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昭朝他淡然一笑,两手一摊,说道:“真对不起道长,在下身边没有带着兵刃。”
明清道长不禁微微一怔,双眉略皱,说道:“那么……”
欧阳昭不等他把话说下去,便即摆手截断他的话音,笑说道:“没有关系,在下就这样接道长十招好了。”
明清道长心中陡地一愕,凝视着欧阳昭道:“施主要空手接贫道十招剑招?”
“嗯。”欧阳昭毫不在意的微一点头,极其轻松地一笑道:“不可以吗?”
明清道长成名江湖多年,会过不少的名家高手,生平还从未遇见过一个敢以空手和他手中长剑过招之人,眼前的这个丑少年,不知出身何门派?竟然这等狂傲,不把他放在眼内,要以一双肉掌,敌斗他驰誉武林的青城派剑术,简直是胆大至极,狂妄透顶。
他只气得他脸色泛青,须眉直掀,冷笑连声。
不过,他虽是气极,但,当着天下数百武林人物之前,这数百双灼灼的眼光下,却又不得不稍稍顾及身份,不敢遽然出剑发招动手!
明清道长在江湖上闯荡多年,阅历深,见识极广,他深知今天的这种形势,于他甚是不利。动起手来,他不但是只许胜,不能败,并且,胜了呢,他的面子上却又没有多大的光采……
原因是,对方只是个武林藉藉无名的年轻后进,而况又是空手对他的长剑,胜来实在无荣可言。但是,如果落败了呢?不仅他个人半世威名,付诸流水,且将遗羞师门,青城一派在武林中的威望声誉,势将从此扫地!
当然,对方如果能用兵刃和他动手,则不管是胜是负,在其面上,情形上,总比较要好看一点。对方不用兵刃,他自然也可以收起长剑,与对方在掌招上一决高下,不过,他心中极是明白,眼前的这个丑少年,既敢狂妄的要以空手接他的剑招,在掌法上,必有惊人的造诣。
他本以剑术驰誉武林,功力虽颇深厚,掌法却只是普通,岂肯舍长取短。
他江湖阅历极广,知道这个丑少年用的,必是什么短小精巧的外门兵刃,暗藏在怀内,或是衣襟里面,所以他才无法看得出来。
连声冷笑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施主年纪轻轻,就这样大言不惭,目中无人,未免狂妄过分了吧。”
“狂妄过分?”欧阳昭陡地朗声哈哈一笑,“道长既说在下狂妄,在下就索性狂妄一下好了。”说着,丑脸神色忽地一肃,目光朗朗地凝注着明清道长说道:“在下就凭这双肉掌,十招之内,必叫道长的长剑脱手;”语声朗朗,只听得数百武林好手心头都不禁猛然一震!
明清道长脸色骤然勃变,胸中怒火上腾,再也无法忍耐,猛然一声大喝道:“小狗!欺人太甚,接招!”
声未落,招已发,震腕出剑,寒光陡闪,剑尖抖起剑花朵朵,顿见青虹耀眼,寒芒闪灼!
明清道长实在是气怒到了极点,这出手招式,竟施展出生平向不轻用,七十二招天罡剑法中的精华绝学地网天罗,剑气森森,冷虹砭肌,凌厉异常地直指欧阳昭胸前五处大穴。
要知道天罡剑法,本为三十六招,因每招均为一正一反,故名七十二招,招式不但神奇,而且玄妙繁复难测。尤其最后三招,乃全套剑术精英所集,招式更是深奥无穷,变化万千,威势绝伦。这招地网天罗,便就是最后三招中的第一招!
欧阳昭虽然身怀罕世绝学,一见明清道长发出这一招剑式,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震,当下不敢大意怠慢,疾地足下电旋,闪身形,避剑招,右掌忽出,迅向明清道长右腕腕臂砍去。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他虽然没有学过掌法,但因他已熟练旋风八式旗招和惊电十二招笛招两项绝世奇学,随便伸手出掌,便自然而然的都是旗招与笛招的蜕变!
固然,旗、笛招式,变易为掌法施开来,声势威力皆要逊色不少,但是他功力已登峰造极,出手更是快捷绝伦,声威仍然惊人,足使当今武林高手震骇。
其实,以他目前的一身功力,即使是一套极其普通平淡的掌招,在他手下使来,也将是声威骇人,迥异寻常,令人瞠目!
明清道长虽早料到他必然身怀奇学,具有非常身手,但却决未想到他闪身、出招,竟是这等快捷。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欧阳昭只此一招出手,明清道长心头不禁大为凛骇,急忙缩腕,错步,旋身,挥剑再攻。
欧阳昭口中一声冷笑,身形飘闪如风,出手迅如疾电,避剑锋,左掌轻飘飘地拍向明清的肩胛,右指骈指如戟,戮向期门重穴。
明清道长只不过剑招才出,陡觉眼前人影闪晃,欧阳昭倏忽间已欺进身侧,掌指同时攻到,迫得他只好再度错步旋身,疾退三尺。欧阳昭这种快捷诡异的身法招式,委实惊人,只骇得这位青城六道之首的一流高手,心中直打颤。接连两招绝学出手,不但尽皆落空,且还被对方诡异的攻招,迫得错步后退,明清道长这才知道,这个丑少年确是高深难测。
这一来,这位剑术驰誉武林的青城一流高手,身形被迫退之后,可再不敢轻妄冒失出手了,只横剑当胸,凝神目注着欧阳昭,以静制动。
此际,那因欧阳昭狂大口气而引起的一片窃窃私议之声,早已停息,都被欧阳昭这种快捷诡异的身法招式,惊得数百双眼睛齐瞪,各人脸上几乎都现露着骇异之色。
在场数百武林人物,没有一人能看出欧阳昭使的是什么身法、招式?出身于何门何派?是什么来历?
欧阳昭见明清道长身形被迫退之后,便即沉静下来,横剑当胸,知道他的心意,是等自己发招攻出,他好争制先机。
他微微一笑说道:“道长怎么不出招动手?是不是害怕了?”
明清道长双眉微微一挑,但是身形却仍静立如山,沉声说道:“贫道焉能怕你!”
欧阳昭道:“不怕就出招动手呀。”
明清道长道:“贫道若大年纪,岂可先行出手,让人笑话贫道欺负后生晚辈,还是你先出招动手吧。”
欧阳昭笑道:“刚才你不是已经先动手了吗?怎地现在又想到怕人笑话,客气起来了呢。”
“刚才是因为你说话太过狂妄欺人。”
“所以你便无法忍受,先出手了是不?”
“哼!”
欧阳昭冷笑了笑道:“现在呢?”
明清道长沉声喝道:“施主究竟要不要和贫道较量高下?”
欧阳昭陡地正容朗声说道:“要较量高下的虽然是道长。
但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前,在下已经夸下海口,要在十招之内,使道长手里的长剑脱手,如果不履行诺言,天下武林同道,必然要笑话在下,何况神州三杰的金字招牌,尚还没有挂出来,便就由在下一人先行砸掉,我大哥二姊必不肯答应。“
明清道长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任由欧阳昭怎样出语相激,他要忍耐到底,决不抢先出手。因为,他已经完全明白,眼前的这个丑少年,一身奇学,高深得不可思议,确实是个极难斗的劲敌,绝世高手。他心中暗想:对方既想十招之内,使自己手中长剑脱手。谅来必有十足的把握自信,决非狂言欺人之语,自己只要守着以静制动的武学要诀,好好应付他十招,长剑不脱手,纵然不能算是获胜,却可算没有落败,并可乘机下台,以后再另想办法,收拾这小子,以报今天之辱……
他心中既已打定这样的主意,故虽早就气得脸色铁青,身形却仍稳立不动,欧阳昭话声落后,他便即厉声喝道:“小鬼,贫道懒得与你斗口哓舌,要动手就出招吧。”
欧阳昭望着他冷冷地问道:“道长真要在下先动手?”
明清道长喝道:“废话少说,你出招吧,道爷今天必叫你见识青城剑术。”
欧阳昭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好,好!那么你可小心点,在下要出招了。”说着,倏地一声朗喝道:“接招!”身形动如脱兔,上步进身,竟是直奔明清道长正面,双掌倏地齐出,拍向明清道长前胸。
欧阳昭招式攻出,所有武林人物,都不禁看得眉头陡皱,为之愕然。
要知明清道长本是横剑当胸,以静制动,凝神待攻,欧阳昭这样正面硬攻,何异是自寻死路?只要明清道长随手推出一招顺水推舟,或是推窗望月,长剑轻挥,欧阳昭必然难逃厄运,落个溅血当场。
明清道长一见欧阳昭竟攻出这等大胆狂妄的招式,不由双眉上挑,口中一声冷哼,长剑一挥,寒光暴闪,果然是一招推窗望月,劲疾凌厉地迎着欧阳昭向胸前拍来的双掌削去。
双方招式都是快捷无伦。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站在台下,瞪着四日,看得心头鹿撞,砰砰直跳,替三弟捏着一把汗!
这种招式,委实太危险,太使人紧张了。欧阳昭只要稍一不慎,必然立即溅血剑下,最低限度,也得落个双腕齐断……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明清道长长剑推出,快如电闪地斩削欧阳昭双掌的瞬间,数百双眼睛竟无一人看清楚欧阳昭用的是什么身法,如何闪避的?都只觉得欧阳昭的身形闪忽之间,便已转到明清道长右侧,手一伸,奇快无比地疾敲明清道长的右腕。
欧阳昭这种身法招式,不但快捷得无可譬喻,真是神,奇,妙,绝!妙绝天下,举世无双!
数百武林好手,目睹欧阳昭这种天下无双的奇绝身法,顿时都不禁脱口发出了一声轰然喝采之声。
这时,东看台上的追风剑客卓玉,西看台上的青城五道,除却心中凛骇之极外,脸色更是沉凝异常。这种情形,在场武林好手,大家心中都很明白,明清道长今天这个跟头是栽定了,要想保全声誉,万万不可能。
那些平常和青城六道交好的武林同道,一个个都替明清道长暗暗担心着急但是担心着急又有什么用……
明清道长万料不到欧阳昭的身法,这等神奇快捷,他长剑甫才推出,欧阳昭身形一闪,便已转到他的右侧,伸手向他右手腕脉敲来。
欧阳昭究竟是怎样转到他右侧的,不要说是台下的武林群豪,距离数丈之外,没有看清,即连明清道长自己也是一样没有看清。
欧阳昭出手敲他的右腕,他心中甚是有数,只要一被敲中,长剑不但得立时脱手,同时手腕也必折断废去。
好个明清,不愧是青城六道之首,成名武林的一流高手,虽在极端凛骇之下,却仍能临危不乱,猛地缩腕藏肘,左足陡地外滑,身形疾偏,迅逾风飘地横跨出三尺。
他闪避得快极,身手确是不凡,但欧阳昭今天已存心要当着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数百好手之前,叫他长剑脱手,挫辱青城派的声誉,并借着这个机会,使他们神州三杰成名,扬威武林。是以,明清道长足下刚刚横跨出去,身形尚未站稳,欧阳昭身形已如附骨之蛆,电闪跟踪欺近他身侧。明清道长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接着便听得欧阳昭一声朗喝道:“撒手!”随着这一声朗喝,道长陡觉右腕猛地一紧,已被欧阳昭扣拿住,长剑便即脱手,当的一声,落在台板上。
右腕被拿,长剑脱手,不但他个人半生威名扫地,事关青城派的声誉荣辱,他当然不肯就此甘心罢休,左掌陡出,猛地拚命朝欧阳昭当胸劈去。
欧阳昭是何等功力身手,他这一掌虽是猛地拚命劈出,焉能得逞!欧阳昭身形微旋,扣拿着他腕脉的手指,暗中略运真力,猛地往外一抖,同时口中又是一声朗喝道:“去吧!”
明清道长立时发出一声惨叫,腕骨顿时碎断,一个身子宛如断线风筝,飞出数丈之外,往人丛中跌落。
青城五道一见,立时齐声喝叱,自西看台上腾身跃起,身形飞掠,直往擂台上纵落。身形一落,明悟道长双睛猛瞪,精光电射地瞪视着欧阳昭,沉声喝道:“小鬼,你年纪轻轻,手底怎就这等狠辣,敢出手伤人!”
欧阳昭星目电闪,扫视了五道一眼,神定气闲地微微一笑,道:“这能怨在下么?”
明悟道长冷冷地说道:“不怨你,难道还怨他!”
“当然是怨他。”欧阳昭朗声说道:“剑既脱手,就该认败服输,待至元宵节夜,前往邛山徐家公墓赴约,再与在下一决胜负,不应妄起恶念,突然出掌,企图伤及在下,他要不如此,在下怎会伤他?你们在江湖上,素以正派之士自誉,总不会不明事理吧,以事就理,请你说看,是在下无理呢?还是应该怨他?”
依事理而言,实系明清道长理屈,明悟道长不禁为之语塞,猛地怒喝道:“小鬼,休逞口舌之利,你伤了我大师兄,道爷等今天岂能轻饶你。”
欧阳昭一声冷笑道:“你们打算群殴?”
明悟道长瞪目喝道:“道爷们今天要你还个公道。”
欧阳昭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青城派在武林中素以名门正派自誉,敢情就是这样正派法的……”说着,面色倏地一沉,朗声说道:“你们既然这样横蛮,不讲事理,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前,在下今天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