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盛爷妥协。
他至于口袋中的手痒痒的,想碰碰身后的团子。
车上,两人中间隔着一直姜黄色大狗,大狗哈哈吐着舌头,时不时亲昵的蹭蹭团子。
很快到了凤凰家,凤凰并不知有客到,看到团子时,眉开眼笑,看到后面的盛赞时,脸色僵了僵。
盛爷为什么要来我家啊?我家庙小招待不周啊!
进屋里去,软糖果然穿粉色的蕾丝公主裙,脸蛋上也粉嫩嫩的,气色很好,躺在摇床上,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团子放手,将狗狗松开,狗狗也喜欢奶娃娃,颠颠儿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挨过去,隔着摇床看上面的小软糖。
果然,软糖也喜欢狗狗。
她小小的手隔着摇床要去抓,狗狗懂事的将自己的耳朵从木摇床的缝隙里探进去,奶娃娃不知轻重,呼的就攥住,还扯啊扯的,团子明明就看见了她家大狗吃疼的表情,却没听它呜咽一声,等软糖松开手,狗狗就乖乖趴在她的摇床地下,不出来了。
凤凰进去叫川乌出来,川乌一看来者,表情与凤凰一模一样。
盛赞说:“我来找你商量点事。”
***
团子有些诧异,三千港盛爷,找人商量事什么时候会亲自登门?他一贯的做法是让小弟把人带来,他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将事情吩咐下去。
他变了。
团子这时才知道,当年三千港那毁灭性的一天,改变的不仅仅是她,他或许变得更多。
川乌也有些不习惯,忙让座,若梅正好买菜回来,看见盛赞如看见自己侄子,还是那样随意的口气,说:“阿赞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啊!”
团子静静看着若梅,她与凤天出生入死几十年,凤天一遭被逮,她屹立不倒,在牢外陪着他,等他出来。
她还是会笑,会做喜欢的菜肴。
她有了女婿,多了个软糖。
正想着,手指忽然被攥住,团子低头看,软糖咬住了她的手指,无齿小娃咯咯笑,不松口。
团子倏地笑开颜,蹲下来陪软糖玩,耳朵里听着盛赞来找川乌商量的事。
三千港出来的孩子,多多少少总是喜欢做有关海洋的事情,川乌大学念的是海洋科学专业,最近他一个关于石油勘探的技术得了专利,
而盛爷,最喜欢在海上赚钱。
两个人讨论的太过专业,让一旁偷听的声乐专业人士略微捉急,细细过了一遍自己听到了,应该是盛爷邀川乌合伙,他出钱川乌出技术。
***
团子将软糖抱起来,偷偷打量川乌,川乌他……会愿意吗?
果然,川乌说:“要与家人商量一下。”
盛赞是个知机识变的人,他改口谈起狱中的凤天,若梅端了清蒸鱼出来,脸上显得很开心,说凤天着急要出来看软糖,每天都表现很好。
她说:“老小孩老小孩,凤天他现在就像个小孩子。”
盛赞点点头,看向团子。
团子怀中抱着软糖,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光辉。
他又低了头,重新抬起时已不见刚才的失落。
开饭,大家入座,如一般家宴,席间大家亲热的聊天,吃着若梅的手艺。
软糖咦咦啊啊的躺在摇床里,没人陪她玩了,她开始揪起狗狗的耳朵。
大狗狗侧过脸,亲密的舔吻软糖小小的手掌。
软糖咯咯笑起来,特别开心,桌上的大人都转头去看她,看她与大狗狗玩的开心。
饭后,盛赞告辞,带着团子和狗狗出来,盛赞问她:“你觉得川乌会同意吗?”
团子想了想,说:“会吧。”
一个男人,有家有室,剩下的,不过是多赚点钱,供老婆花销,为闺女攒下嫁妆。
果然,团子说对了,川乌打电话来,同盛赞聊了很久。
从那以后,盛赞就变得更忙了,忙的晚上没时间跟着老师学习。
宋砚晟常常进出霍宅,有时会停下来与团子说话,他说:“笑一笑,团子。”
团子咧嘴笑,他说:“要笑到心里才好。”
***
盛赞出门做生意,他的身边再也没有毛毛,他得自己陪酒,酒桌上喝到半醉,然后转战男人们都喜欢的地方,叫上一群小妹儿,继续开酒喝酒。
头一两次都不谈正事,这是规矩。
慢慢的,等摸透了别人的喜好,酒喝到了一个境界,才能慢慢张口。
这时,别的东西就得跟上。
虽说做的是百分之百的正经生意,但这世道,哪里有干净的地方?就算你想干净,别人也不会就真的夸你干净。
盛赞送出去的东西不少,酒喝得更多,没人帮着挡酒,他夜夜都醉。
醉了,也会想起三千港的二毛。
他其实酒量不怎么好,真正千杯不倒的是毛毛,当然,毛毛也是后面练出来的。
没办法,他家少爷不爱喝酒,不爱应酬,就只能自己上了。
盛赞喝醉了,耳边一遍遍是他家毛毛唤他:“少爷。”
醉到被人送回家走路都打飘,推开的不是自己的房间门。
团子睡得正沉,忽觉床垫陷了下去,很浓的酒味,很宽厚的肩膀将她揽进去,力道大的差点让她撞歪了鼻子。
她动了动,听头顶上男人呢喃:“别动,我抱一抱。”
她以为他在借酒装疯,因为他从未醉得这样厉害,可又推了推,推开一些仰头看他,见他睡着了。
“……”团子怔了好一会儿,抬起手贴了贴他的侧脸。
他的脸滚烫,一动不动。
团子直起身,却被他的手臂压住了一撮头发,她挪开他的手,抚着头发下了床。
关上门时,她忽然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会醉得如此厉害。
因为毛毛不在了。
心中沉沉的,团子到楼下找狗狗,与狗狗睡在沙发上。
第二天,家里最早起来的大厨子为团子盖上一床毛毯,关上厨房的门,给他家先生冲蜂蜜水醒酒,给他家大小姐炖甜汤。
大厨子认为,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点甜的东西,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味道,吃下去后,会让心情变好。
***
盛赞睡到很迟,直到宋砚晟过来叫他起床。
宋砚晟不进团子房间,只在门口敲门,说俏皮话:“太阳晒屁股了!”
没叫醒,随即放大狗进去。
狗狗踩着肉垫子,颠颠进去,伸出舌头对着男主人的脸一阵狂风暴雨般刷洗,以表达它对男主人极致的仰慕与爱戴。
盛爷终于醒了,边跳起来变咆哮:“靠!你这只蠢狗!”
狗狗呜呜出来,垂头丧气。
团子喝着雪梨汁,出声唤它。
狗狗过去,将脑袋蹭在团子腿上,团子外腰抱住它的脑袋,低声说:“我们不怪他,他不懂事。”
“不懂事”盛爷梳洗整齐,早饭也来不及吃,出门办事。
大厨子极其老妈子,做了三明治追出去,用肥硕的身躯挡着车门,让他家先生一定要吃饭,还不忘给宋律师也做了一份。
盛爷嫌麻烦,大厨子进来后也恹恹的,团子放开狗狗去安慰他:“我们不怪他,他不懂事。”
大厨子眉开眼笑,“恩!”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他又喝到神志不清,回家后直接去了团子房间。
团子早就醒了,或者说是根本没睡。
她担心他上楼会磕着,担心他会睡在楼下沙发着凉,她想等他回来后再睡,谁知道这不懂事的又跑她房间来了!
第101章 释然4
团子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摇摇晃晃走进来;衬衣的扣子还一本正经的扣在喉头位置;双脚将鞋一踢,自己躺在了床上。
长长的手臂抓啊抓;不满的嘟囔。
团子赶忙将大枕头塞过去,男人不嘟囔了;满足的叹口气,呼呼睡起来。
团子无奈的摇摇头;想了想;伸手去给他解开喉头的扣子,解玩一颗就顺手将那一排衬衣扣子都解开了。
修身衬衣一下被松开,男人舒服的又哼了哼。
团子下了床,赤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又到楼下去睡;第二天感冒了。
大厨子熬了姜汤,满满一碗看着团子灌下去,催她要乖乖回房间捂捂汗,团子则调开话题,说:“我们学校有一个老师,单身未嫁,要不要见一见?”
大厨子傻了,站在那里没动,指着自己鼻子不敢相信。
团子说:“我有她照片,我拿给你看看。”
说罢,轻轻上楼,推开门,见盛赞还在睡。
她拿了手机正想离开,男人醒了。
睁开眼,唤住她。
团子急着给大厨子看照片,没空理他。
盛爷以为这丫头生气了,跳起来抓人,团子被逮住,着急喊:“放放放开,我有正事呢!”
说话时嗓子哑哑的,一听就知道感冒了。
盛爷松开手,等她下去后一直垂胸口。
***
楼下大厨子扭捏不已,“你们学校老师啊,能看得上我吗?”
团子瞪眼:“怎么,怎么不能?你最好了!”
团子希望大家都能幸福。老师会唱歌会弹琴,大厨子做饭一流,最般配了。
大厨红了脸,很满意照片里的姑娘。
他随盛赞动荡几年,先生虽然对他很好,但男人嘛,总是没有女人心细,团子就能想到,他需要一个老婆。
团子见大厨子满意,将电话号码给了他,说:“你跟她发发短信吧,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大厨子羞羞脸的躲进厨房里,坐在小马扎上捧着手机开动脑筋,必须要风趣幽默体贴大气。
盛赞梳洗好下楼来,一脚踹过去说:“爷的早饭!”
大厨子才依依不舍的去给他家先生做三明治。
团子见他下来了,就上楼去换衣服,她今天有课。
盛爷离家时,蹲在院子狗屋前与大狗狗说了几句话——
“我今天晚上喝醉回来,你记得把我带回自己房间。”
“别忘了,一定办好,明天爷给你吃牛肉。”
狗狗回答:“汪汪。”
于是盛爷安心出门了。
***
酒局从中午就开始,幸好盛爷胃里垫着一块三明治,不然醉得更快。
喝到最后,他还是醉了,回家后也忘了自己说的话,把忠心大犬踹开一边,硬是进了团子房间。
团子算是知道了,这男人只要喝醉了就会爬她的床,爬上来也不乱动,就乖乖睡觉。
……所以这算是酒品好还是不好?
一次不习惯,两次以后她就默认了,毕竟,他还活着,她无比庆幸。
夜里,她没再下楼,而是睡在他身边,手脚蜷曲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梦里,是永远碧海蓝天的三千港,他带着她去海边捡贝壳,有坏哥哥脱了她的裤子笑她丑,他们比她高,重重围着她,她的眼里只有头顶那片天。
后来,天宽了起来,因为哥哥来为她报仇了。
他揍了那些坏人,还送给她漂亮的贝壳。
“哥哥……”她在梦中呢喃。
盛赞睡在一旁,将她捞过来置入怀中。
第二天早上,大厨子在客厅找了好久都没找着他家大小姐,二楼房间里,盛爷明明醒了却不敢睁开眼。
他心慌啊,怎么解释啊,怎么跟小丫头交代啊?
大概是心慌得太厉害了,心跳露出了破绽,团子锤他胸口,他一口老血含在嘴里不敢喷出来,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团子就躺在他臂弯里与他对看,久久之后说:“以后别喝那么多酒。”
然后她起床梳洗,盛爷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
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的,怎么都填不满。
***
据说川乌也变得很忙,所以凤凰常常带着软糖来找团子玩,霍宅很大,软糖开始学爬,小虫似的伏在地上,费力的扬起脑袋。
后颈肉嘟嘟的,阻碍了她想扬的更高的心愿,然后就烦躁的滚一圈,四肢朝空仰躺,肥嘟嘟一只小奶宝呼呼在床上生闷气。
凤凰笑她闺女:“自己肥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软糖哼哼唧唧爬到团子怀中,球安慰。
团子说要做软糖干妈,还真的送了东西做定,凤凰于是问她:“那盛老大是不是干爹?”
凤凰说:“老大也送了礼,你做伴娘那天,他给了软糖一块玉。”
团子低头不语,凤凰就等着。
她一贯知道这枚团子心思重,也不催,果然不久后,团子说:“你别告诉他我那时流过一个孩子。”
她不打算告诉他了,她觉得他也不容易。
失去孩子的痛,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不必告诉他。
凤凰微微吃惊,松开软糖放她自己去爬,唤了声:“团子。”
团子重新仰起头,“这样不好么?”
凤凰词穷,是啊,这样不好么?
她不是团子,她无法评断这样到底好不好,但只要是团子让她做的,她都会招办。
“没问题,你放心。”凤凰过去搂住团子,两人亲亲热热,去找大厨子,让大厨子炖下奶汤。
软糖不但喜欢盛赞的狗,还喜欢盛赞的厨子,从见到那胖乎乎的大厨子开始,仿佛就找到了人生同伴,抱着不撒手,与大厨子同进同出,大厨子也喜欢软糖,走哪里都抱着。
带她到院子里给小花小草浇水,给长廊上的金鱼喂食,给狗狗扔一根肉骨头。
软糖喜欢狗狗,却意外的不敢碰鱼,隔着鱼缸也不敢将小手手放上去,被难得早回家的盛赞看见了,盛赞将软糖抱过来,曾经专治小儿夜啼的三千港盛爷,却被小软糖捏住了脸向两边扯,英俊脸盘变了形,看的凤凰一阵惊心动魄。
偏偏盛爷不在意,对凤凰说:“你女儿喜欢我。”
团子一直在看他抱孩子的手势,很熟练。
他很高大,抱起软嘟嘟的小娃娃,比什么时候都有趣好看。
***
这天他留凤凰在家里吃饭,川乌作为技术工种在外出差。
凤凰的目光一直在团子与盛赞之间打转,吃饱了就要回家去,偏偏软糖不肯,啊呜啊呜的抱着盛赞不撒手。
凤凰就奇怪了,心中腹诽:闺女,你就没感觉到你干爹满身杀气?
软糖是太喜欢这伯伯了,吧唧吧唧亲两口,糊了盛爷满脸口水,依依不舍的被妈妈抱回家。
夜晚很宁静,难得他没应酬,他在隔壁书房,老师重新回来上课,她在自己房间里,躺着酝酿睡意。
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耳边都是轻声细语的交谈声,明明隔音很好,应该是什么都听不到,不会影响睡眠的说。
凌晨,门才打开,老师们打着哈欠出来,团子听见盛赞回房间洗澡,她这才隐约有了一丝睡意。
房门慢慢被推开,男人穿着睡袍走进来,明明洗过澡了,身上却有酒味。
他从后面抱住团子,很烈的干白,半瓶就能让他晕晕乎乎。
但醉酒壮人胆。
她的长发被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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