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菲一愣,在看到自己的爸妈之后,忍不住低喃着,“爸妈……”
徐父徐母看见女儿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是又气又心疼。
“你这孩子真是的,如果不是依依要小三打电话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你住院,妈当初是在气头上才对你说那种话,那里知道你这傻孩子就这么往心上搁,搞到离婚了连娘家也不敢回。”徐母率先没好气的说,走过去替她调整枕头的高度。
“是啊,你妈这个人就是嘴硬,你还不知道吗?自从你开了那家甜点屋,她不知道偷偷跑去看过你几次,以为你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和御安离婚,才忍着不去见你,其实她和依依私下都有在联络。”
徐尚菲本来压抑下去的情绪又被这几句话给挑动,忍不住红了眼眶,“呜……妈……对不起……”
徐父和徐母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是莫可奈何,“好了,我们都知道了,既然有了孩子,就别一直哭,对身体不好。”
蒋华严走上前,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招呼着,“亲家,我们大家都先坐下来再说吧!”
徐母看着这个她本来就不是很满意的亲家,淡淡的开口,“我们女儿都已经跟你们儿子离婚了,这声亲家我承受不起,就算尚菲肚子里有了你们儿子的孩子,我们徐家也养得起,你们蒋家的门槛太高了,我不准备……”他们家虽然比不上蒋家富有,但凭她和丈夫公务人员的薪水要养活一个孩子还绰绰有余。
蓝伟山突然扯了她的衣服,“徐妈,其实他们两个好像又再婚了!”
“什么?!”徐母怒气冲冲的回瞪着女儿,徐父也是一脸诧异。
看着女儿头越垂越低,她就恨不得想把女儿的头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两年多前女儿坚持要结婚,好!虽然她不是很看好,还是让她结了,结果呢?三个月就匆匆离婚还不敢跟他们说,前阵子接到前女婿的电话时,她本以为他是打来道歉的,没想到是打来探她口风,她当下便猜到两人又走在一起,但她总以为已经有过一次教训,女儿应该不会那么笨,结果他们不但孩子有了,甚至连婚也都结了?!
“徐尚菲,你等一下跟我交代清楚!”总是有外人在,徐母忍着气,只是冷冷的说了句。
然后,她抬头望着对面一个惭愧一个带着冷静的亲家,又说:“现在事情我们也大概都知道了,不过御安目前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既然是女儿肚里孩子的爸,又已经再度成为她的女婿,她当然也关心他的情况如何,而且坦白说,对御安这孩子,她本来就没有意见,唯一不满的,也就只是在他们的上一段婚姻中,他没有照顾好尚菲。
蒋华严被向莲搀这坐到另一边,脸上带着苦笑道:“我们也是今天看到新闻才知道的,目前无国界人道组织已经又派了人过去战区支援,只能求老天保佑他们尽快找到御安。”
“那支救援队的其他人呢?”徐父忍不住问着。
虽说他们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毕竟人才刚从国外赶回来,所以很多细节都不是很清楚。
“几乎都回来了,没回来的除了一个外国人,另一个就是御安。”蒋华严一边说着,心脏也觉得隐隐作痛。
他自己也是当医生的,虽说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但当那个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时,他还是悲痛难当。
幸好伊恩说他们只是下落不明,而不是直接给他一个天人永隔的噩耗,否则他怕是早就倒下了。
徐母皱着眉,“御安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前阵子才又刚结婚,却接这个什么委托?”闹得大家都不安心。
向莲本来一直关心着丈夫的脸色,所以从刚刚听到现在也没有插嘴,但是一听到这句问话,她忍不住爆发了。
“我自己的儿子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过这事是不是要先问问你教的好女儿,看她怎么放心让自己的丈夫去那种地方!”她愤愤的说着。
本来出门前答应丈夫要收敛脾气,加上早上才发生那样的意外,记着医生交代的她一直忍着不发作,没想到对方还敢问这种话?!教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你……”听了她不客气的指着,徐母不满的情绪也升到最高点。
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蒋华严脸色沉凝,抓住妻子的手低喝,“好了,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在争执这个?!而且自己儿子的脾气,你难道不清楚,一旦他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们自己都劝不动他,你把这事全怪罪到尚菲头上公平吗?”
出门前,他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好说歹说才让妻子勉强同意按捺下脾气,只是本来就为儿子心急如焚的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抱歉,她只是太慌了……”蒋华严的脸上写满了歉疚。
徐父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没关系,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慌。”他说着,一边拍拍妻子的手背,要她也冷静下来。
徐尚菲突然抬头看向蒋华严夫妇,真心诚意的说:“我很抱歉没能为两位留在御安,但御安有坚持要去的理由,他说那些需要救援的人里面,有一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不去,请您们原谅他的任性。”
接着,她又转头对父母道:“对不起,老是让你们为我的事操心。没关心,我有信心他会平安回来的,就像伊恩他们说的一样,再艰困的情况御安都撑过来了,他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他不会舍得我们这些爱他的人伤心难过。”
“伊恩是谁?”徐父代表众人问出他们的疑惑。
“他是个很有名的佣兵团的一员,今天他们早上来过医院了,说他们会赶到那边找人,就算是有人都放弃了,他们也会坚持下去。”
听到这句话、这个保证,让她在听到他们带来的消息时,才能保持着信心。
伊恩他们都还没放弃,她怎么可以先放弃希望?
佣兵这种职业,感觉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名词。
徐尚菲露出一抹浅笑,“御安曾经救过他们。”
所以一切都是善意循环而已。
他付出真挚的善意,然后得到的更多,即使现在身陷险境,仍有许多人不畏危险,愿意深入战区去带回他。
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但是这一次充斥他们心中的不再只有绝望,还有一点点温暖的期待灯火。
烈阳照着黄沙滚滚的大地,一群全身武装的男人跳下车,走进几天前才经过战争肆虐的小镇,面对残破的屋子还有尸骸,他们全都面不改色的跳过,根据得来的消息搜寻着要找的人。
“嘿,老大,你们这回不是有看到麦斯威尔的老婆吗?感觉怎么样?”
在专注却又无聊的搜查行动中,一群大男人开始没话找话聊。
伊恩手里拿着枪,斜眼看向一头黑发的伙伴,他脸上和善的笑着,不过却带着一点奸猾,“想知道?”
旁边的男人们见有八卦可听,也都凑了过来,想要得知第一手的消息。
“老大你快说,我好奇死了。”
“老大,我也想知道,麦斯威尔那人连话都不多,我实在怀疑他是怎么能娶到老婆的?”
“就是就是。”
顿时间,男人的刮噪声为这死气沉沉的小镇添了一点生气。
第9章(2)
伊恩回想这徐尚菲的模样,依他西方人看东方人的角度开始形容,“麦斯威尔的老婆看起来就是个单纯的萝莉,个头小小的,让男人很容易产生保护欲。”
原来他也只是外表看起来斯文一点而已,说起来,他一个大老粗的文学素养也没好到哪去,用字遣词贫乏得可怜。
不过这简单的形容对这些三大五粗的男人来说,就已经非常够用了,一时间一声声哀叹还有狼嚎此起彼落。
“天哪!是萝莉啊!没想到麦斯威尔看起来正正经经,结果却喜欢这一味。”
“就是啊!照我说,根本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老板着一张脸的麦斯威尔都能娶到那种可爱的老婆,我这种模样帅气又温柔的男人,怎么就找不到女儿愿意跟我结婚呢?”
几个伙伴不断的在残桓中寻找目标,一边透过耳麦通话。
“索罗亚,前面那边探得怎么样了?”总是带头的人,打闹几句后,伊恩便问起正事。
他们主要兵分几路,在麦斯威尔他们一开始失去踪迹的地方先找起,再在地图上画出他们可能的移动方向分开去找。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一味一大群人移动的话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另一方面在怎么大的范围内分开寻找,也能节省时间尽早找到人。
“前面有部队交战过的痕迹,而且,没什么可利用的资源,所以这个方向不太可能。”
“嗯,那阿诺呢?”他切换了耳机的频道,开口问着。
“这里一样,不可能。”
“嗯,你和索罗亚从你们目前所在位置往我这个方向回找看看,毕竟他们两个之中至少有一人事受伤的,行动不会太快,加上能够移动的时间也有限,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大家打起精神仔细的找。”
“ok!”
“明白了,老大!”
两人同时收线。
伊恩说完,也不管那些一边干活还一边闲聊的人,立刻拿出地图把原本画起来的地方全部涂黑。
剩下中心那里,他们还没有找过,也是他们能够找到人最后的希望。
虽说当初在麦斯威尔老婆面前说的坚定,但是其实越找,他们也越没把握,如果不是坚信麦斯威尔的求生意志绝对高于常人,或许他们就泄气了。
时间继续流逝,里麦斯威尔失踪已经过了五天,在这种没有补给的地方找不到水源和食物,会有什么下场大家心里有数,即使心中沉重,但他们还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寻找。
只是越深入,环境条件越是艰困,面对着滚滚黄沙和几顶破败的帐篷,连伊恩都几乎认为,这次可能带回让人失望的消息时,前方的搜寻人员却传来惊喜的喊声。
“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伊恩一听,惊喜的冲上前去,发现那些破败的帐篷里,堆满从其他帐篷拆下的破布,两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就裹在其中。
蒋御安缓缓睁开眼,干枯的嘴唇蠕了蠕,声音低哑干涩,“没想到是你……伊恩……”
太好了,终于等到救援了。
好不容易用全身的力量说出这句话,他就只能虚弱的躺着,看着他们拿出简易的担架将他和艾伯特给抬了出去。
伊恩微笑的看着他,“麦斯威尔,幸好让我们找到你,否则我真不找到该怎么和你老婆说呢!”
蒋御安笑了笑,望着无云的蓝天,眼前仿佛出现了像她在一片秋黄前灿笑的模样,嘴角微勾,眼中泛着柔意。
幸好他平安了,分离了这许久,终于可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思念,突然比之前那些日子都要猛烈的向他袭来。
蒋御安被找到的消息,透过伊恩第一时间传回来,徐尚菲就机会坐不住了,忙想收拾东西,飞到他的身边,亲眼看看他的情况。
如果不是有徐父徐母坐镇,不容许她率性而为,只怕她早就溜了出去。
而心急的也不只有她,蒋华严夫妇俩确定儿子平安之后,马上联络专机,打算到最近的转机机场将人给接回来。
这回徐尚菲不管说什么都要跟去,徐父徐母看她这般坚持,又想到强留她在这里,恐怕也是整天惶惶不安的,也就干脆放行。
只不过要她先得到主治医师的同意,而且,还要有一个护士随时在身边照顾这才行。
这点事并不难,事实上,她只是请护士小姐向院长公子,也就是封汉文转达了她的请求,结果封汉文不只安排了护士,还麻烦一位妇产科医生随行,另外包括他在内,一共还有三个外科医生也在出发行列中。
出发前,因为还有小半天的时间,她便回了趟“流年”做了些小点心,并用可爱的袋子包着,还用心的系了缎带,每一个袋子里都放了张谢卡,亲笔写了谢谢。
一上飞机,还没起飞前,她就挨个发给随行照料蒋御安的医护人员一袋点心,就连机长还有机上人员也都人手一个,没有遗漏。
每送出一个,她都真心实意的点头鞠躬,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理由坐上这班专机,对她而言都值得感激。
看着她的这些举动,坐在座位上的蒋华严心中很有感触。
“这个孩子是真心爱这我们儿子的,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告诉妻子。
向莲第一次放下成见,以客观的立场看待她,也无法否认丈夫的说法,偏偏又拉不下脸附和,遂而保持着沉默。
蒋华严了解她的个性,便拍了拍她的手道:“唉,谁没看错眼的时候,只要知道错的时候不要再坚持下去,那样就好了……”
他们都这把年纪了,求的不过是一家和乐而已。
儿子媳妇感情好,他们更应该高兴不是吗?
徐尚菲脸上的认真神情,以及她分发时那一句句真挚诚恳的“谢谢”或是“等一下我老公拜托你们了”,全都落入向莲的眼里、耳里,还有心里。无法否认的,她心底的确有块地方被触动了。
“算了,我不管了,以后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蒋华严笑了笑,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等着飞机起飞。
窗外蓝天正好,他们所期待的简单幸福也在不远处。
尾声
“徐尚菲!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惹我生气是不是?”向莲端着一碗热汤从厨房冲出来,口气不善的大吼。
她捂着耳朵,躲到坐在沙发上的老公身后。
蒋御安笑着让她当挡箭牌,然后用眼神询问坐在对面的父亲要怎么处理。
蒋华严只好放下报纸,苦笑的问道:“怎么了?”
向莲气呼呼的吧热汤放到桌上,“你说,有怎么不识好歹的孩子吗?我好心叫吴妈炖了这碗十全大补汤,多好的东西啊,连人参我都要吴妈放了整整一支进去,结果她竟然连半碗都没喝完……”
徐尚菲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小声的哀道:“我不要喝啦!早上我才喝了一大碗十全乌骨鸡汤,都觉得那只鸡还没消化,现在怎么喝的下啦!”
“妈,尚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