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钢琴独奏表演完毕,台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主持人一顿插科打诨,节目接着表演下去。
沈姝表演完毕立刻换了衣服下台来找边琛,还未走到近前便看到哥哥站的高高的冲她挥手,立刻喜滋滋地摸索过去。
“边琛,我弹得怎么样?”
沈姝挤开边琛身边的苏锐,偏着头扯住他的袖子撒娇,非要他给个评价。
“还好!”
边琛敷衍着,自从沈铭威胁的事情暴露了,边琛就对他们兄妹俩没有一个好脸色,沈铭倒是无所谓,沈姝心里受不了,却越发对边琛黏的厉害了。沈姝是从小到大带着一块玩的妹妹,心里虽然生她的气,可面对沈姝的“无知”他又真不好跟她发脾气。
沈姝不满意他的回答,皱着鼻子问沈铭和苏锐:“你们说,我弹得怎么样?”
沈铭自然双手双脚的称赞自己妹妹,苏锐一贯的斯文,当面不说坏话。
“哼!”沈姝佯装生气扭过身子,整个人都要窝进边琛怀里:“真讨厌,你们都敷衍我。”
“唉,你干嘛?”边琛一推她的头,沈姝抓他抓的更紧了,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委屈,仿佛有水气氲出来。
“看表演就好好看,东拉西扯什么?”边琛将手臂从沈姝胳膊肘里拽出来,想要拉着苏锐过来挡一挡,沈姝怎会同意,正僵持不下台上的报幕员开始介绍下一个节目:“有请乐冉和唐敏为我们带来的舞蹈《月光下的凤尾竹》,大家欢迎!”
边琛的动作一下子停了,眼睛认真盯着台上,就连沈姝重新倚在他肩上都没有发觉。这样的痴态惹得沈姝嫉妒之火蹭蹭上涨,看着台上的目光恨不得化身关老爷子的青龙偃月刀,砸死边琛在意的人才好。
乐冉和唐敏穿的还是冉梅做的那套傣族衣裙,舞台上方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丛凤尾竹,灯光师将灯光模拟成月光设在凤尾竹周围,两个异域风情的美丽少女自凤尾竹后走出来,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荷叶上,轻盈灵动。
悠扬婉转的葫芦丝响彻大厅,众人的耳朵都被这恬静婉约的音乐吸引,眼前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月下起舞,白雾幽幽,两人竟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一般。
她们这是最后一支舞,与其他热闹的舞蹈相比这支舞太幽静了,勾的人心都跟着沉淀下来,只望在岁月的流淌里静静漂浮。
三个人眼睛不眨的盯着台上,沈姝气的跺脚离开,一脚踩在边琛脚背上,撞了沈铭一溜烟的跑了。沈铭回过神时有些懊恼,刚才只顾着看了,竟然忘了表演的人跟妹子有仇,于是不等表演结束,拉着边琛就要去找沈姝。
“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保姆。”
边琛脸色沉下来,被沈铭的理所当然给激怒了,他对兄妹两个忍让不代表他事事都要听他们的,要不是看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他何必为难自己。
“边琛,别忘了你爸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沈铭的威胁没有起到作用,更加剧了边琛的逆反心理,两个人顿时眼睛瞪成了乌眼鸡,要不是顾忌着场合边琛又要对他大打出手了。就算如此也已经惊动了导演,助手过来呵斥他们几个安静点,作为唯一一个冷静的人苏锐一面拉住他们两个,一面跟前来的助手道歉。
乐冉她们表演完下了台,听到台下面有动静不由好奇地向下面探了头,可惜下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下面有人来砸场子吗?”
唐敏的语气跃跃欲试,脸上全是八卦兮兮的贼笑。
“快点去把衣服换下来,明天正式演出了,你关心自己吧。”
乐冉不理唐敏,进了换衣间把裙子换下来,才要打开门就被冲进来的沈姝给推了回去,门重新被关上了。
乐冉看沈姝红了的眼眶,那架势像是要吃了自己。
“乐冉,我求你放过我行不行?求你不要再缠着边琛了,你们不合适的,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沈姝的声音很大,即便关着门也能听到里面人在说什么。
“我不是……”
乐冉情知沈姝又要耍花样,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沈姝堵了,最听她嘴里翻来覆去的求乐冉放了她不要再缠着她的男朋友,就是不让乐冉把话说清楚。
“你故意的吧,你以为你喜欢的就是宝,我非得拼上我妈的命给自己找不痛快是不是?”
乐冉心里一阵烦躁,抓着沈姝的衣领将她扣在身后的门上,脖子勒着沈姝想要说的话都被压住了,憋的脸红气喘。
看她脚跟离地,说不出话来,乐冉眯着眼睛道:“如果你没听清楚,那我重新复述一遍,边琛不是你男朋友,我也没抢你的人,是你哥拿我妈威胁我我才跟他分手的。我这个人没骨气,也没傲气,可是如果你跟你哥出尔反尔一再侮辱我,就别怪我闹得满城风雨。”
乐冉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沈姝在她手里就像小鸡一样被提溜起来。
“像这样不说话多好,非得给自己找不自在。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提什么男人的名字,别怪我真把你送到男人堆里去。”
沈姝神经一抖,说这话的乐冉就像地狱的来者,浑身上下都萦绕着黑气,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一阵强似一阵,沈姝眼睛一抖就要昏过去,却被乐冉一针扎在了肉上,立刻清醒过来。
“行啦,出去吧,外面一堆看戏的,怎么也得把戏演全套了不是。”
乐冉低低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沈姝,沈姝恢复自由脑中还有一两秒的空白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瞧见乐冉背后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脑袋探了下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啊!!”
说完一把将乐冉推过去,然后门开了,沈姝跌跌撞撞的被反弹的力量推了出去,唐敏刚才敲了半天的门,周围已经聚上来一圈看热闹的,有人叫了管事的过来,才走近了就见沈姝一脸惊恐地跑出来,众人只听见里面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唐敏推开碍事的沈姝,进去就发现乐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由得慌了:“乐冉,乐冉,你怎么样,快醒醒啊。”
管事的过来看着一目了然的案发现场,不由气道:“又怎么啦?这个时候还闹,受伤了明天还能不能表演。”
唐敏冲外面的人喊:“快点帮帮忙,乐冉她昏过去了。”
管事让人去找担架过来,众人正七手八脚的忙乱着,边琛听到后台动静跑了进来,心急如焚的想要直接抱了乐冉去医务室,却被沈铭拦住非让他去看沈姝,苏锐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又见唐敏慌得眼泪都下来了,只好认命的上前抱了乐冉朝医务室走去。
唐敏跌跌撞撞的想要跟过去,又想起什么冲到沈姝面前喊道:“你们兄妹两个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威胁要把乐冉妈妈关到精神病院不算,都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跟她男朋友分手了,男人已经让给你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非得杀了她才行是不是?沈姝,你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吧,那就尽管找男人拼命去,别来烦我们。”
唐敏顾忌着乐冉,没空说太多,噔噔噔又朝苏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姝苍白着一张脸,她太莽撞了,下了一招烂棋,不仅没有抹黑乐冉,还被她反将一军。那么大力气的人,她就不信自己轻轻推她一下就晕过去了,除非被蛇咬了。想到这沈姝到真巴不得她被蛇咬了才好,咬死了就不用脏了她的手。
边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挣开沈姝抓着自己的手,冷着一张脸:“以后别打着我的名义干这种事情,是你自己要巴上来的,我从来没说过要做你男朋友,就算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找乐冉,别怪我没有君子风度。”
沈姝的眼泪顿时噼里啪啦往下掉,边琛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第13章 关于巫女
苏锐抱着乐冉赶到医务室时女医生正在接待一位病人,那病人见苏锐抱着人急匆匆过来,脸色闪过疑惑:“苏锐啊,这是怎么了?”
“王阿姨,你也在这儿?医生,先帮忙看看她怎么样了,刚才撞到了头昏了过去,不知道严不严重。”
苏锐小心的将乐冉放到病床上,趁着女医生给乐冉检查的功夫,王念叫了苏锐过去问情况。王念正是乐冉报名那天见到的与自己母亲相似的那个评委,现在在歌舞团担任副团长,与苏锐的母亲住在一个大院,两人关系很好,因此王念对苏锐这个小辈颇为照顾。
苏锐挑了些片段将事情简要的告诉了她,王念一听是里头还夹着一个沈姝,眉头立刻皱的紧紧地,像两座山峰聚而不散,眉眼间都是嫌恶。
“又是这丫头,前两年的事情才掩下去,现在又闹腾。”
王念跟沈姝的母亲不合,这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本不该怪到小辈身上,只是沈姝这个女孩子在大院里实在出名,也怪上头的人太宠她了,什么都依着她才养成了事事争强好胜的毛病。
也幸亏沈姝虽然底子跋扈了,但也知道审时度势,每次找茬打压的对象出身都不好,不然沈家可没现在这么太平了。
苏锐不好说话,只好听着。
王念看着医生给乐冉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悄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了听诊器,微微笑了笑:“没事,只是撞到头晕了一下,等会就醒了。”
他们几个在这里聊乐冉的昏迷情况,唐敏一听没有大事心才放下来,万一乐冉真出了事阿姨就要发病了,到时候情况更糟。
醒着的人各想各的,乐冉装了一路的昏迷,演技超常发挥,现在觉得装的有点累了,眼珠子转了转想要醒过来,唐敏在一旁一直关注着乐冉,见她要醒立刻扑上去一阵狼嚎,乐冉胸口被她猛力一压顿感要呕出一口血来。
“乐冉,你醒啦,呜呜,刚才吓死我了!”
唐敏还在庆幸,乐冉一个指头将她推出去:“你在压我就醒不过来了。”
医生见乐冉醒了,又帮她做了个检查,说道:“后脑勺撞了个包,我给你开副药,等包消下去就好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乐冉微微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道:“有一点头晕,不严重。”
唐敏哼哼一声:“都怪沈姝发神经,逮哪天我非得……”乐冉握着唐敏的手一捏,示意她说话看场合,奈何唐敏不领情:“哎哟,你捏我干什么?”
乐冉呵呵一笑,拿起唐敏的手在嘴边吹了吹:“乖!”立刻岔开了唐敏的话题,苏锐在一旁看得直发笑,两个女孩子实在可爱很。
王念见没有什么大事,鼓励了乐冉两句这才离开。
王念对于乐冉和唐敏的舞蹈天分很是看中,等到分配的时候进舞蹈部的事也已经确定了,因此自然希望迎新表演会上乐冉不会因为受伤而缺席,至于沈姝,她到有心罚她,只是这事不归她管,又有沈姝的母亲护短,这事就算乐冉真受了重伤也得不了了之。
乐冉摸了摸后脑勺的疙瘩,对着小白蛇说了声谢谢。
苏锐见已经没事了,冲乐冉点点头:“那你今天安心养一养,明天还要演出。”说完顿了顿又道:“你们明天最好多注意点周围环境。”
聪明人说话喜欢点到为止,乐冉笑眯眯地应下来,又给他道了谢看着他离开。
拿了医生开的药唐敏像小太监一样搀着乐冉,小心翼翼的看得乐冉发笑:“小敏子,本宫身子还好就不用你伺候了,后边跟着就行。”
唐敏一巴掌拍到她背上:“少来,你刚才吓死我了,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阿姨交代。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总之以后不准吓唬我,沈姝要是再来找茬你就拿根铁棒子扔过去,回头我给你担着,最不济……你老爹也不会不管你。”
说到乐冉的父亲,唐敏有些气虚,虽然乐冉恨他父亲恨得要死,那也只是单方面的,除了出轨这件事,乐勇对乐冉这个女儿可没亏待过,只是乐冉看不开。
唐敏也讨厌乐勇,只是乐冉到底还是乐勇的女儿,该享受的福利就不能扔了便宜别人,不然最后还不是自己倒霉。
唐敏自觉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可在这件事情还是比乐冉看得清楚,不过瞧着乐冉不声不响的样子,大概还是因为局外人不了解当事人的心情,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这个了。现在赶紧回去吃药,好好休息,幸亏我们这个舞蹈不需要剧烈旋转,不然你就惨了。”
不等乐冉说话,害怕她生气的唐敏立刻抛开了这个话题。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这事的处理结果下来了,看在乐冉受伤不重的份上,罚了沈姝去洗刷厕所,这让沈姝自己来看,从小娇养大的公主做这种低下的事情,算是极大的惩罚和羞辱了。
因为这些日子乐冉待人态度的改善,又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大部分人都不在排斥她了,因此表演事件被传了出来很大一部分人都同情乐冉,对于沈姝更是退避三舍了。
王念回到家的时候儿子和丈夫已经回来了,见她面带疲态丈夫陈行识忙迎上去关切道:“今天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对。”
王念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揉了揉鼻梁骨:“没什么,大概是太累了,最近团里忙得很,过了明天就能歇一阵子了。”
陈恒帮着李嫂把碗筷拿出来摆好,叫了父母吃饭。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三菜一汤有荤有素,王念问了儿子一些部队里的事情,又开始操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恒恒,你看你都二十五了连个对象也没有,叫你相亲你又不愿意,既然不想相亲那你自己找一个媳妇回来,只要人品好,别的妈都不在乎。”
陈恒木着个脸不答话,陈行识见妻子神色不同往常,也跟着劝了儿子两句:“这事先跟你提一下,我和你妈也不逼你,给你一段时间去找,别总是表现的跟个和尚似的。当初让你进部队锻炼,不是让你当和尚。”
陈恒点点头:“行。”
吃完饭李嫂收拾餐桌,陈恒钻了自己房间不知道又去研究什么了。
关了门陈行识才把心里的话问出来:“我见你今天神色不对,是不是团里出了什么事?”
王念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我就是想盼盼了。”
说着把今天从苏锐那里听来的沈姝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道:“我一看见沈姝就想起盼盼,一块生的两个女孩,为什么我们家盼盼就……。”
见妻子又想起小女儿,陈行识心里也是叹气:“没事,别伤心了,只要我们还在,就有找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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