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他!用力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向婉儿生气的坐在“聚义楼”外路边的矮栏上,气呼呼的脸庞让人不敢靠近。
可恶!可恶!可恶!他竟然再次对她不闻不问,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还说爱她,根本是骗人的嘛!去哪里不告诉她,做什么又瞒着她,连现在人在哪里她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嘛,可恶!
也不想想她不畏世人的眼光和他在一起,死心塌地打算陪他过一辈子,就算他从没开口要娶她,她都毫无怨慰的跟着他,而他呢?欺她、骗她、瞒她,到最后还来个行踪不明,他都是这样回馈她的吗?真是气死她了。愈想愈气,向婉儿决定往回走,回房睡个大头觉,好养精蓄锐等着他回来吵架,以泄心头之恨。
向婉儿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人的回到了望月阁,她关上门将自己丢在床铺上,打算睡个过瘾,可惜瞌睡虫却偏偏跟她作对似的,她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然而,就左这个时候房门开了,她以为是秦轼杰回来了便急遽坐起,却在听到来人的谈话声后戛然止住。
“你想老大会不会就这样一觉不醒?”
“你放屁!”小王生气的吼道,“你没听过吉人天相吗?像老大这么好的人不会死的,老天爷不会没长眼睛的!”
“可是都一个晚上了,老大却还没脱离险境的昏迷不醒……”
“不会有事的。”小王告诉他,安慰自己不安的心,“医生不是说有好转吗?”
“那是因为大刀拿着刀子架在医生脖子上逼他说的,谁知道……”
“你不要尽往坏处想行吗?老大不会有事的!”小王再次打断他,“快点替老大拿些衣服,毕哥待会儿去医院要顺便带去……”他的声音戛然消失在唇边,瞠大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床上的人影,“你……你不是出去了?”
“他怎么了?”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两人,向婉儿张开颤抖的双唇问小王。什么险境、什么昏迷不醒?谁在医院?谁又会死?他们说的人不会是秦轼杰吧!“你们在说谁?”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小王拼命的摇头,希望刚刚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看着他们苍白的脸孔,向婉儿痴呆的重复他的话,她有些昏眩的下床说,“那我去问毕。”
看见她差点被床单绊倒,小王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放开我,我要去问毕。”她用力的甩开小王,面无血色的朝外头冲去,她要问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秦轼杰昨晚没回房睡觉?为什么自己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为什么他……拜托,不要有事,拜托……
大厅内凄然的气氛在向婉儿闯入后顿时成了慌乱,毕急忙藏起脸上的阴霾,以平日的面无表情看着突然闯入的她。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向婉儿直逼到他身前,以强装的镇定口吻说。
“不干你的事。”毕以平常的冷漠说。
“不干我的事?”向婉儿发脾气了,她朝他尖声大叫道,“他都快要死了,而你竟敢说不干我的事!你们竟敢瞒着我,你们竟敢不告诉我!”她的泪水已溢出了眼眶。
瞥了一眼门边忏悔的两张脸,毕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说话呀!告诉我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在哪里?”她朝他大吼着。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为什么?”她一个个用力摇晃着厅内所有人,精神已近歇斯底里的崩溃状态。
“说呀,我求你们告诉我,求求你们,拜托你们……”看着厅内默然无语的人们,她再也忍不住哭喊出自己的无助,“拜托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我爱他呀……”她跪倒在毕的身前哀恸的哭泣。
除了她的哭泣声,大厅异常的静默,每个人脸上都有着难言的痛苦。
“起来。”第一次在毕的脸上出现了温柔,他轻轻的扶起她说,“到房间准备两套老大的换洗衣裤。”
“什么?”吸了吸鼻子,向婉儿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我带你到医院去。”毕对她说。
“谢谢,谢谢你!”
如果说向婉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在亲眼看到秦轼杰后,她依然控制不住的昏倒在毕及时伸出的双臂中。
“为什么带她来?”陈立不赞同的蹙眉瞪着昏迷中的向婉儿。
毕没有说话,只是将她轻柔的放在房内另一张空的病床上。
没有亲眼见到向婉儿在大厅内哭喊的情形,没有人会相信冷峻的毕会被她感动而将带她到医院的,所以在大刀等人的眼中全都写满了迷惑,他们等着毕开口解释。
“她爱老大。”毕看着陈立淡淡的开口,一句话则交代了全部。
陈立不置一言,而直肠子的大刀却忍不住咒骂起来。
“爱有个屁用,老大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她的爱能将老大救醒吗?女人除了哭哭啼啼之外还会什么?”他生气的吼着,一天一夜的精神紧绷下,现在随便一件事就能激起他的愤怒,“把她叫起来随便差个人把她送回去,免得在这边碍手碍脚的,看了就心烦!”他说着就要去摇她。
毕很快站在大刀身前挡住他的路,“不准动她。”他出声警告。
“你发什么神经!老大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这个娘儿们!”大刀企图挥开他,而毕却是动也不动,看着毕不容置疑的表情,大刀终于放弃,火大的转身离去,“妈的,随便你!”
“医生说什么?”不理大刀的愤然离去,毕转身问陈立。
摇摇头,陈立看着浑身纱布,口带氧气罩,手插点滴的秦轼杰,惨澹的说:“不乐观。”
“我会把那个人揪出来的!”毕咬牙切齿的低语。
“你有线索?”看了他一眼,陈立的眼中透露出狠毒的复仇光芒。
“迟早会有的。”毕信誓旦旦的说。
“不要……”一声低泣的声音由向婉儿口中溢出,她咬着手颤抖的下床慢慢接近他,一个全身包裹着纱布的男人,“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喃喃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抑制再次昏眩的感觉,她的泪水决堤似的流下脸庞。
“张开眼睛看我,秦轼杰,张开眼睛来呀……”她颤抖的双手轻轻的触碰他惟一没有包裹纱布的脸颊,“看我呀,我是婉儿,我来看你了,你快张开眼睛呀!”她轻声对他叫道,而他没有反应。
“张开眼睛看我好不好,我发誓不跟你吵架,不怪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不怪你昨晚没守信早点回来,不怪你,什么都不怪你,只要你张开眼睛跟我说话,好不好?”她跟他谈判着,“快嘛,我都让步成这样了,你该张开眼睛了才对呀!”她泪中带笑的说,“快点,别闹了啦!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不玩了。”
“我都已经说不玩了,你为什么还不张开眼睛?快点,求求你……”看着动也不动的秦轼杰,她对他哀求着,“你怎么可以不理我?你不是说要活着爱我一辈子吗?为什么现在却动也不动的躺在这里?说话呀,你张开眼睛看着我呀!”
“不要这样,他听不到你的。”毕上前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扶住她。
“不要,他听得到的!”向婉儿挣开他的手,倾身对秦轼杰说:“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你张开眼睛告诉我你听得到,告诉他们你有听到我说话呀,快点呀!”她的泪水滴滴滑落脸颊,颗颗撒落在秦轼杰苍白的脸庞上。
“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很痛,很痛!秦轼杰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剧烈的疼痛着。妈妈又喝醉了,而每次一醉就会回家猛抽打他,什么孽子、魔鬼、恶魔的满口咒骂着,他知道她恨的是生他却抛弃她的男人,可是他却始终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而他每次挨打倒霉却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当了十几年的出气筒,他不想再平白无故的挨打下去了,所以半夜里,他偷偷摸摸的偷了抽屉里的钱,准备逃出这个没有温暖的地方,可是临走前他却听见了哭声,一个女人的哭声——是妈妈。
他不敢置信的由门缝中看着低泣的妈妈,看着她晶莹的泪水一滴滴滑落脸庞,滴在斑驳点点的旧床单上,这是每回发酒疯毒打着他的妈妈吗?这么可怜,这么孤单,他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离家出走的意念开始动摇了起来。
他能丢下她一个人走吗?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难道自己就这么忍心吗?可是不走的话,难道要一辈子当她的出气筒?回想到下午那场毒打,感觉到衣衫下依然发疼的身子,他恐惧的摇头,他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他没办法。
再看一眼垂泪的母亲,秦轼杰打算转头离去永远不再回来,可是就那么一眼,他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一个女人,不是他妈妈,而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坐在原本他妈妈坐的地方低泣着,哭泣的面容有着说不出的哀恸,泪水随着她美丽的脸孔滑落,滴滴滴落——他脸庞?!那是婉儿!婉儿在哭?
缓缓的他睁开沉重的眼睑,纳入眼中的真的是她哭泣的脸,那哭肿的双眼与红通的鼻头。不要哭,他无声的诉说。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看见秦轼杰睁开眼,向婉儿激动得差点没扑身拥抱他,但因为他受伤的关系,所以她抑制自己投怀送抱的意念,只是靠近他将自己脸接触着他的,感受他真的醒过来的波涛汹涌,那种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喜悦,感谢上苍。
“老大?!”陈立与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奇迹,老大真的醒了?!谢天谢地。
“我去叫医生。”毕红着眼眶转身冲了出去。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轻抚着他苍白却有了丝生气的脸庞,向婉儿的泪水不住的流个不停,“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她吻了他一下、两下。
强忍着身上的痛处,秦轼杰慢慢抬起手来将氧气罩拔掉,“婉儿,我也爱你。”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说。
听到他说了什么话,婉儿怔住了,她早知道他是爱她的,但他亲口说这三个字?朝他露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笑容后,他说:“我知道。”
随着房门“砰”一声响起,原本寂静无声的病房内顿时成了菜市场。
“老大你醒了?”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还有哪里痛?”
“有没有想吃什么?”
此起彼落的关怀声不绝于耳,向婉儿轻轻的退出圈外,半跪病床旁已久的双腿显些不支倒地,幸好陈立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
“谢谢。”她抬头朝他一笑。
“该道谢的人是我,谢谢你救活了老大。”他将她扶到旁边的病床上冷静的说。
“你根本不必谢我,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事。”向婉儿对他摇头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陈立一板一眼的说,除了秦轼杰之外,他不习惯欠人情债,更何况欠女人的。
“随便你。”向婉儿耸耸肩,身形却是急急忙忙的跳下病床,跟在毕找来的医生后头钻进人群中。而大伙更是有志一同的退后一步,屏息以待的等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恭喜你度过危险期了。”医生朝秦轼杰说道,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让房内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房内欢声鼎沸,人人脸上露出两日来第一个笑容。
“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请你们不要这么大声。”医生皱眉的说,可惜与刚刚相同大小的声音完全被大伙的欢呼声所盖过,他一脸无助的焦叹。
“安静!你们全部给我给安静下来!”突然间向婉儿发威了,她扬起脖子嘶吼着,惊天动地的叫声让所有人顿时停住了所有动作。
“医生你说话。”她转头对被她吓住,呆若木鸡的医生点头说。
“呃……我……病人最需要的是休息,所以请大家不要这么大声,以免让病人的病情恶化。”医生呆愕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
“大家听到了吗?”向婉儿一脸威严的看着在场的人,“那好,现在请大家出去,病人要休息了,如果要探病的话,明天请早。”她做出送客状,而大伙不知是被她刚刚的河东狮吼吓呆还是怎么的,竟然真的一个个安静的离去。
轻轻的关上房门,她端了张椅子坐在秦轼杰身边,感觉他平稳的吸呼与心跳,她一颗悬挂半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痴痴的望着他熟睡的脸孔,她知道,终此一生他将是她惟一的爱。
向婉儿口里轻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双手从容不迫的插着别人送来的花束,一脸悠然自在的,与床上愁眉不展的秦轼杰有着天壤之别。
“婉儿。”秦轼杰缓身坐起,口里叫着她。
“什么?你肚子饿了吗?”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再等我一分钟,这盆花就插好了。”
“婉儿,这两天为什么都不见陈立他们来?”秦轼杰皱着眉头提出心里的疑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这两天比较忙吧!”向婉儿耸肩说,“好了,总算插好了,你看漂不漂亮?”她将花盆转到一个好角度,侧身让他一同欣赏她的手艺。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一盆东西,秦轼杰锁紧眉头努力的想看出她口中的漂亮,无奈怎么看还是看不出个端倪,但一见她期待的眼神,他不得不说了句,“漂亮,真的很漂亮。”
“我也是这样觉得。”露出个满足的笑意,向婉儿端起食物走近要喂他。
“我自己吃。”秦轼杰不由得红了脸,对她伸手说。
“不行。”向婉儿急忙一闪,“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能随便乱动,而且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喂你,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看着他腼腆的表情促狭道。
“之前我双手不能动没话说,但是现在……”他伸出虽有伤疤却活动自如的双手给她看,“我可以自己吃。”他肯定、保证的对她说。
“不行。”但向婉儿却依然摇头。
“该死!我说把碗筷给我!”秦轼杰低吼的瞪她。
“不要。”向婉儿一点也不怕他,“给我喂又不会死,更何况你在我上次昏倒时也喂过我,那时的我比现在的你还要行动自如你都硬要喂我,为什么现在不肯让我喂?”
“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