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六恶在江湖上,虽是素性凶横狂傲、无恶不作的恶徒,但,由于这位白衣追魂的名头太大,传说中的武功太高,使他们无形中有些儿胆怯,这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赛诸葛梁不凡阴声一笑道:“那么这两根鱼刺,也是尊驾的赏赐了?”
“嗯。”白衣追魂赛潘安点点头,望了梁不凡一眼,冷冷地道:“你大概就是老六赛诸葛了吧!”
“尊驾猜得不错,在下正是赛诸葛梁不凡。”
赛诸葛说着,嘿嘿一笑,又道:“我弟兄并来开罪尊驾,尊驾何尔出手伤我二哥五哥,须知尊驾虽然名头高大,武功不凡,可是我弟兄在江湖中,也是成名露脸的人物,并不是好欺侮的……”
白衣追魂赛潘安双眉倏地微轩,一声冷喝道:“住口!你弟兄虽然没有开罪我,但你们老二老五说话太过放肆,我听着不舒服,这才出手惩戒他二人!”
这时,无名和吴娟娟二人已吃完饭。霍山六恶一上楼那种飞扬跋扈,凶神恶煞的样子,吴娟娟早就看着不顺眼了,后来闻听五恶、二恶两人的谈话,芳心极为气怒,当时就要发作,想给两恶一点苦头吃,但却被无名的眼色止住了,她只好忍着一肚子的气怒,没有发作。
白衣追魂赛潘安以鱼刺惩戒两恶,她芳心中不禁甚是高兴,当然,也很佩服白衣书生的武功。后见白衣书生故意装作是个文弱书生,戏耍赛钟馗徐大刚,心中暗暗发笑,觉得这白衣书生很是风趣,与吴明相较,完全不同,这二人却各有可爱之处。
如果这时,有人问她:“这两个人你喜欢谁?”她一定会毫不考虑地答说:“吴明。”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白衣书生,人品虽然生得很俊,武功高,人也妙趣,但却稍嫌羸弱,多少带着些儿脂粉气息!不似无名生得猿背熊腰,在俊逸中,另有一股英挺不群的气质。
此际,吴娟娟看着霍山六恶在白衣书生冷峻的态度下,那种变貌变色惊愕的神情,不禁忍不住一声格格娇笑,说道:“兄弟,你看什么霍山六恶的神情多可笑,这也算是在武林中称名道号的人物,真叫人笑掉了大牙!”
霍山六恶面对白衣追魂赛潘安,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欲发而未敢轻发,吴娟娟这两句话说来虽是声若银铃,笑语如珠,但听在霍山六恶耳里,何异是火上加油。
吴娟娟语声甫落,霍山六恶立时齐都转过脸来,怒目横眉地瞪视着吴娟娟,赛钟馗徐大刚沉声喝道:“丫头!凭你也敢轻视我霍山六义弟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显然,霍山六恶要将一肚子欲发而未敢轻发的怒火,发向吴娟娟的身上了。
霍山六恶以为吴娟娟好欺,所以吴娟娟才一开口,赛钟馗便即厉声相向,但他又怎知道,今夜跟前的这三个少年男女,皆是武林后起的俊彦奇材,没有一个不是身怀绝世武学、难惹的煞星。
吴娟娟比起白衣追魂赛潘安,可能要好斗一点,但可也不是个好欺的省油灯,尤其是无名,更是个他们万万惹不起的主儿。
只听得吴娟娟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唷!你这么凶悍嘛,吓唬不住别人,还能吓唬得住我吗,我看你还是赶快跪下……”
吴娟娟话尚未完,三恶黑玄坛马猛,陡地一声怒喝道:“丫头住口,你既然口气不小,就先接你三大爷一招看!”
话声中,身形微闪,欺身疾进,探臂伸手,五指箕张,直抓吴娟娟肩井穴。
吴娟娟秀眉微挑,一声冷哼,莲足微移,避抓势,才待出王掌,施展师傅独门拂穴手法,拂点黑玄坛穴道,先给六恶一个下马威!哪知吴娟娟还没有出手,眼前人影忽地一闪,无名一脸慌急的神色,踉跄着抢步冲出,双手直摇,说道:“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地说好了!”
说来也真怪异巧妙,无名踉跄着脚步冲出,双手乱摇,恰恰在黑玄坛马猛伸出的右臂肘弯穴道处碰了一下,黑玄坛立感右臂一麻,劲道顿失。
可是,更奇怪的是,就在他右臂感觉一麻,劲道顿失,软弱地垂下之际,无名的手慌急间,竟又在他的腰际触了一下,这一碰触,右臂麻木的感觉便即全消,劲道也随之恢复。
天下竟有这样巧妙的事?黑玄坛马猛不禁一怔,望着无名发愕。
吴娟娟此际已飘身后退一边,见状,她虽然不曾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知道无名已在暗中使了手脚,戏弄了黑玄坛,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她心中暗暗好笑,口里便忍不住娇声说道:“妙呵!真妙!
刚才使用的什么手法,我没有看清楚,再使一次我看看好么,倒是顶有趣的呢。“
黑玄坛马猛正因穴道被制即解,发生得很是奇妙,心中正感愕然,一听吴娟娟这么一说,立时省悟,知道受了对方的戏弄,凶睛不由倏地一睁,精光灼灼地瞪着无名一声大喝道:“小鬼!你竟敢戏弄你三大爷,今天要不把你弄下来,也就枉为是在江湖上称名道号的人物了!”
说着,便即双掌交错,-准备进步出掌递招。
这时,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已从无名刚才戏弄黑玄坛的手法中,看出无名身怀奇学,也许比他自己还高,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心中不禁暗喊惭愧!他索性静坐在一边,神情悠闲地作着壁上观,看看这英俊挺秀的少年,怎样惩治霍山六恶。
只见无名脸色忽地一沉,冷声喝道:“且慢!”
黑玄坛马猛喝道:“小鬼!有何话说?”
无名冷冷地说道:“这里不是动手之处,你们真要动手,不妨说一个地方,今夜二更,小爷定必前往单独陪你们玩几招。”
黑玄坛马猛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口气倒很大呢!”
“废话少说!”
“小鬼!你不是想借机拿脚开溜吧!”
无名剑眉微微一轩,哈哈一声朗笑道:“你们自信与天山四剑相较如何?”
“怎样?”吴娟娟在旁忽地接曰说道:“你们要是比天山四剑强嘛,还可以勉强凑合着走几招,不然嘛……”
“如何?”
吴娟娟格格一笑,粉面一寒,冷冷地说道:“四剑联手,在他一双肉掌下,也没有能走出三十招去,你们霍山六恶自问能比天山四剑还强吗!”
说时,一双秀目轻卑地望着六恶,粉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吴娟娟这话一出,不但是霍山六恶一个个脸色陡然勃变,心中惊骇,即连静坐在一边作壁上观的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闻听,心中也不禁悚然一惊。
天山四剑名满江湖,剑术造诣已尽得天山派剑法全部精奥,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少年,能在三十招内,将天山四剑败于一双肉掌之下。
别说是他和霍山六恶都不相信,除非是亲眼目击之人,江湖上谁又相信这是真正的事实呢?
可是,吴娟娟说这话时的神情,是那么严肃正色,决不像是说谎或者吹嘘。
六恶赛诸葛梁不凡走出一步,目注吴娟娟娇靥,阴声一笑地问道:“姑娘这话是真的吗?”
吴娟娟瑶鼻儿一皱,冷哼了一声道:“不信!不会去问天山四剑么!”
“姑娘贵姓?”
“吴娟娟。”
“他?”
“吴明。”
“你们是兄妹?”
“嗯。”吴娟娟一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随口嗯了一声之后,粉脸不禁有些儿微微发烧,秀目斜睨了无名一眼。
赛诸葛梁不凡又问道:“请问师承?”
吴娟娟冷冷地道:“你不配问。”
“你们的师门见不得人?”
无名的脸色倏地一寒,喝道:“尊驾说话请小心点,休得辱及在下师门,否则……”
“怎样?”
“在下叫你立刻尸横当场!”
赛诸葛梁不凡阴恻侧地一声冷笑道:“霍山六义是随便任人宰割的么?”
“不信你就试试看。”
“好!镇外向南十里,那里有一片树林,你要是有胆,今夜二更,我们就在那里决一胜负如何?”
无名一点头道:“好。”
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忽地说道:“还有小生呢。”
赛诸葛转头望着他阴声一笑道:“尊驾前往参加也好!”
白衣追魂赛潘安微微一笑道:“对付那位吴兄一人,你们六恶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小生要是也参加,你们还有活路么?”说着略顿,望了无名和吴娟娟二人一眼,笑道:“你们尽管放心好了,小生只是去替你们双方做个公证人,决不会乘机打落水狗的!”说罢,哈哈一声大笑。
夜,二更西北风轻轻地吹刮着。虽然是轻轻地吹刮着,但,依旧凛寒异常,冷嗖嗖地刺人肌肤!
黯黑中,六条黑影,快似六道轻烟,直向镇南旷野驰去!
六条黑影刚过去不久,一条白影疾如飘风闪电,也向镇南方飞驰!紧随着白影之后,是两条黑影在疾驰!
在镇南十里的树林中,六条黑影刚停住身形,白影便己到达,紧跟着最后的两条黑影也已到了。
前面的六条黑影,是霍山六恶,白影乃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最后两条黑影,不用说,当然是无名和吴娟娟了。
无名和吴娟娟二人身形才停,便即听得白衣追魂朗声说道:“小生已经说过,此来只是做个公证,你们双方如何动手,小生不便参加意见,你们自己谈吧!”
赛钟馗徐大刚闻言,立即望着无名沉声说道:“我们是在兵刃上分胜负,还是在掌上见高低,尊驾请划道吧!”
无名星目微闪,扫视了六恶一眼,没有搭理赛钟馗的话,却朝白衣追魂抱拳一拱,朗声说道:“在下初出江湖,对江湖中的事情均极漠然无知,请问兄台,今夜应该如何了结为佳?
尚望指教。“
白衣追魂乃聪明绝顶之人,心中稍一思索,也就立即明白了无名的意思,是在问霍山六恶的为人如何?
于是,他便微微一笑道:“兄台不妨随兴而为,尽量施展绝学奇技,俾兄弟得以一开眼界!”
无名一笑道:“谢谢兄台指教,在下要献丑了。”说着星目倏睁,紫光暴射,望着霍山六恶冷声喝道:“干脆俐落,免得麻烦,你们六个取兵刃齐上好了!”
白衣追魂虽已看出,无名身怀绝世奇学,功力高不可测,但一听无名这种口气,不禁双眉微蹙,觉着无名太狂了。
须知,他虽然名满武林,对于六恶,可也不敢说这种狂话呢。
赛钟馗徐大刚陡地一声怪笑,道:“小鬼!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送了命,却不能怨怪大爷们以多胜少。”
飞名冷哼了一声,喝道:“少废话!上吧!”
徐大刚嘿嘿一声冷笑,望了五个拜弟一眼,喝道:“亮家伙,上!”
喝声中,陡闻眸啦啦连声暴响,寒光疾闪,六恶已齐皆取下扣在腰间七尺多长的钢鞭。晃身形,震腕抖鞭、点、扎、打、扫、挟呼呼劲疾!疾如电闪,威猛无伦,分向无名左右前后要害攻到。
无名口中一声冷哼,立即展开身形,飘身闪避,出掌还攻。
刹那之间,只见六枝钢鞭交错纵横,鞭影如山,天矫有若龙蛇!而且此攻彼退,彼出此收,配合得恰到好处!
江湖传言,霍山六恶不但武功火候颇高,并且善于合击之技,威猛凌厉,招式沉狠,确实一点不假。
不过,霍山六恶虽然善于合击之技,六枚钢鞭抡起如山鞭影,劲风呼呼,招式沉狠,威势凌厉,困着无名的身形,但,无名却依旧是气定神闲,在如山的鞭影中,电闪般飘忽着身形,倏东忽西,忽南倏北,简直形如鬼魅,不但奇极,而且也妙极,绝极。
任凭霍山六恶展尽鞭法绝学,招式如何凌厉威猛,却仍是无法沾上无名的一片衣角,至于获胜,那就更不用谈了。
无名身形飘忽着闪避攻招,双掌更不闲着,挥舞翻飞,或夺鞭,或乘隙欺身,递掌发招,招式之奇诡,真是神出鬼没,有难测之机!
白衣追魂双目凝视着斗场,他一身武功虽然高绝,却也不禁看得呆住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惊与喜。
惊,当然是惊于无名的武功之高之神奇。
喜呢?
喜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上来。
这时,霍山六恶这才明白,对方功力之高,武学之奇,远出于他们的意料太多,太多了。
在这种情形下,不用说,他们是越打越胆寒,越胆寒,也就越气馁了。
但是,胆寒气馁有什么用,这时,已是欲罢不能了。
吴娟娟秀目凝视着斗场的情形,这是她第二回看无名施展身法、掌法,觉得无名今夜施展的招式,较与天山四剑动手时,更是奇妙,更具威力了,她心中极为明白,无名的武功在不断地增进!从今而后,他每与人动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