次的吵架。
“请问,们可以进去吗?”终于,可以插上嘴,庆幸。
“你不想进去的话,绝不勉强。”夏士青笑得很故意。
岂可让敌人嚣张,徐盈当然要跟,抓住夏士青去买票的机会,把范多萸扣在身旁,杜绝野兽越雷池步。
“多萸,你昨不是回家,怎么会跟夏士青在起?”
“夏大哥昨住在家。”好像忘记明。
“什么?!他是陌生人,你怎么可以引狼入室?”
他们甚至还同床共枕。“盈姐,平安无事啊。”
“第次平安无事,不表示第二次没事,就算第二次也幸运不代表第三次就能安然度过,人没个好东西,当然,除你大哥以外,其他家伙都要小心防范,懂吗?”除前友,其他人都归于野兽那类。
夏士青将三张票交给服务人员。“徐小姐,可以进去。”老远就听见的数落也懒得搭理,有时候闹闹就好,玩得太过火也没什么意思。
为保护范多萸的安危,徐盈抓着带头往前走,夏士青懒得计较的走在最后。
由于是假日,故事馆里人很多,多半是家人共同出游,让小孩子解生活的演变,顺便重温儿时旧趣。里到处都是人,想要看个地方也得等上些时候,若以假日而言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个不小心小朋友很容易走失。
除不时左右张望之外,他也注意到走在前的范多萸模样怪怪的,原本斜背在腰侧的包包被抱在怀里,即使是怕扒手也用不着死命抓着吧?而且的样子好像不是在防小偷而是在害怕什么似的……
是因为人太多的关系吗?记得上回在CWT会场内,也没有怕成样,他想或许是第次来到里的缘故。
他们走到“黑猫酒吧”前,里人比较少,徐盈随即冲上前想看清楚。趁疏于防范,夏士青个箭步上前,立刻将范多萸拉入右边的通道里,随着人群往回走。
“夏大哥,盈姐……”担心盈姐会找不到他们。
“都么大的人难道还会在里迷路,可没答应你找来。”他没好气的。
“对不起!想们以前是朋友,应该会想见个面。”
“倒不如你以为对有意思吧?”夏士青终于拆穿的企图。
没否认。“大哥曾经喜欢过盈姐。”
“那种个性,只有你大哥才受得,和是八竿子打不着,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千万不要惩罚。”徐盈确实条件不错,但他们只会相冲,不可能和睦相处。
“盈姐人很好。”
“跟就是不对盘,放心,只是小小的乐趣,绝不会太欺负你的盈姐。”他柔柔披散在背后的头发;出门前,他要不要绑马尾,当然乖乖照办。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事的。来,包包帮你拿,你负责抓着的手就好,保证你不会迷路不会走失!现在,陪去勘查地形吧。”故事馆能寓教于乐,唯缺是人太多,要带二十几名学生过来恐怕要选非假日比较适合。
范多萸边走边不时回头,却始终看不见徐盈的身影。
他们往回走,来到“国语推广教室”,看见怀念的教室,忍不住钻到最前头,想要看得更清楚。教室内有黑板、课桌椅、风琴,令不自觉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好半晌。
“勾起你的回忆?”他问。
“是啊。以前学校放学时,都是大哥来接,然后牵的手带回家,有时候肚子饿想吃零食,他会买个苹果面包给吃,的文具用光,他会帮准备好,考试前个星期,也是他帮复习,大哥总二姐和他只差两岁,比较像他同学,和他相差十岁,比较像妹妹。”
听起来似乎是个挺喜欢发挥手足之情的大哥。
“大哥真的很疼,每年生日都是他记得会为庆生……”稍微顿下又补充:“因为爸妈都太忙,姐姐也忙着要念书。”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七日,很好记吧?”
既然好记,怎还能轻易遗忘自己儿的生日,的解释倒显得多此举。
范多萸收回怀念的视线,喃喃自语地:“如果没有不知道该有多好?”
“你什么?”附近人太多,的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
“我们继续走吧。”
第五章(2)
逆向而行走来万分困难,好不容易终于抵达“春露商店”,里头的人少些,他们才有办法进入。
商店内贩卖的全是古早味的东西,有果汁冻、凉烟糖,还有像牙膏样造型的巧克力条,以及其他颇有年代的童玩,范多萸看见感兴趣的便拿起来瞧瞧,相较于的欢喜,夏士青倒是没什么感觉地陪在身旁有搭没搭地聊着。
不喜欢看见伤心的表情,因此只要开心,他就无所谓。
夏士青视线原本落在商店外头,忽而调回:“小萸,你有东西掉在地上。”
“有吗?”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便蹲下身摸索。
“要蹲下去才看得见。”夏士青也蹲下去帮忙找,忙会儿什么也没找到。“大概是眼花看错,有看见想买的东西吗?”
“有。”抓起只大猪公。“想买只猪公回家存钱。大哥送给的第个礼物就是猪公存钱筒,他存钱是好习惯,的第个肥猪公就有好几万块喔!”最后全贡献给孤儿院。
夏士青看见开心地抱着透明塑料存钱筒,抹藏着浅浅悲伤的笑容挂在嘴上,明明是在笑,看起来竟像是在哭泣,对而言,些回忆肯定让充满感伤。
几乎是很冲动的,他牢牢抱紧,很想替驱逐心痛。
范多萸吓跳,不明所以,动也不敢动。
“夏、夏大哥,怎么?”很多人都在看,令红颊。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你……很可爱。”那剎那,他真的对又怜又爱,很想好好保护,再也不放开。
怎有人舍得让难过?
“谢谢。”小小声地。
“对,帮挑两样玩具,要送给两个小侄子……”突然感觉到包包在震动,他:“先去外面接个电话。”穿过人群,走出商店,由范多萸的包包内掏出手机。
“夏士青,真是愈来愈坚诈。”听见讨厌声音,徐盈劈头就数落。
“只是不小心走散而已。”
“最好是不小心!”他的话要对折对折再对折。“还没问,接近多萸究竟想做什么?”
“很有钱吗?”他反问。
“没有,什么意思?”
“那肯定不是为钱接近,你么聪明大可猜猜为什么要接近小萸?”
手机那头顿时阵沉默,只能听见周围的嘈杂。
“如果敢伤害多萸,定不会放过!”徐盈撂下警告。
“想还轮不到你,大哥第个会来找算账。”可惜,机会非常渺茫。
“晚上十前记得把人平安送回来。还有,明早上九在以前聚会的地方,没来的话给试试看!”徐盈完马上挂断。
九……么早,对他真是个折磨。
夏士青转头,看见正在结账的纤细背影,他不自觉露出浅笑。
老实,他也没想到会喜欢上相差十岁的小妹妹,开始只觉得很有趣,十分讨人喜欢,乖巧又文静,确实让他很有保护欲,想代替范宣衡当个好大哥,直到刚才终于发现喜欢的感觉是来就来,令人防不胜防,即使先前有什么限制条件,在爱情之下也全部被歼灭,只剩下真实无法隐瞒的感受──喜欢或是不喜欢。
他喜欢小萸。
次比次还要更喜欢。
甜美的笑容令他多喜欢分,清脆的嗓音令他多喜欢分,刻意隐藏在内心的悲伤令他多喜欢分,的善良贴心令他多喜欢分,的无辜傻劲令他多喜欢分,偶尔流露出来的寂寞令他多喜欢分,不必特地找寻,的美好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他对的喜欢也不会因为任何个缺而减少。
他再也无法将当成妹妹疼爱,而是想成为能够永远保护的人。
范多萸提着大袋走出来。“好。”
看眼袋子里的东西,他问:“不是只要你多买两样就好吗?”
“没有啦,想也可以送给小诚他们,觉得他们很乖,很想对他们好,只是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心疼他们的母亲去世,想为他们多做些。
“放心,他们会喜欢。”让他打心底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想要的只有个,而且会将放在手心里好好珍惜。
九零七分,夏士青踏进经过十年仍然屹立不摇的旧咖啡馆,它的店名确实就叫做“旧咖啡馆”。
“迟到。”徐盈冷冷的开口。
阔别十年再相聚,不是叙旧,而是为他们共同认定个很重要的孩子。
“如果不是为小萸,晚上九出门都懒。小姐,麻烦给杯旧冰咖啡。”店长的怪癖,每个东西前头都要加个旧字。
徐盈瞪着他,为范多萸只得忍下,喝口旧柳橙汁,终于降低的怒火。
“先问,对多萸是认真的吗?认真程度又到哪里?知道定会反问凭什么管么多,不过可以告诉,如今唯的亲戚朋友就只剩,假如反对,可以跟保证,绝对会将列为拒绝往来户,永不见面。”
先是看几眼,夏士青开口认真道:“喜欢。”
听见他的答案,徐盈似是松口气,“是宣衡的朋友,即使对有不好的印象,也相信他交的朋友不会差劲到哪去,既然对多萸是认真的,有些事情也应该让知道,免得不小心伤害。”
“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夏士青的神情跟着严肃起来
“宣衡过世后,直陪在多萸身边照顾,也是宣衡临死前希望能答应他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旦死后,多萸在家里的地位会更卑微,因为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而是母亲跟其他人生的。个秘密宣衡很早就知道,所以他特别保护多萸。
“想从的名字就应该不难察觉,多萸就是多出来的意思,的出生是在最不被期待的时候,那时父母感情逐渐走下坡,母亲想拿掉却太晚,只好生下,却不受任何人喜爱,甚至母亲也很疏远,只有宣衡特别疼爱。
“因为多萸的出生,双方家长都希望他们暂时打消离婚的念头,所以他们被迫维持已经摇摇欲坠的婚姻,也将个错怪在多萸的身上,经常打骂,幸好有宣衡在,多萸才能在他的保护下过着能稍微喘口气的日子。”
服务生送上旧冰咖啡,两人的交谈也暂时中断,好会儿后,徐盈才又开口。
“无奈好景不长,九岁的时候,宣衡带出去,他们没走斑马线,结果被辆高速行驶的轿车直接撞上,等他们的父母到医院,宣衡紧急手术后依然回乏术,而在输血救多萸的时候,父亲终于知道多萸不是自己亲生儿的真相,有个理由,他立刻和妻子离婚,宣晴跟着父亲,多萸跟着母亲。
“母亲照顾到十八岁后,就把家人曾住过的房子留给,然后改嫁,从此对不闻不问。多萸始终将宣衡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宣衡出殡后,再也不哭不笑,只是直把错揽在身上,不断如果没有的话宣衡就不会死,始终怪自己不该出生,有次甚至想自杀,幸好及时发现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些事只有会对,多萸绝对不会对。”
到感伤处,徐盈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想到多萸的痛,也想死前怕太伤心,便要将他视为前友的宣衡,他他们不是死别而是生离,因此总是称呼他为前友,也不相信那么好的人会么早就离开。
夏士青握住拳头,闭上眼睛,心脏犹如遭受把剑贯穿,尝到难以言喻的椎心之痛,明明不是他的痛,他却觉得就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压制。
经过些事情,的笑容究竟是经过几层包装才能变得那样甜美、那样纯真?
的心应该已经伤痕累累,而为何还能笑得那样幸福?
应该很痛的吧?
的笑容……让他很痛。
“总之,几年多萸过得很苦,可是从不在面前表现出来,甚至再也不哭,看着样的,真的好难过,却也不晓得该怎么让走出来,因为将自己困得太深。直在赎罪,用各种方法来弥补宣衡。
“宣衡是台大生,就努力考上台大,即使不是喜欢的系所,也非台大不可;宣衡长期认养世界展望会的小孩,也连他的心意块扛下,个月赚不多少,却得负担四个国外小孩的生活费;宣衡大学毕业后想自助旅行,即使身边的钱已经不够用,也不想卖那间房子,咬牙忍耐要存旅费,可以如今的完全以宣衡为主,如果不是因为还没完成些心愿,恐怕已经支撑不住。
“想应该问过对有没有意思吧?因为想在们两人身上找回昔日的怀念,给的感觉很像宣衡,所以希望能代替宣衡,让幸福也让宣衡幸福。”
徐盈拿出面纸抹去脸上的泪水。
夏士青听完后,目光落在盛着咖啡的透明玻璃杯上。
完些话,徐盈情绪激动得再也不下去,好会儿后便默默离开。
清楚自己到里就够,剩下的夏士青会清楚该怎么做,也没必要再干涉,因为由他的神情中,明白将会有个比自己还要坚强的人陪在多萸身边,多萸直渴望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