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苔听了哭笑不得,心想,我原来可是做翻译的,当时北京的黄总也再三说我,是为做翻译而生的。我在日本教汉语时,学生们夸我是个好老师,对我说过同样意思的话。难道我真是干一行像一行吗?
汽车载着三个人沿着风光旖旎的蠡湖一路飞驶。若无若有的音乐声在车内轻轻回荡。
无锡的建设非常喜人,道路、绿化达到甚至超过了许多欧美国家的水平。马路两旁是新建的公寓式高楼,式样美观,巍峨耸立。道路上的汽车数量和种类非常之多,看得人眼花缭乱。国内的生活质量提高得非常之快,生活环境也越来越好,米苔没有在欧美长期生活过,但是走过不少国家,以她眼光来看,这些国家远远不及中国。
一个人能生活在自己的家乡,每天吃吃惯的家乡菜,说自己的母语,才是最幸福的人生。对于一些没有在国外长期生活过的人也许没有这样的体验。米苔对自己的家乡和国家充满了深深的眷恋和无限的热爱。
汽车拐入一条小道,继续朝前开去。坐在米苔身边的年轻人没有出过国,对于留学生活有着一种朦胧的憧憬和向往,一直在这个问题上,从各个角度反反复复和米苔探讨、询问着。米苔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回答和应酬着。
汽车慢慢接近目的地了,不知为什么米苔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脸上微微发烫。
首先她觉得今天不该来的。一个人一旦违背自己的心愿做一件事情的话,总会有这样的懊恼感相随相伴。
再次 ,今天的打扮有问题,她怕引起张爱才的误会。
坐在旁边的年轻人不断往她身上靠近,有时候他嘴里的口气都喷到她脸上了,他的大腿随着汽车的颠簸,有几次和她的腿相撞。男孩的眼睛有一种以往没有的表情在闪烁。
米苔心里的苦笑。男人啊,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真不知该说你们是太幼稚还是太势力。你们太拘泥于外表之美,也太容易被外表美所蛊惑、诓骗。其实要忽悠男人是非常容易的,怪不得天下那么多女人对美趋之如骛,原来有许多好处在等着呀。
一个急刹车,米苔差点撞个鼻青眼肿,幸好身边的年轻人拽住了他。定睛看去,是两个小小孩在骑自行车。这里本来路就比较窄,树木又多,有的太茂盛了,长到路牙子上,把道路都遮挡住了。两孩子没在人行道上骑,大摇大摆骑在车行道上。
等汽车再次发动,身边年轻人的手依旧抓住米苔的手没有放松,米苔被他抓得不好意思,想挣脱他,又拉不下脸来。她的表情变得僵硬,不再出于礼貌友好地应对男孩的话题。男孩大概也有所觉察,看了米苔几眼,但是手还是抓着不放。
就这样在万分尴尬的气氛里,终于达到了目的地。很远就看见张爱才在等他们。看见汽车开到,他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当汽车停稳,张爱才替他们打开车门时,男孩才松开了米苔的手。
米苔捏了捏被握得热乎乎的手,不知当恼还是不当恼。自己比他年长许多,又是他的上级,硬是被他逆向“性/骚/扰”了一次,说出去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反而会被调侃,说米苔占了便宜。
不等米苔多想,张爱才已接过了米苔手里的包和东西,请她快下车。
、第三百零九章 爱的错位(一)
米苔发现张爱才对自己的感情超出了同事、朋友的情谊后,一直在躲避他。她既然不喜欢他,就不会给对方造成错觉,让他觉得事情有可能。米苔做事情是很上路的。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你要躲,它却偏偏纠缠着你。这不,米苔被张爱才强吻,夺去了初吻。
活了三十多年,米苔经历了许多事情:被冤枉、被无辜解雇、被逼得无家可归、被下药迷失心智,上过电视、大红大紫出过大名、被任命为天下第一岛——桃花岛的岛主特别助理……
她自以为比一般人多活了一世人生。可是遭人强吻还是生平第一次。她心脏剧痛(为友情痛心)、头皮发麻(因为恶心)、浑身颤抖(因为气愤)。
她不知应该披头散发哭着喊着大骂“臭流氓”,火辣辣的耳光抽上去,把对方打成一张死猪脸呢?
还是应该掏出手机,拨打110,叫来警察,让张爱才尝尝牢饭的滋味?
或者请律师为自己出头,让张爱才赔偿精神损失,卖房、卖车、卖家具、当衣服,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还有一招,就是让妇联同志在公司门口分发控诉传单,高呼声讨口号,把张爱才搞倒、搞臭,永远抬不起头。
以上这些都是米苔的想象,它们像彗星一样划过她的脑际,“腾”地闪烁了一下后,就烟消云散了。
实际上,被强吻后,她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休克,没有尖叫,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更没有红着脸狠狠瞪视张爱才,用眼光杀死他。
她只是用力推开张爱才。似乎十分镇静地走向洗手间,用肥皂把嘴唇反反复复清洗了五十遍,差点没有洗破,然后。一个招呼也没有打,就离开了张爱才的家——那栋位于蠡湖边、被鲜花绿树环绕的联排别墅,一个应该孕育浪漫、温馨和美好的地方。
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唯有一次最宝贵的初吻,她一直珍藏着,要把它献给今生最爱的男人。
可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被强夺了。
她不由想起那只桃花岛岛主赠给她的十克拉钻石宝戒,它代表着未来桃花岛岛主夫人的珍贵身份。那只宝戒的遗失虽然让她痛苦不已,但是初吻被强取的痛苦,超过前者一千一万倍。更让她不堪回首。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张爱才过三十五岁生日,请米苔和他的两位部下来家里一起庆祝。这两位部下我们姑且就把他们叫做小c和小d吧。
米苔本不想参加的,但是不好意思驳张爱才的面子,勉强答应下来,并买了一只大蛋糕前往。
在汽车上小c紧抓米苔手不放。已使她非常不开心,真想一走了之。但是,毕竟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不会感情用事。
心想,拉拉手也不损失什么,小c愿意拉就让他拉吧,就当是握手时间长了一点。在社会上工作、交往时。谁的手不被别人握,谁又不握别人的手呢?
这双手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千金大小姐的芊芊玉手,被男人摸过就要自斩其手。这么一想,心气儿平静下来。用香巾纸擦擦手,算是消过毒,让手恢复了洁净。
小c、小d和米苔在张爱才的热情迎接下。走下汽车。
这里由于建造得早,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别墅小区。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一排排欧风小楼掩映在参天大树和鲜花丛中。
张爱才的家是一栋三层小楼,一楼有厨房、餐厅、浴室和一间客人用小睡房。
二楼是主要生活区,有主客厅、主寝室和小书房。
三楼平时几乎不使用。有副寝室、小客厅和存衣间、储藏室各一间。
家具都是原木的,没有上油漆,猛一看挺粗糙,但是耐看,越看越出彩。
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到处摆放着各类工艺品,有非洲木雕、西班牙瓷娃娃、马来西亚锡器、澳大利亚迪吉里杜管、瑞士军刀、列支敦士登邮票、法国香水、德国麦森瓷花、柬埔寨石雕、日本竹雕、英国圣诞银餐具、荷兰纯手工风车模型、加拿大印第安面具、阿拉伯金饰……数量繁多,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
虽然有点显摆,但是由于布置得章法有度,带给人浓郁的异国情调和艺术氛围。
这些摆饰显示出主人爱好旅游,去过很多国家。
小c和小d把它们拿在手上一一仔细欣赏、把玩,爱不释手,不断发出夸张的赞美和惊呼。
米苔到底年长许多,见识也广,在桃花岛和佐藤大师家见过许多稀世珍宝,所以没有跟着小c、小d大呼小喊一惊一乍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喝张爱才端上来的现煮咖啡。
张爱才知道米苔酷爱喝咖啡,他介绍说,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知道她只喝哥伦比亚咖啡,其实中国也有上好的咖啡,请她务必尝一尝。
“这是云南产的小粒种咖啡,浓而不苦,香而不烈,略带果味,在国际咖啡市场上很受欢迎,被评定为咖啡中的上品。”
张爱才如数家珍地告诉米苔说:“云南咖啡的种植历史,可追溯到1892年,一位法国传教士从境外将咖啡种带进云南,并在云南省宾川县的一个山谷里种植成功。这批咖啡种子繁衍的咖啡树至今依然在云南开花结果。”
他见米苔听得津津有味,更来了情绪,滔滔不绝地介绍道:“云南省的西部和南部地区,处于北纬15°至北回归线之间,大部分地区的海拔在10002000米左右,地形以山地和坡地为主,起伏较大、土壤肥沃、日照充足、雨量丰富、昼夜温差大,其优质的地理气候条件与哥伦比亚十分相似,所以,小粒咖啡属醇香型,它的质量口感于哥伦比亚咖啡十分接近和类似。”
米苔很喜欢这样的谈话,因为可以增长知识。笑容一直荡漾在她的脸上,今天她打扮得又年轻又漂亮。
张爱才也喜欢这样的谈话,米苔是一朵美丽的解语花,这样的谈话,对男性来说,是人生可遇不可求、至高无上的享受。
米苔把一杯咖啡慢慢喝了下去,她觉得味道相当不错。云南真是一个好地方,山水秀美,物产丰富,普洱茶世界闻名,咖啡后来居上,将来它也将成为云南名产之一吧?
她和张爱才从咖啡聊到云南旅游,再聊到国内及国外旅游。张爱才是个旅行迷,走过了五十多个国家,而且都是一个人自由行,自己订飞机票、订酒店、设计旅行线路、做旅行攻略……
米苔不由想起自己的蓝颜知己周宏刚,他也是酷爱旅行之人,一个人走遍了全世界。他和张爱才还不一样,他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学生,也没有父母的接济,硬是靠在金字塔下卖中草药、在埃菲尔铁塔旁销售旅游纪念品、在巴厘岛的餐厅端盘子、在越南帮人插秧种稻,才挣出了旅费,走遍了全世界。
米苔一边听张爱才讲他在摩洛哥旅行的趣事,一边开小差分了神,她的心飞往日本礼文岛,思念她青春时代的好朋友。
“我的话你听懂了吗?”张爱才的大声询问,把米苔从往事的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今天的张爱才打扮得很精神,头发一丝不乱,衣服看似随意,其实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身上不断有暗香飘过来。虽然现在米苔从事化妆品工作,对香味没有任何抗拒,但是,一个男性把自己抹得香喷喷的,还是给人一种异样感。
待小c和小d把屋子里所有的摆饰统统都看了一个遍后,米苔他们三个就被请进了餐厅。
餐桌上已经放好了食物和餐具,还有一对大红蜡烛,在灯光下发出明灭不定的闪烁,给房间增添了浪漫气息。
米苔看了一下今天的菜肴,非常简单,但又精致无比。一共只有四个菜:蔬菜沙拉、奶酪拼盘、德国生火腿和蛋糕。酒是法国红葡萄酒。
张爱才看到小c和小d在面面相觑,做出难以描述的微妙表情,知道他们嫌菜式简单,数量太少。就说:“今天主要是大家聚聚,喝喝酒说说话,不够的话,待会儿我们煮意面吃。罗勒意面可是我的长项,保管你们吃了打个巴掌都不肯放手。”
小c和小d这才把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做出一副高兴的神情。
四个人围着桌子四面团团坐下,张爱才给每个人的杯子里斟满了血红色的葡萄酒。米苔代表三位客人祝张爱才三十五岁生日快乐。他们举起杯子在空中相碰,玻璃器皿发出清脆响亮的回音。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地瞎聊,从小时候的淘气,讲到大老板的种种怪异,还谈到他们发明的化妆品“拉芬多尼”的销售情况。越聊越投机,越喝越开心,不知不觉中时针指向了晚上十点。
米苔家教比较严格,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晚上11点之前必须回家。
、第三百零十章 爱的错位(二)
在杯觥交错和情投意合的交谈中,时间在飞一般地溜走,不知不觉中,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米苔必须回家了。
小c和小d灌下一瓶1974年750ml法国拉菲传奇波尔多干红葡萄酒后,又催着张爱才开了一瓶路易老爷白兰地,就着奶酪和德国生火腿一口口喝下去。
他们不是海量,微微有了醉意,脸像着了火,从前额一直红到脖子根。他们脑子还清楚,大声说笑着,一刻也不肯安静,乘着酒劲儿,没大没小地直嚷嚷说,没有喝尽兴,要喝通宵,说菜太少,要吃张爱才总监亲手做的罗勒意面,说还没有喝醉呢,就是醉了,也不怕,明儿是周末,今儿就住在张总监家不走了,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别墅呢,要体验一把,长长见识。
张爱才和米苔看着他们的鬼样子都皱起了眉头,但总不能和两个醉醺醺的人计较吧!!!。
米苔没有办法,决定叫辆出租车自己一个人先走。
张爱才拦住她,不让叫出租车,说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坐陌生人汽车回家,他不放心,要开车送她。
米苔说:“你疯啦!!!喝了酒,还能开车?你这个年薪120万的总监位置不想要啦?!!”
张爱才用手抓抓头皮,朝米苔挤挤眼睛,坏坏地笑了一下,就不再坚持了。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开进院子,停在了张爱才家门前。
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男子,戴白色手套,汽车里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丝汗臭味儿、烟臭味儿和狐臭味儿,椅子上罩着洁白的绣花椅套,整洁雅致。
米苔在车后坐定,摇下车窗。刚要和张爱才告别,张爱才突然拉开车门,坐在了她傍边,说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要把她送到家。
米苔说,才十点,不算太晚,你别担心了,不碍事的。
张爱才坐在汽车上不动,让司机快开车。
米苔坚持不要他送,说小c和小d也是你请来的客人,把他们晾在一旁不合适的。
张爱才回答说:“那两个坏家伙,不提他们还好,一提就来气。一晚上把我使唤来使唤去的,当我是丫鬟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喝得东倒西歪,还说是来祝贺我生日的,哼!!!”
米苔知道说不服他,只好说:“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一两盏路灯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丝清辉。
汽车在黑黢黢的马路上沿着蠡湖朝市区方面行驶。
张爱才住的地方相当偏僻,行人稀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