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夜- 第2部分

“算了，分手了好，甩掉了这个大包袱，我不知道有多轻松呢。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喝酒就喝酒。”李天曌猛灌了一口冰啤，虽然是这么说，但话语中不是轻松，而是自我安慰。

墙上的钟指到了八点半，不知不觉，这顿一个人的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小方桌上的三银一铜四个钢崩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就是这个屋子里仅剩下的钱了，就连一角的硬币也找不出。

“明天没钱了吧，怎么办？总不能叫我以前的朋友，再去把那些钱抢回来。”李天曌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三块五毛钱，出了门。

去干什么？当然是去借钱。在城闹里，三块五毛钱绝对熬不过一天，他的同事明天白天要上班，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

笃笃笃。

“谁呀？”一片楼区内405室的房门打开了：“哟，是小李啊，快进来快进来。”

“哦，不……不用了王哥。我……”李天曌低着头吞吞吐吐了半天。

王哥看出了他有事，问道：“什么事啊？”

李天曌犹预了一下道：“王哥，在公司里，就我跟你的关系最好。”

王哥笑道：“那是当然。”

李天曌道：“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钱，等我找到工作马上就还你。”

王哥一听，哈哈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虽然你被退职，我也替你难过，不过科长可跟我说了，他这回给你的退辞费有一万四，你还找我借钱。我还正想着，找你借钱接济接济呢。”

“不是，我……”

“老王，谁呀。”屋子里一个女人大声喊问。

王哥道：“哦，是我们公司的小李。”

屋子里又道：“那就叫他进来坐啊，快来，帮我带下孩子，我要洗澡。”

“来了。”王哥回了一声，对李天曌道：“我家里一家四口，大儿子，满月的小女儿，哎！一个月的薪水都不够用啊，还借了公司里两个月的工资呢。现在月中还没到，发工资还有几天呢，哪里还有余钱，要不过两天我再借给你吧。哎，对了，小李，你的退辞费干什么用了，今天刚拿到钱，一天都没过完呢，别说钱丢了哦。”

“老王，快点。”屋里又催促了一声。

王哥道：“要不进屋来坐一下？”

“不用了，麻烦你了王哥。你还有事，你忙吧，我走了。”李天曌勉强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妇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人走了？”

“嗯。”王哥道：“这个小子，一万多块钱退辞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借什么鬼钱。”

他老婆道：“我看啊，他是因为被炒了，想找你们这些同事好骗点钱开溜。”

王哥道：“他以前当过小流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好了，进去看电视吧，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李天曌站在楼梯上，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表情却不是愤怒，而是淡漠。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用人走茶凉来形容李天曌目前的处境最合适不过。他不生气，因为这种事他早已经预料；他不失望，因为这种事孤儿时，他已经见得太多。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就算同在炎炎烈日下，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仍是那么冰凉。

记得小时候，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个戴着伪善的面孔，在领取政府的救助金时，他们都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能想回到家一样。可是当领到了钱，在那样一个封闭的世界中，伪善的面具下他们才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体罚、虐待，反抗的后果就是挨饿。吃着劣质的面包，还要表演各种节目供他们取乐，人心向背，谁又能了解谁的另一面？

或许，李天曌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奋斗的目标，那就是让挚爱的人幸福。可现在，这一切愿望如烈火焚烧过的灰烬，那样冷漠。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拖拽着长长的斜影，如同日落黄昏，李天曌将走近人生暮落后的黑暗。

脚步，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冰冷……

第三章　泯灭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还在梦乡中的李天曌吵醒，转了一个身，用枕头蒙着耳朵继续睡。

咚咚咚咚咚……，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谁啊，大清早的，吵死啊！”李天曌本来就很火恼，很大声了骂了一句。

现在还只有凌晨四点多钟，外面的天都还没有化开。敲门声也不是敲的李天曌屋子的门，而是对面的一个宿舍。

咚咚咚咚……，声音仍然再敲。

李天曌翻身跳了起来，甩开门骂道：“吵你妈B，再吵我……”话骂到一半却骂不下去了，因为拼命敲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李天曌凶恶的样子给吓着了，蜷缩在门角里，嘟着嘴马上要哭的样子，但又不敢哭出声，怕‘大叔叔’打他。

对面的门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睡衣十七八岁的女生。李天曌心道，对面什么时候搬来人住了。

小男孩看到这个女生，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扑在女生怀里哭道：“佳佳姐姐，叔叔他打我。”

“我，我什……”李天曌连忙摆手，话还没说完，那个女生狠狠瞪了李天曌一眼，把小男拉进屋里，门‘砰’的一声关紧了。

弄得李天曌愣愣的站在那儿，半晌才道：“我没打他呀！”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一凶他，他就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说你打他也不为过，童言无忌嘛。

摇头叹气回到自己屋里，被头一闷，又继续睡去了。

被吵醒后，再想睡着就难了，李天曌本来就心事重重，躺在床上，心里担忧起自己该怎么办？不说找工作那么遥远的事情，就连眼前这一天怎么过，都不知道。

“只有去贷款了，虽然没有工作，几千块钱应该还是借得到吧？我的身份证也还可以透支使用。”李天曌心中这么想着。

现在，身份证已经跟信用卡、毕业证很多个人信息集成了，也可以当成活期存折来用，很方便。

李天曌翻了个身，看到鞋子旁边的奖券。

这张奖券是他替公司买东西时抽到的，奖励的是一款叫AIPC·KT7200H的游戏器，好像是什么《神弃》游戏的专用游戏器。

现在各种游器非常普遍，很多人家里都有，而且价格不菲，动辄就大几千上万块钱，所以很自然的，他就将这张奖券拿回来，等什么时候有空把它卖了补贴家用。现在他没了工作，正可以拿它做救济之用。

上午九点钟，李天曌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吃完后就匆匆跑到银行去借贷了2000块RMB，手里拿着奖券就到了幻月商场。

幻月商场，故名思意，就专卖幻月集团的商品。

李天曌上了三楼，来到了专卖电子商品的楼层，找来一个在旁边随时准备服务的服务员：“哎，小姐。”

“先生，您想买点什么？”服务员微含着职业性的笑容，很亲切的问。

“我是来兑换奖品的。”李天曌从钱包里拿出那张AIPC·KT7200H的奖券。

服务员看了一下，道：“先生，兑奖处在那边。”

“在哪儿？”李天曌张望了一下，这个商场太大了，看不到哪是哪儿。

服务员道：“我带您去吧。”

李天曌跟着服务员小姐到了兑奖处，有两个身穿卡通装的女服务员在那里派送奖品。

“就是这了。”

“谢谢。”李天曌微微点了一下头，拿着奖券正要去兑奖，可还没走过去却愣住了。

两个派奖品其中的一个看到李天曌，皱了下眉头，又强撑起职业的笑容道：“先生，你兑奖吗？”

“呃……，是啊。”李天曌给出奖券。这个女的，正是今天早上误会他打小男孩，被喊作佳佳姐姐的女生。

旁边另一个女服务员拿过奖券一看，惊呼道：“哇塞，是AIPC·KT7200H银色之星呢。全球只限量发行五十套的超级游戏器……”

“拿来吧，我要去取奖品了。”

“不行，我去取，我还没看到过银色之星呢。”搭挡拿着奖券就跑了。

佳佳勉强撑着笑容，但谁都看得出她一脸的不高兴。

李天曌有些尴尬，道：“那个，我没打你弟弟。”

佳佳只是在职业性的微笑，根本就不想搭理。

李天曌也只好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也懒得再跟她这个小女生解释。

很快，她的搭挡可是手里面并没有拿东西。

佳佳问：“怎么了？”

搭挡摊了一下手道：“没货。”又对李天曌道：“对不起先生，银色之星游戏器在国内，只有总部那儿才有，发货过来还要等两天，您过两天再来拿吧。”说着把手里的奖券递回。

李天曌也只有收好奖券下次再来了，出了幻月商场，他决定还是先找工作看看。

一晃，时间就已经到了下午。

佳佳和她的搭挡换好平常的衣服出来，长叹了一口气：“哎！总算下班了。打工还真累，脸都笑僵了。对了，苹果，要不要到我那去玩一下？”

苹果就是她的搭挡，不过长得并不胖，还蛮漂亮的。她道：“对哦，你好像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了。在家里真的呆不下去了吗？”

佳佳一蹩眉：“你这是怎么话，在挑拔我和家人之间的关系吗？我是想，暑假打工自立，就要彻底一点，干脆自己一个人租房住算了。”

苹果忙问道：“在哪里租的房啊，租的什么样的房啊，我想去看看哎。”

“就是普通的小单间啦，租金很便宜，才400块钱一个月。地方不是很大，有单独的厨房和浴室，一个人住还凑合。离这里不远，走路都可以到，我带你去吧。”

“哇，真羡慕你。我要是搬出来自己住，妈妈一定会揍死我的。”苹果的羡慕声中，追着佳佳去了。

穿过街区，走进四海公园。佳佳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是了。”

“房子很旧啊，不过一个人住还蛮刺激的。”苹果从后面搂住她，在她耳边坏笑道“小佳佳，千万不要学坏哦，带男人回家可不好。”

“去你的！”佳佳推了她额头一下。

正嬉笑怒骂着，公园小路上迎面走过来三五个男女。

苹果脸色一变，轻推了一下佳佳小声道：“喂，是他们，我们绕路走吧。”

佳佳早已经低下头来，向旁边绕道。

可是不幸的是，对面过来的人看到了她们：“好像是周雨佳和林萍。”

“喂，周雨佳，站住！”一个长发飘洒，身穿时尚蓝裙的一个女生喊道。

佳佳周雨佳一听，连忙加快了脚步。

“你还跑，走，抓住她们。”一个男生喝了一声，带头追了出去。

三个男生一追，很快就把周雨佳她们抓住了。

一个男生拽着周雨佳的头发，像拖狗一下把她拖在地上，骂道：“贱女人，跑啊，你跑到哪去？”

周雨佳被那男生拽得生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叫道：“放开，再不发手我叫人了。”

“叫人？叫你个头。”追过来的蓝裙女子冲上来就是一巴掌煸在周雨佳脸上，骂道：“我喊你，你还敢跑是不是，臭婊子！”

一旁的林萍急了：“喂，你们干什么，怎么说也是同学，你们……”

另一个怒红鲜衣的女子，指着苹果脑门道：“这里不关你的事，少掺合，你再多事，连你一起打！”

拽着周雨佳头发的男生道：“我们三个男的，不能打她，你们来吧。”他口里说的你们，自然是说的那两个女子。

红衣女子笑看着周雨佳道：“居然不听命令，敢逃跑。你以为放假了，可以不去学校，我们就收拾不了你吗？你说，这次该怎么收拾你？”

周雨佳被拽得仰着脖子，惶恐起来：“住手，我告诉你们，我会报警的。”

“报警？你还敢报警？”蓝裙女子一把掐着周雨佳的脖子，撇嘴轻笑：“你要是敢报警的话，下一次就不是烧你头发这么简单。我的指甲可是很尖的，不小心破了你的相，那我可是犯了大罪过了。”

“你……”周雨佳满眼露出了恐惧之色。

红衣女子笑道：“哼，上次烧掉的头发又长出来了啊，这次干脆烧个光头好了。现在光头妹好像很流行，帮你烧个漂亮的光头，再把你的衣服扒光了一定很好看。可以成为公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吧。”

周雨佳被吓坏了，强行转身，一口咬在抓她头发男生的手臂上，想要逃跳。却被另一个见机很快的男生一脚踹在了背上，从小土坡上落了下去，正好被湖边的一排坐椅给挡住了，才幸免掉中湖中的厄运。

可以，或许对周雨佳来说，掉中小湖中，情况反而会更好吧。

“被我们抓住了，你还敢逃。”蓝裙女子很是气愤，从小坡上跑上来，狠狠的两脚踢在周雨佳的腰上，正准备踢第三脚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给推开了。

第四章　禽兽

李天曌原本因为找工作不顺利，正在四海公园的小湖边独自喝着闷酒，可是没想到却碰上了这种事。看到一个女孩子被这样欺负，他自然不能不管，更何况这个女孩子，还是他的邻居。

蓝裙女子皱着眉头：“‘老头子’，你干什么？想多管闲事吗？”

李天曌将周雨佳扶起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围上来的三个男生：“你们又在干什么？”

“关你屁事！”当中一个男生突然飞起一脚，踹向李天曌。

李天曌眉头一皱，左手摸着额头上昨天被打的伤口，右手的啤酒瓶已经砸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瓶子一碎，那个人倒在地上，鲜血立时流了下来。

两个女子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吓傻了，那两个男生更是被吓得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动。

吓住他们的并不是啤酒瓶砸在了脑袋上，而是眼前这个人，第一下出手就这么狠，一下子就把他们的胆气给吓走了一大半。

他们心里已经开始犯怵，但那两个男生又不好意思就这么跑了，更何况自己是三个人，而且是当着两个女生的面。

一个男生指着李天曌，装着很大声音喝道：“你，你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

“真JB废话！”李天曌把手里碎了的啤酒瓶一扔，抓着一个染金发男生的头发就往旁边的石椅上撞。

另一个男生一见如此，哪里还有半分胆气，吓得撒腿就跑。

李天曌把手里的男生狠狠撞了两下，随手一扔，从被啤酒瓶砸伤的家伙身上踩过去，几步就追上了那个要跑的人，用力一甩，就将他扔入了湖中。

昨天炒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