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的这个命令一下,他们可就吃尽苦头了。
大厅内“喀嚓——”“哎哟——”之声不绝于耳,让这个美食小肆一下变成了断骨中心。
心最软的阿娜尔古丽面露不忍之色,被陈然看到了,立刻揪了过来,教训道:“你对这些人心软,对得起蒲英吗?你又不是没见到蒲英身上的那两条大伤口——如果蒲英是普通人,落在这些渣滓手里,能活命吗?我们现在不过是打断他们的腿,又没要他们的命,你可怜他们,实在犯不着!——这个刚才放火的家伙最可恶,你来,给他一下!”
说着,递过来一个板凳。
阿娜尔古丽接过凳子,看看躺在地下已经身受重伤的刀疤,想起这人刚才弄的火苗差点把郭亚军的衣服都点着了,便眼一闭、牙一咬,举起凳子狠狠地砸在刀疤的腿上。
第一下似乎力道小了点,没听到预期的声音,陈然又喊道:“再来!”
阿娜尔古丽又重重地砸了一下,这才听到了清脆的“喀嚓”声。
“干得好!”陈然拍拍她的脑袋说:“对这些大灰狼,我们就是不能当小红帽!”
阿娜尔古丽低头看看那个刚被自己打断腿的人,却发现他虽然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没有呻吟呼痛。
她忍不住蹲下,摸了摸他的腿骨——确实是变形了。
断腿那么大的痛苦,这人都能不哼一声,真能忍啊!
阿娜尔古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正要起身时,刀疤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裤脚。
“你干什么?”阿娜尔古丽紧张地踢开他的手。
“我,我想问一下,你们说的蒲英,是,是谁?”刀疤的脸上满是汗珠,忍着疼痛问。
“就是前天差点被你们打死的那个姑娘啊!”
“哦……”刀疤呆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那个姑娘的大名。
“这么说,你们是来给她报仇的?”刀疤又问。
陈然抢着说:“报仇?哪有那么简单?”
她还等着刀疤再继续问时,却见他闭上了眼睛,躺那儿一动不动了。
“这就晕啦?真不中用!”陈然无奈地摇头。
不一会儿。所有的小混混们,都一视同仁地得到了断腿的待遇。
临走前,好为人师的陈然,又给小混混们发表了一通苦头婆心的训词。
“别以为你们混黑社会的,就够黑够狠!这世上还有人,比你们更黑更狠!你们这些小混混,都给我记住了——出来混,总要还的!你昨天欺负人打人,今天不就被人欺负回来打回来了吗?我警告你们,赶紧去公安局坦白自首。把你们干过的坏事都招认了!谁要是一天不去,就一天安生的日子都过不了!懂不懂?——不懂的话,我会一直打到你们懂为止!”
小混混们正痛得涕泗横流。满地打滚,有的都痛晕了过去——哪听得懂陈然在说什么?
但是在这个煞星面前,他们也只得频频点头,哭着喊着说:“懂了,懂了!”
陈然正教训得过瘾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苍鹰”憋着笑的声音:“猎隼,差不多得了啊!警车已经上桥了!”
“猎隼明白。”陈然说完,对着女兵们一挥手:“撤!”
追到河堤下的郭亚军等人,也被史香玉召回,她们跑回桥墩下,迅速上车。
当两辆面包车和那些鸣着警灯的警车错过时。两边车上的人还将手伸出窗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相互致意。
不用说,这次行动是在辛警官为首的、有良知的警察朋友们的配合之下。才能顺利展开的。
回到住所的女兵们还在得意地谈论着刚才的惩恶扬善行动时,教导员出现了。他晚上一直在疗养院,但是和方霖天也有联系,所以一知道行动结束后就赶了过来。
冯垚的面色严肃,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
看到他的脸色。姑娘们渐渐笑不出来了——看来是少不了一顿尅了。
果然,她们被召集到临时充当作战室大房间。方营长一边播放刚才行动的录像,一边进行实时讲评。
在方霖天的点评之下,女兵们才发现自己犯了很多低级的战术错误,甚至还有人在行动中受伤——两人眼睛受伤,郭亚军的手上被燎了几个水泡。
其中原因,有的是紧张和兴奋造成的,有的则是经验不足导致的。
总之,整个行动完全没有发挥出特种兵协同作战的长处。虽然,最后也算是达到了预定的作战意图。但是跑掉了主犯九哥和意外出现的大哥黄建兴,不能不说是这次行动最大的遗憾。
女兵们听着听着,都羞愧地埋下了头。
不过在点评的最后,方霖天还是对郭亚军等人携带外军匕首的行为,以及陈然最后的惩戒行动,都表示了赞赏。
听到这里,女兵们再偷看冯垚的脸色,发现他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显然也很“欣赏”女兵们的创意——大家这才又高兴地笑闹起来。
看着这些顽皮的女兵,本来想严肃教训她们一顿的冯垚,也只好放过了她们。
“好吧,这次行动虽然不那么完美,但大家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今后几天,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打到对方服软为止。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回房间抓紧时间休息,明天继续行动!”
连续三天,山江市的黑社会势力,正如陈然所说的那样——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除了九哥之外,江东派其他几个老大的手下们,也都遭到了女特种兵们的伏击痛殴——不过对他们,女兵们就网开了一面,没有再施加断腿的待遇了。
另外,冯垚还设计,让她们女扮男装冒充江东派的小混混去袭击江北帮,挑起了两个帮派之间的争斗摩擦。
于是,江东派的老大们,既要忙于安抚手下,又要和江北的老对手们开片或谈判,一时间都对九哥招惹来的是非抱怨不已。
九哥虽然第一天逃出了女兵们的伏击,但是当他第二天偷偷去医院探望那些断腿的手下时,终于被女兵们堵上了——结果,他自然也住进了医院,和那些难兄难弟们作伴了。
大哥黄建兴很没有大哥风范,第一时间躲了起来,不敢露面。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那些本领高强、行踪神秘的姑娘们,肯定是特种兵。
对这些女兵,他们打又打不过,抓又抓不到。更别说,她们的背后还有军队势力的默许和支持……这些情况,经总管上报给了他们的幕后大人物。
那人经过核实后,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避其锋芒,弃卒保帅”。
帮派的总管忠实地执行了这一命令。
在夜市事件后的第三天下午,伤还没好的九哥和他的手下们,自发自觉地来到了公安局投案自首。他们对当初围殴蒲英的犯罪事实,全部供认不讳,还主动提供了各种证物。另外,那些律师也撤销了对蒲英的指控。
接到公安局对蒲英解除拘禁的通知后,冯垚却仍然高兴不起来。
诚然,蒲英个人的冤屈得到了平反,但是那些还生活在黑社会阴影下的普通老百姓呢?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冯垚知道,山江市这棵大树的根子已经烂了、黑了。
他带着特战连的女兵们,不过是打落了大树外围的一点枯枝败叶,但是对治疗整个大树的黑死病,根本没有本质的帮助。
可他们是职业军人,终究不能干预地方事务。即使是在蒲英这件事上,他们也只是让对手猜到自己的身份,行动时却不能暴露军人身份。
对方也是摸准了他们的弱点,这才抛出弃子,只求将他们这些过路的瘟神送走就好。
但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冯垚实在难以心安。
更何况,在和俞志国、辛警官的聊天中,他已经了解了一些蒲英父母的情况。
他的直觉告诉他,能教养出蒲英这样的好姑娘、又拥有转业军人和检察官双重身份的蒲天华,绝不可能像传闻中的那样。
但是,证据呢?有什么证据能证实他的猜测呢?
、073章 无名战士像
当天下午,冯垚见大局已定,便同意女兵们在秘密居所里小小地庆祝一下,连李琪和梅骅骝也过来参加了庆祝。
其实,李琪这两天就没少参加打黑行动。
虽然她的本职任务,应该是照料蒲英,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尤其当她得知郭亚军等人首战告捷后,哪里还能在疗养院里安静地呆着?
她和冯垚磨了好几次,再加上表哥的说情,终于得到了教导员的同意,让她白天出来参与行动。
冯垚是觉得,白天还有梅骅骝可以照顾蒲英。
不过,梅医生这两天也没少跑出疗养院。
因为女兵们在行动中,还是时有受伤的情况发生。虽然都是小伤——眼睛灼伤、皮肤烫伤、脚踝扭伤、皮肤擦伤之类的,女兵们自己也能处理,但冯垚觉得,让老梅过来看一下,也更妥当些。
至于蒲英,她的伤情已经稳定了,疗养院里也有医生和护士,还有警察守着——白天一个人呆在里面,没什么问题的。
梅骅骝也很高兴能够趁机了解打黑行动的最新战况。每次听完女兵们的讲述,他都会拍手叫好,并鼓励姑娘们要狠狠地为蒲英报仇。
今天,那些围殴过蒲英的凶徒,已经全部伏法认罪。女兵们的任务这就算是完成了。她们要不了两天,就该回军营了,这时候都特别想见见蒲英。
冯垚却没有同意她们的要求,而梅骅骝这一回也有力地支持了他的决定。
因为蒲英的伤口还没有长好,不但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情绪过于激动。
女兵们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从李琪那儿知道蒲英康复的情况不错,她们也就放了心。反正等蒲英伤愈归队后,大家还可以再和她好好说道说道——这次是怎么为她出气的。
“庆功宴”上。辛警官等人也来了。大家吃喝谈笑得正高兴的时候,冯垚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他马上想到了蒲英。
看看表,将近晚上七点钟。这个时候,蒲英在疗养院里,应该已经吃完了晚饭,而且都快散步回来了。
哦,对了,今天可没人陪她散步啊!
冯垚拨了个电话到疗养院。楼下的值班看护说,蒲英不在房间,应该是出去散步还没回来。
放下了电话。冯垚还是觉得心中忐忑不安。
按理说,蒲英在疗养院里是绝对安全的,他不该为她的安全担心。
但他就是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蒲英现在很需要他。而只有马上赶到蒲英身边,只有见到她后,他才会心安。
冯垚慢慢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终于为这个现象找到了解释。
自从知道蒲英受了重伤。他就急于见到蒲英,想好好地抱抱她,好好地安慰她。
可是这些天来,他四处奔波,除了刚见面时的几句问候,竟然少有和蒲英单独说话的机会。
现在。事情终于解决好了。
被他一直强行压在心底的愿望,也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再也挡不住了。
回想这两天来。常常看到蒲英和俞文浩打得“火热”的情景,冯垚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于是不等吃完饭,冯垚和方霖天悄悄交待了一声,就先离席了。
当他飞车赶回疗养院,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天已经全黑了。
不过,蒲英竟然不在房间。院子里也没人。平时这个点儿,她肯定已经散步回来,正在看电视新闻呢。
冯垚又跑到门卫那里一问,也说没有看见蒲英出去。
他请他们查看院内的监控视频。结果发现,在六点钟左右,蒲英的身影曾经出现在了疗养院后树林的小路上。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冯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视频画面,发现蒲英衣着整齐,脚上还穿着球鞋。
他知道,由于疗养院内的道路很干净,蒲英贪图方便,出来散步都穿的是棉拖鞋。
这样看来,她很可能是走出了疗养院!
冯垚不禁看向暮色中的后山。
翻过疗养院的后墙,就是那个森林公园了。里面的岔路很多,谁知道蒲英会走到哪儿去呢!
哎,这丫头,就算呆在病房里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也该在我们的陪伴下出去啊!
而且,就算出去了,也不该这么晚还不回来啊!就不怕别人担心吗?
冯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心慌难受的时候,蒲英确实发现了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东西。
话说这两天来,蒲英冷眼旁观,也看出来了大家都有事在瞒着自己。
冯垚就不说了,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跟国家总理似的;李琪也老往外跑,每晚回来时,眼睛里也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就连本该在白天陪着她的梅医生,也有好几次突然接到电话,然后就出去大半天……总之,这些和她最亲近的人,都在神神秘秘地忙着什么。
这两天,和蒲英说话最多的人,反倒是这两年都没有交集的俞文浩。
虽然他也不能天天来疗养院看她,却拿了个旧手机给她,没事两人就打电话聊天。
他们毕竟一起长大,虽然有两年多没见了,但是在蒲英解开心结之后,总算又恢复了少年时无话不谈的情谊。
俞文浩自然想将这种情谊更进一步。
不过,考虑到两人身上都有伤,蒲英的官司更是还悬着,这个时候不宜提及感情的事儿。
所以,他也只是和蒲英多多聊天而已。
当两人聊完彼此经历,又海阔天空地聊到一些时事热点时,蒲英表现出的对军政知识的熟悉,善于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不偏激,不愤怒,不极端。不空谈”的态度,都让俞文浩觉得很新鲜。
他意识到,小英子已经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女孩,也不再是遭遇不幸后那个自我封闭的冷漠少女。
她已经走出了阴影,并渐渐成熟了。
这样的蒲英,对于俞文浩来说,更像是个新朋友,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好好地去了解她,才能谈得上爱不爱的问题。
蒲英倒觉得俞文浩的变化不大,虽然个子也高了、身材也壮实了。但心态还是个学生。
她在经历了这次命悬一线的事件后,便有了心事。
可是当最想见的人来到身边后,却又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话都说不上几句——这让她也只能将自己的心事收藏起来。
这天下午,蒲英在例行的午觉之后,发现李琪和梅医生又都不在,只给自己留了个纸条,一个说是回家。一个说是逛街。
蒲英把纸条一揉,丢进了垃圾桶,却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撒谎也不用点新鲜的,把我当白痴啊?
不过,她也猜得到,他们这么做。肯定和冯垚有关。
而教导员的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对于冯垚,蒲英深信不疑。所以她这些日子才能沉住了气。对他们不闻不问。
不过当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连俞文浩都没有电话来,蒲英不禁觉得有点无聊。
她想下楼走走,却意外地发现那两名警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