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床,只有妈妈是刚住进来的,而”万事通”李阿姨是肾盂炎,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人尽管热衷于“新闻”,而且酷爱传播“新闻”,但是人却挺热情。
苏寒露看着妈妈躺在床上偏着头,嘴边挂着一丝微笑看着肢体动作丰富的李阿姨。看到妈妈平静的样子后,苏寒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寒露最最担心的,就是她回家的这段时间,这个“热心的万事通阿姨”会去给妈妈探听消息。看来好在这个医院从昨天住进的这个大人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李阿姨在妈妈刚住进来的第一天,就问过妈妈是什么病,苏寒露急忙说道:“现在还在检查中呢,结果得下周出,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的。”
“哟,寒露回来了。爱莲,快看,你女儿回来了呢。”李阿姨看到进来的苏寒露,停止了她关于那个大人物的长篇大论,说道。
“寒露,路上热吧?快过来喝点水吧,午饭吃过了吗?车上人多吗?有地方坐吗?”妈妈挣扎着起身想接苏寒露手里的提包。
苏寒露把包放在床畔的柜子上,赶紧让妈妈躺下,并说道:“不热,还好,车上人不多,有地坐。午饭我在家吃的。妈,您渴不渴?”
“我不渴,刚刚你李阿姨给我倒水喝过了。你回家这段时间,多亏她帮忙打热水呢。”
“谢谢李阿姨。”苏寒露向‘万事通’投去感激的笑容。
“不客气。寒露呀,你得赶紧去问问王主任,这打从来了都做了多少检查了啊,这结果究竟怎么样啊?要不是昨天医院里都忙,我都去替你问了呢。还是有钱好啊,你看现在的有钱人,上午进来的那个什么大老板,院长亲自接的,人家查个病还用像咱们这么麻烦啊?今天排队检查这个,明天排队检查那个的,得亏不是危重病人,要不这一通检查做下来,估计也就完蛋了。像人家那么有钱的人啊,无论什么检查一路绿灯。”苏寒露一面给妈妈捏胳膊,一面看着眉飞色舞说新闻的的王阿姨。
“我昨天从窗户望下去啊,只见门口这边的医生一排排的。那救护车后面跟着六辆小轿车呢,啧啧,我就知道,肯定是来了大人物啦。听说,现在就在我们第二住院部抢救呢,听我儿子说现在进出住院部还要检查住院号呢。”王阿姨对这件事情一直在大肆宣扬着自己的看法。
这时,苏寒露突然想起来,大前天自己跟妈妈做过配型,医生说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比较大。于是想去化验室看看配型的结果如何,便跟妈妈说道:“妈,前天有个血常规的化验结果,我去取一下啊。”
、第 5 章
看到结果后的苏寒露不禁眉头紧皱,配型结果不成功。
苏寒露拿着报告走出化验室,仅有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剩下的只能等合适的肾源了。不过,即便配型成功又能怎样?那几十万的手术费要如何凑齐?苏寒露心里翻江倒海,所有的问题都砸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压在一座大山下,挣扎着,但却找不到突破口。
一声吼雷把苏寒露震了一惊,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走到了化验大楼的大厅里。此刻外面的天气阴的像是夜幕,看了眼医院大厅的LED电子屏,上面显示时间为下午的四点一刻。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她进来化验室的时候不过刚刚阴天,半个小时的功夫已经黑成这样了。走出门口,看见外面大粒的雨滴正砸在水泥地面上,阴雨天特有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化验楼隔着妈妈的住院部并不是很近,但是苏寒露还是决定趁着下大之前立即跑回去。
仅仅跑出去四五十米的苏寒露马上就后悔了,因为现在密密麻麻的雨滴已经打的她睁不开眼睛了,好在左前方的小花园里有个蘑菇亭,苏寒露赶紧朝那边跑去。
站在里面,她用手擦了把脸,顺便把脸上的一缕湿发掠到耳后。苏寒露有一头柔顺的长发,虽然从不怎么用心打理,但是头发总是直直顺顺的,而且非常柔软顺滑。此刻水滴顺着脑后柔顺的马尾把背后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片,她只好亡羊补牢般的捋了捋马尾上的雨水。
苏寒露刚才的狼狈,刚好被撑伞走出来的司马云天看见。现在的雨下得已经很大了,小小的蘑菇亭在雨幕里显得狼狈不堪,瓢泼般的大雨砸在水泥地上,反溅起来水珠再打在苏寒露身上,此时,她长裤膝盖往下的位置已经湿透了。
苏寒露只好把身子紧紧抵在身后的水泥柱子上,不过几乎起不到任何防雨作用。就在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裤脚都在往下滴水的时候,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
“好大的雨啊。”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在身畔响起。
苏寒露抬头,正好跟他的目光相遇,他正微笑着看向苏寒露充满疑惑的双眼。只见他擎着的大伞微斜,正好把蘑菇亭上面溅下的水挡在往外一些的地方,如此溅在苏寒露身上的水顿时少了很多。
“您不是下午在住院部门口的人吗?”苏寒露有点吃惊,这不正是下午在门口被那些穿黑西装的人称之为“二少爷”的人嘛。
他的微笑极具亲和力,似乎一下便能让人感到温暖。苏寒露不由得联想到下午他在阳光里走来的样子。
“哦,是你啊,那现在咱们可都是沦落人了。”司马云天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二少爷。不过他想,下午在门口,集团安保人员对他的称呼可能会令这个女孩费解。于是他故意这般回答,好像显得自己与她并无区别。
现在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只见她1。62左右的个头,穿着粉蓝色长款短袖衬衣,白色打底裤,圆圆的大眼睛似乎氤氲着一层水气,说话的时候左腮上的酒窝十分明显,尽管被雨淋得甚是狼狈,但司马云天却感觉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似乎透漏着一股特别的质朴和灵气。
她并不是令人一眼顿觉惊艳的美,只是她很特别,尤其是那双乌黑水灵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清水,一眼便可以看到底,只是掩藏不住的忧伤像是漂浮在水潭表层的枯叶,足以让欣赏的人皱眉。
苏寒露对于他的回答微微一笑,用手拂去不小心打在化验单上的雨滴。
“有家属在这儿住院吗?”司马云天问道,一面把伞再次微微往苏寒露的那边倾斜了一下。
“嗯,我妈妈。”苏寒露回答道。
有人的地方总是有人气的,这时,又有两个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人挤进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这雨真是太急了,我刚刚到院门口去买本杂志就被淋成这样了。”其中一人气急败坏的抱怨道。
“可不是,这天说下就下。”另一个人附和道。看来也都不认识,只是看到有人在这避雨就都朝这边赶了过来。
刚刚进来的俩人一面抱怨,一面抖落身上的雨水。就在这时雨势仿佛稍稍有些收敛,不再像刚才那般倾盆直泻了。
刚刚买杂志的那人将刚买的杂志置于头顶,率先跑了出去,临走时说道:“趁着小点了,赶紧走吧,谁知道一会还会不会更大?”仿佛是对留下的三个人说的。
“是啊,趁着小点得赶紧走。”这时,刚刚进来的,那个打着遮阳伞的中年妇人也附和着冲进了雨里。
条件反射般苏寒露看向司马云天,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也要走了。
“是的,看这天阴的厉害。趁着现在小点了,你也赶紧走吧。”司马云天边说边把手里的伞递给身边的苏寒露。
“不行,还下着呢。反正我已经淋湿了,还是您先走好了。”苏寒露赶紧摆手拒绝道。
“好了,赶紧走吧。我有同学就在前面的楼里,我去找他,这里离住院部还远呢。”司马云天顺势把伞塞到苏寒露手里,便朝着前面门诊楼的方向跑去。
“可。。。。。。”苏寒露还想拒绝,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第 6 章
“寒露,怎么都淋成这样了?赶紧把头发擦干,别再感冒了。”妈妈关切的递过毛巾。
“没事,幸好有个好心人借了一把伞呢。”苏寒露把伞立在床边的柜子上,对妈妈笑笑。
“问了是住哪个病房了吗?一会给人家送过去,顺便好好谢谢人家。”苏妈妈看着女儿说道。
“哎呀糟糕,忘记问了。”苏寒露停下了擦拭的手,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要紧的,等什么时候遇到的,再还他好了。”
“这孩子真是粗枝大叶。”苏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顿了顿,又说道:“寒露,我想过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院吧,我感觉现在自己也没什么问题了。”
“妈,您这是什么话啊,咱们不都说好了嘛,来这里听医生的,等医生说可以出院了,咱们再回家。”苏寒露赶紧说道。
“11床家属,医生请你过去一下。”医院的护士推门进来说道。
“好的,就来了。”苏寒露放下毛巾跟着护士去了医师办公室。
“姑娘,你母亲的情况不容乐观。从会诊结果来看已经是尿毒症后期了,目前我们只能一面透析,一面等待肾源了。”母亲的主治大夫看向苏寒露,说道。
“那我妈妈还有多长时间?”苏寒露的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了。
“这个主要还看病人的意志力,有的两三个月,有的可以是半年,还有的甚至可以一年以上。”
苏寒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思维停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医生办公室的。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妈妈的病房门口,她突然调转头跑向了楼梯间,坐在楼梯间的踏步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此时,她想到了爸爸,如果这个时候爸爸在身边她就不会这样六神无主了吧?可是现实是爸爸不在了,老天又要从她的身边把妈妈夺走。
她仿佛一下子垮塌了,自从妈妈的病确诊以来,她一直独自默默承受着,最多的时候也就是默默流眼泪。因为她总是觉得妈妈是不会就这样离开,也不可能把她独自丢下。可是医生刚才的话,分明已经将妈妈判了死刑。
她无法想象没有了妈妈,自己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她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要怎样面对生活。她突然间感到恐惧,打从心底的恐惧,她缩起身子紧紧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苏寒露突然想到,如果时间长了不回去,妈妈是会起疑心的。于是她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擦了把脸,走出楼梯间。
去洗手间洗了洗脸,看到镜中自己红红的眼睛,苏寒露强忍着对镜子中的自己咧了咧嘴,想笑,可是,这时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苏寒露吸吸鼻子,咽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能这样,自己都这样了妈妈怎么办?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妈妈的希望,千万不能倒下,要坚强的站起来,只有自己坚强面对了,妈妈才能更坚强。
想着,苏寒露离开了洗手间。
、第 7 章
与此同时,司马齐德也被集团顾问律师的到来着实惊着了。准确的说是被顾问律师宣读的遗嘱内容惊住了:老爷子居然把名下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了自己哥哥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子司马经天,并且让他做集团的董事长。这真是万万不可思议的事情。
董事长这个位子,他从来都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因为他自己手握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是百分之十,这样他握在手中的就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还有百分之二十是分别被董事会的几个执行董事持有的,这几年他不是没有私下经营自己的人脉,拉过来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不是没有希望。
但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却愣是被老爷子的一纸遗嘱,将这些年自己做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司马齐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被巨大的沮丧感包裹着。宽大的办公座椅被倒转,背对着办公桌。在外人看来,此刻他正凝神于办公室墙壁上的四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宁静致远。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透出阴冷冰凉的光。
“叔叔,好久不见,您还好吧?”一道如同大哥的声音传入耳膜,司马齐德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但他转瞬间便使自己镇定下来。
转椅转过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1。85左右的身高,浓密的黑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剑眉稍蹙,明朗的眸子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希腊人般又高又直的鼻子下,唇角微微上扬,显示出他此刻正在微笑,但是脸上却找不到一丝亲和的感觉。挺拔的身材被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的恰到好处,他没有打领带,衬衣的领口随意松开两颗,露出胸前麦色的肌肤,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的健康体魄。
司马齐德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这个十五年未见的侄子身边,看着比自己高出些许的司马经天。一时间还无法将当年那个瘦瘦高高的男孩,与眼前这位挺拔成熟大人联系在一起。
“经天,弹指间长成大人了。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司马齐德双手握住自己侄子的肩膀,语气里关切满满。
“叔叔还跟当年一样,岁月并没有在叔叔身上留下印迹。”司马经天并没有回答司马齐德的问题,反而似是赞美地说道。
“老了,老了,不复当年啦。”司马齐德摇头说道。
这时礼貌的敲门声传来,一身职业装的女秘书推门走了进来,说道:“总裁,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既然叔叔还很忙,那我就先走了。”司马经天说道。
“好,你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既然应经去看过爷爷了,就赶紧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司马齐德说着,同时拿起桌上的电话对司机吩咐道:“把车在集团门口停好”。
“谢谢叔叔。”司马经天对挂上电话的司马齐德说道。
“好,快回去休息吧。”司马齐德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
司马经天点点头便走出了叔叔的房间。
就在此时,司马齐德注意到,自己的秘书余敏追随司马经天的目光。司马齐德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眼睛里透出一丝冷厉的光,不过随着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他的脸却又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
“余秘书,你在公司做我的秘书多长时间了?”司马齐德漫不经心的问道。
“总裁,我做您的秘书已经两年了。要不是您的栽培,怕是现在我还只能做前台的接待工作呢。”余敏是一个略有城府且世故的女子,这点司马齐德早就看出来了。之所以把她留在身边做秘书,是想有朝一日,或许可以利用她的某些心理弱点为自己所用。而现在,或许就是她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