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路周折,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肯定是没有了的,好在通用货币倒也足够,既然知道自己离开了那神秘的茶荏巴错,大家也就宽下了心来,掏了钱,从村民那里买了粮食、果蔬和肉类,直接在村子旁边露营起来。
烤肉、篝火、香浓的菜粥,所有的一切都是久违的东西,我、七剑和特勤二组的幸运儿小马都感觉到了说不出来的惬意。
在这一刻,没有人想要打破这样的平静。
在地底穿行大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对于意志,还是肉体,都是一种高强度的考验。大家伙儿都选择了休息。而我则带着精力十足的布鱼与村民交涉,到了晚上,众人陆陆续续醒来的时候,跳跃的篝火,香浓的美食,还有热情如火的当地村民,让大家伙儿都有一种格外的放松心态。
美金是通用货币,即便是在这偏僻的缅甸山林之中,好多村里的女孩儿都跑了过来,一边打量着我们这些奇怪的客人,一边跳起热情的舞蹈,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忙闹了大半夜,宴席散去,大家各自歇息,倒也不急了火急火燎地联系上面。
呼吸着林中潮湿而久违的清新空气,我坐在树的枝桠上,默默不言。
周遭的蛇虫鼠蚁,没有一只胆敢靠近。
茶荏巴错的地底之行,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段近乎于噩梦的回忆,但是对于我来讲,却绝对算得上一次镀金之旅。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获得了许多的好处。
这些好处,足以使得我已然攀升到了修行者这座金字塔的顶端。
别人都说,站得多高,就能够看得多远。
这一句话我无比同意,然而从某一些意义上来说,又还是有所分歧的。
当年我师叔祖李道子离世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站得很高了。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面对着这江湖上许多宿老强人的时候,却终究还是力有不逮,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根基太浅,比起某些修行一甲子甚至百年的老家伙来说,实在是相差甚远。
而倘若对手是康克由这般凝练数百万人性命灵魂的狂魔,我基本上就只有挨宰的命了。
倘若不是心魔蚩尤,我早死了上百次。
正如它所说,我无论是意志、状态还是手段,基本上都已经足够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根子太差,除了一把剑,其它都不行。
根基不牢,并非我的问题,而是因为我活得并不够久。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茶荏巴错的地底一行,我终于将最重要的短板给补足了。
尽管这里面还掺杂着一段并不算好的回忆,但是这一具魔躯,已经是道心种魔功法里面,最为理想的状态。
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天下之大,哪儿都可去得。
不光是我,七剑在这一次的地底之行中,也是受益匪浅,无论是将整个触手巨兽精华给吞噬一空的布鱼,还是平分了摩呼罗迦好处的其余七剑,都在那长达大半年的苦旅之中,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没有什么,比那漫长而又让人绝望的地底穿行,更加让人成长。
两万五千里的长征,能够让一支军队凤凰涅槃,成为席卷全国的铁军,也能够让一个人的心境,变得宛如最坚硬的钢铁。
此时此刻的七剑,方才显露出磨砺而出的锋芒。
我在树上静坐,没曾想半夜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在树林子里探头探脑,显得十分的诡异。
我叫了小白狐儿去看一下,回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将我们今天晚上太过于高调,美元到处撒,弄得这附近的一伙强人得到了消息,心中痒痒,想要过来找点儿便宜。
这结果弄得我啼笑皆非。
在这样的年代,居然还有打家劫舍的强人,说句实话,当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多这儿是在东南亚,时局动荡的缅甸,什么稀奇事儿都有,我也懒得多说,多叫了布鱼一人,三人过去,将这二十来个拿着上个世纪二战武器的家伙给撂倒在地,通过逼问,竟然意外地从首领的身上搜出了一台卫星电话来。
这卫星电话,是首领用来跟外界联络的工具。
他除了是强人,还是个毒贩子。
这二十多个家伙被我们三个人给撂倒之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扑到在地,口中大声叫嚷着求饶。
东南亚这边巫师降头横行,他们作为刀口舔血的一群人,自然知道好赖。
因为是在异国他乡,而且重见天日的我们心情又好,所以倒也没有杀人,甚至都没有伤到几个,一切都以降服为主。
祸害也有祸害的好处,那就是懂得时务,察言观色的眼光也强。
最妙的是那首领因为生计的缘故,居然还懂得汉语。
尽管是带着浓重颠省口音,不过这个对于曾经在南疆战场上面待过几年的我来说,莫名就是一阵亲切。
我没有吵醒其余酣睡的队员,而是用缴获的卫星电话,跟宋司长取得了联系。
接到我电话的时候,睡得半梦半醒的老宋还以为见到了鬼。
事实上,在总局的报告里,我们已经是属于葬身地底的结果,而且为了这件事情,他还跟着几位大佬去据理力争过,只可惜最终的决议已经并不仅仅是由总局方面来拍板,而是上升到了再上面,由那些大佬来拍板。
该牺牲的,总是得牺牲。
至少为了人民群众的集体安全,无论是谁,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为此老宋还喝了好几天的闷酒,流下了眼泪。
谁曾想,这个让他伤心内疚许久的家伙居然打电话过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我喊了他三声的时候,老宋终于清醒了过来,一阵激动过后,问我人在哪里。
我把我的位置告诉了他,老宋诧异得很,说怎么跑那儿去了?
我说起来就恼怒,说我也不想啊,在黑乎乎的洞子里爬了大半年,谁曾想还出了国?这事儿弄得,我找谁说理去?
我跟老宋将事情的大致说清楚,让他在总局那边报备一下,然后安排南边的兄弟部门在国境线接应。
尽管并非个人意愿,不过我们这一回出现在缅甸,也属于非法入境了,通过正常的渠道离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动静还是有一些的,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和老宋商议的最终方案,还是自己摸回家里去。
神不知鬼不觉,对谁都有好处。
这事儿若是别人,自然是千难万难,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终究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休息了一夜,七剑和小马醒了过来,神采奕奕,显得十分精神。
我经过挑选,从这二十多人的俘虏里挑了几个人出来当向导,其余的人,缴获武器之后,也就放了离去。
对于我们这支神秘队伍,没有敢心生报复,那些离开的人又是磕头,又是伏拜,一脸感激的离开。
留下的人,因为常年走私,所以对路况倒也是很熟。
在这识途老马的带领下,我们用了两天时间,昼伏夜出,便来到了国境线的边缘,与前来接应的兄弟单位接上头之后,我们与这几个向导挥手,依依惜别。
接下来,我们在滇南春城休整了两日,然后乘坐专机,抵达了京都的南苑机场。
我带队回到总局,行程十分隐秘。
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总局的负责人王红旗,两人在小红楼的办公室里面,聊了许久。
对于我的工作,王红旗难得地给出了高度的赞赏。
特勤一组,在这一次的事件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但救出了许多失陷敌营的同志,而且那些预备役成员还将这整个威胁藏南地区的地下通道给损毁了,避免更多的损失。
更为难得的,是我们在这一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牺牲精神。
王红旗向我表达了高度的赞扬。
我从他这洋溢的热情里面,读出了歉意,也知道了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事实上,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维护国家的老人,我实在说不出半点的怨言来。
人力有时尽,心意在就好。
见过王红旗,我又与其他部门的负责人见过面,与何武这些预备成员交流,然后又提交了行动报告,一番忙碌之后,我向上面提交了休假报告。
宋司长以为我是在撂挑子,连忙跑过来跟我谈,说论功行赏的事情,还在统计,让我别着急。
我笑了,说我真的不是撂挑子,而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做。
算算日子,老子陈志程,也要有崽了。
第二章金色凤凰
我和特勤一组消失了大半年,在无数人都以为不可能活着回来的情况下,突然回归了总局,这事儿无疑是一件爆炸性的新闻。无数人都想要过来拜访我,然而他们能够找到的,恐怕只有我的副手张励耘,以及助理欧阳涵雪。
归心似箭的我连一天都没有停留,就直接转机前往金陵。
第二天早上,我出现在离句容茅山一百公里外的一个山村里面,而这个村子,是传功长老邓震东的出身地。
村子有一个德高望重的村长,正是尘清真人的本家侄子,而村子里有八成以上的人,都姓邓。
邓家村里有三个客人,其一是一直活在传说中的邓老太爷。也是村子里许多人的长辈,其二是一个蒙着头巾的孕妇,其三则是姗姗来迟的我。
那个孕妇,却是我的小颜师妹。
怀孕之后的小颜师妹变得温柔许多,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了,雍容华贵之中,又带着几分让人亲近的气息,虽然身子多少也有一些虚肿,不过在我的眼中,却比往日更加美丽。
她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回来。
我的消息,总局那边也是通报给了茅山,小颜师妹自然也是知道,虽然对我充满信心,坚信我一定不会就此死去,但是对于我何时能够归来。却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所以我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所谓惊喜,通常伴随着惊吓,两人执手相聚,却不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小家伙是否也感应到了母亲心中的欢喜,也开始动弹起来。
小颜师妹腹中阵痛让我将所有的情话都抛开,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地手足无措,赶紧喊人进房间里来。
负责接生的人,是一名退休的妇产科医生,经验十分丰富。
这是尘清真人的安排,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在医院出生,原因是避人耳目,怕被人知晓小颜师妹的身份。
这里面还有许多曲折。不能为外人知道。
经过医生检查,小家伙会在这两天出来,现在只不过是预热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
我长舒一口气,想要返回房间,被尘清真人给拦住了。
两人来到了村口的一颗百年老槐的旁边,站立,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沉默了好一会儿,尘清真人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问我说道:“你这一次回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点了点头,说对,脱胎换骨,鸟枪换炮。
跟我师父陶晋鸿不一样,尘清真人是个十分古怪的老头子,并不喜欢追问我太多的事情,而是平淡地问了一句道:“本心可还在?”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我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说道:“一直都在。”
他凝望着我,缓缓摇头道:“当初你师父入关之前,曾经交代我一件事情,不过想在看来,估计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问他道:“是看着我,对吧?”
尘清真人也不隐瞒,点头说道:“对。你师父说这是我师兄李道子的意思,那就是一旦你入魔,那就将你给扼杀掉,不能让茅山成为祸害世间的帮凶。之前的我,我有信心与你同归于尽,但是现在,难。”
他这一句话,算是承认了自己不如我。
作为接替李道子出任传功长老职位的茅山长老,能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算得上是对我最大的认可。
不过联想到我自己实际的情况,我的心情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我方才说道:“我会控制住自己的……”
这话儿说得多少有些心虚,而尘清长老则指着村子里的那房子说道:“你看到了么,应颜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将其收作关门弟子,论起辈份来,比你还高一级。”
我向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邓长老栽培。”
他却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收她为徒,最大的目的,倒不是要栽培她,而是传她一种手段,日过你若是化魔,她就能够替我清理门户,将你给铲除了去。”
尘清长老说得严肃,然而我听在耳中,却并不觉得刺耳。
一个能够当着我面说出这般话儿来的老人,绝对不会对我有任何意见,他之所以如此,更多的,其实是在保护我。
与李道子、我师父陶晋鸿相比,这是另外的一种爱。
尽管表达方式并不一样。
我再次表达了感谢。
对于我如此端正的态度,尘清真人倒也再挑不出太多的东西来,而是长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不要让你的师父失望。”
我点头。
出于我身上背负的某些诅咒,尘清真人建议我最好不要经常接触小颜师妹,特别是在她生产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小颜师妹是最为虚弱的,倘若是被邪魔给侵入了,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小孩子,都是一件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以对于尘清真人的提议,也没有怎么反对。
此时此刻,小颜师妹和那个未出生的小孩儿,在我的心头已经高于一切,无论为她们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两人枯坐一天,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凌晨四点。
这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间,也是阴魂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因为再过一个多时辰,太阳就要出来了。
阴阳转换的时候,阴气最为浓密。
一直盘腿坐在老槐树下的我和尘清真人,却在这个时候同时睁开了双眼来。
村子里,安置小颜师妹的村长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我陡然站起来,结果被尘清真人给拦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不能去。”
我有些焦急了,指着村子里说道:“邓长老,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么,那里有东西……”
“我去!”
尘清真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拍了拍我的肩膀,瞧见我一副青筋毕露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又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有我在,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他说完,转身便朝着村子里走去,而我的手也已经摸到了怀里来。
我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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