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以前,消息传播以及交通不发达的关系,所以“阴阳先生”这种职业曾经在各地的村庄中辉煌一时,但是那毕竟是以前,又所谓:‘兴衰本是天法道,哪代皇朝不更名?’
即使是再好的东西,终于衰败的一天,而阴阳先生的衰败日,就发生在十几年前,那个整个中国都没有孤魂野鬼的时期,阴阳先生这种职业似乎也随着那些妖魔鬼怪一起,被打砸了个干净,归于历史的洪流之中,偶有残存者,却再也不敢明目张胆,毕竟属于他们的时代完结了,接下来是科学主流的时代。
所以,我太爷爷才没敢大声言语,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其实也能看出来他儿子这幅样子像是外病,可奈何虽然现在公社解散了,但是村里还依旧留有生产大队,人多眼杂的,实在不好说些什么,于是他才小声的试探老瘸子,在他的心里,仿佛已经认定了老瘸子就是一名‘先生’,初次之外,我太爷爷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那样了。
可哪料到,他话音刚落,老瘸子便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对他说:“我不是阴阳先生,不是‘老道’也不是‘马家’,别叫错了。”
他不是阴阳先生?那他刚才……我太爷爷听到了此处,汗都下来了,这可怎么办?眼见着我爷爷姚四现在身体又开始了轻微的抽搐,看上去就连喘气儿都费劲了,于是他慌忙下了炕,拉过儿媳妇儿一起朝那老瘸子跪了下去,我奶奶哭的说不出话来,而我爷爷则是含着眼泪对老瘸子说道:“邵先生,算老哥哥求求您了,您就大发慈悲救我儿子一命吧,只要能把他救活,就算让我当牛做马我也乐意啊!”
说罢,他俩就一起朝那老瘸子磕头,而老瘸子腿脚不好不方便下炕,便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然后说:“都说我不是什么先生了,跟你说吧,他马上自己就醒了,刚才让你们准备的艾蒿水准备好没?”
就在老瘸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炕头上躺着的我爷爷姚四儿忽然猛地抖了几下,然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不过任凭张多大的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表情痛苦的望着扑上来的爹爹还有媳妇儿,并发出“啊吗,啊嘛”的叫声。
“还等啥呢,赶紧把艾蒿水端进来!”老瘸子见这俩人都没有了主见,便提醒他俩,而他俩这才回过了神儿来,我奶奶慌忙跑到了外地(东北方言指厨房),锅里面煮着端午节时留下来的干艾蒿,她颤抖的盛了一海碗后便又跑进了屋。
真是怪事儿了,就在她伺候着我爷爷喝下了那碗艾蒿水之后,我爷爷忽然眼珠子一瞪,坐了起来,可是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喉结一动,顿时下意识的趴在炕沿边儿上,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从肚子里面吐出来的,并不是食物残渣或者胃液,竟然是一团一团好像黑炭似的东西……
那些东西一点水分都没有,吐在地上,却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我爷爷就这样一直吐一直吐,仿佛要把自己的肠子给吐出来似的,这简直太诡异了,他吐的都是些什么啊?不多时,整个房间里面都是那股子味道,这味道确实恶心,就好像是烧焦了得臭肉一般,吓得我太爷爷和奶奶一句话都发不出,幸好,大概又过了一袋烟的光景,他终于吐完了,我奶奶慌忙再次搀扶着他靠在了墙上,而我爷爷这时已经虚弱的不行,浑身直打颤不说,就连腮帮子都眼瞅着凹下去一块儿,身上的青色渐退,不过两只耳朵冻的又红又肿,全身上下也好几块冻伤,看上去可怜极了。
就在我太爷爷和我奶奶上前安抚我爷爷的时候,老瘸子却吃力的下了炕,他用手指头沾了沾我爷爷刚才吐出来的那些黑东西后,就把手指放在鼻子旁闻了闻,然后转身便淡淡的对我爷爷说道:“好了,遇着啥了,你说吧。”
第一卷 第四章 胡黄不沾
吐完了那些脏东西后,我爷爷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只见他咔吧了下嘴儿后,十分虚弱的说道:“你谁……啊?我怎么会……”
感情他今天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记忆,我太爷爷叹了口气,刚要说话,那老瘸子却先开口了,之间老瘸子把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对着我爷爷说道:“你先别管我是谁,听说你是打猎的吧,来说说昨天你都碰见啥了?”
而听老瘸子这么一说,我太爷爷便简单的将今天发生了得事情告诉了我爷爷,果不其然,虽然我爷爷平时驴性霸道的,但是一听见自己今天竟然中邪了,外加上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地方不难受的,顿时我爷爷就怂了,于是他拼命的回忆了一会儿后,便哭丧着脸说道:“我啥也没碰着,就打猎来着啊?”
“不能吧。”老瘸子又坐在了炕上,他一边打量着我爷爷,一边对着他说道:“刚才你吐出来的,里面可有不少怨呐。”
“快他吗想想,你能不能长点心啊!”我太爷爷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摸样,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他破天荒的骂了我爷爷一句,要说我爷爷从来就没有见他爹发过这么大的火儿,外加上现在他也十分害怕,便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真没有遇到啥怪事……就是照常打猎嘛……啊,对了,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见我爷爷似乎有了些头绪,老瘸子便让他往下讲,于是我爷爷又讲出了他昨天上山打猎时碰见的事情。
原来,昨天他睡过头了,等起炕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要说在农村能睡到这时候的,估计除了病号就是盲流,可我爷爷不在乎这个,虽然是农闲时节不用干活儿,但他就是在家呆不住,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前天打麻将输钱儿了,没办法,冬天的农村里面没有娱乐,在那个年代也就是几个游手好闲的人打打麻将推推牌九啥的,我爷爷那天晚上的手气不好,把兜里的那点闲钱劝输光了,你说这人啊,也挺有意思的,越输越想回本,可是无奈手头实在不宽松,外加上他纵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朝家里伸手。
不过他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因为他有的是本钱,他的本钱就是村外的那座大山,要知道他虽然是做饭糊炒菜糊就打麻将不糊的点炮手,可是他一旦进到了山里面,那运气可不是吹的,以前在公社的时候有一年大雪封山,那乔斗鸡三天愣是连个耗子都没打着,可是我爷爷每天必抱俩野鸡,偶尔还能绷着狼啊,小野猪啊什么,最甚的一会是他不乐意动弹,就坐在树下歇着,偏偏这时候从天上飞下来一只榛鸡,二话不说啪嚓一下就撞到树上摔死了,他连枪都没开。
虽然我爷爷也不知道个所以然来,不过多年的打猎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在他的心里,上山打猎还不就跟扛着枪进小卖部似的,还不是看上啥哪啥?
于是他就进山了,可一进山他就后悔了,要知道山里面的积雪那可是半年不化一回的,外加上前阵子又下了场雪,新雪压旧雪,雪都淹到膝盖处了,行走实在艰难,外加上天又这么冷,没多长时间就把我爷爷冻的大鼻涕泡都出来了,我爷爷当时也想回去了,可是一想都已经上山了,这要再回去,那不白挨冻了么,这真是贼不走空,不捞着点啥他是不带回去的。
走了一下午,终于,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被他蹦到了两只野鸡,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顺利,那俩野鸡就跟钉在树上了似的,真怀疑用手都能拽下来,我爷爷终于打到了猎物,一想这俩野鸡又够今天晚上玩一宿的了,便哼着小曲往回走,可是,当时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山风呼呼的刮,这把我爷爷冻的,都不行不行的了,没走多远,这该死的天竟然又下雪了。
晚上的鹅毛大雪加上大风,很快就把我爷爷的眼睛给迷了,由于天黑分辨不出方向,所以他不敢再随意走动,生怕走错了方向再冻死在山上,这可怎么办呢,其实我爷爷当时也没害怕,毕竟他也算是老猎户了,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避风的地方,生上堆火先暖暖,然后等雪小一点了就能做个火把照亮回家的路了。
说干就干,于是我爷爷开始四处寻找干柴以及生火的地方,由于天黑所以他不知道,当时的他正慢慢地走向了森林深处,要说这块儿地方他平时也不怎么来,也不知道为啥,这片灌木丛里啥玩意都没有,而且还很容易划破衣服,但是现在他可顾不上了,要知道灌木啥的可挺好烧的,于是他便朝着灌木丛的方向走去。
“哥!!!”
就在我爷爷刚迈步儿的时候,忽然身后猛地发出了一生略带喜悦的叫喊,可就是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我爷爷给吓抽过去,你想想,这荒山老林黑灯瞎火的,哪儿冒出个人呢?虽然这声音听着挺耳熟挺恶心的。
我爷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喊出声来,不过他马上就辨认出这声音是谁发出的了,于是他的脸上顿时又冒出了厌恶的神情,只见他一边回头一边骂道:“啥哥哥的啊就啊,谁是你哥啊,打哪冒出来的啊!?”
没错了,我爷爷不害怕的原因就是他听出来,这人正是那乔猎户,果不其然,当他回头的时候,那姓乔的就从树后面窜了出来,一反常态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借着积雪,我爷爷依稀的能认清楚他的脸,还是那么的恶心,贼眉鼠眼,小眼吧唧的,一只眼睛看着你,另一只眼睛还不知道瞅谁呢。
之间那乔猎户来到了我爷爷的身前,把手搭在了我爷爷的肩膀上,十分亲热的说道:“唉呀哥,这不我叔么,看你还没回家,让我来找你了。”
“快给我上一边儿去,瞅你就不烦别人儿!”我爷爷就跟拍苍蝇似的把乔猎户的手拍了下去,然后对着他冷笑着说道:“就你,还派你来接我了?你跟我这开马克思主义国际玩笑呢啊,也不瞅瞅你那眼神儿吧,是不是自己迷路了,想让我带你下去啊?我跟你说,门儿都没有,赶紧滚,离我远点儿!别说我销(打)你袄(啊)。”
我爷爷实在是看这姓乔的就打心眼儿里面的烦,可是他说完后,那乔猎户竟然没有发怒,反而是有些迫切的说道:“真事儿啊哥,我能糊弄你么,快点吧,这么冷的天儿,走我带你下山。”
说罢,他用手拽着我爷爷的棉袖子就往回走,这一拽不要紧,当真把我爷爷的火儿给拽出来了,想想我爷爷是什么脾气,整个一乡村小霸王,本来俩人就有仇,外加上现在我爷爷又冷又饿还被困在了山上,顿时他心里的火苗子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只见他没动弹,一只手顺势一抓,直接抓在了乔猎户的衣领子上,然后他一拽就把他给拽了过来,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跟谁俩呢你这是,拽谁拽惯了啊,我跟你说袄,本来我就憋一肚子火,你想回去自己滚,别说我对你不客气,我查仨数,松开,一,听见没。”
那乔猎户见我爷爷真急眼了,顿时也有点急了,不过不是生气,而是有点着急,只见他用一种竟然类似哀求的语气说道:“哥我求求你了,跟我一起下山吧,行不行啊……”
“二!”我爷爷没废话,直接用阿拉伯数字回答了他,于此同时,他悄悄的松开手解下了斜挎着的枪绳儿。
“不是哥,那啥,你听我解释啊……”
“乓!!!!”震耳欲聋的一声,我爷爷真急眼了,他一手端枪直接对着上空放了一枪,在这个下着雪的深山上,枪声显得格外刺耳,弄弄好的火药味散发开来,而这一下还真挺好使的,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那乔猎户刷的一下就松手了,同时转身撒丫子就跑了,他跑的飞快,还连滚带爬的,眨眼就没了踪影。
“哈哈哈!傻必!瞅你那小胆儿吧!”我爷爷扛着枪仰天长笑,不得不说刚才的那一枪是他这几年放的最有成就感的一枪,主要是太解气了,终于让他报了仇了。
不过他就笑了两嗓子就不笑了,主要是太他娘的冷了,哎你说,刚才那姓乔的过来的时候,我咋就没觉得冷呢,我爷爷心里有些纳闷,一定是被他给气的,都不知道冷了,我爷爷哼了一生,然后便又裹紧了棉袄,转身向那片灌木丛走去。
这片灌木丛是橡子,这玩意在灾荒年间能顶口粮用,但是不挨饿的时候也只有野猪才吃它,风更大了,我爷爷吧被冻的够呛,他本来想到这划拉一些干柴,哪知道他想得挺好,但是这玩意一上冻之后竟然比皮条还艮,咋扯都扯不断。
“真丧气,都他娘怪姓乔的……嗯?”我爷爷当时拽了半天没拽动,便骂起了闲街,可是他骂着骂着忽然发现了远处好像有什么亮光似的,难道是看花眼了?我爷爷揉了揉眼睛,刚才那道蓝汪汪的光消失了,我爷爷觉得有些好奇,便下意识的向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后,忽然他大叫了一声,然后一拍大腿,学着那戏文里的台词叫道:“哎~~呀!造化,真是造化,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个家呀~~!”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不过就是当时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在那灌木丛中竟然有一片窝风的洼地,由于窝风,外加上上面有大树,所以这一小片地方没有雪,只有一刻已经断了得大树,也不知道这树是咋断的,上半截儿还倒在一边儿呢,看上去上去有年头儿了。
我爷爷慌忙走了过去之间这树桩子里头因为年长日久都烂透了,摸上去十分的干燥,我爷爷大喜,太好了,这不就是个人造的火炉子么?
这下不用冻死了!我爷爷想到了此处,立马放下了枪,然后他往手上吐了两口涂抹,开始从一旁的书干上似树皮,这树确实断的有年头了,都脆了,没一会儿,我爷爷就似了一大捧书皮,然后他又扒了些干草,小心的点燃了,一点点的拢起了一把火儿,把这火儿移到了那枯树洞里面后赶紧又添几把干草和树皮。
火终于烧起来了,可谁又能想到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怪事儿也随之而来呢?
就在我爷爷的心刚安定下来,想要暖和暖和的时候,忽然那树洞里面发出了一声惨叫:“吱!!”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爷爷吓得又是一哆嗦,就在他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时候,只见那烧的正望的树洞子里面嗖的一下窜出来个东西,我爷爷借着火光瞅了一眼后顿时乐了,嘿,这不‘大眼贼儿’么?
大眼贼,又称黄鼠,乃是老鼠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