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或坐着、或靠着,有时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有时在他书房玩电脑写小说,或者有时候干脆躺在地毯上,舒适的看着各种书籍。
如果光看表面,安辰肆其实很喜欢这种生活,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也无比享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只是,这样的享受却是隐约藏匿着一股巨大的不安在里面。安辰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她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他们相处得也很平和,可是他心底却总是有点担忧,担忧她的心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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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肆走进书房,看见女人坐在电脑前玩着在他看来无聊至极的网页小游戏,心底又激荡起阵阵暖流,拥着她暖暖的身子,满足感顿从心生。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们待会去超市购置年货吧,让屋子气氛浓烈一点,好不好?”
“不好,不想去。”顾加伊随口而出的就是拒绝,懒散无力。
就两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这世上能卖什么东西,是可以让冷寂得一塌糊涂的屋子变得有气氛可言的。
“不行,你天天在屋子里这么闷着,我想带你出去透透气。关了,我们回来再玩。”男人看似温柔的语气,实际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好,不行。两人如出一辙的拒绝,只是明显,后者是强势而不可再拒的。
男人从后圈着她的身子,嘴上一边带着威严的诱哄,一边已经付出行动的,就着她摸着鼠标的手,一步一步,关上了屏幕里五彩斑斓的画面。
“好吧,我去换衣服”顾加伊见明显的拒绝无望,便只得顺从的从椅子上下来,踏着拖鞋,不急不缓的走进卧室,换了去外面的衣服,套上轻薄却很暖和的羽绒服,再带上能遮盖严实的手工织成的毛线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便下楼等着先一步去车库取车的男人。
一上车,见还是一如既往的西装外套,任凭温度再怎么低,丝毫都不会觉得寒冷的男人,顾加伊心里不禁一阵唏嘘,她将自己裹成粽子都觉得冷,还好车里有暖气,也走不了多少路程。
从停车场走到超市的这段距离,顾加伊忍着寒风袭面的巨大痛苦,更为失算的是,她又丢散落四的忘了手套,上衣的口袋也只是纯粹的装饰,所以,她就只能一只手任由男人紧紧的握着,塞到勉强能挡风却不怎么暖和的西装口袋里,一只手紧紧锁在袖口里,模样不甚狼狈。
进了超市,被暖气包围着,她才觉得舒服一点。
“要不要买两个灯笼和对联?”男人推着已经快装满的购物车转到卖灯笼的区域,突如其来冒出这么一句,有点渗到她了。西式的大别墅,门前挂两大红灯笼,再贴一副大红对联,亏他想得出。
“随便你,你如果喜欢,可以连年画儿也一起买了,就买年年有鱼那张好了。”女人一副很无所谓模样,指着不远处挂着的,很有喜感的大年画,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话。
男人却没在意那么多,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松开购物车,转身认真的从一堆样式各异的灯笼里挑选着让他最为满意的,又从旁边一眼挑中了一副对联放进购物车里,心满意足。
男人在一堆红红火火的灯笼前,稍稍皱着眉头深思,嘴角扬起自然的笑意挑着灯笼和对联的模样,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瞧见。
她见过的安辰肆,不是邪魅温柔得让人迷惑,就是阴森得让人发寒,此时眼前这个,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天真期待表情的安辰肆,让她前所未有的感到惊奇不可思议。
就像是被灵魂附体一般,和平日里的模样,相差太大。以至于让她不禁再次感到迷惑,一个人,心到底能有多深,能有多少面不同。
男人看着自己挑好的灯笼和对联放在购物车里,心底真心有了过年的感觉。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融入到气氛浓烈的节日里,满心欢喜,只为一人。他甚至此刻已经开始幻想,回到别墅里,他站在高高的板凳上,将灯笼挂在高处,再往门口贴上对联,而她娇小的身子立在一旁伸长了脑袋好奇张望着的情景。
就那一刻,他想,和她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不用像如今操劳这么多,繁忙这么多,似乎也不错。 只要有她陪着,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见她的身影,想念她的体温就能满怀的抱着她,只是简简单单的这样,似乎也能顺心。
临走前,安辰肆一个随手不经意间,就将她刚才指过的那张色彩十分亮眼的年画儿也给扔进了购物车里,完全像个孩子的举动,让她暂时忘了所有,高傲的立在一旁,嘴里忍不住冒上一句“你应该买那幅对联,才能衬得上那张年画儿!”
安辰肆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挂着一幅对联,是根本就没有入得了他眼的一幅,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人财两旺平安宅,福寿双全富贵家 ”
知道她是可讽刺,他心里更是高兴,难得见到她又是如此模样,能有兴致调侃他,如此气氛,他珍惜不已。
结账的时候,堆成山丘一样的购物车,让旁人都不时的会张望两眼。安辰肆像个居家好男人,零食、利是糖、食材、干货、啤酒、大米、、、五花八门,从厨具到卧室用品,都有涉及,整整下来,四个购物袋才勉强装完。
在她看来男人纯粹是来了兴致的疯狂,别墅里有佣人什么都不缺不说,他就算买了这些杂乱的东西,拎回别墅,估计也不会再看一眼。
他们从超市的后门出来,安辰肆一手拎着两个购物袋,脚步不再那么矫捷,重量先不说,不方便倒是主要的,而她,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帮男人分担了一小袋很轻便的零食。
“要不,你先在路口等我,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你看着东西。”安辰肆见女人在寒风下,微颤的脚步和冻红了的脸蛋,想着停车场建的有些距离,不如地下停车场方便。
“嗯,动西放这吧,冻死了。”她求之不得,立马放下东西,蹲在原地,缩紧了身子,渴望暖和一点,心下不住的怨念,不是都在说全球气候变暖么,为什么冬天还是这么冷,夏天反倒越来越热,真是伤不起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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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加伊蹲在地上,细细琢磨着袋子里满满的东西,哪些是能用的哪些是不能用的,一认真,就投入了,直到突然的一声巨响,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寻身往后望去,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离她没有二十米的地方,安辰肆的车被撞到了一旁的护栏上,车身已经完全变形,后面的车子也整个底朝天翻了过去,车子冒着浓浓的烟雾,看不清驾驶的人。
顾加伊惊吓着,不知所措,只敢一点点的走上安辰肆的车前,隔着面目全非的玻璃,看见里面的男人,表情痛苦,额头大片片的血迹往下滴落,紧闭的双眼,让她心底突然紧促的疼痛。
超市的工作人员和行人,闻声都赶了过来,大部分人都只围在一旁观看,指指点点,唏嘘谈论。只有极少数人,帮忙拨着急救电话,商场的保安则小心翼翼的从车里将安辰肆抬了出来,放在空旷的地方。
而后面车里的人,据说被抬出来时已经断气了。
躺在地上,浑身血迹的男人,被人围成了一圈,噪杂不已。
顾加伊立在一旁,离他最近的位置,呆呆的望着,不知所措,周围纷乱的声音她也根本听不见,世界就像进入了无声区,人们表情丰富,蠕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辰肆最讨厌人多,吵杂的画面,如今这般,他却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是在难以说服自己去相信,此刻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男人就是那个时时刻刻都会围在自己身边,给她惊吓与温柔的男人。冠 盟 小 说 网 。AN。 ,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7不2输不起的堵住
顾加伊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那个男人的血迹;手术室的医生进进出出的,都在争分夺秒着,她的世界依旧死寂一片;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种感觉,是用尽她所有的知识也找不到任何词汇能准确形容的。
秦俞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应付完警察,脚步匆匆的走到她身边,皱起眉头,神情凝重“顾小姐,我知道肆哥喜欢你,可是没想到,他能喜欢到不要命!就为了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而踩下刹车让别人撞上来的疯子这世界上,你能找到几个!”
男人说完,自己都觉得心涩难忍,这么久了,眼前的这么女人连滴眼泪都没有,而那个他从小就敬重的肆哥此时却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顾加伊一点听不见秦俞在说什么,只是凭着他的神情和口型,大概能猜到个七八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大脑完全空白一片,想不了以前,也想不到以后,甚至连此时,她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耳朵里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全身的力气也被抽空了,胃里还泛着酸涩。
整整三个小时,她和秦俞就在手术室外面静静的等着,一语不发,期间秦俞还出去接了四五个电话,表情凝重。好不容易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疲倦的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宣布度过了危险期,只等病人醒来再仔细观察。
秦俞高兴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没瞧见,一旁椅子上的女人,也在同一时刻,缓过来了神来,恢复正常。
于是,他们又开始等待,等待那个男人醒来。
已经是半夜,医院的走廊并不暖和,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全身发凉,却也忍受了下来。
“他醒过来了,要见你”
秦俞一句话打断了一片空白的思路,她抬头望着眼前说话的人,眼里茫然一片。
“顾小姐、、、他一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在哪里,就冲着这,你能不能放下你们之间那点恩恩怨怨,对肆哥好一点,不要再那么冷冷淡淡的对他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秦俞对他们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肆哥遇上这个女人,到底是真正的幸还是不幸。
顾加伊握着门把手,听见后面男人突然冒出来的恳求,不禁稍稍顿住。
她如果知道该怎样对他,能怎样对他,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挣扎痛苦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安辰肆,是否还有一条能走下去的路,她又能怎样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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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凉?”男人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心底才算安稳,不满意的皱着眉头,将她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掌的塞进自己的被子里,仅仅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完成下来,
却已经是非常吃力。
见女人不答话,只是坐着,身子微颤,目光呆滞,男人心底泛起了一丝疼惜。
“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害怕,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不需要害怕任何事情。” 男人即使浑身疼痛而乏力,目光却依旧坚定,双眸深邃,不见底。
顾加伊被男人一如往常的温柔强势深深的包围着,喘不过气,任凭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消除男人在她世界里留下的种种气息。
“你、、、不要说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见男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要经历千万折磨一般,疼痛不堪,她终究心底还是酸涩一片,同样也苦不堪言。
“嗯、、、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外面的事情有秦俞处理。”男人微弱的说完,便疲倦的闭上了双眼,拽着她的手却毫无松开之意,于是她就那样一直呆在病房里,呆呆的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思绪万千,直到困意和疲倦袭击着她,才趴在床边,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医生又给男人做了几样检查,拿着几张她完全看不懂的片子,告诉他们,这场事故里,伤的最严重的是男人的左腿,恢复期间可能要依靠拐杖才不会那么吃力,后期等身体康复了,要坚持做复健才有完全复原的可能。
她不知道安辰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是怎样的感觉。因为男人只是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表情的,向医生说了谢谢,便将人赶出了病房,只留她下一个独自面对他。
“一一,过来,不要离我那么远” 男人睡了一觉,稍稍恢复了些力气,气色比起昨晚已是好太多,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床边空出来的位置柔声的唤着距离床不过几步之遥的她。
她走过去坐下,任由男人紧紧的拽着她一只手,心底难受万分。
“阿肆、、、、你不应该踩煞车,沈凤仪不一定会撞上我的。”
“我知道,可是纵然机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也赌不起,只要赌注是你,我都不敢轻易下注,一一,你、、、、我输不起!”男人认真的说着,语气微弱,依旧很吃力。
他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弄死那个女人,装疯卖傻的又给他摆上一道,当时纵然情况危急,他也本可以猛踩油门避开,可是从后视镜里看见后面的女人故意偏离的车头,他当时想不到其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便踩了刹车,他甚至都来不及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要能确保前面的身影是安然无恙的,他都毅然决然。
“阿肆、、、”面对这样的他,她心里苦涩一片,却始终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没事,不就是一条腿吗,又没断,以后每天做复健就能恢复正常了。倒是你,以后要一直叫我阿肆,不要再跟我怄气了,不要再给我脸色,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忘了以前,新的一年,重新开始,好不好”男人对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里要靠着一只拐杖才能正常行走的生活并没有显得多在意,反而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的影子,期待的目光,显露无疑。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痛苦。
他们如今到底算什么,仇人?还是爱人?
他将谎言、欺骗、毁灭、仇恨带到了她的世界,她不应该恨着他吗?可是为什么这种恨,却不能浓烈,不能支撑起她脆弱的内心。
她知道他爱她的,可这种爱,为什么会让她觉得疲惫至极,苦涩万分,甚至是痛苦万般呢?
她糊涂,迷茫,挣扎,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恨着太痛,爱着也太痛。
世界上,有没有一种纯粹的爱,和纯粹的恨,是可以让他们彼此都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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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她和安辰肆在病房里正在看春晚。没有鞭炮声,没有烟花,伴随着消毒水的味道和护士定点的查房,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安静得不像话的新年。
“阿肆,新年快乐,这是新年礼物”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挂件,木头做的一个卡通人,模样很可爱,不像他们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