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亿?”呼吸急促。
“一兆,一毛都不能少。”
拍了桌子,站起来。“你说什么天方夜谭啊!”
“我还阿里巴巴咧,您还是坐下吧。”
环顾四周,她的失态的确招来太多目光,不得已,妇人只好乖乖坐下。
“不开玩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他?”想想,她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怎能就这么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婆给激怒了!
离开他?原来是来谈判的;不过她丈夫就在身边,该不会是来卖儿子的?先问问清楚。
“谁?”粱以恩问。
“当然是我儿子啊!”
被她猜中了!但是感情问题只有当事人才能解决,这位母亲未免也太武断了,钱难道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你儿子……他结婚了吗?”
“虽然没结婚,但有未婚妻了,你不知道吗?”
她当然不知道!那看来不是外遇。“你儿子爱她的未婚妻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他爱她不爱?”手平铺在桌面。
从小一起长大?“哈!那康熙和韦小宝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汤姆和哈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有摩西和埃及王子也是一起长大的,你说他们相不相爱啊?”
“你在鬼扯什么!”
“喔,对了,还有灰龙和灰抚。”
“那是什么东西?”
“我家隔壁阿婆最喜欢看的X视连续剧,飞龙和飞虎啊,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们两个是兄弟耶!”翻白眼,“而且那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呵呵,看来这欧巴桑虽然没常识,但起码还有看电视。“是啊,当事人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相不相爱?”
“那不同,因为我是他妈,所以我知道!”手紧紧掐着桌边。
“陈进兴的母亲最初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变杀人凶手,人的思想瞬间千万转,有的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他妈的又怎样?”
“喂!你居然口出秽言!”
“没有啊,我从来不说脏话的。”虽然说气个长辈有点不道德,但,她就是看不惯这种把自己的价值观套在别人身上的人。
“好个厉害的狐狸精!”
“过奖、过奖。”男人婆升等成狐狸精,看来她还蛮有潜力的。
“你——王八蛋!”
啊?恼羞成怒了。“王八的蛋很补,吃多小心流鼻血。”
“乡巴佬!”
“我和阿扁同乡,台南乡下来的,你这样骂到两个人,毁谤元首是有罪的。”
眼睛左看右看,似乎找不到什么可骂,于是她脱口而出:“你你你……老处女!”
“喔喔,你这是在赞美我吗?根据'游阿姨'版本,老处女在乡下是赞美人的话耶。”
“你——你——”妇人呼吸愈来愈急,眼看这场面是支撑不下去了,瞬间,她撑住额头,并喔地怪叫一声,且往男人身上一倒。
“老婆,怎么了?”
“快……快扶我下去!给我叫医生,我不想跟这个没知识、没大脑、没礼貌、没水准的男人婆讲话!”被男人搀起,妇人像只战败的公鸡,临走还不忘出点气,以拿着皮包的手臂顺势挥掉那束搁在桌上的百合,然而这一挥,又连带弄倒了桌上装饰用的花瓶。
砰!花瓶一倒,水一洒,梁以恩的裤子也湿了。
“啊!对不起!”男人频频道歉,且暗自对粱以恩比了个OK的动作,意在告诉梁以恩,她老婆只是装病,没事!
是啊,没事!再杠下去,可能就换她有事了。
“目送”那对怪夫妻离开,梁以恩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气管扩张剂,塞进嘴里大力吸几下,胸间的紧迫感顿时舒解不少。
这时,餐厅服务生来帮忙整理桌面,而她则蹲下来想捡起那束百合花,谁知道才一弯腰……
“噢!谁啦?”她的脑门传来一阵剧痛,人也跟着往后倒,若非撞到她的人捉住她,她可能会跌个四脚朝天。
“是我,你没事吧?”原来是康睿,他和粱以恩同时蹲下来,所以撞到了头。
“是你喔,居然到现在才来!”忘了康睿是上司,她反应地就抱怨。
而同时,她注意到今天康涪的打扮和平常在公司时不一样,而是和那天在影碟店时看到的一样正式。
两种打扮,两种味道,都好看,且同样有种……嗯……令人心动的感觉,难怪会“广受欢迎”。
“对不起,和一个客户讨论重要的问题,所以才那么慢过来。”盯着那正掸着湿裤子的人,忍不住,康睿忽然爆出一笑。
“笑什么?”猛地抬头。
“嗯……没有。”抿着嘴唇。
没有?他那个忍住笑意的表情实在很奇怪,说没笑?鬼才相信!“盒子在那里,可是花毁了。”
“没关系。”眼睛直直盯住她,半刻也不能移。
“真的没关系吗?可是你说这个很重要。”他在电话里的口气挺吓人的。
“已经用不到了,走吧。”拿起桌上那原本要拿来退还的锦盒。
“走?但是……”
“你的衣服湿了,我送你回家换。”
“不……不用了啦,直接回公司就好了,衣服等一下就干了。”
“没关系,我送你回家换。”他坚持。
没有办法,粱以恩只好被牛推着走。只是走在前头的她,却没瞧见后头的人的表情。
他正以激赏且佩服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在她仍在“舌战”的中途,他就已经来到“战场”,只是那正在激战的人没发现罢了。
其实如果可以,他实在很想大力地给粱以恩鼓鼓掌,因为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他送走了两个让他十分头痛的人物——他那风流倜傥却极怕老婆的富商老爸,和见女孩子穿裤装就叫人男人婆、一张嘴巴比青冥剑还要利的继母。
他们两个是来说服他回去继承父亲衣钵的,“顺便”还找了人跟他结婚,银盒子里,装的全是让他参考用的女方资料。
只是父亲的衣钵他不想要,而“缔结联盟”用的婚姻他更没兴趣,所以每次他们出现,他就如临大敌,心情更是糟,就连上次被他央求来“挡驾”的王莎莎,也被气得失去平日的精明。而看看上次的惨况,这回他甚至还准备了他继母喜欢的百合想巴结。
不过,这次算是小兵立大功,刚刚粱以恩的那些妙语如珠……
天哪,真是服了她了!
“噗哈哈哈哈!”顾不得餐厅里十分安静,康睿又笑了出来,而且还笑得极大声。
“喂,笑什么啦?”粱以恩不得已又回过头问。
“真的没有,哈哈……走吧!”主动搭上粱以恩的肩,他将她住餐厅外面带。
第五章
还说没笑!上了车,她还是看见他在笑,虽然他的眼睛始终端望前方,但她肯定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呃……该说是她的两腿之间。
不由得,粱以恩开始后悔上他的车,更后悔答应他送她回家换衣服。
“你在紧张什么?”忽然,康睿问。
“我……有吗?”
“不然你的手为什么一直绞个不停?”
她的手?哈!原来他是在注意她搁在大腿上的手,而不是她的两腿之间。“你车上的空调太强,我取暖。”赶紧把手放回身侧。
“是吗?”将冷气调弱,又笑。
见他又笑,再也忍不住,她转过头去直接问了:“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在笑什么?我不认为我有这么好笑啊。”
听了,止住笑,但唇线仍维持着上扬的弧度,他慎重其事地说:
“好吧,本来我是不想讲的,但你既然坚持要问,那我只好实话实说。我会一直笑,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说罢,他偏过脸来看着梁以恩,他看着她那张瞬间僵着的脸,且脸色由微红渐渐变成酱红,然而在这之间,他那一双睫毛极长的眼睛连眨都没眨。
仿佛康漕的眼神会烫人,最后粱以恩不得已地将脸缩了回去。
“你在说什么?”他说他很喜欢她?这是她近期听到最诡异的一句话了!没来由地,她的心居然乱了起来。
但是,不过就是一句话嘛!又如何?
“嘿,你脸红了。”还没见过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起码至今他只看过她从容应对的一面。
呵,但她这样挺可爱的,就像她刚刚和他继母的对话内容一样,哈哈!
“没有,是车子里太热。”
“这样吗?那我会记得把车子开到保养厂。”
“啊?”
“空调大概坏了,所以你一下子喊冷,一下子喊热。”
啥?他这是在调侃她吗?猛地抬起头,但却没有弯过头去看康睿,纵使现在她很想瞪他,却也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他刚刚的眼神……呃,怎么说?言情一点的说法,就是带了电!
带多少电?大概像日用电220瓦那种,电了会让人唉一声,然后触电处会麻麻的。
“你很可爱。”忽然他又笑说。
“呵,谢谢,大概有八百年没人称赞过我了。”除了她老妈以外。但谁的老妈不会说子女好的?
“没骗你,你真的很可爱。”
“喔呵呵,谢谢啦。”
啧!好难听的笑声啊,这笑声是用来掩饰尴尬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得出来!如果他能赶快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也许……她就不会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紧绷到发出这样的怪声音了。
而她才这么想,康睿就也正回脸去注意路况,之后几乎有好几分钟,两人都没再对谈。
不过说也奇怪,静下来之后,梁以恩虽然有了些许的放松,但无法忽略地,她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情绪慢慢窜了出头。
她居然因为他将视线移开而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哈,梁以恩,你在搞啥呀?还“失落的世界”咧!
“噗!”忍不住,她嘻笑了一声。
“噗?”康睿又转过脸来。
“喔,没……没什么,我在深呼吸,我深呼吸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声音也不一样,听过腹式呼吸吗?噗——噗——你看,还可以顺便活动嘴唇喔。”粱以恩啊,你的笑话很难笑!谁信你啊?
只是,她没料到这冷笑话对康睿却很受用,他竟然又笑了开来。
“你很特别,呵,你真的很特别,我想我的直觉应该投错。”他说。
“直觉?”
“雇用你。”
雇甩她,的确是凭直觉,他向来就是这么随性——创业随性,交友随性,就连感情……也是随性。
创业随性,所以他不需要父母的庇荫,一切都由自己双手来;交友随性,所以他的朋友总是合则紧,不合则散;而感情随性……那就是为什么他现在仍定不下来的原因。
人嘛,有时候给自己订太多规矩,反而是种阻碍,是种局限。虽然他这种看似不负责任的个性颇令人诟病,不过大概是运气好吧,所以至今都算是走得平平顺顺。
“原来你雇用我是凭直觉啊?难怪我觉得奇怪。”梁以恩嘀咕。
“听你这样说,你该不会也是来蒙看看的?”
“呃……”糟,被说中了。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还真的被你蒙中了,你说是不是?”他笑。一会儿,他停下车,“山水路一号是吧?你家到了,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这里不好停车,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要多久时间?”对着梁以恩的背影,康睿喊,但脚步极快的她,转个眼就已进入了公寓,所以没听见他问的。
她是在逃难吗?摇摇头,康睿轻笑,把目光调回来,顺手开了调频,听着轻柔的爵士音乐从喇叭流泻出来。
然而十几分钟后……
砰!车窗被人撞了一下。抬眼一看,是粱以恩她支手趴在车边。
“你不是去换衣服吗?怎么没换?”降下车窗,盯着她身上的衣服,他困惑地问。
“呼呼……”因为着急,等不得电梯,所以梁以恩连跑带摔地了跑下了十二楼。
一时间,她喘不过气来,人趴在车门边,迟迟抬不起头来。
见情况不对,康睿开了车门下车来,频频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你是不是气喘又犯了?药呢?我帮你拿!”
“不……不是!”他怎么知道她有气喘宿疾?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在梁以恩抬起头的同时,康睿居然在她额头上发现一处擦伤,“你的脸怎么……”
“先别管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抓下他朝她脸部伸过来的手。
“什么忙?”
没再回答康睿,粱以恩直接拉着他就往公寓里跑。
十分钟前,她上了楼,回到公寓住处门前,本想拿钥匙开门,但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呢,她却发现她家大门根本没有锁。
当下她还以为是遭小偷或遇上闯空门了,因为她老姐这时间该也在上班,但仔细一听,却听到了屋内有人在吵架。
声音……是老姐和某个男人,他们吵得很凶!
想当然尔,她当然是推门进去,而看了清楚,才晓得和她老姐吵架的是正在和她交往的医生,只是她才想问发生什么事呢,就见那男人一巴掌将她老姐打倒在地。
问题大了!那一刻映上她脑门的,是这四个字。
直接反应地,她当然是想保护她老姐,可谁知道,她不过才走上前,就被那男人野蛮地推去撞桌角。
哈!幸好她不像那些八点档里的女人,随便撞随便死。所以一爬起来,她立刻就跑出门搬救兵。
因为发了疯的女人不可理喻,那么发了疯的男人呢?千万不要以身试“他”,因为他可能一拳就送你回老家。
“快!快点!再不快点我老姐就要重伤了!”十二楼,好高,尤其在她来回跑过一趟之后,那根本是在虐待她脆弱的气管。
但为了老姐,她就算喘死也得爬!
“你说几楼几号?”跑在前面的康睿脸不红气不喘地问。
“十二……二楼B座十……十八号。”
“我先上去,你慢慢来。”
“不要,带我一起,还剩两……两……两……”眼前墙壁上闪过10P的宇样。
因为粱以恩的脸色相当难看,康涪本想自己先上去,但她既然这么说,他也只好拉着她继续爬。
“有我在,不要怕。”拉着梁以恩冰凉的手,康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