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岚咬咬唇,仍道:「陛下……能不能容儿子向您讨个人情?」
尚楚雄瞪着他,「怎麽?你保了杜松父女又想保顾芳华?别仗着朕宠你,就挥霍朕的宠爱!」
他正色道:「至少臣想去看看那丫头,总觉得那丫头虽然傻乎乎、嘴上不饶人,但并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陛下应该知道後宫的事情就和朝堂上一样,少不了尔虞我诈、彼此算计……」
「那又如何?」尚楚雄打断他的话,己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
上前一步,程芷岚劝道:「陛下!若是您想为太子多积点德,便不该再多生一条冤魂。」
尚楚雄胆色大变,瞪着他,「好,你要看去看,朕不信你能给她翻出什麽案来!」
顾芳华没有被关到刑部去,而是关进了内宫天牢。两日不曾见到外人,甚至是她爹,所以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祝。
她每天都在翻来覆去地想,自己会被暗中处死,以给这段皇家丑闻封口呢?还是像某些贪官污吏,被拉到街口斩首示众?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想程芷岚竟然来了。
程芷岚出现在她牢房门口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就像是她那天去他府里看他的样子,教她一怔。
突然间看到熟人出现在这里,顾芳华心中激动万分,表面却还是维持平日那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问道:「怎麽?莫非刘妃的事情把你也牵连进来了?」
「我若是也被关,怎麽可能像这样逍遥自在地站在牢笼外面看你?」他一笑,将食盒放在地上。「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该不会是让你送我上路吧?」坐在栏杆旁边,她伸手出去打开食盒的盖子,看到第一层放了满满的蛋皮肉丝菜卷,不由得喊了一声,「关在这里两天,终於看到能吃的东西了,真好真好!」
「关在这里还是不改吃货本性。」他不禁打趣看着她还在食盒里翻找什麽似的,问道:「找什麽?」
「筷子扬匙之类的。」她举起自己一双手,「我都两天没洗手了,平日不洗就会觉得脏,现在要吃这种美食,没乾净的手也得有双筷子才配得上它们啊。」
「都是快死的人了,还在乎乾净不乾净?我没有带筷子来,你要想吃,就只能自己用手抓着吃了。」程芷岚坏心地蹲下身,隔着栏杆看她,乌黑眸子还是那麽深邃。
「好事也不做到底,到底有份坏心肠。」她一边嘀咕抱怨,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徒手抓起一卷肉卷,放入口中。那蛋皮肉丝菜卷大概是刚出锅不久,居然还是热的,她一边嚼着一边表情夸张地说:「真是好吃!这真是人间美昧,天上可能不会有这麽好吃的东西了吧!」
程芷岚好笑地看着她,「饿死鬼没胎,看来你饿得连淑女形象都不要了。这麽喜欢吃,回头你上路的临行菜,我还给你送。」
她摆摆手,「我吃美食的时候请不要说杀风景的话,哪怕你是奉了圣命要来取我的脑袋,现在也不要告诉我,让我踏踏实实、高高兴兴地把这顿饭吃完。」
两个人,守在栏杆的两面,她在牢房里吃饭,他在外面蹲着看着她吃。
顾芳华那律律有味的吃相让程芷岚觉得很有趣,她好像只要能吃到好吃的,不论是在皇宫内殿,还是在地牢之内,都可以如此自在,也不管明天自己的脑袋会不会落地。
将第一层的肉丝菜卷吃完,她又伸着脖子问:「还有什麽好吃的?你不会就带了这一种吧?」
他没说话,打开食盒的第二层,原来这层还放了几样小炒,有糖醋排骨、荷香牛柳跟辣子鸡。
「天啊!你藏着这些好东西,为什麽刚才不拿出来?这些菜都被你放凉了,真是暴砂天物!」她急得伸手就去抓,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肮。
「说实话,你关在这里就不怕死?」他眯起眼睛问。
她默然一瞬,随後笑嘻嘻道:「人命有长短,早晚都是死。我见的死人多了,知道他们死後是什麽样的,其实也没什麽可怕的。」
「说谎。」程芷岚盯着她,「再说谎,我就救不了你,你爹也活不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黑亮亮的大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水气,紧接着哇的一声哭出来,坐在地上很没气质地抽噎着。
「我知道我倒楣嘛!这件事明明是有人陷害我的,虽然刘妃让我给她开打胎的药方,但我哪有那麽傻啊?就开了个安神养气血的方子给她,心想这样日後也查不到我头上来,而且我还是口述给她的,自己又没有动笔写,何至於就非拉着我入这个陷阱不可?我更搞不懂那太监何以说是打胎药?」
程芷岚握紧她的手,「你心中有目标吗?会是谁陷害你?」
她擦了一把眼泪,摇摇头,「我哪知道?反正刘妃死了,总不会是她,且她若知道我开了个假方子给她,也不会咬声,顶多悄俏找别人再开一个方子就是。她官里的太监宫女,我一个都不熟,平日也没有任何私交,更不会有私仇。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能拿出一张刘妃写的打胎药方,还非说是我开的。」
「那就是皇后娘娘要栽赃陷害你了?」程芷岚微微璧眉,「你就没有一点证据替自己翻案?」
「没有。应该说我很情楚有跟没有都一样,你想,对方也没有实证证明是我开的药方,但就是想赖给我,我能怎麽办?」她瞪着那食盒,似乎比起位元关生死的话题,她更重视辣子鸡,「那个辣子鸡用的是哪里产的辣子做的?是你在外面哪家店打包的?」
程芷岚本来一脸凝重,也被她逗得不由得笑了,将食盒全推给她,「你吃吧,我走了。」
「程芷岚!」她忽然握着栏杆站起来,急急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她,「还有事要交代?」
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你……你是来救我的吧?」
程芷岚咳嗽一声,不正面回应,「你不觉得我是来幸灾乐祸的吗?」
「你……总不至於那麽坏吧?」顾芳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用揭盼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你不能帮我翻案,就想办法帮我去看看我爹,保住他,不要让他受毫连,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这个女儿不孝,做事不谨慎……」
「行了,」程芷岚抬手止住她像交代遗言的话,「我知道了,你爹的命我会帮你保住,至於你的命……就看老天肯不肯保你了。」
第六章
程芷岚出现在皇宫中的时候,众人都很惊讶。人人都知道他被罢免了太傅头衔,勒令闭门思过,怎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己经解禁了?
见状,他反倒笑咪咪的享受众人诧异的目光,偶尔还和熟人打个招呼。
邱越波今日在骄阳宫附近值守,听闻他来了,同样诧异,连忙迎上前问:「陛下己经赦免你了?」
「没说。」
「那你怎麽就敢入宫?」
「陛下没说我入宫就要砍我的头吧?」程芷岚晃了晃自己的腰牌,「腰牌还在,我就可以在宫中自由进出。」
他那块腰牌是皇帝钦赐给他的,上面写的字十分吓人——出入无阻,挡者死。
邱越波撇撇嘴,「看样子你是死不了了,有这块腰牌和免死金牌似的,陛下怎麽不怕你谋反啊?」
「我谋反干什麽?抢他的江山?这江山有什麽意思?你以为我会稀罕……」
话还没说完,因听到他的声音在骄阳宫外响起,太子连忙从宫里跑出来,张开双臂扑向他,「太傅!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程芷岚笑着弯腰抱住他,「臣这几日不在,殿下按时读书写字了吗?」
尚仁杰拚命点头,「嗯!太傅让本宫读的书本宫都读了,还多写了十页字,等着太傅看呢。」
程芷岚也随着他点头笑,「殿下勤奋好学,这让太傅很欣慰,不过臣今日有些事要办,不能在宫里待太久。」
「不能吗?」太子失望地说:「本宫还想让太傅给本宫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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