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仿佛受到惊吓般的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他的脸颊瞬间浮现了一个清楚的五指印。
老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动手打了他!
一个文明人是不会用动手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这句话,她父亲从小就一直告诫著她及哥哥。
纵使他污辱了她,也不代表她可以赏他一耳光啊!
很快地,她打从心里后悔了,尤其是在见到他那瞬间一沉,冷酷铁青的脸之时。
“我……”她想道歉,但一时之间,她说不出口。
“这算是替盖瑞报仇吗?”他声线低沉而带著威胁。
他替Nicde出气而打了盖瑞,而她对盖瑞报仇而掮他—巴掌,她以为他会认为这是一种抵消而完全不追究?
她真是看扁他了,他不是那种乖乖站著挨打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他恶狠狠地盯著她看,奸像只要一张开嘴巴,就能把她吞了般。
听见他这种带著威胁恐吓的语气,她心里虽害怕,却表现出完全相反的态度。
她迎上他的眼睛,装腔作势的说:“我什么都小,就是胆子大,怎样?”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他逼近她。
她下意识的退后,直到抵到了墙。
她一震,想逃。但他两只手一伸,抵住墙,将她困在他与墙面之间。
她怕死了,却还是勇敢的瞪著他。“那……那好,总该行人教训教训你。”
闻言,英人浓眉一叫,更显阴鸷。
她打了他,居然还敢在这儿要嘴皮?他看,她根本是活够了,找死。
“我要你道歉。”他说,两只像剑一样锐利的眼睛直盯著她。
“什……”她一怔。
道歉?他凭什么?虽然她动手是理亏了点,但他随便指控她跟盖瑞睡觉也不对。难道他不知道名誉、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吗?
“如果你不道歉,就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她一震。不客气?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想……揍她?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威胁要对她动粗?这是什么世界?他是流氓吗?
“道歉。”他语带命令。
她秀眉一拧,“休想。”
“真的不道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她擦作镇定,“你是自找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自找的。”
看她如此死鸭子嘴硬,他的火气还真的来了。
虽然无故挨了一耳光实在教他很不爽,也真的很想打人。但,他的拳头是绝不向著女人的。
他老爸曾告诫过他们兄弟四人,绝不能对女人动手,因为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其实是卒仔、懦夫。
他绝不会也不可能打她,但他要一个道歉。然而现在看来,她是打死都不会开口说声对不起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将脸欺近了她,近距离瞪著她看,“你以为我不会打女人,只是吓吓你?”
她当然希望他只是吓吓她,但如果他真的打她呢?
想到盖瑞那么大一只都被他打飞了,若是她可能会……黏在墙上。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最好道歉了事。只是刚才表现得那么英勇,要是这会儿低头认错,一旦不是……
不,她绝不示弱!
她看著他凶巴巴的眼睛,一脸“你唬不了我”的倔强表情。
“再给你一次机会,”他沉声要求她,“道歉。”
“绝不!”她说。
就在她说“绝不”的同时,她看见他抡起的拳头已朝她逼近。
她心头一惊,害怕的紧闭眼睛。
但几秒钟过后,她并没有感觉到痛。她睁开眼睛,却看见他的脸几乎贴在自己眼前。她陡地一惊,“唔!”
还来不及反应,她感觉到自己的唇片湿湿热热的,而且有一种被挤压的感觉。
“唔……”过了好几秒钟,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在心里尖叫起来,因为她发现他没打她,却吻了她。
他的唇片具有攻击性及烧灼力,让她的心跳漏跳了几拍。好几次,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心跳。
她应该推开他,然后狠狠的再甩他一巴掌。
但她动不了,全身乏力,直到……直到他离开了她的唇。
看著她惊吓过度,呆若木鸡的模样,英人得意的一笑。
再怎么抓狂生气,他还是不可能动手打女人。但要他就这么原谅她,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总得惩罚她一下,总得让她知道他不是她惹得起的男人。
“你……”宁静捣著嘴唇,声音颤抖。
“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不会打女人,不过,”他撇唇一笑,“那不表示我会就这么算了。”
“你……你无赖!”
“你该庆幸你不是个男人。”他直视著她,“如果你是男人,现在叮说不出话来了。”
“什……”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让这个男女关系复杂的暴力男吻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连一点点的歉意及悔意都没有。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打败了敌人般的得意。
“你居然……”她的嘴唇一阵灼热,像是有人在那上面淋了油又点了火般。
“我想我们扯平了,岛村小姐。”说罢,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口。
打开门,他走了进去。要关门的时候,他再多看了她一眼。
“对了,”他为了气她,补上一句,“你的嘴唇还挺软的,希望有机会可以再来一次。”
看见她听到这句话时,那气愤却又莫可奈何的表情,英人就觉得这值那一记耳光。
他哈地—笑,关上了房门。
就在门即将掩上的那—刻,他听见她近乎抓狂的尖叫——
“流氓!”
第三章
回上海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但宁静的心里却还是不宁静。她总是不经意的想起那个软她恨得牙痒痒的男人,但奇怪了,为何她痛恨他却忘不了他?是因为痛恨他,而难以将他的影子从心中抹去?还是她其实并没那么恨他?
不管是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该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影响。
这阵子她忙著将自家品牌推到国外,当然,父亲的祖国——日本,就是她第一个镇定的目标。
事实上,她已订了机票,准备在明天飞往东京视察市场。
她在房里收拾著行李,也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遗落什么。
“宁宁。”突然,父亲岛村健一敲了她的房门。
岛村健一总是这么叫她,这是她的乳名。
“爸。”她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里,拉起拉链。
岛村健一走了进来,“行李都收拾好了?”
“嗯。”她点点头,“对了,有事吗?”
“是这样的,”他在她床沿坐了下来,拿出一张邀请函,“我前几天接到这张校友会的邀请函……”
“ㄟ?”她接过一看,惊讶地,“国小同学会?”
“是啊。”他笑笑,“想不到我离开那么久,还会收到邀请函。”
“你要去吗?”宁静问。
他摇摇头,“你妈妈最近身体下太好,我不去,不过我们班长透过关系,辗转跟我联络上了,他希望我带著全家人回去参加。”
宁静秀眉微蹙,疑惑地:“那么您打算……”
“我还是决定不去,不过要拜托你到东京时,替爸爸去拜访他。”
“这样啊……”她忖了一下,“好吧,您把他的名字住址给我,我会抽空去拜访他的。”
见她如此爽快答应,岛村健一欢喜的回答,“他叫桂政隆,这是他在东京的地址。”说著,他给了她一张纸条。
“他姓桂?”这个姓氏让她心头一悸。
“是啊。”他笑说,“我跟他在念书时算是相当麻占,他是名门之后,但却没行读当时的贵族学校,而是跟一般人上了公立小学,一点少爷的架子都没有。”说著说著,他眼底闪著光芒,“唉,真怀念那段时光,想不到一眨眼,大家都五、六十岁了……”
听父亲这么说,宁静就叮以知道,他的这个同学应该有相当崇高的社经地位,不是个普通人。
“爸,”她勾住他的手,“放心吧,我会帮您带礼物上拜访的。”
岛忖健一唇角上扬,安心一笑。“那麻烦你了。”
到东京后,宁静就忙著市场考察,并评估在东京设柜的可行性。
以Oreen的设计风格,要打入日本市场并不难,但若没有谨慎的评估及准备而冒然进行,却有可能会亏损。所以在这之前,她还必须做许多功课。
连续逛了三天的街,她累毙了,于是决定休息一天,并利用这一天的空档去拜访父亲的国小同窗。
拿著父亲给的地址,她来到桂家豪宅前。
说它是豪宅绝不夸张,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种坪数的宅第,绝不是一般人可负担得起。
据她父亲说,桂政隆是个相当成功的商人,事业做得很大。
依她看,他的生意不只大,还挺惊人。
按下门钤,对讲机传来声音——
“谁?”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低沉,但听得出来应该是年轻人。
他的语气有点率性,而且有点……熟悉。
她一怔,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曾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
“你好,我姓岛村,请问桂政隆先生在吗?”
“你等等。”
对讲机那头安静了好久,终于,她再次听见声音。
“岛村小姐?”这次说话的是个年纪较长的男人,“你是健一的女儿?”
“是的,请问您是桂伯伯吗?”
“没错没错,你等一下,我找人出去带你。”
接著,她听见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然后大门开了……
她提著礼物,耐心的等待。终于,她看见有人走了出来。
透过雕花人门,她看见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弯弯的车道那头出现,然后缓缓的往人门口移动。
当他越来越近,宁静的眼睛也越瞪越人,因为她发现那个男人是——
“Horace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当她看见他也正以一种惊讶的表情看著她时,她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他姓桂,又从父亲的同窗桂政隆家走出来,他是桂政隆的谁?
儿子?不,有钱人怎么会让儿子去玩命?那么他是桂家的亲戚?
当她还在拚命思索著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她面前——
英人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张美丽的脸。
今天他突然想吃妈妈的家乡菜,于是跷了下午的班跑回老家,却没想到有访客上门,而这位访客居然是她?!这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看见她瞠目结舌的吃惊模样,他不禁又想起—个月前在饭店亲吻她时,她脸上的表情……
这一个月来,他常常不自觉地想起她,而这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他并没有正视这件事,他向来是个潇洒的人,不相信—见钟情,也不相信有谁能绑得住他这匹脱缰野马。
他的三个哥哥们都已经找到他们所谓的真爱,但说真的,他不确定真爱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说来也奇怪,他爸妈及哥哥们,都有令人称羡的婚姻及感情生活,为什么他会对感情这种东西有如此多的不确定?
他妈妈总说他足个怪胎,也许他真的是。
“真没想到是你,”他打量著她,“我们真有缘。”
“鬼才跟你有缘。”她板起脸,没好气地,“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然后咧嘴一笑,“很简单,因为桂政隆是我爸爸。”
“啊!”宁静惊叫,一脸难以置信。
他是桂政隆的儿子?也就是她爸爸同窗好友的儿了……这是哪门子的孽缘啊?
“想不到吧?”看她大惊失色的样子,英人挑眉笑笑,“我世没想到你会是我爸爸同窗好友的女儿。”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提著礼物的手也越来越没力。
“喂。”他突然将身子往前一倾,欺近了她。
“啊!”她吓一跳,露出惊慌的表情。
这一际,她脑海里浮现他那天在饭店突然亲吻她的画面——
看她像活见鬼似的表情,英人蹙眉一笑,“你见鬼啦?”
感觉自己被捉弄,宁静秀眉横竖地瞪著他。“见鬼还比见你好。”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没礼貌的访客。”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我拜访的又不是你。”她涨红著脸回他一句。
他知道她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而事实上,他也是。
他不自觉的看著她那像花办般微微颤抖的樱红唇片,回想起它是如何的柔软,不由得心头一震——
看来,他才真的是见鬼了。
“进来吧。”他将门拉开,“我爸在等你。”
如果可以,她真想转身就走,但她不想失礼,也不可以失礼。
于是,她板著脸,扬起下巴,大步走了进去。
从大门看不见任何的建筑物,只有广大的庭院。沿著车道转了个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栋两层楼高的欧式洋房。
她快步地走在前面,像是恨不得远远甩开那个背后灵似的。
“喂!”走在她身后的英人出声:“这里到底是谁家啊?”
闻言,她停下脚步。是啊,这里是他家,当然由他带路,她这么大刺剌地走在前面,显得很没礼貌。
虽然她认为对他不需要讲什么礼貌,但她今天毕竟是代表爸爸来的,绝不能让对方觉得她没家教。
英人定到她身边,睇著她负气的、不甘心的脸,然后得意一笑。
“你别绷著脸,这是很没礼貌的事,”说罢,他迳门往前走。
看著他的背影,宁静真的很想把手里的礼物往他后脑勺砸——如果可以的话。
来到门前,好客的艾芙琳已经等在前廊。
“唉呀,你就是岛村小姐啊!”艾芙琳说了一口流利的日语,态度十分亲切,“我是艾芙琳。”
“桂伯母,您好,我是岛村宁静。”她弯腰一欠,“这是一点小礼物,请笑纳。”
艾芙琳收下礼物,“你真是太客气了,来,进来吧。”
说罢,她像个慈祥的妈妈般牵著宁静的手,兴奋地往屋里走。
看见她,宁静是有点惊讶的。但不是因为她是外国人,而是她除了样子像外国人之外,骨子里已彻彻底底是个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