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宁斯夫人对于这样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你这坏家伙,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照过镜子了。”她一来就唠唠叨叨情人长、情人短的说笑个不停,虽然难免有些粗俗,却也给大家带来了一些欢乐。
詹宁斯太太是个非常快乐、和蔼的女人,丈夫临死前给她留下了大笔遗产,所以她在两个女儿先后出嫁后闲着无事可做,只好给人家说亲,她撮合起这种事,只要力所能及,总是热情满怀,劲头十足,只要是她认识的年轻人,总逃不过让她戏谑两句,而同样热情、好客的约翰爵士就成了她最好的帮手,有约翰爵士在她总不会担心缺少了单身的客人们。
等到了晚饭时,约翰爵士就仿佛已经与他的客人们成了多年的好友,他一边切着羊小排,一边与他的岳母说,“詹宁斯夫人,你可得帮帮这些可爱的姑娘们,让她们在年底前都能找到个如意郎君。”
詹宁斯夫人喝了一口红酒,把嘴里的烤牛肉咽了下去,“我可不知道她们之前有没有心上人啊!”说着她看了一眼在座的姑娘们,这位夫人也许不大会看人眼色,但若说在追查儿女私情上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
在座的三个未婚适龄小姐中有两个都不善于掩饰自己,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免不了被拖后腿了,温妮思听到詹宁斯夫人说到心上人就低着头脸红了起来,而玛丽安不自觉的看了埃莉诺一眼。
“噢!姑娘们的脸都红了,瞧玛丽安的神情!”说着她笑呵呵的看向埃莉诺。
埃莉诺一脸尴尬的否认“不,没有那样的人。”
“他从事哪一行?他是位英俊的军官?或者是个神职人员?哦!我可得好好猜一猜。”詹宁斯太太继续打趣着埃莉诺。
一旁的约翰爵士帮衬着说:“她比我最棒的猎犬还厉害,这里可没有秘密能瞒得过她。”
海瑟薇在一旁欢快的看着戏,只要火不烧到她或者上校的身上,她倒很坏心的感到了一种趣味,完全没有助人为乐的意思。上校看到海瑟薇恢复了正常,嘴角还带着笑意,也就不去打断这对岳母与女婿的戏码。
“给我一点提示,他穿不穿制服?”
玛格丽特左右看了看两个姐姐,大声的说:“他没有职业!”
詹宁斯太太立刻奸计得逞的笑眯眯的问:“那么他是位绅士?”
玛丽安恼火的瞪了玛格丽特一眼,“玛格丽特!你明知道没有这个人的。”
玛格丽特不高兴的撅着嘴,收紧了下巴,“有的!他姓的开头是F!”
詹宁斯太太与约翰爵士立刻一唱一和的猜着他的姓氏,“F?让我来想一想,福斯特?福瑞特?福斯提?”
“福泰斯?佛顿!”说着詹宁斯太太与约翰爵士一起大笑起来,俩人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餐桌上的其他人都觉得这玩笑开的有些过火了,一时尴尬的没有人接话。米德尔顿夫人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好像对母亲与丈夫的低级趣味已经懒得理会。
倒是玛丽安再也无法容忍两人对姐姐的取笑了,她霍地站了起来,脸上有着压抑不在的怒气,“我能否借你们的钢琴弹一会儿?”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呆愣的看着她,海瑟薇就算一早知道玛丽安对于感情不加掩饰,但也没想到这位姑娘会用如此无礼的方式打断詹宁斯太太与约翰爵士。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安德鲁,他绅士的为玛丽安打着圆场,“这真是个好主意,我们正需要一些音乐来陶冶情操。”布兰登上校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约翰爵士有些茫然的附和着:“是的,好吧,请随意,不用这么客气。”
直到玛丽安坐在钢琴前,大家才发现她确实很有音乐才能,她先是弹奏了几首拿手的钢琴曲,得到了众人的称赞,然后再大家的要求下,她又演唱了几首乐谱中最动听的歌曲,这些乐谱是米德尔顿夫人出嫁时带过来的,就放在钢琴上。她的歌喉非常优美,声音婉转轻柔,她的演奏专注而投入,玛丽安的演唱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在巴顿庄园做客的几位客人都是真正的体面人,绝不至在别人演奏的时候高声交谈或分心他顾,这让玛丽安的心情得到了安抚,觉得这都是可以与之交往的先生小姐们。其中尤以布兰登上校表现的最为专注,他聚精会神的听着,连一旁的未婚妻都没有多加留意。
但是海瑟薇可不会漏看了自己的未婚夫,玛丽安一坐在钢琴前,她就已经回忆起了理智与情感中的一些细节,她记得在书中上校正是从玛丽安弹琴起开始了对她的关注,他正是被玛丽安那富有感情的演奏勾起了回忆才最终爱上了玛丽安。海瑟薇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探究慢慢变成了愤怒,若她有玛丽安那样的冲动也许她也会立刻上前打断她的演奏或者干脆转身离去。
在座中若说有谁对布兰登上校的感情最为了解的话,那么这个人既不是身为未婚妻的海瑟薇,也不是与上校认识时间最长的约翰爵士,而是与上校陷入过同样困境的安德鲁。他甚至与上校一同去收容所看望过即将病逝的伊莉莎,所以在座最担心上校动情的人就是安德鲁。几个月前他愿意为上校寻找一位肖似伊莉莎的姑娘,但是几个月后他却绝不会允许上校再把注意力投注在那样的姑娘身上。
他咳嗽了一声,推了推还在失神的上校,“布兰登,布兰登!”看到上校终于回过神来,他小声的警告道:“玛丽安小姐确实与伊莉莎很相像,但是别忘了你已经与海瑟薇订婚了,你早该忘记伊莉莎的!你要是敢动什么其他的歪脑筋,我可绝不会放过你!”
布兰登上校苦笑了一下,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向安德鲁抱歉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坐在温妮思身旁的海瑟薇。
可是这时的海瑟薇已经起身走到了钢琴前,她向演奏结束的玛丽安礼貌但有些生硬的笑了笑,玛丽安一脸奇怪的起身把座位让给她。
海瑟薇在钢琴前冲布兰登上校冷傲的笑了笑,她修长又洁白的手指放在了琴键上,海瑟薇弹奏的是贝多芬第17号钢琴协奏曲。
又名——暴风雨。
(番外)布兰登上校的一天
天才刚蒙蒙亮,我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至于说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到底都梦到了什么,说实话,我已经记不起了,不过我确信那一定与那位小姐有关,不然我的心情怎么会这么好呢?
我知道这么早仆人们可能都还没有起床,所以就不做老爷气派的等着人来伺候我起床了,要知道我可不是那些离了人就连衣服都不会穿的贵族少爷们。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确认自己的身体还如十年前般强壮,是的,我希望如此,自从认识了那位小姐我便把这事当做是一件头等大事看待,我希望自己仍如小伙子一样健壮,甚至比那更好,这样才不会让我感到更加配不上她。
直到身体微微发热我才停止了活动,我可不希望把今天一天的体力全都耗费在运动上,要知道今天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呢。
我麻利的穿好昨天找出来的一套衣服,站在穿衣镜前左右验看着,要知道这事我足有十五年没有做过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件黑色细条纹的背心好像显得我太瘦了,或者是这件灰色的呢绒大衣让我的脸色灰暗?总之看起来太老气了些。
我脱下大衣与背心,皱着眉头瞪着镜子里的男人,嗯……其实是这件衬衫的问题吧?一定是它太旧了,看!纽扣都有些松了,嗯,是的,没错,而且我发现海瑟薇讨厌男士穿带蕾丝与花边的衣服,虽然她从没有明确的说出口过,但我确信这一点。
我拉开衣柜,找出另一件全新的亚麻布料的白色衬衫(与刚才同一款),满意的点点头,换了一件银白色的紧身背心,确认了一下领结是否端正,又找出另一件浆洗的挺括的黑色大衣,我再次站在镜子前,确实感觉到自己看起来年轻了一些。哦,对了,还有手套。我再次确认了一遍,好的,一切都妥当了。
我看了看表,刚刚过七点半,楼下已经响起了仆人们开始工作的声音。
在踏出房门前,我想到衣橱里的衣服好像不太够,看起来应该去订做一批了,顺便还要在法国定制几双工艺精制的手工手套,相信海瑟薇也会很喜欢的。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吃过早饭,我感到在这个屋子里已经再没有了我的位置,佣人们忙忙碌碌的打扫着卫生,报纸或者是文件都不能引起我一丝一毫的兴趣,若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恐怕只能去数墙壁上壁纸的花朵了。
也许我该立刻出发,或许在去的路上碰上堵车呢?好吧,这可能当然很小,但是去看一看巴特勒宅邸门口那美丽的花园也是好的。想到这我立刻站了起来,忽略了仆人们投射过来的诧异的眼神,吩咐人立刻去套马,准备出发。
不幸的是我在门口碰上了不知从哪个小姐那刚刚回来的安德鲁,若论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那么他一定能排进前三。而这位前三先生现在正在用同方才佣人们一样的眼神在看着我,我想了想,同往常一样的与他打了招呼,只希望他昨夜耗尽了体力,头脑不清楚些。
我看到他疑惑的绕着我转了转,警惕的问我去哪,我不想回答他,迟疑了一会,含糊的告诉他去一个朋友家。
直到我走向马车仍能感觉到他疑惑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在我让马车行驶的前一刻安德鲁闯了上来。他冷冷的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的伪装。好吧,我该知道的,这家伙在这方面一向敏锐,怎么会发现不了呢,若我想到会有这一天绝不会让他来跟我同住的,我苦笑了一下。
马车缓缓驶向梅菲尔区,清晨伦敦城整个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那些阴暗的哥特式建筑在雾气中只能隐隐约约的露出些削瘦神秘的黑色塔尖,阳光也仿佛被隔绝在浓雾组成的白墙后,天气阴冷潮湿的刺骨,这样的天气可不适合约会,我只希望在十点后这雾能散去些,起码不在这么冷的冻人。
我与安德鲁到达巴特勒大宅门口时刚过九点,时间还有些早,我考虑着是不是要与安德鲁聊一聊,最近因为海瑟薇我们的关系有些紧张,我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他,感到他现在完全没有交谈的*,他现在恐怕更需要一张宽大的床以及柔软的棉被。
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我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逝去,要知道我已经足有两周没有见到我可爱的姑娘了,我想念她雪白的脸庞,迷人的绿色的眼睛,那里总像有什么秘密吸引着我去探索一样。
我在还有10分钟十点的时候踏入了巴特勒宅邸,我既不想让自己迟到也不希望到的太早,以免让海瑟薇觉得时间太紧迫。安德鲁已经在马车厢里陷入了睡眠,我当然不会叫醒他,甚至希望他今天一天就这样在马车上睡过去。
当我走进客厅的时候海瑟薇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了,这让我有点懊恼,也许我该再早点进来的。我贪婪的盯着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身影,觉得她比我记忆中的更美了,她那金子般闪耀的卷发并没有在两周的时间内暗淡下去,甚至更加闪亮,她白皙的面庞也仍然明净透亮,她的绿眸像平静的湖水一样神秘妩媚,我确信她化了些妆,因为她平日里浅谈的唇色变成了诱人的粉红,其实我觉得这并不必须,她即便不化妆就已经美的惊人了。不过,也许她同我一样期待着今天的约会,所以才这样认真的打扮了一番,这样的想法取悦了我。
她看到我的到来愉悦的笑了起来,绿眸里像有水光在流动一样闪闪发亮,唇角勾起一抹美丽的弧度,雪白的贝齿隐约可见。我想我一定没有告诉过她,不要对着男人这样微笑,那实在会让人误会那是一场无声的邀请,或者是天使的诱惑?
有一小段时间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干什么,也许我正在向她走去?或者正在吻她的手背?直到一阵轻咳打断了我,那是海瑟薇又一个哥哥发出的,菲利普 巴特勒先生,是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我难堪的摘下帽子对他行了礼,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失礼的一天。我知道他对我一直都有意见,但我并不讨厌他,他是位正直的绅士,他把海瑟薇保护的很好,单单这样已经值得我的尊敬,何况他的一切决定都是出于爱护海瑟薇的心,这让我更没有讨厌他的理由。
幸运的是他轻轻的放过了我的失礼,没有多说什么的转身离开了,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我跟在海瑟薇的身后向马车走去,一边告诉她我的思念一边听她说着希望去的地方,我不会告诉她我事前已经对伦敦著名景点做了了解,甚至附近有些什么美食都已经打听好了,我相信她一定会对品尝美食感兴趣的。
我扶着她上了马车,知道她一定会对安德鲁的存在感到诧异,但对此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阻止一个爱护妹妹的哥哥对其他男人的敌视。
海瑟薇好奇的向外张望着,虽然我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但若她喜欢我也并不介意在她看其他景色的时候看一些她看不到的景色,我注意到她无意识的的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我记得她的手总是冰凉的,幸好我对此早有准备,我取出烧热的手炉放到她的手里,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悄悄的笑起来,她有时候会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稚气的令人发笑,忍不住想要去照顾她宠溺她。
我带她去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我觉得她一定会喜欢那的装饰的。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猜错,她为那些镂刻优美的拱门,装潢精致的屏饰,色彩绮丽的玻璃而着迷,她在教堂里快活的转来转去,研究那些美丽的人物雕像,最后她走到教堂正中的十字架前,双手合十轻轻闭上了双眼,虔诚的祷告着。
我安静的站在她身旁,庆幸上帝没有夺走她的生命,尽管再没有她更适合站在在上帝的左右的人了,我相信疾病不过是上帝想要收回她耍的把戏,但她顽强的抵挡了这种召唤,她战胜了疾病,虽然付出了代价,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活着才是最大的胜利。
我无从得知她在祈祷什么,但我知道,虽然我不曾祈祷,但我希望上帝听到我的心声,我愿意献出我所有的信仰。我爱这个女孩儿,再没有那一刻,让我更加深刻的认识到,是的,我爱她,比爱其他的任何人都要更爱她,包括我自己。我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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