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接口向千手大圣石不凡说道:“他名叫欧阳昭,乃神剑……”
“呵!”干手大圣石不凡双目精光电射,凝视着欧阳昭的俊面,问道:“你是欧阳丹之子?”
欧阳昭恭敬地点头答道:“侄儿正是。”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禁悲喜交集,蓦地双臂齐伸,把欧阳昭拥抱到怀里,凄切地说道:“自从你父母不幸遭罹毒手之后,你父母生前的友好知交,与南海派之人,莫不暗暗地访查你的下落,真想不到,武林三绝当年以一着之差,败于你父剑下,因而遁迹荒山,竟能不予记恨,将你救去抚养长大,并各将一身绝学功力,全部传你,分明存心成全,好让你替你父母报仇。”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心底高兴,纵声一阵大笑,道:“真是苍天有眼,才使你获得这样的机缘成就,使你父母的血仇,不致于永沉海底!”
千手大圣石不凡的话声甫落,默立在旁边的老道人,立即向这位素有超凡无双的盖世神偷微微一笑道:“石兄,你弄错了。”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由一怔,目注老道人间道:“什么事弄错了?”
老道人说道:“这孩子当年并非是武林三绝救去的。”
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禁睁大着双目,问道:“那么是……”
欧阳昭接口说道:“侄儿是在天心庄中生长大的。”
“是天心庄主救你的?”
欧阳昭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千手大圣石不凡望着欧阳昭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欧阳昭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他虽然救了侄儿,但用心不善。”
千手大圣石不凡问道:“他是什么用心?”
于是,欧阳昭便将在天心庄中,所遭受的磨难、折辱以及怎样逃出天心庄,怎样跌落绝壑得遇武林三绝,获得武学的经过情形,向这位父执友好,择精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的!”千手大圣石不凡闻听这番经过后,只才明白一切。
欧阳昭忽地俊目灼灼的,望着这位盖世神偷问道:“石伯父,您老人家知道杀害侄儿父母的仇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千手大圣石不凡一听欧阳昭问起杀害欧阳丹夫妇的仇人,心中不由一惨,忍不住落下了两滴老泪,喟然一轻轻叹,沉痛地说道:“说来这事太过复杂,牵涉太广,伯父也只探听到一点隐约的情形,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人?真相如何?实在弄不清楚也说不上来。”
老道人忽然接口说道:“昭儿,这件事情因为牵涉太大,纵令你问遍所有武林中的人,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而且当时情形之复杂,人数之多,即连亲身经历的那些人,恐怕也无法弄得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是哪些人?何况是未曾目睹的局外之人。以后你也不要再向人问了。”
欧阳昭知道老道伯伯的话,全系实情,但,这种关系他父母血仇的真相,他要不问清楚,怎好报仇呢?
是以,他听老道人这番话后,不由剑眉紧皱,说道:“可是……”老道人接口说道:“真相到时候总会水落石出的。”说着略顿,面容忽地一正,“你虽幸获武林三绝传以绝学,但因时间只有极短的三天,其旗、笛招式的真正精奥之处,不但均尚未能领悟,火候颇差,而且还略有错漏之处,必须改正、勤加苦练一月,方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欧阳昭在一招一式,顺序施展旗、笛招式之际,虽也发觉有两三处地方,使来不大对劲,似乎有错误,只是因为招式太深奥,他天资固是聪颖过人,但在一时之间,要想将这种错误之处,领悟过来,而予以改正,又岂是容易之事?
因是,他闻听老道人这样一说,连忙肃容恭敬地说道:“请伯伯指点。”
老道人眇目精光熠熠地凝注着欧阳昭的俊面,问道:“旗招和笛招的错误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有感觉吗?”
欧阳昭略作沉思后,答道:“昭儿觉得旋风第六招与惊电第十一招、十二招,使来似乎都不甚得力。”
老道人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旋风惊浪和惊电三闪、碧电天下三招!”
老道人说着,便就记忆所及,将这三招奇学,向欧阳昭加以解说指点了一遍,接着又道:“昭儿,你现在再将这三招演练一遍,看看觉得怎样,伯伯说的对是不对?”
欧阳昭躬身应命,依着老道人的指点,演练了一遍之后,不禁高兴地投身在老道人的怀里,两手搂抱着老道人的身子,欢喜非常地说道:“对极了,伯伯。一点都不错!”
老道人笑了笑,慈爱地伸着一只左手,在欧阳昭的肩胛上,抚摸了一阵之后,忽又神情严肃地说道:“昭儿,你且休要过分高兴,旗、笛招式虽然大致都已无错,但火候尚差,还须要勤加苦练,方足以替你父母报仇呢。”
欧阳昭闻言,连忙站着身子,肃容点头答道:“昭儿知道,伯伯请放心好了,您老人家的训谕,昭儿当必永记心中,不会稍稍忘记的。”
这位老道人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熟知武林三绝的旗招、笛招,白衣追魂段彬、吴娟娟、千手大圣石不凡三人,心中都惊奇极了。
尤其是可算得上相识满天下的盖世神偷石不凡,他心中惊奇至极,骇异到了透顶,双目灼灼地瞪视着老道人的丑脸发愕。
确然,凭他闯荡江湖五十多年的经历,见闻广博,对江湖上的大小事情与黑白两道成名的人物,可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可是,这个貌相奇丑的老道人,从他指点欧阳昭旗、笛两项招式上看来,分明是个身怀奇绝之学,深不可测的武林异人,而他竟然不识,并且还似乎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有这样的一位异人,这岂非怪事?
千手大圣石不凡的这副神情,老道人看在眼里,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意,遂向他微微一笑,说道:“老偷兄休要这样瞪着我这个残废老道,你胸中的闷葫芦儿,稍停当必替你解破便是。”
“好,好!”千手大圣石不凡闻言,老脸上不禁一阵发热,他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老偷儿今夜里算是认栽啦。”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老道人也是哈哈一声大笑。
笑声既落,千手大圣石不凡目光灼灼地望了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一眼,向老道人问道:“这两位是谁?”
老道人见问,笑道:“我真老糊涂了,闹了这半天,竟忘记替你们介绍了。”
说着便向白衣追魂段彬、吴娟娟二人说道:“他便是名满江湖,人称千手大圣的盖世神偷石大侠,你们赶快上前拜见拜见吧,你们神州三杰,将来江湖上,须要石大侠照顾的地方多着呢。”
两人闻言,连忙一齐上前,各报姓名师承,行礼拜见。
千手大圣石不凡一听二人一个是寒冰夫人的高足,一个是雷音神尼的传人,心中极是高兴,双手一伸,一手扶着一个,哈哈笑道:“二位不要行礼了,老偷儿可担当不起呢。哈哈。”
老偷儿说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神,朝白衣追魂段彬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阵,最后落在他秀逸出尘的俊面上,只看得他心儿卜卜直跳,俊面飞红……
老偷儿这样凝视着白衣追魂段彬,老道知道白衣追魂段彬的身份底细,决难逃出这位盖世神偷的一双眼睛,遂向老偷儿笑着点醒:“老偷儿,说话可留点儿神,不要随便……”
话到这里,倏然住口,一只眇目,掠扫了白衣追魂段彬一眼,望着千手大圣石不凡微摇了摇头。
老偷儿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听老道人这话,心中岂有不明白的,不由哈哈一笑,口中旋即轻声念道:“白衣飘渺兮,追魂客!”念罢,忽地双目遽睁,精芒电射地凝注着段彬说道:“段贤侄,近年来,江湖上轰传着的一个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你认识其人吗?”
白衣追魂段彬尚未答言,吴娟娟姑娘一声娇笑,接口说道:“正是我大哥嘛。”
“哦,”老偷儿白净的脸上,微现惊容地望着白衣追魂段彬说道:“果然就是你。”
白衣追魂段彬点头躬身答道:“正是晚辈,请石老前辈多予训诲。”
老道人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偷儿何必大惊小怪的,你不看他气朗神清,神光内蕴,一身武学不但已尽得寒冰夫人真传,且内功火候也已臻达上乘之境,与昭儿相较,虽尚不及,却足以跻身当世武林一流高手之列。”说着略顿,眇目掠扫了白衣追魂段彬、吴娟娟、欧阳昭三人一眼,朝他们挥了挥独手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神州三杰先回庙里去休息吧,我与老偷儿故友相逢有许多话要静谈呢。”
神州三杰闻言,明白老道人必然是告诉千手大圣石不凡他的身份来历,虽然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位奇丑无比的老道人,究竟是谁?但老道人要他们先回山神庙去休息,分明是要避开他们,不愿他们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神州三杰一齐纵起身,返回山神庙内去。千手大圣石不凡便望着这位讳莫如深的眇目道人说道:“这里已无第三人,尊驾请将名号见示吧!”
老道人点了点头,丑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叹了口气,神色惨然地望着千手大圣石不凡说道:“石兄,十五载睽别,你还记得这一招吗?”
说着,俯身自地上检起一根尺长树枝,握在左手中,微一震腕,以树枝代剑,划出一招奇绝宇内的剑式。
“呵!”老道人这一招剑式甫一划出,千手大圣石不凡不由脱口发出一声惊呼,骇然至极地往后退了一步,双睛陡瞪,精芒灼灼电射,满脸尽是惊愕之色,凝注着老道人的丑脸,声音里充满着极度的惊愕与喜悦,说道:“原来是你!”
老道人惨笑着点点头道:“正是小弟。”
千手大圣石不凡掩不住狂喜,疾步上前,拥抱着老道人的身子,流出了几滴悲伤、惊喜的老泪,颤抖地说道:“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实在……使人太……高兴了!”
这真是个意外的意外,千手大圣石不凡做梦也决料不到,这位貌相奇丑、残废、眇目的老道人,竟是武林中人人都认为十五年前命丧绝壑,尸骨早已化成灰烬的旧友。
老道人虽然一直强抑着心底的沉痛与悲楚,极力不让眇目流出一滴眼泪,但是在与这位天生一身侠肝义肠的好友重逢下,终于无法抑止住内心的哀痛,也流出了悲凄的泪珠!
两人相拥着,默默地流过了一阵是惊喜,也是凄痛的泪水之后,两个身子只才缓缓地分开。
千手大圣石不凡,望着这位劫后余生,面貌全非,已经再也找不到当年那英飒的风姿的老友,问道:“贤弟,弟妹她……”
“唉!”
眇目老道人一听老友问起爱妻,不由一阵悲惨,眇目里禁不住又滴落两颗泪珠,神情极是凄惨地长叹了口气,颤声说道:“她当时就已魂断壑底,死了。”
“哦!”想起那位武功高绝,风华盖代,美艳绝伦的弟妹,干手大圣石不凡不禁又落下了两滴老泪,感伤非常。
接着,眇目老道人便将当年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同时,又把他不愿泄露还活着的消息的理由,以及不愿欧阳昭知道他是谁的心思,告诉了千手大圣石不凡,并请千万不要泄秘。
千手大圣石不凡听后,沉吟地点点头道:“你这给人们留下一个完美形象的意思,虽然很好,但是……”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接道:“你能永远不露面江湖吗?”
眇目道人点了点头道:“小弟正有这样的打算。”
千手大圣石不凡问道:“那么你本身的事情,一切恩怨,都不打算料理了?”
眇目道人沉痛地缓缓地说道:“小弟虽已不打算亲手料理本身的一切恩怨是非,但,当必妥作交待。”
“你准备怎样妥作交待?”
眇目道人惨笑了笑道:“石兄暂请别问,到时自然知道。”
说罢,深长地叹了口气,接着又道:“石兄,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也回庙里去休息吧,我还有话要和昭儿他们谈呢。”
千手大圣石不凡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便即携手飞身,一齐回入山神庙内。
二人坐下后,眇目道人便温和地望着欧阳昭问道:“昭儿,明天前往天心庄中,你也想上台打擂吗?”
欧阳昭摇头答道:“没有一定。昭儿本是为着要向卓玉查问身世,返回天心庄而来,不过……”说着略顿了顿,微一沉吟道:“明天也许上台试试,但要看情景而定。”
眇目道人点了点头,千手大圣石不凡朝欧阳昭微笑说道:“欧阳贤侄,关于你的身世,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要向卓玉查问什么呢?”
欧阳昭点点头道:“侄儿要向卓玉查问当年杀害我父母的,都是些什么人?”
千手大圣石不凡问道:“卓玉也不知道呢。”
欧阳昭很肯定地说道:“他一定知道。”
千手大圣石不凡又道:“要是他知道得并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