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一君两次出手,前后不过五招,但杨少华已然感到压力沉重,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在他手下,竟然有着施展不开的感觉!心知自己无论在功力、招数上,都和对方有着极大距离。
所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这一战,胜负形势,已极明显,自己实在无法和他抗衡!
以自己的能耐,和中州一君动手,自保都谈不上,救人自然更无可能,但此时此情,自己总不能舍了花见羞不管,独自退走。
中州一君既已动了杀机,自然不会再放过杨少华,杨少华后退了两步,他左脚跟着前跨一步,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小伙子,这怨不得老夫了!
左手箕张作势,右手左右摆动,缓缓朝杨少华抓来。他右手摆动,手势奇幻,竟似含蕴着七八种手法之多。
杨少华全神贯注,脑际如同闪电一般,思索着破解之法,但任何一记招式,都无法兼顾到对方这样复杂变化的手势。
要待后退,身后已是木床,退无可退。
要待闪避,自己闪开了,花见羞就得落到对方手中。
杨少华这一急,突觉脑中灵光一闪,浮现出玉碗上三记剑式。
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这三记剑式,自己只不过粗解大意,并未熟练,口中陡然一声大喝,剑光如练,飞划而出!
这一剑,气势磅礴,和他方才快捷轻灵的剑法,迥异其趣!
中州一君冬瓜脸上,神色微变,抓来的右手,急忙一缩,衣袖随着甩起,左脚也迅快的往后退下。
剑光过处,但听一声裂帛轻响,中州一君右手衣袖,已被剑光划破,割裂了一角!
这一下,对杨少华来说,自然大喜过望。
中州一君在退出去一步之后,衣袖被杨少华剑光划破,脚下不由的又退后了两步,愣然道:“这一剑并非云万里的路数!”
杨少华笑道:“学剑,用以防身克敌,就达到了学剑的目的,你管我什么路数?”
中州一君嘿然道:“好狂的口气!”
杨少华长剑直竖,凛然道:“不服气,你就再来试试。”
花见羞粉颈通红,喘息着道:“杨少侠,你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中州一君脸现怒色,冷笑道:“他还走得了么?”
随着喝声,忽然从怀中摸出一柄一尺八寸长的玉尺,目光骤现杀气,举步朝杨少华逼了上来。
他手中那柄玉尺,宝光晶莹,中间似有一条闪闪耀目的银光,一望而知,是一柄宝尺!
杨少华方才虽然一招把中州一君逼退,但他自知武功不如中州一君远甚,对方赤手空拳,自己尚非其敌,何况此刻对方已经亮出兵刃,只怕自己更难接得下来。
尤其他手中这柄玉尺,银光耀目,分明另有妙用。
心念闪电一动,立即退后一步,身子微蹲,回头说道:“花门主快伏到在下背上,咱们出去。”
花见羞此刻药力已逐渐发作,身子绵软无力,但心头还算清楚,心知时机紧迫,口中嘤叮一声,一双柔若无骨的玉臂,朝杨少华背上扑下,紧紧搂住了他头颈。
杨少华只觉软绵绵的娇躯,伏上肩背,热得有如一个火团,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荡!
中州一君口中发出一声尖笑,喝道:“把她放下!”
脚下又跨上一步,右手玉尺悬空朝杨少华指来!
杨少华背起花见羞,左手横格,把左首侍女推开,左足迅快横跨一步。
就在他左足跨出之时,突觉一股锐利如锥,森寒如冰的剑风直逼过来。
心头不由暗暗一惊,忖道:这是剑气功夫,这魔头居然练成了剑气!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他背着花见羞,堪堪举步跨出,那里还有闪避的机会?
此时除了硬拼,已别无他途!
杨少华口中大喝一声,右足倏提,身形偏左,仰首向上,长剑朝上直点出去。
这一式,看去极似“降龙在田”,实则正是他从“修罗玉碗”
的“天趣摄”三式中学会的第一招!
方才他使的也是这一招!
他方才一招把中州一君逼退,而且还削断了对方一角衣袖,但这回就不同了!
杨少华一剑点出,根本还未触到对方玉尺,就觉那股逼来的剑气,不但重逾千钧,而且锐利无比。
他背上背着花见羞,只党右臂一麻,腿弯一屈,几乎承受不住,往后跌坐下去,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撑了起来。
这一招总算接住了,一张俊脸也已胀得通红。
最使他感到惊骇的,是手中三尺长剑,已在和对方剑气一接之下,无声无息的被削去了三寸长一截!
他心头自然明白,这一招使的还是玉碗上的剑法,若是凭自己的武功,只怕休想接得下来。
中州一君眼看他两次使出来的,都是同一式剑招,第一次,削断自己衣袖,第二次居然连自己发出的剑气,都被他接了下去!
他雄霸江湖,二十年之久,各门各派的武功,从未放在他心上,但对杨少华这一式剑法,竟然看不出它是何来历?
熠熠如电的双目,盯注着杨少华脸上,暗暗忖道:这小子今晚不把他除去,日后必为万象门的劲敌!
心念一动,目中凶焰更炽,右手玉尺,又朝杨少华隔空遥点过来!
这回,杨少哗的目光,也一丝不懈的紧注着中州一君,是以对他手中那柄玉尺,也看清楚了!
那柄玉尺不过一尺八寸来长,有三个手指般宽阔,玉色晶莹透明,中间一条闪闪银光,原来是嵌在玉尺中的一柄银色小剑。
小剑像水银一般,会在玉尺中流动!
中州一君徐徐举起玉尺,朝外指来,那银色小剑大概经他真气催动,银光四射,一股森寒剑气,就从玉尺直刺出来!
杨少华看得心头暗暗惊骇,忖道:这玉尺果然有着怪异,只不知……
中州一君右手举胸,玉尺已经缓缓点出,尺中银色小剑,银光四射。
突然间,他身形斜侧,点出的玉尺,迅快收了回去,口中沉喝一声道:
“什么人暗算老夫?”
杨少华正在全神贯注看他,竟然丝毫不曾发觉有人偷袭中州一君。
但从对方侧身收尺的情形看来,果然像是有人乘他运功点出玉尺之时,袭他空门。
(右手点出玉尺,肋下就成了空门)。
偷袭他的人,当然不会出声。
杨少华自是不肯错过机会,趁他收尺之际,迅快的又往左挪移出去数尺来远。
那是因为没有这一点空隙时间,杨少华不敢有半点分心,自然也没有移动的机会。
他向左移动,也正是向这同斗室仪有的出路窗口移近。
现在他距离垂着紫绒窗帘的窗户,已不过数丈来远,只要再有眨眼时间的空隙,他就可以背着花见羞破窗而出了。
中州一君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沉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想活着离开此室么?”
他和杨少华至少也有四五步距离,喝声未落,举足一步就跨到杨少华面前,正待举足点出!
突然又似有人偷袭于他一般,左手衣袖一拂,往后退下了一步。
也就在此时,杨少华耳边听到了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这位兄台,快从窗口退出去,中州一君,自有在下兄弟接应。”果然有人暗中相助!
杨少华精神一振,在中州一君后退之际,也立即行动,左手使了一招“龙尾挥风”,一掌朝左首花窗击去。
身随掌发,双足一蹬,他不肯背向中州一君,只好长剑护胸,面对着中州一君,往后倒纵,朝窗外飞掠出去。
他这一下动作极快,中州一君刚往后退,就看到他背着花见羞破窗逃出,心头不禁大怒,厉笑一声,玉尺一指,身子离地三寸,平飞过来。
玉尺中银光暴涨,一道森冷的无形剑气,突击而至。杨少华这一记“倒骑天龙”,正是师门独步武林的轻功“天龙驭风八大式”中的一式。
中州一君追击之势,虽然快如掣电,杨少华的一式身法,也同样迅若飞虹!
杨少华堪堪破窗飞出,中州一君的玉尺,也闪耀着银光,疾向杨少华当胸射到!
就在这间不容一发之际,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叱喝,寒光乍闪,一剑、一扇,从窗口两侧交叉拦截而至,紧接着但听“叮”
“叮”两声,窗外拦截中州一君的两人,宛如惊弓飞鸟,两道人影被震得凌空飞起,倒飞出去一丈来远。
落到地上,那是两个貌相清俊的青衫少年!一个手持铁骨摺扇,一个手持短剑,都禁不住面露惊异之色。
这两人正是化名燕秋山,燕秋水兄弟的祝文辉和桑飞燕两人。他们是从下盘寺跟着又瘦又高的怪人木客来的。方才两次细小石粒,偷袭中州一君的,也正是木客,但他此刻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窗外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地,中间有一个圆形的花坛,种着几棵翠绿叶子的牡丹,现在当然不是牡丹开花的时候。
这片车地,少说也有半亩见方,四周围着砖墙。
中州一君从窗中飞出,虽然把拦截他的祝文辉,桑飞燕两人震了出去,但他落到地上,心头也不由的暗暗嘀咕:“又是两个年轻小伙子。”
他们居然能接下自己凌厉剑气的冲击,居然除了震飞出去,竟丝毫不受伤!
这三个小伙子的武功,真是自己生平所仅见!
心念转动,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杨少华堪堪飞身落地,中州一君口中长笑一声,“小子,你死定了!”
他从窗中飞出,只不过脚尖在地上点动了一下,就离地飞起,玉尺一举,纵身追扑过来。
三人之中,他自然非截下杨少华不可。
玉尺经他真气贯注,化作一道精练,朝杨少华电射而来。
杨少华不认识祝文辉、桑飞燕两人,自然更不知道两人的底细,眼看他们接应自己,被中州一君震飞出去一丈来远,心中大感不安。
(那是因为祝文辉、桑飞燕两人根本不知中州一君玉尺的妙用)此时眼看中州一君朝自己追击而来,口中突然朗笑一声:“中州一君,你当杨某真是怕你不成?”
他方才试出了“天趣摄”的威力,虽是初学乍练,但威力之强,比自己苦练了十年的“流云剑法”,还厉害得多。
方才是在斗室之中,施展不开手脚,此刻哪还和他客气?笑声甫起,一道人影,已经斜飘而起,手臂直伸,长剑乎刺而出。
这一式,正是“天趣摄”的第二式。他背上虽然背着花见羞,但飘飞而出的身法,却十分轻灵美妙!
中州一君气贯玉尺,追击过来,势道何等快速?加上杨少华发剑迎击,双方一来一往,自然像电光石火,一闪之间,很快就接触上了。
剑尖和玉尺在空中骤然一接,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中州一君只觉对方这一招极似昆仑剑法中的“潜龙升天”,心中还在暗暗冷笑:“你是找死!”
但就在要接未接的一刹那,他已看出杨少华这一记剑法,竟然博奥精深,威力极强!
但就在他有此发现之时,双方已经接触上了!
中州一君凌空扑击的人,好像遇上了一道剑光划起的剑墙,身不由己,往下直落。
杨少华总究是初学乍练,对这三招剑法的精奥变化,未能参详透彻,练习纯熟。
因此使是使出来了,自然未能把这一招剑法的威力,发挥出来。
耳中听到“叮”然轻响,手中突觉猛然一震,一个人被震的倒飞出去一丈来远,才以“千斤坠”身法,稳住身形,落到地上。
祝文辉低喝一声:“兄弟,该咱们上了。”
手中摺扇,突然打开,人已从左边朝中州一君逼了过去。
桑飞燕右手短剑一指,接口叫道:“是啊,这位少侠只管背着花门主走,这老魔头交给咱们兄弟打发他好了。”
唰的一声,左手也掣出一柄短剑,配合祝文辉,从右首朝中州一君缓缓逼去。
中州一君双目杀机隐射,嘿然笑道:“原来你们两个,果然是卧底来的奸细,老夫也饶你们不得。”
喝声出口,玉尺一招“左右逢源’,寒芒闪动,分向两人点出。
祝文辉看他手中玉尺有异,身形一闪,避开了正面,手中摺扇,倏然洒开,横划而出。
桑飞燕更不怠慢,左手朝外疾圈,右手短剑一抬,迎着点去。
三人出手,全都快速绝伦,祝文辉但觉一股森冷剑风,逼人而来,他虽已避开正面,依然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桑飞燕一记“无形掌’发在前面,等到短剑挥出,中州一君的剑气,已经逼近,掌力抵挡不住,再撞上了短剑,她一个人身不由已,竟被震出了四五步之多,几乎跌坐下去。
中州一君目光一注,嘿然道:“原来你是桑老儿的门下。”
桑飞燕脚下停住,心头不由的又惊又怒,哼道:“是又怎样?”
方才她和左将军齐天游动手之际,曾连续使用了修罗玉碗上“人趣摄”三招中的一招,两次都把左将军逼退。
此刻心头一气,喝声出口,手中短剑一晃,人随声进,朝中州一君冲了上去。
这一剑,出人不意,但见剑影洒射,去势锐急!
中州一君想不到桑飞燕只是被自己震飞出去,竟会丝毫无伤。
(他不知祝文辉、桑飞燕服了桑药师的“参雪丹”,内力基础,胜过普通人数十年苦练)。
不!她居然一退之后,又疾快的冲了上来!
中州一君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心中冷嘿一声:“小子找死!”
心念方动,桑飞燕冲来的人,已经快到面前,但见迎面而来的剑影错落飞洒,和方才杨少华使出来的剑法,极相近似,自己竟然识不得对方路数!
(杨少华使的是“天趣摄”,桑飞燕使的是“人趣摄”同出“修罗玉碗”。)中州一君勿忙之间,只得举尺护身,一提真气,身子离地数寸,向后疾退出去。再说祝文辉被震的后退了三步,堪堪站稳,瞥见妹子一退即进,奋不顾身的朝中州一君冲去,心中猛吃一惊,口中喝道:“妹子速退!”
他心中一急,不觉叫出“妹子”来了。
喝声甫出,双足一点,纵身向中州一君飞扑过去,手中铁骨摺扇凌空急划,一道扇影如闪电掠空,洒射而至。
他本身武功,原胜过桑飞燕甚多,对玉碗上的三招“人趣摄”的变化,自然也比桑飞燕领悟得多。再加此时心头一急,内力进发,这一记扇招,真如匹练飞卷,声势极盛!
中州一君一时轻敌,刚被桑飞燕逼得后退,此时又见祝文辉连人带扇,飞卷过来,心头不禁大怒,厉笑一声:“老夫不杀你们一个,还当我中州一君不敢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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