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徐庸就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林浅的哥哥,是主导这次外资收购的人?”
厉致诚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是。但他也是按照公司的安排在做。并且他回避了爱达,这段时间,林浅也去明德了。没有影响。”
三两句话,就把原委解释清楚。
徐庸却定定地望着他。
“你一直不跟我说,就是因为知道我心里还是会不痛快?”他问,“再怎么说,林浅是我的准儿媳。她的哥哥却在侵吞整个中国箱包行业?你确定他不是在利用你们达成目的?”
厉致诚抬眸看着他:“他吞不了,也利用不了我。”
父子俩都静默了一会儿,徐庸又问:“一定要娶林浅?心里真的权衡清楚了?从我的角度,认为你娶她不合适。”
“不需要权衡,一定要娶她。”
徐庸就没再说话了。
父子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徐庸又说:“这件事能被人捅到我这里,就能捅出去。这段时间保护好她,最好淡出众人视线。等事情了了再结婚。这种事不要让女人去面对风口浪尖。”
厉致诚:“明白。”
他看了看表,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说:“爸,你过虑了。任何事,都是强者才有话语权。我把DG打出中国市场,谁还敢说半个字?”
这话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年轻人的意气和狠劲,徐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厉致诚就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安安静静,灯光柔和。他一抬头,就见林浅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厉致诚眸色微变。
林浅也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码的比较少,明天争取多码点。
☆、彼此交心
这间病房位于楼道最深处;僻静又通透。
所以林浅在门外,无意间将父子俩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她望着推门出来、蓦然抬头的厉致诚,心底一片柔软。可那柔软中仿佛又有一颗小石子骨碌碌滚过;咯得她有点不舒服。
那是因为徐庸讲的两句话——
“一定要娶林浅?”
“从我的角度;认为你娶她不合适。”
……
厉致诚也定定地望着她。
他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大概是长途飞行的缘故,笔挺的西装衬衫还有点发皱,眉目间也有一丝倦意。但盯着她的眼神;却是清亮而幽沉的。仿佛瞬间就洞悉了她此刻的纷乱思绪,他伸手,拉住她的一只手,轻轻在掌中摩挲着。
“什么时候到的?”
林浅如实答:“有一会儿了。”
厉致诚点点头。
“我进去看看他?”她又问。
厉致诚拉着她的手没松开,转头看向病房门上的小玻璃窗。见徐庸双目紧闭,也调暗了床头灯,似乎已经睡下了。于是说:“他刚才吃了药,又跟我聊了一段时间,现在应该是累了。我们明天一早再来。”
“好的。”
比起平日里,两人重聚时的兴奋和聒噪,此刻的林浅,显得安静了很多。厉致诚看一眼她微抿的唇、漆黑的眼,也不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亮澄澄的灯光照在雪白的楼道里,衬得窗外的夜空,越发漆黑难辨。
两人还在特护病房区,这里人非常少,只有头顶一盏盏的灯,照在他们脚下,留下飘忽不定的影子。
林浅望着他笔直清冷的身影,忽然就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真希望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
“委屈了?”
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脸一如既往的英俊动人。乌黑的眉毛沾着点点光泽,略高的颧骨令他的轮廓透出几分桀骜。他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低头静静望着她。
沉静,强势,又温柔。
林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嗯。”她轻声说,“是有点。不过……比起某人在我哥那里遇到的刀山火海,这点委屈,大概是不值一提的。”
四目凝视,他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望着他,却有些怔然。
其实她的委屈,绝不是怨徐庸。相反如果站在徐庸的角度,她很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商人,有那样的权衡和顾虑。并且在厉致诚的表明态度后,徐庸也立刻接受了。
但她还是会有点委屈。因为觉得真实的自己、真实的哥哥,坦荡的、值得信赖的他们,并没有被旁人看到。而现在的情况下,她又无法自证清白,无法证明自己是个“适合厉致诚的女人”。这是客观环境造成的,因为哥哥和她的身份和位置摆在那里,不可能改变。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是适合你的?”她忽然问。
这话多少有点别扭的意思。
厉致诚看她一眼。
低头就含住她的唇,吮吸辗转起来。林浅的视线完全被他的身形挡住,身体也被他圈在了楼道一角。热气纠葛间,听到他淡淡在耳边说:“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吗?”
林浅“噗嗤”笑了。
的确,他刚刚在父亲面前,表态够坚决,也够狠了。
“不需要权衡。一定要娶她。”
“我把DG打出中国市场,谁还敢说半个字?”
……
林浅仰头看着他。
爱是一种信仰。她信仰着眼前这个男人。
而他,用自己特有的杀伐果断的方式,捍卫着他们的爱情。
“我爱你。”她轻声说。
厉致诚低头再次吻住她。
到底是分隔了一小段时日,加之之前又挂念着彼此,这一吻竟有些难分难解。在这幽静的医院走廊里,他将她扣在怀中,吻过她的嘴、眼睛、鼻子、耳朵……一时彼此竟忘了时间,不知满足。
——
高朗和蒋垣刚走到四楼转角,远远就看到总裁那熟悉的背影,将一个女人压在墙脚,沉默而热烈地吻着。
那女人毫无疑问是林浅了。
这样的厉总,与平时大相径庭。也只有在林浅面前,厉总才会露出这么肆意的一面。
高朗和蒋垣同时静默下来。蒋垣还好,见怪不怪。高朗到底是毛头小伙子,有点窘,转头看向一侧。
“咳……”蒋垣清咳出声。
背对着他们的厉致诚,闻声抬起头,同时松开了林浅。不过依然将她揽在怀中。也许是吻得太久呼吸不畅,俊脸有薄薄的红晕,神色却是沉静淡漠的,转身看着他们。而林浅被人撞个正着,还是有些羞涩。低着头,没看他们,装作神色自若。
“总裁。”蒋垣声音平和地开口,“前门来了些记者,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像是闹事的。”顿了顿说:“他们煽动了一些人,举着横幅标语,说我们爱达勾结外资,出卖民族品牌。”
厉致诚神色不变,林浅却是一怔。
来得好快。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老墨卡文了,卡得死去活来。今天从早写到晚,就写出了3000字,还被我删掉了一半,最后剩这一千多。明明有很清晰的大纲,就是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所以我明天要请假一天,我实在是不行了。我必须调整一下状态。
根据大纲,本文预计一周左右完结,请大家鞭策我监督我!后天开始,一定要开足马力,一口气给完结了!
老纸一定要奋起!
☆、利欲熏心
夜色越来越深。整座城市在灯火映衬中;像是钢筋混凝土铸成的棋盘,纵横交错;望不到边际。
林浅跟厉致诚站在幽暗的住院部楼道里;望着楼下那片黑黢黢的人群。
他们看起来是躁动的、兴奋的,坐立不安。记者们挂着相机、扛着摄像机;走来走去。只要有人从住院部走出来;都会吸引他们的全部视线和打量。
而记者的身后;是十几二十个穿着蓝色工人制服的男人。天色太暗,看不清面目。但他们手中的横幅却很醒目:
“抵制外资收购!”
“爱达高层勾结外资,出卖民族品牌!”
才安静了一小会儿;他们又开始高声抗议了。显然是经过排练的,声音整齐洪亮:
“保护民族民牌!”
“抗议外资入股老爱达!”
“把外资奸细赶出爱达!”
……
听到“外资奸细”四个字,林浅皱了一下眉头。
显然是在说她了,哼。
而此刻,尽管已是晚上,但医院门口依旧车来车往、人流不绝。所以这批人很快吸引了路人的围观。记者们逮不到正主,更是对这些抗议者一顿猛拍。一时间,灯光不断、人越聚越多,到显得声势浩荡、蔚为壮观。
林浅轻轻“哼”出了声。
厉致诚单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他的脸色很沉静,隽黑的眸盯着楼下的嘈杂,问她:“你认为是谁做的?”
林浅双手往窗台上一撑,鄙夷地答:“还能是谁?陈铮。”这么不入流的手段,舍他其谁?
这显然也是厉致诚心中的答案。他眼中滑过淡漠的神色,没说话。
林浅却摇了摇头,说:“其实陈铮这人并不笨,以前我在司美琪,觉得他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企业管理得也挺好。但这个人……太偏执了。他把一己之私看得太重,并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总是做这样的蠢事,上不得台面,也得不到长远。现在想想,这个人其实可怜可悲又可恨,因为由始至终,他大概什么也没看清楚。”
讲完这番话,她就转头看着厉致诚。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尤其是今天,她的心情始终有些低落。所以此刻看到陈铮导演的一幕闹剧般的,但也是恶毒的进攻,才令她心生感叹。
她是在感叹陈铮这个人,但又好像,是在感叹其他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厉致诚闻言,只眸色静深地凝视着她。窗外的灯光朦胧透进来,照得他的黑发他的脸,分外沉稳笃定,高深莫测。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说:“说得没错。这也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温凉的嗓音,透着波澜不惊的寒意。
林浅的心微颤了一下,没说话。
DG和投资公司导演的这一出收购,令徐庸病重入院;现在陈铮又拿她攻击厉致诚和爱达……
厉致诚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是多狠的人,陈铮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他安排的连环计已经快要全部就位,大反攻即将在几个月后拉开帷幕。对陈铮必然会痛下杀手。
林浅又侧眸看了眼楼下的人群。不知陈铮此刻正躲在哪里,得意地看着这一幕呢?
也许下一次再碰面,她给予陈铮的目光,只会剩下怜悯了。
——
“薛明涛已经到了。”蒋垣从楼下走来,朝厉致诚点了点头。
林浅循着两人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几辆大巴车停在医院门口,然后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薛明涛等干部,带着一些爱达的员工,冲下了车。他们开始维护现场秩序,同时将记者、抗议者都挡在外围。
这个现状其实挺尴尬的。
不能报警,因为报警必然上头条,小事变大事;
不能放任自流,因为这样他们会被堵在医院,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徐庸的静养也会受影响。
只能用同样的手段——人海战术,反过来把他们给压制住。好在薛明涛带的人很多,瞬间就形成了包围之势,把那些蓄意闹事的人围在中间。
薛明涛处理这种事一向谨慎。虽然林浅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清楚看到薛明涛带着几个干部,正在跟那些记者解释什么——大概是说这些抗议者根本不是爱达员工。而他带的人也挺有意思,有一部分是青壮年,但都站在外围。里面还有很多年迈的老工人,以及女工。这样他们对着那些闹事的人,反倒成了弱势的、真实的爱达一方。要是对方敢动手闹事,明天的新闻必然会变成——社会流氓地痞殴打爱达员工。当然了,有外围的青壮年在,绝不会让这些老弱妇孺真的被欺负。
不得不说,薛明涛也挺损的。他来对付陈铮,绰绰有余。
果然,这招很有效。现场看起来并没有产生冲突,那些抗议者已经开始有人撤退。而那些记者也围着薛明涛一阵拍,显然他正在解答他们的问题。
眼见楼下的注意力都被薛明涛吸引,蒋垣挂了电话,看向厉致诚和林浅:“车开到侧门了。”
厉致诚点点头,脱下西装,罩在林浅身上,然后将她肩膀一搂:“走吧。”
林浅微怔了一下。
的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其锋芒,是处理眼前情况最好的办法。
只是……
她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又抬眸看着远方苍茫的夜色。
尽管厉致诚没有明说,但其实不光是她和他,蒋垣、薛明涛、陈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档子事——她和林莫臣的关系,终究会对现在中外资双方对抗的时局,造成影响。
爱达高层之一、厉致诚的未婚妻——林浅,她的哥哥正是主导本次外资收购的首席投资经理。这个事实,无论被谁知道,只怕都会在心里琢磨嘀咕几分。
爱达是否已经跟DG秘密勾结?她林浅是不是奸细?这些事,是根本解释不清楚的。尤其现在外界并不知道厉致诚的后招,表面看来中资已经被DG压过一头——这样的情势,会令外人的怀疑加剧。而厉致诚的反攻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些天,他必然会遭受成倍的外界压力……
林浅轻咬了一下嘴唇,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跟着厉致诚下楼。
侧门离正门其实不远,但因为位置较偏、光线较暗,所以当轿车缓缓无声开过来时,并没有引起门口那堆人的注意。
蒋垣走在第一个,替他们打开车门。
林浅披着厉致诚的西装,衣服上还有他身体的余温,在清冷的夜风里,令她感到无比的暖和熨帖。而厉致诚单手搂着她,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林浅只要一抬头,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冷峻脸庞。这令她一点也不会害怕,也不会慌张。
莫名的,甚至还有一种感动。大概是夜色太清冷,周围的人声太喧嚣,而他的拥抱又太有力,她心中缓缓生出天荒地老浪迹天涯那样的感动,弥漫心头。
“没事的。”她忽然就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安慰他。
厉致诚闻言看她一眼。
他的眼睛里居然缓缓浮现笑意。
林浅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大概是因为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反过来安慰他,令他觉得有趣。
于是林浅忍不住也笑了,也斜瞥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不在意他们,我也不在意。
短短一截路,旁人都不知晓的时候,两人间眉目凝视,却已知晓了彼此的心意。
很快,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
林浅突然一愣。
因为越过厉致诚的身形,她忽然看到闹事的人群中,有几个眼熟的人。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她却一眼看到了那几个。
那是爱达的几个老员工,之前跟林浅因为业务还接触过。林浅相信自己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