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口气说得那么淡,但是她当时一定很害怕,毕竟才七岁的小女生……
难怪她的个性如此独立坚强,聪明又有主见,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自己不放精明点,行吗?
关梓勤不由分说,一把扑向她,等发现到自己的行为时,已经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梓勤?”
“等一下。”他声音闷闷地,将脸埋在她发间,紧紧抱住不放。
他觉得……好心疼,就是好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她。
等一下?要等什么?等他豆腐吃到饱?
其实她也没怎么认真挣扎,意思意思说两句而已,还当真等他抱个够,才凉凉地问:“抱得很顺手厚,要不要再往下多摸一点?”
再不出声,他那双来回摸她裸背的手,说不准要往下剥掉内衣了。
“啊!”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如梦初醒,像要澄清什么,急急忙忙扔开她。“不是、我、我不是、不是……”不是要吃她豆腐。
天!他居然将她整个人像沙袋一样扔回床上!
童书雅感冒未愈,又被摔得头晕目眩,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学姐……”惊觉自己情急下干了蠢事,很心虚地喊了声。
“关梓勤,我到底眼你有什么过节?”她好无力、好无力地问。
抓她去吹冷风、害她重感冒,又趁她身体虚时,拿她当一袋垃圾抓来扔去……追求是她在自作多情,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报仇吧?
后来,看夜景看到害女方重感冒的事情,被兄姐们笑了很久。
“天,怎么会那么好笑?!你家学姐好可怜,真同情她。”
算了,要笑就让他们笑,最起码学姐不气他了——虽然他不认为那是夜景的功劳。
刚开始,他追得好辛苦,学姐理都不理他,后来他也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她突然会对他笑了,让他牵她的手,约她去哪里都说好,他不用很辛苦地追在她后头跑了,因为她去哪里都会告诉他,不会让他找不到。
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以前一样——不对,是比以前更好了!
虽然他好像做了不少蠢事,但是她从来不会计较,只是笑笑地、很温柔地包容他,所以他觉得,他一定要很认真、很慎重地做一点追求该做的事情,不然总觉得她好惨、好委屈……
他跑去问每一个人,要怎么样,才会让女生有被追求的幸福感觉,而且慎重其事地做笔记……
“你家那口子最近吃错药了?”下了课,同学一边收拾课本、笔记,丢来这一句。
童书雅耸耸肩。“你看他哪时正常过?”
说的也是。
明明IQ正常,奖学金名单上还常出现他的大名,偏偏思考模式异于常人,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两年看这对小情侣领衔主演的另类恋歌,让旁边的人笑得很饱。
“那现在是演到哪一段了?”某同学非常介意没跟上剧情。
“我想,大概是演到男主角的追求进行曲吧。”女主角好心提供进度。
“早就快要整个人都可以给他了,还追求?”歹戏拖棚了啦!剧本谁写的?观众抗议。
童书雅只是笑,不答。
不说破,只是想看看,他会做些什么事。
虽然很笨拙,但感觉得出他相当用心在追求她,她在这些追求的过程中,感受他独一无二的真心真意。
这种感觉,很好。
有时候,恋人最回味的,不是一句“我爱你”的剖白,而是在我爱你之前,隐晦朦胧的美感,那种似远似近、酸酸甜甜的感觉。
下了课,她依约到学生车棚等他,他们约好去逛淡水老街,走走情人桥——当然,还是那个呆子提议的。
走情人桥啊……呵,听起来还不错,渔人码头的夜晚很适合情人,牵手沿着海岸漫步,也许可以带他去喝上次没喝成的薰衣草奶茶。
重要的是,天气回暖了些,应该不会再重感冒。
他总算做对一件事了,这不晓得是他背后哪一个军师教的?
离他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她半靠坐在他的机车上——当然,她不会像某一枚天兵,靠到机车呈骨牌效应倒一排——拿了本图书馆借来的书打发时间。
身后有条鬼鬼祟祟的影子朝她靠近,她早早就看见地上的影子了,以她自小养成的高警觉性,那么蹩脚的身手哪是她的对手?她不戳破,不做任何动作,任他张手由后头轻轻搂住她的腰,假装他偷袭成功。
“有没有等很久?”
她回眸,给他一记温浅笑意。“没,刚来而已。”很顺手替他拉拉外套,调整围巾。
“偶尔做些亲密的小举动,像是牵牵她的手、出其不意搂搂她的腰,如果她对你笑,那就是心里觉得很甜蜜,不然,你就要有心理准备,只能得到一记巴掌或过肩摔。”
这是大姐教他的,女孩子还是比较懂女孩子的心思。
她给他的,是甜甜的笑,不是过肩摔!
他心房一热,感动地更加搂紧她的腰。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却没挣脱。
大姐这一说,他再去回想,其实她以前对他也不乏这类亲密小举动耶,像是拨拨头发和刚刚的弄围巾,还会把他喜欢的菜挟到他碗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所以他其实是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吗?才会那么自然地接受她贴心的动作。
“没事!”他开心地咧嘴笑,拿出车钥匙发动机车。“走吧,去淡水!”
童书雅斜瞥他。“你好像心情很好?”
“对呀。”发动机车,上路喽!
噗——油门一催,机车往前冲,而她一脚才刚抬高,用很尴尬的姿势站着。
“关梓勤!”她哭笑不得地叫回迳自奔驰而去的某人。就知道要他一天不耍笨是不可能的。
咦?她还没上来喔?
干笑两声,很糗地再把车骑回去。
“你在兴奋什么?中乐透了?”总算坐好上路后,她没好气地问。
“学姐,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明知道他运气一向衰到爆,没中过也就算了,选六个数字连一个都没出现那才叫悲哀。
反正他天生就是没偏财运,连算命师都说他这辈子不会大富大贵了,早就不期待了啦!
不过……好像自从认识学姐之后,那些莫名其妙的衰事,发生机率愈来愈少了,尤其这阵子更是顺心如意到一个不行。
“梓勤,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出生时,我爸也有帮我算过命。”
“咦?真的吗?”那她会不会大富大贵?有没有偏财运?还是跟他一样衰?
“他说,我有帮夫运。”被她嫁到的男人,人生会平安顺遂。
“嗯。”极度认同。难怪最近一堆衰事都不来找他了。
她失笑,轻敲他戴着安全帽的头。“你点什么头啊你?”
“我觉得很有道理呀,学姐是很好的人,将来娶到你的男人很有福气。”不晓得——他有没有那个福气娶到她?
这二楞子,也会说甜言蜜语了呢!果然有一群狗头军师调教就是不一样。
一颗心被浸在糖罐子里,比蜜还甜,她悄悄收紧双臂,牢牢搂住他的腰际,整个人贴靠在他背上,仿彿天涯海角,她都跟他去了。
关梓勤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木头人,当然有感觉。她、她整个人这样靠上来,他甚至感觉得到,贴靠在他背上那两团令人遐想无限的软肉。
要命,这、这太刺激了啦!
“梓勤,你怎么不说话?”
“没、没、没有——”声音微窘。
背上的触觉,非常之波涛汹涌啊。学姐身材很好……
完了,他快流鼻血了。
童书雅侧头,瞥见安全帽下,他红透的耳根,不用猜都知道,铁定整张脸红透了。
呵,他在不好意思了。
好可口的羞涩纯情男啊!
但是你知道的,人往往乐极,就会生悲。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啊,梓勤你小心——哇——”她惨叫。
是的,没错,正解!他们“雷残”了!
明明就是很宽很大的一条马路,也没什么人车,更不是为了闪阿猫阿狗什么的,好好路让他骑,他还是打滑牦田了。
最神奇的是,受伤的人依然只有她,他完全毫发无伤。
继重感冒之后,再看着左脚一只包成两只大的惨状,童书雅无言至极,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前头那个肇事者,头几乎快垂到地板去,完全没脸见她。
“梓勤,过来。”
他乖乖上前,准备好承受她的怒气。
他害她受伤,而且还把美美的腿摔成这样,他想,任何人都会生气地揍他几拳的。
“外套脱掉。”
嗯,外套脱掉再揍会比较痛。他乖乖脱掉。
童书雅拉高他的袖子开始检查,看见手肘处的擦伤时,抬眼瞪他。“你不是说没受伤?”
“呃?”是真的没发现,她这一说他才开始感觉到痛。
“啧,神经大条。”她颇无奈,转头道:“护士小姐,麻烦你,顺便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事后,他领消炎药时,帮他上药的那个护士对他说:“你女朋友好疼你呢!”
他干笑。“还不是啦,不过我很勤劳在追。”
“加油喽,这个女孩子对你不错,追到手的话你会很好命。”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不知道,她还要不要给他追?他又干蠢事了,而且这回还害她差点摔断腿……
可是,她从头到尾没骂过他一句,连摆个脸色都没有,反倒是他自己惭愧得要死。
因为她腿受伤不方便,所以他向宿舍申请长期外宿,住到她那里去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很有诚意地做后续补偿。
她同学知道他们出车祸的事后,很没同情心地笑趴在桌子上。“我的天!小学弟,你真是带塞的衰仔郎耶!”
书雅自从认识他之后,真的是多灾多难,先是为了他百年才跷一次课,就好死不死刚好点名,再来是伤风破病重感冒,现在连腿摔伤都来了……
“衰仔郎是你在叫的吗?”童书雅凉凉地投去警告眼神。她的男人,岂容他人任意嘲笑?
“湘盈学姐也没说错啦……”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家兄姐知道后,也是笑到由椅子上跌下来,直呼他天兵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谈个恋爱,笑料会这么多?
他们现在,全体一致同情“我学姐”,那女孩真的好惨……
好好一场恋爱,让他谈得多灾多难,居然还没有把她吓跑,实在是勇气可嘉,该颁个年度好人好事代表奖状给她……
第八章
其实关梓勤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很安分地自备睡袋,不过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就是了,想也知道,那么宠他的童书雅怎么舍得让他睡地板。
“可是……我睡相真的很差。”那时青春期的大男生,很嫌弃被同性无尾熊似地抱整晚,哥哥们老是将他丢来丢去,没人要跟他睡。
都受过好几次教训了,他以为她应该会悔不当初,像哥哥们那样把他丢出去。
“没关系,我习惯了。”不是安慰他,是真的习惯了,多磨练几次,真的会养成天塌下来都照睡不误的状态,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被扰得整夜无眠了。
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真是奇妙,也或者是他们彼此适应的能力很奇妙,同床共枕几次后,即使是入睡状态,也能倚偎着调整出最和谐的睡姿,有时是他靠在她胸前、有时是她枕着他的肩,无论怎么睡,他手臂一定会环抱住她的腰。
她现在觉得,和他同床共枕其实很不错,天气冷,抱着睡多温暖呀。
这次摔车,让她不良于行了将近两个月,关梓勤每天抱进抱出,将她照顾得滴水不漏,在她终于脱离肢障人士行列时,便主动开口邀约:“要不要去淡水?”
“咦?你要去?”她还摔不怕喔?好好的约会被他搞砸了,他以为她就算不气死,也会听到淡水就翻脸,害他都没脸提了,没想到她还肯去?
“当然啊,说好要去吃阿给、喝鱼丸汤的——你、请、客。”
“好好好!”他忙不迭点头,开心得忘了自己是谁。
这一回,她由后头亲密抱住他,感觉到他的害羞。
“专心骑车,不准再摔我!”切肤之痛犹在眼前,她连忙警告。
“……我知道。”
她脚受伤的这段时间,她偶尔会对他做一些很亲密的举动,实在是摔车事件中的切肤之痛啊!有时候太纯情也不是一件好事。
哪有人女孩子抱一下就摔车的!不好好磨练他,让他习惯她的亲近,万一接吻他不就要喷鼻血了?
所以利用受伤期间要他抱时,她偶尔会坐在他腿上、偶尔会贴近他,枕着他的肩、偶尔会搂搂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睡……
唉,有时候她都怀疑,到底是他在追求她还是她在倒追他?怎么好像她比他豪放主动许多?
就算脚伤好了,关梓勤依然时时赖在她租赁的小套房里睡。现在,没他睡在身旁,她反而会不习惯,睡不好呢!
期末考这几天,他窝在她这里K书,一个窝书桌,一个窝床上,大多时候,他们都专注在课本上,很少有交谈。
读到一个段落,转头望向书桌前的关梓勤,发现他根本没在看书,而是愣愣地瞧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他最近非常地心事重重喔!
这个人,像白纸一样,有心事全都表现在脸上了,猜都不用猜。
“梓勤,你在想什么?”
“那个……学姐快毕业了……”
“嗯,对呀。”
“我还有两年……”再怎么勤奋,步伐一定是追不上她的。她毕业之后,距离就更远了……
以前在同一个校园里,惹恼她了,还可以死皮赖脸地跟在她身后,毕业以后,距离、生活圈,全部都会不一样,而他现在,连追求都不敢说出口,要是她遇到条件很好的对象怎么办?
“学姐,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迟钝!
童书雅恍然顿悟,他这阵子是在走哪一条忧郁青年路线。
“梓勤,我要考研究所。”
“咦?”
“我说,我考我们学校的研究所,留下来陪你。”他还有两年,她再读两年研究所,刚刚好。
她早就打算好了。
“真的吗?”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