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这天,何夕颜觉得无论如何她应当和他发生点“肢体接触”了,不然她都觉得他们俩很不正常,都一个月了,也该找一找谈恋爱的感觉了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友菜馆,可能是过节的原因,来这里吃饭的人也比平时多一些,无奈,他们只好乖乖坐在门口排队。天气很冷,骆源却只穿了一件薄呢子外套,门口的风一个劲儿地吹,他不禁把手拿出来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取暖。何夕颜一看机会来了,便若无其事地开口说:“你手冷啊,我帮你捂一下吧。”
他瞄了一眼何夕颜,“不碍事。”说着他就把手放回衣兜里。
“什么不碍事,你穿那么少,我来帮你暖和一下。”她坚持,手已经递到近前。
“不用了,我不冷。”骆源冷淡地说,目光游移在别处。
何夕颜不容分说,就抓起他的手臂,“给我嘛!”想把他的手抢过来。
“你……”骆源一脸的不耐烦,又用力一抽。
她不肯罢休,反复拽着他的胳膊,拉拉扯扯一番,骆源最后拗不过她,只好就范,以免引起围观。
当抓到他手的一刻,何夕颜没有感受到想象中那种甜蜜或是动心的感觉,相反,她觉得心里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她印象中这世界上最温暖最漂亮的手,此刻,布满了龟裂的痕迹,粗糙的触感像极了终日操劳的农民伯伯,在手背处还隐约可见几处冻伤。
何夕颜顿了顿,即刻明白了。这都是他周末在餐厅打工把手浸在冷水中洗洗涮涮的结果,还有他平日里骑车去学校附近做家教时被风吹伤的,这就是他不肯与她牵手的原因吗,他怕手她看到他斑驳的手。
何夕颜的动作停在那儿,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骆源见状急忙轻轻咳嗽了一声,收回了手,又插在衣兜里。
两个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垂着头沉默着。
“我出去一下。”何夕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边说着就转身跑掉了。
“喂,一会儿就排到我们了!你出去干什么?”骆源在身后喊,无奈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跑得太急,透过窗玻璃,见她小小的背影隐没在马路尽头。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回餐厅时,骆源正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的位子,一桌子的菜都没了热气,看得出来,他等了很久了,而且还没吃。
“你跑哪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去之前不能说清楚吗?我以为你出事了,差点去报警!”骆源劈头盖脸地数落道。
何夕颜满脸赔笑,她的脸被风吹成了通红的苹果色,因为穿的很厚重,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给你的,圣诞快乐!”她的脸上露出了率真的笑容,温暖如春。
骆源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都跟你说了,不要为我花钱。不会是巧克力吧?我不爱吃甜食,你自己留着吧。”他看着面前鼓鼓的盒子,蹙了蹙眉。虽然骆源打工赚钱很辛苦,每月还要往家里寄钱,但出来吃饭都是他付钱,从不让何夕颜出,他总说自己够花,叫她不要介意。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骆源工作越发努力,他经常为了拿加班费而工作到深夜,他只是希望何夕颜与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享受着同等的物质生活。
“当然不是,巧克力是男生送女生的。你快打开看看嘛……”她抿着小嘴,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先吃饭,一会儿看。”
“不嘛……你不看,我就不吃。”何夕颜撅着嘴把脸别开。
骆源无奈,叹了叹气,还是拗不过她。
他边拆封便瞄着何夕颜,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总是喜欢出人意料,有一次她在网上看到很多商家大减价,就疯狂血拼,给他寄来了“厚礼”,都是些莫名其妙完全不搭界的小物件,据说是为了凑单包邮,什么削皮器、卡贴、小人书,最雷人的当属极为暧昧的紧身男式内裤,害得他刚打开包裹就被魏晓林和李明侯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后来她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解释说,是为了提高他的生活质量,让他享受更便捷的生活,足不出户就有衣服送上门来。
包装被一层层扯开,原来这次是一支大瓶护手霜和一双手套。那瓶护手霜太大,把包装盒撑得鼓鼓囊囊有点变形,倒真是何夕颜的作风。那双手套也胖乎乎的,一点也谈不上不美观,特别像那种送快递的师傅戴的军用手套,但看起来就暖意融融。
骆源的心不知不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动了动喉咙,眉间平日里贯带的忧愁舒展开来,他嘴角勾起了令人迷醉的微笑。
“谢谢。”他轻道,抬眼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
何夕颜知道,他一向不善于表达感情,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了他满心的感激和幸福。
“你喜欢就好。”说完,急忙抄起筷子,一边念叨着自己饿了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晚饭,她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好撑哦。”
“饱了就走吧。”说着他起身去结账。
出了老友菜馆的门,何夕颜耷拉着脑袋跟在骆源身后,她知道,圣诞节的约会就此该告一段落了。骆源明天就开始期末考了,他一定还急着回去看书复习。
“想什么呢?”他微笑着停在她身边,说完他的笑瞬间变得有些诡秘和阴险,骆源不容分说摘下何夕颜手上的毛毛手套,“怎么?就让我一个人冻着,你自己戴着手套?我摸不到手的损失谁来补偿?”
一双冰凉却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何夕颜的心暖暖的快要溢出蜜来,骆源从没对她说这样不正经的情话,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动听也格外撩人。何夕颜害羞地低下头,把自己的小手交给了他。他拿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何夕颜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看着地上映着路灯闪烁不断的雪花,她的心也雀跃起来,旁边男孩帅气逼人的侧影令她觉得这个圣诞节是她过过的最好的节日。
作者有话要说:从本章开始,又会连续几章是记校园爱情的,感谢一直关注的亲们,喜欢请收藏!
34
34、离别的车站 。。。
大一的新生总是最归心似箭的,何夕颜也不例外,早早地订了火车票,考完的第二天她就打算飞奔回家,结束这种睡觉爬梯子、蹲着上厕所的生活。当然,拿到票的时候,她想到了骆源,想到要和他分开一个多月的时间,心中觉得有点苦涩,有点像小时候妈妈出差去外地的感觉。
在她的极力怂恿下,骆源买了和她同一天的车票,只不过她是上午走,骆源的火车则是晚上的。何夕颜的小私心作祟,希望能够比他先回家,免得独自留下来伤感,又不想他留在这里太久,所谓树大招风,人帅就只能招桃花了。
期末考试有惊无险地飘过。孙淼淼和袁喜简单整理了一下,下午直接拎着装满换洗衣物的大包去了考场,晚上就回家去了,不见人影。方晴、何夕颜两个人晚上各自摊开一个大旅行箱,把520寝室弄得像被洗劫了一样,手忙脚乱收拾行李。
“夕颜,你这么急着回去,骆源怎么办?”方晴把秋天穿的几件衣服放进箱子准备回南方过冬穿。
何夕颜窃笑,“他也是明天的火车。”她还在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而暗爽。
方晴摇摇头,“他们上个星期就考完了,你居然拖他到明天才走……”
“多情自古伤离别,我舍不得他啊,当然要让他留下来多陪陪我,顺便也帮我解答疑难问题。”
“哈哈,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是金融系的学生,依你的说法,骆源学我们的专业课比你学得好。”方晴忍不住笑起来。
“切,”夕颜撇撇嘴,“我的男朋友当然要高智商的,不然怎么和我匹配?”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两个大脑放在天平两端达到平衡的画面。
第二天一早,骆源的自行车就停在了第五宿舍楼下,他频繁地看着手表,约定的是八点钟,现在已经八点十七分,何夕颜居然还在磨蹭。下楼的女生看到风度翩翩的骆源,又忍不住从他身边绕过围观。骆源倒是不介意这些,双脚支着地面,玩弄着何夕颜送给他的胖手套。等到何夕颜拖大行李箱几乎是在蠕动时,他急忙把车骑到近前。
“你该不会是要退学吧?怎么带这么多东西?”骆源替她拿过箱子,挑着嘴角逗她。
何夕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喘了喘气,“呼,累死了……里面全是书,你看,要带回去的衣服我干脆都穿在身上了,实在放不下了。”说着她向骆源展示起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骆源忍不住笑意,他宠溺地看着何夕颜,“吃早饭了吗?”
“嗯,把剩的零食全都当早饭吃了,撑死了。”说着,她做孕妇状摸了摸肚子。
箱子放在后座上,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走到门口,然后坐出租车去了火车站,骆源还是坚持付钱,夕颜觉得很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乘公交了。
由于临近春节,火车站人挤人,一进去就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整个大厅弥漫着久未通风的味道,骆源一手帮夕颜提着箱子,拉着她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加了些力度。
“骆源,你弄疼我了。”何夕颜龇牙咧嘴地说。
他轻哦了一声,才放松了一些。他总是担心冒冒失失的她会在这人潮涌动的地方走丢,又是路痴,他当然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
距离火车开车的时间已经很近了,骆源找了一个KFC让何夕颜坐在里面不要动,他还特意买了一杯她爱喝的蜂蜜柚子茶,自己则去跑买站台票,这么多行李,他总要帮着她提到车上才行。
何夕颜捧着暖暖的杯子,顿时感觉浑身很热,她摘掉帽子围巾,坐在靠窗的位子东张西望。自从和骆源在一起,她感到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越来越差,以前没有他,她还知道要自立自强,学会独立生活,可是后来她渐渐发现,她什么事都不用操心,骆源也一概不要她操心。比如去自习的时候,别人都早起去自习室占位子,她就睡到九十点钟,因为他习惯早起晨读,会帮她占好地盘;比如学习遇到不会的问题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演算推导,她只需装出一副求知少女的无辜模样就能让骆源用简单的方法告诉她如何做,顶多是被骂一句不爱动脑筋;比如一起出门她从来不用计划去哪里、怎么去,骆源总是会说她路痴,让她指路他们就回不来了,于是打点好一起,包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都一并做了准备;比如在游乐场,她永远被呵斥着去旁边喝着饮料等着,骆源说有她在旁边只会让他排队买票的时候更烦躁;比如现在,他不肯让何夕颜和他一起去买站台票,只准她坐在这里喝茶,唯一的条件是不许乱跑。
茶喝多了就想去厕所,何夕颜托了旁边坐着的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帮她看一下行李。女厕的人永远在排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动作总是奇慢,队伍一直延伸到走廊里,何夕颜正不耐烦地靠墙站着,想着要早点回去,免得骆源找不到她,不想这时有人蛮横地把何夕颜撞到一遍,自己站在她前面插队。
“不好意思,我也在排,麻烦您站在我后面吧。”何夕颜没好气地说,这火车站人人都赶时间,只有正常秩序才能保证大家的利益,她最看不惯这种视社会公德为无物的人。
那个中年女人眨了眨眼,粘贴在她脸上的假睫毛看起来很庸俗,见何夕颜一副学生模样,那人白了她一眼,继续大摇大摆地在前面站着。显然是个势利眼,一看是学生就觉得好欺负,就可以肆无忌惮。何夕颜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我说我们都要讲点社会公德和秩序,麻烦您让一下好吗?”
“啰嗦什么呀?谁让你不站在队伍里的?你脑门上又没写你在排队?我怎么知道你也在排?”说完,她盛气凌人地调整了一下肩上的LV包包。
“哼,背着LV包包了不起啊?我觉得您的行为和您肩上的包一点也不匹配,如果人人都和您一样,这社会就没救了。”何夕颜一脸正义地说。
这时,几个过往的人也都朝他们这边看,那个中年妇女显然被她惹恼了,语言愈发尖酸。
“现在的小姑娘,懂不懂谦让啊?当妈的都是怎么教的?以为这厕所是你家开的啊?我就站这儿,你能怎样啊?”
何夕颜气结,明明是她错,居然还理直气壮,她回击道:“我妈怎么教我与你无关,她至少告诉过我先来后到的道理,如果你是我妈我一定觉得很丢脸。”
那妇人用食指指了指何夕颜,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何夕颜瞪着她,毫不示弱。
一个男人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他一用力便把她搂在怀里带走了。
“骆源,你不要拦着我,我还要跟她讲道理呢……”何夕颜一边挣扎一边回头看向那个女人。
待到了刚才她的座位上,骆源把她按下去,蹙着眉说:“都说了不要乱跑,怎么又消失了?”
“去厕所啊,人有三急……”
骆源冷着一张脸,“排队都能和别人吵起来,要不是我过去你怎么下得来台?”
何夕颜撅嘴:“我看是她下不来台吧,没素质的女人,就应该教育一下。”说着举起小拳头挥了挥。
“你还有理了,刚才回来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冷冷的冰山脸顿时温度又降了些。
“本来就是我有理,我这叫替天行道!”何夕颜对骆源毫无正义感的行为感到气愤。
两个人都气呼呼地随着人潮往站台里挪动。何夕颜生他的气,坚持不让骆源替她提行李,自己跌跌撞撞地拖着箱子。
骆源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那家伙没有跟过来,回头一望,见她还在艰难地往这边走,帽子也歪了,围巾也散了,她大概是嫌手套碍事,随手插在外衣兜里看起来鼓了两个包,平日里整齐俏丽的头发乱乱的,狼狈的样子活脱一个落难的公主。骆源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自己一个人提行李,再说自己买了站台票本来就是为了给她减少负担的。他几个箭步走过去,不容分说地接过她的行李,何夕颜此刻早已散了架,幸亏骆源过来及时解救了她。她乖乖耷拉着脑袋跟在那个帅帅的背影后面,心中的气消了大半。
上了车,骆源帮她行李安顿好,让她坐在位子上,他则站在过道里帮她挡住过往的人群。何夕颜突然眼泪汪汪地拽了拽骆源的袖子。她发现她真的舍不得眼前的人,那张帅气的脸和他的气息早已成为她生活中最习惯的一部分,他额前的头发,那双冷冷的却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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