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了。
有个孩子,是她的骨血成就的孩子,她的儿子,剧痛袭来之时,她真想敲破每一个人的脑袋,可当护士把儿子抱到她面前,她又开始发愁,不会带孩子,是她的难题,刚开始连孩子都不会抱。
肖院长还替她请了阿姨,她不客气地收下了,钱这方面是她自己来出,没道理占人家的便宜,她一向是晓得什么便宜可以占什么便宜不能占,划得清清楚楚是最好,有孩子这种事,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那么多年,她的那个生活又没停过,但真的也不知道是老天厚待她,还真的一次都没有过,到后来,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行不行,这种事其实挺重要的,能行自己不生是一回事,不能行自己生不了,完全是两种概念的事,她本质上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怀里这么个软软嫩嫩的小家伙,“呃——” 她低呼出声,赶紧的换了另一边,那里脆弱得很,被他重重地吸,还不知道放轻力道,吸得她老疼,跟脱了皮似的,让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轻、轻点,小壮壮,壮壮,你弄疼妈妈了——”
明知道儿子是听不懂的,她还是细心地说,眉目温柔,温柔的模样,却是别人见都从未见过的样子,看得他们眼里,尤其她一出来视线就落在那放声大哭的儿子身上,连记眼神都没给他们,让齐齐坐在客厅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居然成了团团围歼之势。
她皱着眉头,却是掩不住眼底的笑意,那份纵容,仿佛有了她怀里的小人儿,所有的事都不在乎了,连带着他们都成了壁上花,一个个的,都不会落入她眼底。
儿子贪婪地吸吮着他的“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一个叫人嫉妒的存在,都说嫉妒儿子是个傻事,偏他们这时候都跟犯了傻的,一个个地都嫉妒起能名正言顺地趴在她胸前,享受着她的温柔。
毫无保留的温柔。
才几个月的小孩子,食量其实有限,换了边,才吸了一口,就饱了,嘴里溢出一丝白白乳汁,她细心地拿起湿纸巾替他擦拭,生怕纸巾弄疼了他娇嫩的肌肤,而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接手,甚至每一个都呆呆的,没了平时的伶俐,都傻傻地看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给儿子喂奶,给儿子擦嘴,动作的让他们眼里发热。
儿子,小小的、那么软和的儿子,就让她抱着,大大的眼睛闭着,似乎是喝饱了,要睡了,慢慢地眯上眼睛,小小脸的,粉嫩粉嫩的,嫩得跟刚剥了壳的熟鸡蛋一样,叫人不敢碰一下。
她轻轻地哄着儿子,嘴里也不知道是哼着什么调儿的,再把儿子轻轻地放入他的小床里,抬头看看出现在自己房子里的四个人,也不怪奔解放把她的消息漏出去,让她去联系他们,还不如奔解放一个电话。
她有点小狡猾,镇定自若地将前扣式的棉文胸给扣回去,面上虽镇定自若,心里早就跳得快了,手的动作到是飞快,一下子弄好了,上衣一拉下来,就将胸前都给挡住,一副死鱼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两个月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说的真渣,她还说不知道是谁,身为人家娘的,连这个都弄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大不了他们自己拿根头发自己去验验,两手交叠在胸前,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对,原因无他,只因现在是哺乳期,她的胸……
看上去还挺可观的,那么一交叠,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波涛汹涌的,两手讪讪地放在身边,表情嘛,有点不太好意思,难得她不好意思的,现在还真是有点。
她当娘了?
原来就是想想,没看到时,肖纵还真不相信的,这不一到了,看见小家伙睡在那里,香香甜甜的,小胳膊小腿的,他一碰,还就醒了,就大哭了——
他到是哄呀,没哄好,被他们几个嘲笑了。
她醒了,出来喂奶,还真有几分架式的,像是“熟练工”了,原来心里还有点埋怨的,还有点失落的,还有点郁闷的,还有点生气的,气她就这么着的躲起来,如今一看她,心软得跟泥似的,哪里还能硬得起心肠的。
“好歹生时也叫我们一声,哪里能让你一个人去医院的?”他首先出声,声音都是温柔的,一脸心疼的,生孩子不容易,那是疼,他晓得的,一想起她孤孤单单地就躲在产房里,旁边连个人都没陪着,他哪里受得住这个画面的,拉起她的手,人蹲在她身前,把手往他脸前弄,那手到是一股子奶香味,让他有点儿安心,“胆子大的,都敢一个人把事情都弄好了?”
哪里是质问的,根本不是的,他就是心疼,最后那声音,都是带着点哽咽的,好好的大男人,竟然为她哭了,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一个人在外头吃苦——
这作派的,叫弯弯一下子就定了心,刚才她还怕呢,怕他们不饶她,想也知道他们得多生气,可她怎么办,当时也就那么一想,后果都没去想,就那么自己躲起来了,也就有了“挨批”的心理准备,结果,肖纵这么一说,说得她眼睛都红了。
一时还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抽噎了起来,细弱的肩膀还一颤一颤的,“我、我……”她刚说了两次“我”,鼻子一吸,“我哪里晓得自己有了……”
是呀,她不晓得,一丁点都不知道自己有了,想着这么多年的也都没有怀上,哪里料得到她这一走的,身上就多了个,跟玩儿似的,两手捂住脸的,说哭就哭了,哭得还可怜巴巴。
“我不是怕嘛……”她就这么说,想把事情蒙混过去算了。
来必诚乐了,他也拉过条椅子,好端端地坐着,“后面知道了,也不找人,就这么躲着?”
她到是不想承认,事实就是那么回事,只得是讪讪地点点头,两手从身侧收起来,分外觉得这两手都地儿放了,放膝盖也不是,放身侧也不是,只好是两手都捏在一块儿,仿佛那样才能感觉到一点力量,让她面对的力量。
但是——
态度决定一切的,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的,再没有下次,我保证……”说到这里,她只差没有举起双手发誓了,两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那眼睛里还有湿意。
就这个作态,叫人就这么原谅她?
好像太简单了,可不原谅,也说不过去,至少她还晓得自己跑出来,有那么点功过相抵的意味,可一年呀,整整一年的,每个人的心都焦灼着,就这么原谅她,又有点不甘心。
律成铭一手支在来必诚椅子背上,一手按着来必诚的肩头,“现在?”
他问的好,几乎是把全场所有人心里的那个问题都问了出来,奔解放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与平时相比,显得难得的冷静,他觑眼看向她,见她立时就低了头,不由得暗哼这个家伙狡猾去了。
“你现在想怎么样?”他跟着问,偏不让她躲了,比律成铭问得更直接一点,“把孩子把我们面前一放就好了?”
“哪里有?”她还委屈地为自己辩解,不满地撅起嘴唇,“我怎么说,你们叫我怎么说的?”
索性无赖到底了,她能怎么说,就那么个意思,全由他们来定,她就受着——所以说奔解放说她狡猾,也真没有说错,他们这关系叫常人晓得,都是“另眼看待”的,她偏是不自己做个决定出来,把决定给他们。
显得尤其的狡猾,像是她都由得他们来,就这么个狡猾的人,偏偏就是她,叫他们心心念念着了,偏一个个的都不肯放手,就这么着吧,早一年就想过了,现在也没有什么的,更何况还有个儿子了,也不信她真不想要儿子了。
“先住这里吧,我们那里哪里适合儿子的。”肖纵看看这个房间的布置,觉得还不错,就是小了点,人多了会觉得太挤,“ 得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再走,我跟解放明天就得走,弯弯这里你们两个多顾着点……”
事情压在身上,那得办的,他也不想走,跟南方那边军区有个事,两个人都得去,明天就得走人,行程早就安排好的,也不容得他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他们的行程,下边的人都准备好了。
“嗯,明天我搬过来住,也省得她起什么破心思。”律成铭到是爽快,打定主意看着她,不让她再起什么乱心思,走到她身边,一手提着她胳膊,把人给拉起来,“还不吃饭,坐着做什么?”
她难得生怯了,看着他们,见他们都走向桌子,她脚下似乎也有了点底气,跟着他们走向桌子,一看那桌上的菜,她还真是睁大了眼睛,刚才闻着香,现在看着都好吃,“真是你煮的?”
她的筷子戳戳夹到碗里的猪蹄肉,就连平时没得办法才喝的海带那味道都跟着淡了点,凑到嘴边她当作自己没长舌头般地喝汤,一喝完,立即把汤碗丢一边,看也不看,要不是她开始没有什么奶,不然也不会喝这个,现在还好点,她就怕委屈了儿子,就先委屈自己的嘴巴跟胃。
她一抬头的,对上四双眼睛,那眼神都是齐刷刷的,盯着她,跟探照灯似的,压力顿时好大,“呵呵”,她自己到是先笑了起来,跟讨好似的,再给自己盛了碗汤,闭着眼睛又是一口喝了,“挺好喝的,挺好喝的。”
作者有话要说:唫铯姩蕐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919 23:10:13
唫铯姩蕐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919 18:00:53
亲呀我受之有愧呀
、797078
奔解放亲手做的饭;自然得捧场;她现在是一个人吃管两个人的肚子;不光是她自己的;还有自己儿子的,都说母乳好,她当然也相信这个的;但是——
她坐在桌边,一个个地看过去;又一个个地看过来,总觉得这生活太不可思议了,这样也行?还是没有那种实在感;回头又看看睡着的儿子,她还是觉得这生活太、怎么说呢;她形容不出来。
四个男人在她家里,她总不好再让那个阿姨再过来,四个人一站,把这个小小的房子都占去半边了,原来就两母子,房子还显得有点空,这下子,到显得很挤,她放下筷子,觉得自己是再也不吃不下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她算是客气一回,嘴巴免不了说句客气话。
可她把筷子一放,他们也跟着放了筷子,有志一同地看着她,那眼神的,居然个个的,都似乎是达成一致了,就那么盯着她——
那叫什么个感觉的,呃,叫她浑身不自在,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一不小心,她就会万劫不复,且没有翻身仗可以打回来。
但,他们就是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
她想装傻,这个还是挺擅长的事,可当她要露出傻啦吧叽的笑脸时,他们的眼神都有那么点警告的意味,更让她精神高度紧绷,绷的感觉让自己觉得自己跟琴弦一样,许是不小心就能绷断了。
她这么一想,那脸色就跟着不好看了,傻笑也挤不出来了,还没等他们提出正式的要求,她自己先投降了,一手举到太阳穴边,姿态有点跟敬礼一样,可怎么看就怎么别扭的,神情可怜巴巴的:
“那、那……”
开始还有点结巴,叫他们都跟着翻了个白眼。
“说清楚点,结巴个什么劲儿?”奔解放一向快人快语,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瞪她一眼,“平时胆子大得很,这会儿胆子叫猫吃了?”
她缩了缩脖子,觉得脖子都变得有点短了,“咱们以后怎么过?”
头一次,她用了“咱们”这个字眼,代表的是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她嘴里的“咱们”等于他们——他们跟她,这叫“咱们”。
几个人笑了,笑得大大方方的,还是肖纵先开口,“真是个傻瓜,你还能想怎么过?”
不就摆在面前的,几个人就几个人呗,就这么过着吧,反正都这样了。
弯弯皱皱眉头,还是没说什么,起身站起来,推着婴儿床就往卧室里走,说是躲避都差不多的,那动作可迅速的,一下子就把她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光关上门,她关上门前,还看看他们,一脸的无辜,“晚上我们娘俩睡里边,你们自己解决。”
门一关,她自个就在里边了。
几个人就在外边,也没动,就看着她在那里做的,直到最后关上门,也没有个动静的,就光看着,像是个个脾气都是极好的,每一个都不生气的,他们到是生气,可生气了,生气了有什么用?
她就是这么个叫人又气又喜的小坏蛋,自个儿一个人逃走了,结果是她轻轻松松地回来了,还带着个儿子,叫人怎么办?真生气?看在儿子的份上,也得原谅这个混蛋妈妈——
哎,他们的心也够软的,也就对她,才这么软,平时那心得硬的时候就硬的跟金刚石一样,也就她叫他们舍不得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的,反正他们都栽在她手里,一个个的都栽的找不到北了。
“你们先走?”
来必诚脱下外套,将浅蓝色衬衣的袖子卷起,收拾起桌上的碗秘,一个个的收拾着,动作有生,做起来到是气势十足,都能叫人觉得这些碗筷叫他一下,都是三生有幸的事,放流理台那边,再落水,一个个的洗,洗得还挺卖力,光洗洁精就倒了许多的,搞得水槽里都是泡泡的——
奔解放与肖纵临走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也没打算叫她出来送一下,就她那个脸皮,事能做,却不能说,要是他们让她送到门口,估计她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他们也没指着她来送,那样不合适,她一送,他们可能就不想走了——
这可不好,他们真得走,身上真有重要的事,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不急于一时,都这样了,大家都逃不开,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会非常忙,忙得也许休息的时间也得挤出来的。
当然,她没送,躲在卧室里,自然是律成铭送人,把人送到门口,自个儿再折返的,再走到厨房替洗碗的来必诚打下手,来必诚那里把碗清洗后中,他把碗筷都收拾好,两个人配合的还挺好。
律成铭回头看看紧闭的卧室门,“想不想知道?”
就这么一句,短的不能再短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来必诚懂,他听懂了,不愧是臭喷头相投的,一听这话就晓得律成铭说的是什么,眼睛一眨的,两手放到水笼头下,将双手洗干净,才慢慢地抬头看向律成铭,眼神里有些期待,“可能是我的。”
他的说是“可能”,的确只是个可能,不是一定,他没有把握,却是希望这句话能是肯定的语气,有个儿子是个不错的事,他忽然间有点想开了,要是没有这个儿子,说不定她几时自己出来都没有个确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