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你还有哪里可以去?不要忘了,我们一纸契约还在。”以为他冷冷相对,结果他异常平静,“如果心情真的不好,我可以让你出去散散心。你要容海陪,我让他陪着你。”
大吃一惊,乔小北忘记了说话,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她看不透的男人。他和容海打得不分生死,这会儿这么大方地让容海跟着她。他脑壳一定坏了。
终于,她浅浅一笑:“然后又给我安个罪名又多一个把柄在你手里?东方澜,我是你妻子,虽然来得不痛快,可仍然是你妻子。容大哥是你兄弟,你想设计什么?”
“不是。”他放缓面容,语气平和,完全不是平时那块冰山,“我信任你。”
一切都静止。静如雪夜,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乔小北有些恍惚,这世上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口气跟她说:我信任你。第一次啊!久久地凝着他那双细长的眼,还是看不出什么来。这个人城府之深,确实不是她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能明白的。
“可是我不信任你。”良久,乔小北无力地吐出几个字。
他眸色逐渐深沉,细长的眼锁住她淡淡的容颜:“我会让你信任我。”
她摇头,他的信用度趋近为零。可是,他说得如此坚定……
转过身,有些艰涩:“东方,如果哪天要与晴晴复合,请提前告诉我。我好及时离开。”
静寂。许久才听见东方澜低低地笑声:“小北,我的人生何时由你来安排了?小北,你记性总是不好。一定要记得,你的去留,从来都只在我东方澜手里。小北,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的女人。”
她僵住,她确实忘了……她又多嘴了。
他瞄着她恨恨的样子挑眉一笑,懒懒地坐回摇椅,恢复他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你不要和路瑶见面了?”
“要。”冲口而出,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胎儿的事弄明白,其余一切可以靠后。她平淡无奇的身份对他们任何压力都没有,正方便他和晴晴他们做那些莫名其妙地神秘事,他不会轻易毁那一纸契约。她耗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不再犹豫,仿佛怕他反悔似的。乔小北匆忙收拾了几件衣裳,塞进小小的旅行袋就往外冲。她发誓除了好好看医生外,一定还要好好地散心,没散个三五个月绝不回来。不对,最好东方澜终于觉得她不听话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战战兢兢的女孩,一气之下送她一纸离婚书……
这迎风小苑留给他们风花雪月好了。
东方澜果然没有阻止她。但当她下楼喊师傅送去机场的时候,发现容海已经在车子里等着。
“容大哥……”愕然,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几转,淡淡一笑,扭头喊,“师傅,请载我去机场。谢谢!”
、第二章 离婚?(万更)
一张身份证,一个笔记本电脑,两身换洗衣服,这是乔小北离家的所有行李。
一路沉默,直到机场的时候,容海才笑笑地问:“小北,去哪?”
“天涯海角。”乔小北一本正经。心底疑惑,他人早早地坐在小轿车里面,东方澜没告诉他她要去哪?想到东方澜,轻轻一叹,和他在一起,她不仅累,而且没有方向感。不仅仅为了孩子,也为他高深莫测的心思。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是谁?苗苗?还是晴晴?据说男人也有初恋情结,难道是那个已经香消玉损的苏颖?
当然,他们的婚姻不要爱,但当曾经的爱人汪晴晴再次出现在两人的婚姻生活里。爱与不爱忽然间就觉得不再那么无足轻重。
“天涯海角?”容海故意皱眉,“据说那地方没有方向,连罗盘都失效,到时可怎么回来?”
“不回来了。”眸子投向穹空,乔小北淡淡地看着刚刚飞向云霄的飞机。也许真会这样。
“说什么傻话。”容海笑了,摇摇头,“叶落尚且要归根。这里有你牵挂的人和事。”
“没有。”乔小北缓缓摇头,从容海手里拿过她的行李和身份证。
“怎么?”容海不明白。皱眉。
乔小北看着容海皱眉的时候噗哧笑了:“容大哥,已经送我到机场了。你回去吧。就跟东方说我安全无恙。谢谢容大哥,再见。”
说得轻巧,心意深深。容海真不能再跟着她,明知他有那份心思,也明知他有朝一日不得不离开,还不如早早断了他的念头。让他们兄弟之间亲善如初。但愿他明白她的好意。
“我在你身边你才会安然无恙。”容海多聪明的人,立即明白她曲折的心思。乔小北聪明细致,当然知道他的情意,也知道该拒绝他的跟随。可是许多事情她不清楚,不跟着她哪能放心。伸手再去拿乔小北手中的东西,却是死也撬不出来。她是打定主意不给机会让他跟。
“容大哥,我想一个人去,何况你还要照顾晴晴。”她委婉拒绝,掉头轻盈离开,“容大哥,再见!师傅,麻烦你载容大哥回家。”
“晴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要做美容手术,不要大男人在场。”容海扬声喊。
“我一直就很好,而且难得自由地飞出来,我也不要大男人在场。”乔小北旅行包一扬,回头浅浅一笑,故作轻松——别说他本来也不该与她再接近,就是她去深圳的事容海也不适合跟着。
容海闻言止步,温和的面孔有着淡淡的笑意。原来鸟儿出了笼子想飞想自由。他唇畔轻轻弯起,默默地看着那个绿色的窈窕身影飞向售票处。
三两下买机票上飞机。乔小北这才悄悄松口气,无力地靠在靠垫上,顺手拿起一本杂志在手里,眼睛瞄着扉页,神思飞跑,开始盘算着如何安排日子。
飞机到深圳宝安机场,离奥头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路瑶说会过来接她,还说已经不在原来那个地方了。
路瑶这几天聊天时都有着淡淡的哀愁,乔小北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让路瑶看不开的。
她自认知足常乐,但远不如路瑶达观潇洒。
“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旁边淡淡的男音把乔小北所有的神思牵引起来,不用看人,她已经在皱眉。这是个没礼貌的男人,而且居心叵测,她不想理。
也真地不理,真地开始认真看杂志。无巧不巧的,杂志上正登着东方集团的新闻:《东方集团在北欧成功建造大型船厂》,小标题是:豪门长子锋芒毕露,东方集团实业强国。
愕然,这下子真皱眉了。东方家两父子到底在干嘛?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东方集团还有实业?东方集团不就是服务行业为主吗?
幽幽一叹,她其实不懂东方集团到底有些什么,除了京华地产和悦林连锁酒楼,东方集团对她而言就是一个财团名字,没有其它任何意义……
“乔小姐真不想知道我是谁?”低缓的男音有些不悦。
看来装不下去,乔小北只得放下杂志,清清淡淡地看着面前清瘦的中年男人。他今天不如那天休闲,那天只是随意一件T恤,今天却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人更年轻,一对又浓又长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很有气势。她有些恍神,东方澜其实比这人更有气势。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澜就算慵懒之时,都会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就是那种感觉让他随时出现都能主导全场。再加上面孔再冷些,那气势当真有些骇人。
回神,她平静直视他:“先生,我从不说假话。”
“我记得乔小姐在花店收了名片。”男子不悦。
“哦?”乔小北记起了,是接了花店老板一张名片。心思一转,淡淡一笑。翻开自己的小包,发现还在,眼睛不瞄一眼,双手恭敬地奉上:“现在原物归还。先生请收下。谢谢。”
说完,低头等着他拿回。
真会撇清关系,原来清新的面貌下有颗玲珑的心。男子没接名片,懒懒地往后仰去,面无表情地看着乔小北,好一会儿才有意无意地说一句:“看似聪明,其实笨拙。”
“先生,我本来就不聪明。”乔小北蹙眉,他不想收回么?她这样双手拿着挺别扭,而且很怪异,他再不收她就扔垃圾了……
旁边众多的目光已经开始注意到两人。
男子眼睛幽亮,斜睨着那张素雅的容颜,这女人低调,懂得藏拙,清新别致在外,清灵雅秀在内,东方澜有眼光。可惜……可惜东方澜看似有福气其实没福气!他会帮助某人接收她,连东方集团一起接收过来。
“那就扔垃圾吧!”男子若无其事地双手环胸,收身回去。
乔小北果然毫不犹豫地双指挟了名片扔进垃圾桶。她懂的,与人撇清关系就是不留任何想象。
“可是你还是会知道我的名字。”男子已经在蹙眉了。
“哦。”乔小北无意应上一声,东方澜喜欢眯眼,他一眯眼表示不悦和开始计较起来,她马上进入高度警戒。这人蹙眉的时候让人有些心惊,可能也是这类的信号。她不知不觉设了心防。
“等你见到路瑶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我。”男子已经悠然。
路瑶?他怎么知道路瑶,又怎么知道路瑶和她熟?这男人什么来历,难道缠上她狂送玫瑰和路瑶有关?乔小北讶然,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惊讶暴露在人前。末了浅浅一笑:“先生,深圳到这里确实路途遥远。”
路途遥远!巧妙地化过路瑶的名字,乔小北把手中的杂志拿得高高的,遮住了清雅的容颜。连远远而来的空姐都觉得她特别喜欢手中的杂志,露出会心的一笑。
男子知趣地不再说话,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双瞳淡淡地扫过她。顿时让乔小北心中了然,他知道她在打擦边球!这男人的某种洞察力已经达到一定境界。不用多说,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商界老将。
终于到了深圳,出了机场,路瑶远远地迎了上来,和她紧紧抱在一起:“小北,我可把你盼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急成这样?”乔小北惊奇,路瑶会着急,说明事情一定不小。
瞄瞄四周,路瑶拉着她上出租车:“回去再说。”
关上车门时乔小北发现送玫瑰花的男人正瞄着这边。乔小北看了看路瑶,路瑶也看到了那人,皱眉:“小北,这香港佬是谁,怎么这样放肆盯人,真没礼貌。当然,这人有点道行,他的放肆让人不讨厌。”
原来路瑶也不认识他。乔小北偏头不看那人,只奇怪:“路瑶,你怎么知道他是香港人。不是说香港人普通话都说不好,他说得挺顺。”
“香港回归后都在努力普及普通话,何况一看他就知道他常走于内地。”路瑶一口认定。
乔小北点点头,不再说话,只在出租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他已经悠然坐进一辆黑色宝马,呼啸离开。
再次来到深圳,不过不是澳头,而是繁华的罗湖,和香港搭界的地方。大隐隐于市!路瑶说深圳流动大军上千万,要找个人有如大海捞针。可以放心住处上一个月而不用担心东方集团的“通辑”。
乔小北瞬间觉得,站容海远离自己是最明智的决定。要不然如今怎么会这么自由。
“小北你怎么了,怎么担心你家那位通辑?”路瑶笑她。
“你呢?”乔小北亦打趣她,“最近做地下情人做烦了不成,要不然怎么这么浮躁?”
互相一瞄,两人心照不宣缄口不言。有些事,只是心口那飘渺的感觉,难受,无法说清。
“怎么住到这里来?那位的事业改了地点了?”乔小北关心她。
路瑶的脸有些苍白,摇头。与她无声地相视而笑,无色无味无感觉。路瑶本来就是那飘渺气质的女孩,淡淡的艺术气息,如今加了些忧伤,真让人看了心疼。
可是当她跟着路瑶走到医院时,乔小北有些吃惊,路瑶也在看妇产科。
路瑶要流掉孩子。
在乔小北讶异的目光中,路瑶浅浅一笑:“不小心怀上的。也不知道哪个避孕套破了,居然自找苦吃,要到这地方来。”路瑶虽苍白,可神色如常,淡淡的神情让人以为她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知不知道?”乔小北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港商虽说年纪将近四十,但外表帅气正派。
“我与他只有金钱关系,只把自己卖给他五年。一年一百万,一年一付。五年后互不相干,我只是一个有效期限的情妇,为何要白白送他一个孩子,让自己的心牵扯一生。”路瑶淡淡地,“小北,让一个男人不缠你,就是不能要他的孩子。”
说得也对,没有正常的家庭,生出来的孩子怎么正常成长呀。私生子这三字字会让下一代抬不起头。
“唉!”乔小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呢?”路瑶大惑不解,“我知道东方澜是谁了。他是中国仅有的几位年轻商界巨子,进入商界五年,并没有一点花边新闻。小北,这男人外表冷,可越冷的人越有一颗火热的心。小北你不要错过。小北,一个好老公都是女人花费心思培育出来的。孩子的事,应该先跟他商量。”
“路瑶,并不是没有花边新闻就不花心。”乔小北浅浅一笑,“路瑶,就你所知,一个正常男人带着艳若桃李的前恋人在欧洲待上两三个月,会没有那回事?”
“难。很难!”路瑶直言,“就因为这事,你怀着孩子跑这远来看妇科?小北,这社会就是这样,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寂寞,找慰藉在所难免。男人都在找,女人又何尝不是?夫妻间只要有心,就能过下去。”
“不是这样。”乔小北摇头,沉默着,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白,明眸变暗,渐渐地泪盈于眶,慢慢地滴落雪白的枕间。
她想要孩子的,她想要。可以不要东方澜,但是她要孩子。越来越觉得寂寞,她想要个真心的亲人陪伴,需要找到心的寄托才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每和母亲接触一次,那颗心就更加荒凉。每和东方澜多相处一天,心里更加无着落。当她看到东方澜对苗苗的好,知道这男人并非天生冷绝时,心里是慌的。
可以不爱,但要信任要扶持。他只是欺负,只是想掌控她。
路瑶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大,她的怀孕症状不明显,发现得晚,因而错过了药流的好时机,只能人流。乔小北站在窗口看她在那张雪白的床上承受着痛楚,慢慢地泪湿了眼睛。女人,生来是脆弱的。
传宗接代,对于男人只是一个名词,对于女人而言是切身之痛。所以男人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找一个个女人,而女人常常对拥有自己身体的男人死心踏地。
她悄悄地捂住肚子,转过身,僵硬的背紧紧贴着墙壁。
总算明白了路瑶说时间不能等,她需要人帮忙。当她把路瑶安顿好后,才偷偷摸摸地来看妇科。
这里也是家私人医院,但却是设施齐全声望赫赫的大医院。果然安全,无人认识她。
昨天来到医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