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来的?我怎么没印象?”江央多吉有此一问,是因为这些年从国内来投奔*的藏人,都要经过安全部的审查。
“你那时去青海了,不在达兰萨拉。你放心,他的背景很干净。人也特别老实,特别听话。”中尉为手下爱将在这个安全情报部门头子面前打起了保票。
江央多吉点点头,继续看着场上的摔跤。
强巴次仁确实老实得都有点“一根筋”了。说是认真打,他就真的一次次毫不怜惜地将蒲英摔倒在地。
蒲英都被摔得鼻青脸肿。样子十分狼狈了,他也一点不放水。
直到最后,蒲英在一次倒地后终于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这场单方面的被摔角斗才就此结束。
江央多吉最后总结观感:蒲英虽然是所谓的特种兵,但毕竟先天条件有限。即使格斗技巧一流,却也无法和强壮男人的蛮力相抗衡。
他吩咐中尉道:“这个强巴次仁不错!这两天,就让他跟着我妹妹,负责她的安全吧!”
中尉答应着走开了。
一直在旁边观战不语的鸠山平夫,却拉了一把江央多吉。“甲日君,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虽然我知道蒲英的手上有伤,力气可能不足。但是,她的格斗能力,退步得也太厉害了吧?”
江央多吉想起了鸠山在天葬台脚下被蒲英好好教训的那一幕,不禁笑了:“不奇怪啊!她的那一套本来就是花拳绣腿,原先有力气的时候,还能打倒一般的男子。现在受了点伤,再遇到真正的大力士,就完全失效了。”
鸠山平夫看出了他眼底对自己的嘲讽,不由得有点羞愤,悻悻地说:“你要是这么认为,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倒要看看,这个蒲英到底能不能带着我们找到宝藏!”
他这一路上,早已多次感受到蒲英对他的深深恨意和浓浓恶意。
要不是因为江央多吉不同意,他肯定早就干掉蒲英了。
鸠山平夫之所以能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因为他相信,蒲英的装神弄鬼也装不了多久了。只要找不到宝藏,她在江央多吉面前就会原形毕露。
到时候不用自己动手,江央多吉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不过,蒲英竟然每天还无忧无虑地和一帮傻大兵们打打闹闹,好像一点不担心自己怎么收场?
这让鸠山平夫也很疑惑——她到底有什么倚仗?该不会真的知道藏宝图吧?
沿河的搜索行军,很快就过去了三天。
今天若是再没有结果,他们马上就到了预定范围的终点——喜马偕尔邦的首府,西姆拉。
本来很有信心的江央多吉,今天也有些暴躁了。
他拿着藏宝图,质问蒲英:“你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一路上都找不到?”
蒲英白了他一眼:“我画的当然是藏宝图咯!那个地点当然是唯一的,你找了半天,但是都找不到,那是因为还没找到地方啊!”
“可是,马上就到西姆拉了!怎么还不见藏宝之地?”
“喂,你对我凶什么凶啊?我只见过藏宝图,又不是自己亲自藏的宝!我怎么知道藏宝之地,到底在哪儿?”
江央多吉生气了,“你该不会是胡乱画个藏宝图,糊弄我的吧?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还带了最好的探测仪器,怎么会找不到?”
蒲英满不在乎地说:“很简单!因为你划定的搜索区域不对呗!”
“什么意思?”
“因为古人不会精确测量,他们所说的‘八百里’应该只是个约数,很可能有些夸张。所以,你据此划定的目标范围,就太靠下游了。我觉得,应该再往上游几十公里才对。那个藏宝地,最可能在西姆拉以上,到兰布尔的这一段河岸。”
江央多吉一边看地图,一边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这不是你这两天才拿卫星地图给我看吗?以前,我又不知道印度的地形地理,对藏宝地的具体位置自然说不上来。等看了地图后,我才想起那句提示语,完整的应该是——‘出喜马拉雅山,再行八百里,向西南拐三个大弯,就在连绵的雪山之间’。”
江央多吉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果然兰布尔附近的地形很是符合。
他哼了一声:“好吧!那我们就继续向上游走。”
当晚,他们住宿在西姆拉,依然是在山林之间找了个空地露营。
蒲英嚷嚷着天气热,身上都快馊了,提出要洗热水澡。
江央多吉和鸠山平夫都是被现代文明熏陶已久的人,对自己身上的怪味也有点受不了,又不方便像普通士兵一样在河里洗凉水澡,便同意了蒲英去城中的高级旅馆洗澡的要求。
鸠山平夫担心蒲英又会借此耍什么花样,便亲自和强巴次仁一起站在浴室门口站岗。
他亲眼看到蒲英进去后,只用了十五分钟就洗完了出来。然后他又进浴室里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才作罢。
蒲英看到他的这番做派,只是冷笑了几声。
在回返营地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蒲英进去买了几瓶治蚊虫叮咬的药水,除了自己用还送给同路的江央多吉和中尉军官,连强巴次仁都有一瓶,就是没有鸠山的。
鸠山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寒碜自己,只觉得她这么做很幼稚,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倒也佩服蒲英到现在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末日就快到了一样。
到了兰布尔,再找不到藏宝之地,他倒要看看,蒲英又能用什么借口为自己开脱!
没想到第二天离开西姆拉,黄昏时分,当队伍走过默迪亚纳小镇后不久,就在上游发现了一处和藏宝图上画的“m”型河谷非常相似的地点。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央多吉核对半天后,忍不住举起地图,兴奋地挥动起来。
蒲英一把抢过那藏宝图,匆匆浏览一遍,再看看眼前的风物,也不禁有点目瞪口呆——老天爷,你玩我是吧?
我就那么随手画出来的东西,你竟然照着样子,在这里造一个出来等着我?
我又没有求过你,你要不要这么多事啊?还搞得一模一样,你这是要当活雷锋啊?
好吧,现在,江央多吉确定了——藏宝地就在这里。可是,除非他见了鬼,才能在这里挖出宝藏来!
而这个鬼地方,又和我的预定目标——兰布尔,离得还远呢!
难道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蒲英不甘心。
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想出办法,好度过这次危机。
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她的脑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短路了,里面一片空白,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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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加快节奏,快走完情节了(*^__^*) 嘻嘻……
、019章 兰布尔碰壁
与此同时,鸠山平夫也是大吃了一惊。
蒲英画的藏宝图,竟然是真的?
“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他语无伦次地走上前,捡起蒲英滑落在地的藏宝图,也和刚才那两人一样地核对起周围的景物。
“错不了!你慢慢对吧!”
江央多吉哈哈大笑着回头吩咐中尉军官,“赶紧扎营,让大家先吃饭。吃了饭,我们连夜——行动。”
蒲英听了,心里一急,身子不易察觉地晃了一晃。
“央金小姐!你没事吧?”大个子强巴一直紧跟在她身边,适时出手扶了她一把。
听到这老实木讷的声音,蒲英忽然间就定下了神。
这位强巴兄弟,平时话不多,人有点傻乎乎的,脸上也胡子拉碴、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明明爹娘给的五官底版还算英俊,却被他整出了邋遢又沧桑的大叔造型!
不过,蒲英和这位只有二十多岁的“沧桑大叔”,倒是挺合得来的。
听到他带着关心的问候后,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胆识也重新找了回来。
蒲英抬起眼,瞥见手拿地图、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的鸠山平夫,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三哥!我觉得不对!”她大声喊道。
“有什么不对?”江央多吉立刻回过头来。
“我记忆中的那个图,明明有一些细节没有想起来,画得根本就不全!可是这个河湾,却和地图一模一样!这反而说明。它一定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蒲英流畅地说完这番话后,也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么简单的理由,刚才居然都没想起来,还在那儿吓得慌了神,真够笨的!
那边的江央多吉,一张本来挂着笑容的脸,却立刻僵住了,随即又黑了下来。
“那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已经都回忆起来了,只是自己还以为没有?”他沉着脸问。
“不会!我明明记得——这里,”蒲英指点着鸠山手中的地图,“应该还有一座,或是两座山峰。我就是因为不确定是几座,才没有画上的。还有其它几处,也是这样。”
“照你这么说。我又空欢喜一场了?不可能!我不信!”江央多吉咬牙切齿地说。
鸠山平夫看看二人,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
“反正我觉得这里肯定不是!不过这个地方,的确比前几天你找过的那些地方都像,所以你可以试着找一找,挖挖看?”蒲英一本正经地建议着。
“我当然要找!鸠山,你马上检查仪器。准备一下,我们吃了饭就开始挖掘!”
半夜十二点左右,筋疲力尽的江央多吉,终于失望地命令士兵们停止了掘地三尺的行动。
在这段时间里,蒲英一直待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她根本不管外面的人挖得如何热火朝天,只顾自己呼呼大睡。
反正她有言在先,这里根本不可能是藏宝之地!
江央多吉若是挖不出来宝藏,也不能怪她!
不过,她显然有点低估了江央多吉的脾气。
此人在气恼之余,终于还是很没风度地冲进了蒲英的帐篷。将她一把揪了起来。
“你还有脸睡大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和藏宝图上画得一模一样的地方,居然不是藏宝地点?那我要你画的这个藏宝图,还有什么用?你该不是一直在耍我吧?”江央多吉说话像吃了炸药,不停往外冒火星。
“哎,老板——火气别这么大嘛!有点耐心好不好?”
蒲英摔开他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说道:“我难道不想找到我那故国的宝藏吗?我比谁都想呢!可是,我确实记不清图上的那些细节,着急也没用啊?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嘛。继续往上游走,希望会更大的!”
“要是在上游,还找不到宝藏呢?”
“怎么可能?除非是我的父王骗我,给我看的是假藏宝图!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好啦,我们现在找不到,只是因为没找对地点!只要找到了,那现在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对了,今天看到这个河湾后,我刚才在梦里,好像又想起来了点什么!等我再修正修正地图,我想接下来的找宝,应该会很顺利的!”
江央多吉虽然一直皱着眉头,但还是听进去了蒲英的一番说辞。
最后,他闷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在这儿睡大觉,还有大用处咯?”
“嘿嘿,不大,只有一点点。”蒲英索性给他厚黑到底了。
“好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找不到,我自会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江央多吉说完,一摔门帘,出去了。
蒲英起身去关那没关严的帐门,顺便还把头伸出去,呼吸了一下外面的凉风。
夏夜里清爽的空气,让她的精神一振。
她不但没有被江央多吉的威胁吓住,反而有心情对坐守在帐外的强巴比了个“ok”的手势,并笑道:“没事了!”
强巴次仁看见了,却面无表情地和衣而睡。
次日,小队的搜索工作依然没有收获。
第三天中午,小队的车辆经过一个三岔路口,拐上了通往兰布尔的22号公路。
公路边的标牌和房屋上,渐渐开始出现“兰布尔”的字样。
不久,迎面驶过来一辆长途公共汽车。
那车身上凡是能涂刷的地方,都涂抹得花花绿绿,色彩十分绚丽——这就是印巴特色的“彩色大篷车”文化。
坐在大篷车车顶的十多名男乘客,在看到敞篷吉普车上的身穿印度山地部队军服的士兵之后,都俯下身、伸长了手。用印度语大声嚷嚷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蒲英大声问强巴次仁。
“土话,听不懂。”强巴次仁很简明地回答了她。
蒲英再问江央多吉,没想到他在印度生活了那么久,居然也听不懂。这当然是因为印度各地的方言相当复杂,每个邦之间都截然不同,邦内的乡镇之间差异也很大。
还是那名中尉说话了:“他们大概是把我们当成驻兰布尔d营的人了。我以前也在兰布尔驻扎过,大概能听懂一点。他们是在问这些当兵的,怎么不去干活了?还问。工地上还需不需要雇人干活?”
“什么工地?”
“应该是指d营的‘工地’吧。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我换防后离开那里,也有两年多了。”
江央多吉一时沉吟不语。
他在第22部队渗透多年,自然知道该部队的编制相当于一个印度陆军师。其下没有设立旅团编制,最大的编制就是营。每个营辖六个连,连下辖四个排,排下辖四个班。
总部设在新德里,在北方邦的恰克拉塔设有训练中心。在印藏边境划分的五个防区也有防区司令部。
防区范围是固定的,但防区内各连队,每隔三年都要和后方基地的连队轮换一次。
目前轮换到兰布尔驻防的部队,代号d营。
这是一个江央多吉的影响力没有波及的军营。
d营,过去一直是贡布家族的势力范围。但是贡布家族的男丁一向不兴旺,十多年前更是彻底衰落了。
从那以后,各方势力都在争取d军营。但却一直没有谁能完全掌控这支部队。
d营的现任营长——曲吉平措中校,四十多岁,是个老兵油子,愣是对达兰萨拉的贵族们都不买账,只听从现任的印度籍司令官的命令。
由于22军的后勤保障都握在印度军方手中,所以对于这种“忘本”的藏人,达兰萨拉的各方势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江央多吉虽不死心,却也只能最多在d营内安插了几个眼线,以便对那里的风吹草动能够略知一二。
可是最近他并没有听说d营有什么新动态,也没听说什么“工地”的事情。江央多吉不禁起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d营的驻地其实没多远,就在分岔路口前行五公里处,距离兰布尔大约还有十公里。
军营大门就设在22号公路的路边。
江央多吉的车队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口。停车后,由中尉军官出面,请门口的哨兵通报他们的长官,说是友军前来拜访,并请求进去修整一下车辆。
门岗值勤的中尉排长很快走了出来。他为人倒是比较热情,毕竟是同一个部队的。又都是藏人,二话没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