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一下就饿了,拿起勺子不顾烫的吃,大厨子抱着个端盘站在一旁轻声劝她:“他一定是有事才耽搁的,你别担心。”
团子不说话,狗狗在她脚边一直蹭,好像也在帮男主人求情。
杂志翻过一页,更加精彩。
上面的照片是女方一脚踩空险些出丑,男人机敏地将她扶住,她螓首望他,眼神无法掩饰的爱慕,两人手臂缠绕,亲密无间。
文字上娓娓道出了这对男女的身份,已经这些年他们共同出席了每一个公开场合。
作者在最后大胆猜想,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在外以工作伙伴的身份维护他们不愿公开了恋情,他们默默扶持对方,低调淡定的爱着对方。
团子刚将杂志盖上,男主人公就回来了。
他还穿那身墨色礼服,头发一丝不苟,领口也没有解开扣子。
大厨子躬身唤他:“先生。”
盛赞见团子在吃粥,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像是小时候的模样,他倏地心情变好了,吩咐:“也给我来一碗。”
***
团子紧快吃完碗底的粥,起来想上楼,盛赞握住她的手腕子,说:“陪我坐一会儿。”
团子挥开他的手,动作有点大,狗狗低低的呜呜,很久都没见过男女主人抱在一起啃对方了。
它歪着脑袋,听女主人说:“我要去一趟学校,看望一下老师。”
老教授对她有知遇之恩。
盛赞点点头,将手收回,“去吧。”
待团子上了楼,砰一下甩上门,盛赞独自坐在偌大的饭厅发呆。
大厨子端上浮着厚厚米油的粥,再将那份杂志往先生眼前推了推。
入眼便是自己与甄亚卿的照片,盛赞面无表情,思绪却回到了昨夜。
那是一个官方的场合,他因为某些原因也得到了入场邀请函,虽然会碰见不想见的人,但他不得不去。
曼文穿一袭金色修身晚礼服,已过五旬却仍保养得宜,她站在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身旁,作为他的夫人,颔首得体的与人轻轻交谈。
她看向那人时的眼神很崇拜,仿佛他就是她的天。
然后,她微微转头,看见立在门口的盛赞。
她看起来很想亲近他,却不知该如何讨好,只得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管教他。
真是可笑,当年是谁抛弃了他?现如今又摆出一副我很关心你的嘴脸?
思及此,盛赞浑身一震。
他对团子,何尝不是如此……
他陷入沉思,脸色越来越不好,因为回忆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曼文问他:“千方百计跑去国外,得偿所愿了吗?”
他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出国的事,他已沉寂太久,一旦获得自由,迫不及待的,飞去了克罗地亚。
他一直知道的,三千港的木兰花,开在那里。
***
他的目光看向甄亚卿,曼文出声替她辩护:“你别怪亚卿,不是她告诉我的。”
停了停,又说:“你看看,还有谁会对你那么好那么忠心,阿赞啊……”她低声呢喃他的小名,说:“我希望你今后的人生能一帆风顺,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看看身边吧。”
“请不要随便评价我的女人。”这是那天,盛赞唯一对曼文说的。
他看向甄亚卿,问她:“你喜欢我吗?”
甄亚卿摇摇头:“不。”
“很好。”他从这两个女人间抽*身,去与官员应酬。
他曾经最讨厌当官的,讨厌他们的嘴脸,他喜欢三千港从前那样简单暴*力的做事风格,可事不由人,他如今也只能这般,为了得到海域上的生意。
好生意当然很多人抢,昨晚进到内场的商人不算少,各个都是对手。
盛赞不再能像以前那样,举着一把枪,干掉别人,抢走生意。
他需要周旋,比后台谁的硬,比人脉谁的广,比野心谁的大。
甄亚卿随后跟上,在他身边提点那些官员的名字、背景、权势。
这些年,不得不说,她帮了他很多。
更让他看重的是,她很懂分寸,虽然她是曼文留在他身边的人,却从未做出他不喜欢的事来。
***
正想着,团子从楼上下来,她穿一件白色的棉裙,头发落下梳得光亮,不施粉黛,一如几年前的模样。
青涩,可爱。
她蹲下与狗狗道别,喂狗狗吃一根它很喜欢的饼干,然后忽视餐桌边的男人,直径走出去。
她粉粉的脚后跟在跨出去的刹那被阳光包裹住,散发柔和的光芒,挠得人心头痒痒。
盛赞低头,慢慢喝粥,想起与她很像的一个女孩。
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叫做离烟。
团子走出去,院子里已经站着几个黑西装,总算是与以前有了些不同,他再不用带枪出门,身边的随扈是保安公司的人,再不是三千港兄弟。
凤凰在家带女儿,没办法陪团子一起去,团子一人走在校园里,她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回首时,依然予她平静。
校园永远是最有朝气最青春的地方,一个个与团子擦肩而过的学弟学妹们,嬉笑打闹,年轻的脸庞暴露在太阳下,无忧无虑的令人艳羡。
团子熟门熟路的朝学妹打探老教授的课程表,乖乖等在门外,老教授的脑袋又秃了不少,身上穿的是她出国那年送给他的教师节礼物——一件竖条纹衬衫。
睹物思人,人就在眼前,团子头一次觉得,回国真好。
下课,同学们纷纷侧目于门口的漂亮女人,团子面带微笑,上去抱了抱老教授,说:“我回来了,老师。”
教授知道一些当年的事,团子与他说过:“我的家没了,我爱的人没了,老师,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会疯掉。”
他那时问她:“是那个陪你参加比赛的男人吗?”
团子那时一直在哭,提到盛赞,眼泪就掉下来,她在老师面前一直是独立坚强的,头一次这般柔弱。
她说:“对,是他。”
于是,他着手为她整理材料,写推荐信,向学校争取交换名额和全额奖学金。
***
一晃几年过去,那年只会哭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老教授心绪万千。
他抱了抱团子,说:“回来就好。”
团子撒娇的摸了摸老师的头顶,被老师嗔怒:“住手!”
他们回到老教授的那间独立办公室里,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
这几年,邮件没有断过,但团子总是报平安,说自己过得很好。
今日一见,教授知道,她不好,她很瘦很瘦,心事重重。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回来读书?”老教授几番思量,最终开口。
团子怔了怔,她没有想过这些。
“还是你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团子沉默了,她不知道,盛赞死的时候,她跟自己说要好好的活着,现在盛赞没有死,她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
被最心爱的男人布了一个大局,生生死死,她如浮萍,从未长根于地下。
从学校出来,见他站在花树下等她。
他的脚边蹲着一只姜黄色的大狗狗,狗狗憨憨的吐着舌头,甩着尾巴欢快的颠过来,讨好的围着团子打转。
盛赞一直在端详她的脸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需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很显然,这丫头此刻的心情不是太好。
她不笑,没有表情的脸清冷寡情,他想了想,主动犯贱的去牵她的手,意料之中的被她躲开。
“晚上在外面吃好不好?”他征求意见。
团子落寞的低着头,问他:“我可以回来读书吗?”
盛赞的背脊僵了僵,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这样卑微的求得他的同意了,从她照顾他满背的龙纹开始,从她学着拿枪开始。
他忽然很难过,难过的有些撑不住背脊。
“你不需要这样,”他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狗狗。
车内,他深呼吸,将汹涌的泪意憋回去。
第94章 起点1
于是;团子又回到了学校;攻读硕博。
入学那天;盛赞送了一份礼物;用漂亮的纸盒装着;让狗狗叼着放在她面前。
他最近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总是刻意避开。
但报纸上常常会有他的动向,他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商人,堂堂正正;威风凛凛。
团子私心认为,更喜欢现在的他。
不用出生入死,不用风里雨里。
开始学习后,她的心态变得很平和,一切的一切,随风去吧,她不再执念。
但,却不能原谅。
平静的生活中,总有小惊喜,老教授家的老闺女,要嫁人了。
团子除了道恭喜,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真好,她小小羡慕,就像小时候羡慕凤凰长得漂亮,羡慕川……川乌不费脑子就能考一百分。
老教授的女儿叫心柔,比团子大几岁,前几年还会一起出门逛街喝茶,加上凤凰一起,她们是个小圈子。
凤凰已经结婚,所以团子被邀请做伴娘。
团子说:“心柔姐,我,我……”
话未说完,被心急的准新娘打断:“你不想做我的伴娘吗?我那么好看没朋友你还要拒绝我吗?”
是的,心柔很美,没有朋友。
团子笑了,点点头,有些羞赧。
伴娘呢……
***
心柔要给团子准备礼服,团子说:“我有的,很漂亮。”
心柔谢天谢地道:“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的婚礼上就没有伴娘了,哦天,伴郎大概会杀了我。”
团子又笑了,她也觉得,回来挺好的。
她牵牵心柔的手,说:“心柔姐,祝你幸福。”
白纱,鲜花,钻戒,宾客的祝福,这是团子心中最完美的婚礼。
她穿一袭淡粉色小礼服,露肩,背后两只蝴蝶骨好看的立起来,长发盘成发髻,簪一朵粉玫瑰花,脸上上了淡妆,弯弯的柳眉,大大的眼眸,翘翘的睫毛,红红的唇。
凤凰抱着宝宝来观礼,艳羡无比的看着团子细细的腰身。
凤凰穿一件很宽松的套衫,怀中宝宝戴一顶粉红小帽,像只草莓味的软糖,可爱的令人欣喜。
凤凰说:“最讨厌排骨精。”
心柔与团子一齐笑了。
凤凰又说:“笑屁?等你们喂母乳了也会像我一样!”
话说太快收不住嘴,凤凰心慌的看了看团子。
团子专心的在逗宝宝,好像没有听见。
可凤凰知道,她听见的。
她去牵她的手,轻轻说:“团子啊,你也会幸福的。”
团子终于有勇气与小宝宝碰了碰手指,她的手指点在宝宝的手指上,还怕自己弹琴的指腹太粗糙,宝宝会不喜欢。
“小鸟,”团子仰起头,“她好可爱。”
凤凰充满母爱的笑了,“是呢。”
***
婚礼开始,团子在红毯前见到了本场婚礼的伴郎。
因为新郎是世家子弟,所以伴郎各方面素质也没得说,妥妥一枚高富帅,招蜂引蝶。
凤凰私心还是站在她家盛老大这边的,这场婚礼盛赞没有被邀请,自然不知场中有一枚优质青年,是心柔专门为团子准备的。
心柔不知盛赞死而复生的事,心柔也不知其中恩怨,心柔只知,团子必须要很幸福才行。
她装作摆弄婚纱裙摆,推了推团子,低声交代:“好好表现,争取迷倒!”
团子呆了呆,才看见伴郎礼貌的朝她微笑。
团子窘迫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小礼服上的闪钻。
心柔冲自己老公示意,新郎朝伴郎附耳几句。
伴郎走过来,将伴娘佩戴的腕花送来,心柔趁机提醒:“你帮她戴上!”
然后拎起团子的手,伸在伴郎眼前。
安宴是新郎简修远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发小,老友幸福美满了,当然会惦记他这枚黄金单身汉。
他于是顺从,过来看看伴娘,一见,就有了好感。
团子的美不张扬,却如小溪,细水长流,令人很难忘怀。
他见过许多美女,团子是他见过最具古典美的女子。
他承了心柔美意,将佩花系在团子的手腕上。
粉色的丝带缠绕她的皓腕,她明媚胜娇花。
这一切都没逃过凤凰的眼,凤凰抱着宝宝顿觉压力很大。
如果不将这些告知老大,她大概会不怎么幸福。
于是,短信发至那个万年不变的号码,上书——老大,紧急情况,有人撬你墙角,速来一下地址。
信尾谄媚的留笔:永远追随您的小鸟。
***
团子浑然不知,轻声道谢,规规矩矩的站在心柔后面,帮她摆开巨大的裙尾。
音乐响,新娘步入会场,新郎站在红毯的那一端,从老教授手里接过心柔。
他在所有家人朋友面前许下誓言,会一辈子对心柔好。
老教授含泪点头,心满意足。
团子将蜡烛递给心柔,新郎新娘共同点亮寓意着新生活的烛光。
全场爆发掌声,团子在心中默默祝福,见新郎亲吻新娘。
心柔难得如此娇俏,大大咧咧的个性变得非常小女人,躲在新郎怀中不敢出来。
宾客们哄堂大笑,新郎得意的又亲上去,惹得新娘捶打他的胸膛。
耳边,忽然有人轻语:“我们下去吧,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团子转头,差点与安宴碰到鼻尖。
她后退一步,过高的鞋跟却踩空,眼看就要掉下台。
腰身被拦住,她被安宴及时抱住,反作用力将她整个投入安宴怀中。
安宴穿白色西装,个头很高,她穿了高跟鞋却也只到他领结。
“谢,谢谢。”团子慌忙拉开距离,却被牵住了手腕。
他说:“别担心,我只是要带你下去,小心台阶。”
会场关了灯,只留追光罩在亲吻的新人身上,团子看不清台阶,只能任他牵着手。
凤凰只叹自己怀中抱着个香喷喷的草莓软糖,不能上去英雄救美。
可黑暗中,却有另外一只手同时攥住了团子的手腕,男人的手掌都是火热的,团子顿时愣住,因为鼻尖有熟悉的味道。
同时,他的声线低沉却不容忽视的给予警告:“我来就好,多谢。”
安宴不得不松开手,幽暗中,看见一张英俊的脸。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闪耀危险光芒的眼眸。
***
盛赞转过身,双手掐住团子的腰,将她抱下台。
团子忍着不惊呼出声,他手掌的温度却不容她忽视。
如果可以,盛赞想这样抱着她到永远。
可怀中女人却冷静的说:“放我下来。”
好吧,只能放手。
团子往主桌去,路过凤凰的坐席,拿眼顶着她,凤凰讨好的嘿嘿笑,捧着奶娃娃的小手挥挥,企图用女儿来卖萌讨巧。
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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