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然后,颜行也愣了。我们双双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氛围无法自拔。
他拔得比我快。
半晌,他收回手,神色恢复淡漠,咳一声,“对不起。”
我立刻反应,“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可能是我长得和你太太实在像,你一时没分清。经理,我不会多想的。”
他的目光扫过我脸上,微微抿了一下唇。
我觉得不自在极了。
然后我好像是中了邪,脑子一热,张口就说出来,“经理,我可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了。”
*****
颜行的办公室。我坐在他办公桌前,而办公桌后的他好像在遥远的彼方。神色淡淡,我也猜不出他什么想法。
我说:“因为过几天我要回家参加一个婚礼,之后可能要呆上一个月,还有就是,我不想放弃我的本专业,我还是想重新找广告设计的工作。所以,对不起……”
半晌,颜行轻轻笑一声,“不用这么紧张。”
我抬起头,他自然地说:“那就这样吧。感谢这段时间你为店里做出的努力,明天来结一下你的工资。对了,按照惯例,大家会给你开一个欢送会,你做好准备。”
我张口还要说话,刚说出个“我”的主语,发现句子无法继续。因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颜行淡淡地问,“还要什么要说的吗?”
我只好摇摇头。
他说:“你先出去吧。”
我起身,出去了。
这种疑似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负心汉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啊摔!
〖49〗
下午飘回家,我一打开门就看到苏乐旬在沙发上坐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我先是反应不能。
对我这种未婚的单身女性来说,遭遇打开自己家门看到里面有个男人的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来讨债的或是入室盗窃的贼偷完东西忘走了。
而鉴于我没有欠债,又不一定存在如此不靠谱的贼,我的反应还算是镇定。
我轻轻地走过去,发现苏乐旬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俊秀的脸上似乎掩着浓浓的倦色,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也不好吵醒他,于是放下包包,去厨房淘米做饭。
做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不对,我怎么就这么贤惠呢?纠结了几分钟我立刻又释然了。因为我把自己主动做饭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肚子饿,肚子饿了做饭简直就是天经地义,我这是顺应天意。
我思考地太入神,不晓得苏乐旬睡醒了跟踪我进了厨房。待我察觉到危险时他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我的腰。
我吓一跳,差点挥舞起锅铲子胖揍他一顿。
我惊魂不定,“快放开!成何体统!”
苏乐旬紧紧环着我的腰,下巴放在我肩膀上,闷笑一声,“不放。”
我望了一回天,“我说你不要越来越得寸进尺啊。”
他却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脖子,柔软的发丝轻轻擦过,我感到全身一震战栗。我跺脚,“你这样我觉得别扭!”
苏乐旬说:“哦,那你克服一下。”
我,“……”
我指挥苏乐旬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自己坐下拿起碗先扒了一口饭。
我狼吞虎咽,咕哝着问他,“你不是忙吗,怎么老往我家跑。”
他坐在我旁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轻松地说:“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说:“就知道你图谋不轨。”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为了吃饭不叫图谋不轨,吃你才是。”
我,“……”
我恶狠狠地架起一块茄子放进他碗里,“吃你的吧!”
我俩安静地吃着饭,时不时拌几句嘴,这画面竟然让我想起了我爸妈。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
没一会儿我说:“跟你说个事儿。”
他侧首,“嗯?”
我说:“我今天辞职了。”
苏乐旬微微一愣,“为什么?”
我慢吞吞地说:“我也不知道,原因很多。大概是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真在这里做下去吧。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这么安逸。”
从前看海贼王,我一度感到自己体内的热血被其传达的信念所点燃。虽然路飞那句热血沸腾的,“我是要做海贼王的男人”,常常让我误解成忠贞不渝的,“我要做海贼王的男人”……但每每听到这句话,我还是为它的热血所打动。
我时常想,一辈子这么短,纵然怎样度过都是度过,都是从开始走向结束。但我宁愿选择更加富有激情的活法。和咖啡相比,也许我更喜欢酒精,它能让人品味炫丽。如此一来,我瞬间理解了年轻时代的乔布斯,他服用迷幻剂,以获得高度的刺激。
苏乐旬看着我说:“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惊愕,“你看出来啦?”
他一脸无奈,“任谁看不出来。”
我说:“唉,大概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人家吧,毕竟颜行他对我挺好的。”
苏乐旬顿了一顿,“有我对你好吗?”
“呃,”我放下碗,“苏乐旬,你可不可以不要三两句话就扯到你身上?”
苏乐旬不受我影响,面无表情,“不可以。因为这事情和我关系太大了。”
我无可奈何,“他对我好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好,你何必想那么多?唉,算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真是的。”
苏乐旬却好像对我的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眼睛里浮出一丝笑,说:“是不一样。我对你是男朋友的好。”
我,“……”
苏乐旬继续夸奖我,“莫非,你辞职的举动让我很欣慰。如此,你很像一位贞洁烈妇。令人尊敬。”
我险些呛住,“贞洁你妹!”
苏乐旬笑眯眯地说:“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这样,你做我的专职女友,高薪,五险一金,提供住房,解决婚配。这条件怎么样?”
我叹一口气,“苏乐旬,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有别的爱好了。”
我,“……”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小颜颜,我是爱你的,你不会这么快出局的,你要挺住!
这是第二更~~~天哪我要累吐血了,下一更可能是晚上!等我!!!
、27 动情
第二天我按时到店里,才进去就被一飞扑出来的物体抱住。我大惊之下一拳捶过去,只听嗷一嗓子,充满怨念的,“莫非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定神一看,“圆圆!”
圆圆撇撇嘴,揉着肩膀,“莫非姐,你下手好狠啊,疼死了。”
圆圆你吓得我好狠,我这是条件反射……
圆圆对我要走却不事先告诉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她说:“经理忽然说你要走,我震惊坏了。莫非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什么忽然就要走呢?而且你还不告诉我!”
我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圆圆气呼呼的,“惊喜什么啊,简直就是打击。”
我也觉得开心不起来,“总之我已经辞了,然后我会回家一段时间。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有时间找我出来玩啊。”
圆圆不高兴地点点头,“嗯。”
下午下班之后,我的欢送会。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理解“欢送会”这么个东西,欢送会,欢快的送别?送别哪有欢快的,除非这个人的离开是众望所归让大家很开心,否则为什么要欢快的送别?好吧,我仅仅是吐个槽。
而幸好,颜行说的所谓的欢送会也无非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唱个K,他买单。比较不同的是颜行没有和我们一起用餐,而是和小夏说记得带发票回去,他报销。
我说:“那我可不可以打个包?”
颜行看着我,“你做什么都行。我买单。”
我笑着说:“你真是个好上司。”
颜行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再见。”
然后他推门出去离开了,大概是要去接安安。
大家玩得比较晚,吃完饭去KTV唱歌。大包间,将近十个人围坐在一起。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一个KTV不容两个麦霸,二桃杀三士,两个麦克风简直就是引起我们内讧的工具。
圆圆抱着一个麦克风不松手,她唱了一首王菲的《催眠》,又唱了首《人间》,简直唱出了京剧的神韵。终于小帅哥阿生忍无可忍,“圆圆,但凡你唱得能听哥们也忍了,关键是你真要命啊!”
阿生一语道破天机,圆圆愤怒了,她扔下麦克,朝阿生扑了过去。两个人厮打起来。
我拿起话筒,淡定地招呼,“大家继续继续!”
……
从KTV出来已经是十点多,夜色如墨,遍地霓虹。
大家相互挥手告别说再见,三三两两地打车走。
我等大家都离开后,才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
这也是一次告别。而我的习惯一直是如此,不管和谁告别,我都喜欢看大家全部走了之后自己再走,好像这样才告别得彻底。秦蓁蓁说我这个毛病很自虐。那是当然的,我们俩真是不一样,她从来是自己离开让别人目送的那个。我说,秦蓁蓁,你这个毛病很贻害世人。
而我的好朋友要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伤感大于开心。
也许我总喜欢用别人的幸福来影射自己,而如此一想,便觉得前路漫漫,过客匆匆。
看吧,我也是会文艺的。
边走边拿出手机,竟然看到三个未接来电。啊,是苏乐旬的。
应该是刚才在KTV太闹了没有听到,想想有好几次我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不知道这次这家伙会不会发飙。
于是我给他回过去,“苏乐旬,近来如何?”
苏乐旬沉默半晌,“又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讪讪的,“在KTV,太闹了。”
他无奈的,“你到家了吗?”
我说:“快了。”
他哦一声,“我接你?”
我说:“你还没睡啊?”
“嗯,刚才哄了小诺睡觉,现在反而不困了。”
我说:“十月二十一那天你有时间吗?”
他顿一会儿,“不记得了,应该还没有安排。”
“想拜托一件事。我一闺蜜结婚,我做伴娘,婚礼在我们俩的老家西安办,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一趟?”
他说:“应该没问题。”
这时候马路边有经过的汽车鸣起喇叭,我捂了捂耳朵。
苏乐旬立刻问我,“你还在路上?没有打车吗?”
我说:“啊,没事,快到了。我想走走散散心。”
他加重语气,“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坚持,“我真是想走走。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回西安的时候叫上你。”然后我挂了电话。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我觉得有点累,想想还是打车吧,很幸运地拦到了一辆车。我坐上去,没几分钟,堵了。
我这人品啊……
忽略别的情感因素,堵车的场景真的十分壮观,夜幕下整条道路像是被明亮的车灯次第铺陈,让人想起灯火辉煌的长街夜市,只是这长街夜市它是凝固的,它不动……
我问师傅,“您看这大概要堵多久?”
师傅淡定非常,“大概是很久。”
“您资历丰富,保守地估计一下呢?”
师傅说:“保守地估计是很久,冒进地估计就是永久了。零八年有一次,那路堵了十公里,从晚上十一点堵到第二天早上,兄弟们都在车上过的夜。现在这么情况,让我隐隐地回忆起当年的盛况。”语气简直是见多识广的武林前辈在向小辈诉说当年。
我,“……”
师傅,我可不想和你在车上过一夜啊……
苏乐旬又打来电话,我赶快接起来,“苏乐旬,你千万别来,现在堵得厉害。我在出租车上呢。”
他一顿,“你堵哪里了?”
半个小时后,依然在堵,司机已经拿出小包装袋的瓜子仁开始吃。还让我,“姑娘你吃不成?”
我说:“不了,您吃吧。”
然后苏乐旬又来电,“我到这里了,你下车。”
我愣,“你怎么到的?”
他说:“我把车停白颐路,司机会开回去。”
我,“……”
我下了车,四处张望,张望好久,终于望见了苏乐旬的倩影。
然后我哭了,他在马路对面,栏杆隔开我们,而且没有斑马线没有天桥……
我在电话咕哝,“苏乐旬,我想起一句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苏乐旬握着电话,说:“莫非,这是词。”
我,“……”
他又说:“不过我发现,这么隔着栏杆远远地看你,很有动物园里的意境。”
我,“……”
我说:“那现在你有什么生活小妙招?”
苏乐旬说:“我有一计。”
我说:“但说无妨。”
苏乐旬说:“我们就这么听着电话,一起朝你家的方向走,什么时候遇上天桥,什么时候再相见。”
我说:“此计甚妙。可是,苏乐旬,我还以为你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跨栏。”
苏乐旬顿了好久,我都有些奇怪了。他才开口,他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而是说:“莫非,我不是万能的。尤其是正面对待祖国的交通事业时。”
我一怔,说:“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习惯你是万能的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一直把你当超人看的唉。苏乐旬,恭喜你,你进化了。”
苏乐旬笑一声,“如果我为你在这里修一道天桥呢?你喜不喜欢?”
我没当真,“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给你买个玩具熊’的语气说‘我为你修一道天桥’这种事情好不好?苏超人你真幽默。”
苏乐旬说:“我言出必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我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弥补我的无知。”
苏乐旬,“真开心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无知了。”
我,“……”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出了老远。
不得不说,这种明知道对方就在对面,但是见不到摸不着,只能讲电话斗嘴的感觉……挺不错挺新鲜的。
我抬头望天,发现繁星璀璨,像是天幕承载不住星河的重,万顷银沙要倾泻九天直坠而下。
我说:“苏乐旬,你抬头看……你看到了什么?”
半晌,他说:“我看到了星空。”
我高兴,“我也是哎!”
“……”苏乐旬幽幽的,“莫非,莫非我们不是在同一个时空。”
我哈哈一笑,“关键不在这里啦,关键是……好吧,我也不知道关键是什么。”
苏乐旬,“……”
我忽然感觉开心极了,简直是身轻如燕,甚至还哼起了歌。
苏乐旬说:“莫非,你走路不要一跳一跳的,当心栽跟头。”
我又跳两下,哈哈大笑,“苏乐旬你管我啊,不要像我爸一样,我就愿意这么走路~”
苏乐旬嗓音含笑,警告我,“你不要太嚣张啊莫非,我会抓到你的。”
我蹦蹦跳跳地走,然后忽然脚一滑,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莫非!”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急。
我扶着电线杆站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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