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并肩走着,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思怡用眼角的余光,瞧着身边的男人,这一路走来,他一直沉默不语,仿佛满怀心事,跟以前霸道的样子,倒是大相径庭。
她正暗自忖度着,忽见街道两旁,伫立着两颗花红似火、交相辉映的凤凰树。15366840
夜风徐徐,吹过耳畔,风过处落红成阵,锦重重的花瓣如同一场红色的飞雪,在横空的月色下,飘飘洒洒,花飞满天。
两个人都看得有些痴了,忍不住停下来,看着红色的花雨,幕天席地落下来,落得他们满头满身都是。他们沐浴在落英缤纷的红雨中,如同走在一个凄楚的梦里。
平时只道花开时繁盛,却不知花落时竟是如此悲伤。
她忽然就觉得,其实有时候,人生就如同是这些落花,如果真的要离开枝头了,不管你有多么的舍不得,都必须要离开。
她信手捻了一片把玩在指间,也不知道什么的,心头竟涌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太过太多,有父亲的,有母亲的,有大哥的,有飘云的,还有郑牧岩的,可是到了最后竟然都是变成了江燕回那张性感慵懒又带着邪气的笑脸。
她整个人猛然一颤,像是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仿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意识到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江燕回看她美景在前,眉宇间却有轻愁,忍不住问她:“想什么呢?”
脑海里还在想着他,耳边却是忽然响起了他的声音,思怡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那眼底竟然还有抹不去的一丝纠结哀伤,她将手中的那片落花丢在了地上,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
思怡说完就没有打算再理他,一个人向前走去。
前面就是老城的荷塘,此时正是好季节,一塘的荷花开美不胜收,抬眼望去,清水泠泠,雾绕垂柳,挤挤挨挨的荷叶下面,一碧清波倒映着满天的星斗。
思怡有些累了,顺势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月光下的荷塘。
江燕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顺势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思怡没有打算开口说话,却是忽然听到他低低的嗓音,对她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思怡猛然一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今天是他的生日?
怪不得他今天会带自己去看那只黄色的大鸭子,又带自己来这里吃东西,还非得让自己请客,原来是生日——
不过他燕少爷,过个生日难道不应该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的赶着给他庆祝么?竟然会过的这么寒碜,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心中虽是这么想的,那四个字却还是脱口而出,“生日快乐。”顿了顿,又好似出于礼貌地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今天你生日,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你补给我就行,思思送的,我都喜欢。”这人还真是会顺酐而下!
思怡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噤声,江燕回也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对她说了句接个电话,就跑到一边去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到他匆匆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急切,“起来吧,我们回去了。”
“有事么?”她倒是忽然想多坐一会儿吹吹夜风了。
江燕回神色果然是有些异样,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缘故,思怡明显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类似于凝重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还真是有些让她意外。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她也不多问了,干脆起身和他一起上了车。
这回去的路上,江燕回车子开得极快,幸亏车子的性能好,晚上路上车子也很少,思怡倒不是很害怕。半路上他还接了个电话,因为是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她就算不想偷听人家的电话内容,却还是一个不漏地溜进了她的耳中——个可怡过会。
“燕少,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大少爷他就是不肯见我,现在嘉嘉小少爷很危险。”
“采邑呢?联系她没有?”他声线低沉,和以往思怡听到的声音是完全两样的,紧绷之中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紧张和担忧。
思怡心头微微一跳。
采邑……是那个虞美人么?
、第一零九章,感情爆|发
思怡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从那边开车到市区原本是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江燕回却是硬生生缩短了二十几分钟。她没有要求他送回家,只是让他送自己到了事务所的门口。
江燕回这一次一反常态的好说话,其实思怡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他的心不在焉,这会儿连她下车他都没有多少的反应,只匆匆和她说了句,“我先走了。”
她点了点头,刚伸手关上了车门,那辆骚包的跑车就瞬间疾驰而去。她站在原地,看着那偌大的车尾灯,在夜幕之中像是两只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到了自己的心里去。
不知怎么的,心头竟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采邑。
是虞美人没错吧?
刚才那个电话,说到什么嘉嘉小少爷的,到底是谁?她不想去揣测别人的事情,这也从来都不是她的习惯,可是这会儿,这个念头凶猛地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滚,怎么都压抑不住。
“思怡。”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沉的男声,熟悉的让思怡陡然一震,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夜幕之下,她的事务所门口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
郑牧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刻他就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子倚在车子边上,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温和的俊容看不出多少表情,神态也是清清淡淡的。15397450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思怡的心瞬间就七上八下起来,刚才是江燕回送她过来的,郑牧岩却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怡下缩硬这。
“我在这里等你。”一句话,瞬间就将思怡打入了地狱,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用说,他刚才肯定都看到了。
她有些接不上话来,郑牧岩却并没有直接问她什么,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话想和你说,所以就过来了,不过你助手说你今天下午就没有回来过,所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他语气虽是清淡的,可是隔着夜幕,思怡分明感觉到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心虚,只能垂下眼帘,轻轻地说:“我……我下午有点事情,所以……”
“你和江燕回在一起?”这话根本就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思怡心头微微一沉,却是没有多少意外。师兄都看到了,她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更何况她也从来都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她的确是和江燕回在一起,她不想欺骗师兄。
“是。”
简单的一个字,她说的不轻不重,却是不知道,这个字如同是一把利刃,瞬间就割破了郑牧岩的心脏,幕色之中,他那双一贯都是盛满柔情的黑眸却是浮上了掩盖不去的哀伤。
思怡……明明是自己先认识的她,明明是自己一路陪着她走过来的,他都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等着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是越走越远了?
这么多年了,他一门心思都在她的身上,拒绝过多少的女人?
他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江燕回——
江燕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思怡?
他只会害了她!
郑牧岩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眸光灼灼地看着她。
隔着几步之遥地距离,思怡也能够感觉到他目光之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有些她能看懂,可是有些她却看不懂,她心烦意乱,咬了咬唇还是决定打破两人之间这样尴尬的对视——
“师兄,其实我……”
“不要解释。”她还没有开口说完,他就已经急切又狼狈地打断了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安抚自己一般,道:“思怡,你和我认识了那么多年,我们读书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我知道你做事从来都很有分寸的,所以你不用和我解释。你知道江燕回是什么身份,你不会越轨的,我相信你。一定是那个江燕回缠着你。”
思怡就算是再傻,也听懂了他这话中的潜在意思。
她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师兄,不是的,我和江燕回……”
“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他却是陡然焦躁了起来,几步走向她,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地拥入了自己的怀里,那闷闷的嗓音带着沉重的压抑,“思怡,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毕业的时候,你说你要回A市,我义无反顾地和你一起来到了这里,你知道的,我的家乡根本就不是A市,我是为了你才过来的。你说你要先把律师执照拿到,我就等你,可是等了你那么多年,现在你终于实现你的理想。我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思怡,有些话我今天一定要对你说清楚!”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其实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不是清淡的,却也不是猛烈的。自己被他强硬地搂在怀里,思怡的双手下意识地推攘着郑牧岩,只是他丝毫没有打算松开她,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地抱着她不肯放。
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
也有一个男人这样霸道地抱过她,只是思怡心中太清楚,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而她更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潜意识里就想要推开眼前的这个男人。
“师兄,你别这样。”他的话说的太直白,她有点被吓到了,只能挣扎着,几近吃力地开口,“你听我说……师兄,你先别这样,你放开我,师兄……你先放开我……”
张口闭口都是师兄,她叫了自己多少年的师兄了?他从来都不希望她只是自己的小师妹而已,他希望她是自己的女人!
“思怡,不要叫我师兄,该死的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师兄,你知道么?叫我的名字,思怡——”
一直以来他都压抑着自己的感觉,可是这段时间他却感觉到了,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之前就已经在法院看到她和江燕回一起进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严重的危机感。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一定会彻彻底底地失去怀里的女孩。
思怡被郑牧岩大力地搂着,只觉得心慌意乱,额头都渗出了薄汗,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师兄,你先放开我……师兄,你别这样……”
下巴忽然被人大力地钳制住,思怡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感觉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压了上来,她心头剧烈地跳了跳,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感觉到了郑牧岩的目的,可是心底深处却是涌上了太多的排斥抗拒还有恐慌,紧紧抿着唇用力地往边上扭过脸去——
郑牧岩的吻堪堪地落在了她的唇角边上。
两人都是一阵僵硬,思怡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情绪,格外激烈,激烈之中还带着几分让她不能控制的厌恶。
其实同样的动作江燕回对自己做过无数次,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排斥过。而郑牧岩保持着唇瓣贴着她唇角的动作半天都没有动弹,心中涌过一阵又一阵的哀伤和不甘。
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回过神来,像是有些愤怒一般,猛然伸出双手用力地捧住了她的脸颊,禁锢着不让她动弹分毫,然后对准了她的唇,红着眼睛就吻下去。
终于还是吻到了,她的唇,自己日思夜想了那么多年,两个人从未像这一刻这般的亲近过,他双手越发用力地捧起她的脸颊,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巧,只是想要在这个吻上得到她的一丝反应。
哪怕是简单的生理反应都好。
可是没有,她不再挣扎,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一样,木楞地任由自己在她的唇上啃噬,就是不肯给自己一点反应。
他还是觉得不甘心,更是要深入这个吻,当他的舌尖已经蛮横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微凉的指尖却也在同一时间触到了她脸颊的泪痕。
郑牧岩猛然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有些惊慌失措地一把推开了她,怔怔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吃力地开口,“思怡……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大概是真的气昏了头,可是他没有想过要这么勉强她,他真的不想她伤心难过,其实只要她是幸福的,他做什么都愿意。可是一想到那个男人是江燕回,他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我……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我今天可能是喝多了……”很烂的借口,他晚上都没有喝酒,自然也说服不了思怡。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跑进了事务所。
郑牧岩还想要追上去,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脚步还是生生地停了下来。
眸光深深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心头像是有万千重的石头压着,压得他直喘不过气来。
思怡……思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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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头。
江燕回的车子刚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车门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群记者,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朝着他这个方向蜂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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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谁的儿子
江燕回的车子刚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车门还没有来得及推开,他就看到了不远处一群记者,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朝着他这个方向蜂拥而来。
他眸色深邃一闪,一贯在他脸上的那种慵懒邪气的浅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颤栗的森冷。
江。家是做传媒的,外界的记者一般情况之下都是不会随随便便写江。家的是非。事实上,江。家并不算是什么名门望族,充其量不过就是以前走黑的,现在慢慢漂白了,可是太多肮脏的的事情,因为本身是传媒大亨,就已经统统被掩盖下去。
只是,此刻眼前这么多的记者,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一种兴奋的光芒,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凶猛地拍打着他的车窗,高档的跑车隔音效果极好,成功地阻隔了外面的喧哗。江燕回无意识地眯起眼眸,眼前这种情况,他这算是第一次遇到么?
不,应该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应该是十几年前了吧。那时候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几乎是全程的记者都出动了围在了江。家的大门口。他还记得那天是整个冬季最冷的一天,江。家两个明争暗斗了数年的女人,一死一伤。整个江。家都有些混乱,那些记者却是每天蹲在江。家门口寸步不离,最后拦住了当年只有十几岁的他,提出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