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慕远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洗澡的时候,陆心凉已经困得直打哈欠,到最后慕远歌抱着她出浴室,她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盯着陆心凉平坦的小腹,突然间想,如果陆心凉这时候能有个孩子,也不错。在陆心凉心里,顾晓曼一直是根刺,掩埋在心底,不时就出跑出来扎她一下,提醒她,还有顾晓曼的存在;而对慕远歌来说,贺敬轩何尝不是,他愿意信她,可他也会不安,他也会累。
今晚看见她和贺敬轩在一起的样子,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有点累;要知道,信任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坚不可摧的。
陆心凉有过刻骨铭心的六年,而他,也同样有无疾而终的过去。
他将陆心凉放到床上,轻轻吻她,在她睡梦中又要了她一次,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温柔,陆心凉迷迷糊糊中,起初有些推拒,到最后任他摆弄自己的身体,口中喃喃喊着一个名字,他俯身凑近,听到陆心凉口中喊的那个名字,笑着在她体内达到了欢愉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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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敬轩那里得知慕远歌要向陆心凉求婚的时候,叶芳华手里的咖啡全部泼在了手上。
滚烫的咖啡,烫得左手通红,可叶芳华却觉得,这一杯咖啡,更像是烫在了自己心上。
贺敬轩递了纸给叶芳华,“第二个抽屉里有烫伤膏。”他说。
叶芳华说了声谢谢,接了纸来擦手,却没有去拿烫伤膏,听贺敬轩说了他的计划以后,她只是笑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陆心凉知道这一切幕后的人是你,一定会恨死你。”
就像,现在恨死自己的顾晓曼,和对自己避而不见的慕远歌。
可叶芳华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输得不甘愿,明明,最先遇上慕远歌的是自己,只不过错了一个名字,却错了七年。
“恨就恨吧。”贺敬轩不以为意,他从来不担心陆心凉恨他,如果她恨,他可以掏心掏肺地去弥补,他不怕陆心凉恨他,只怕陆心凉决然地说放手。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还指望我再做一次恶人?”叶芳华吹了吹烫红的左手,似乎,也没有那么疼。
“没有顾晓曼、没有陆心凉,就只剩下你了,不好么?”贺敬轩弯腰,拉开第二个抽屉,将烫伤膏拿出来,放到叶芳华手心。
“好心帮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贺敬轩乌黑的瞳孔里满是笑意,“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叶芳华也笑,她当然明白,贺敬轩希望在他分开慕远歌和陆心凉之后,她能够让慕远歌爱上自己,这样,他就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可是,这该有多难。
她静静看着贺敬轩,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笑容柔和的男人,有些可怕——贺敬桓为了他,甚至不惜以出卖慕远歌的方式;可一转眼,他却告诉她这样一个计划,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接近慕远歌。
可问题就在于,她现在的身份,在别人眼中,还是贺敬桓的女人,她这段时间对贺敬桓不冷不热,可她和贺敬桓,到底没有分手。
贺敬轩将自己计划对叶芳华和盘托出,他丝毫不担心叶芳华会坏了自己的计划,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情,早在六年前,叶芳华就做了,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成功,那么这一次,他就再给叶芳华这样一个机会。
至于贺敬桓,想起这个哥哥,他的心情很复杂——六年前,是贺敬桓做了恶人,让他和陆心凉分开;六年后的今天,相同的事情发生,只不过这一次,变换了角色。
叶芳华捏着手心的烫伤膏,“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她说完,径直走向贺敬轩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拉开门,对着里面的贺敬桓说,“出来吧,我早知道你在里面,你们不愧是兄弟,连习惯都是一样的。”
贺敬轩耸耸肩,很无辜的样子,然后离开办公室,把地方留给贺敬桓和叶芳华两人。
“你也要跟他一起疯?”贺敬桓盯着叶芳华,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贺敬桓,承认你不再喜欢顾晓曼,承认你现在喜欢的是我,会死么?”叶芳华拨弄了一下垂落在肩上的卷发,笑着走近贺敬桓,“怎么,你这些年,玩了多少嫩模明星,哄她们的时候,没少说过情话吧,对我说一句,会要了你的命么?”
看贺敬桓还不说话,叶芳华又走近了一步,“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不会跟着贺敬轩一起疯,怎么样?”
贺敬桓还是不说话,叶芳华冷笑一声,正要离开,腰肢却被人扣住,她被贺敬桓轻轻一拉,接着被紧紧地按在他怀中。“你要知道,我很务实,我哄嫩模的时候从来不说情话,随便丢个首饰就打发了,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说过情话,就连当年的顾晓曼也没有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喜欢你么,叶芳华?”他紧紧勒着叶芳华的腰,力道很大,也不管叶芳华会不会疼,就是不放松力度。
叶芳华抬着下巴,笑得有些轻蔑,“因为你是贺敬桓,你眼高于顶;因为我从来都不是顾晓曼,不管在慕远歌还是在你眼中,我都不如她,在慕远歌眼里,我不如她,在你眼里,我甚至都不算是个好的替代品,是不是?”
“我出生低贱,除了有张好看的脸之外,什么都比不过顾晓曼,所以你和慕远歌,你们一个两个,心里都只有顾晓曼,即便顾晓曼失踪了整整六年,慕远歌都没有忘了她,你也没有忘了她,是不是?”
“不要再提慕远歌!”贺敬桓打断她,这是第二次,贺敬桓对她发脾气,语气不复平时的玩世不恭,分明是气极的样子。
叶芳华还记得,上一次贺敬桓有这样的反应,是他得知自己掉了孩子的时候。
“为什么我不能提他?我从最初跟着你的时候,就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慕远歌,留在你身边,也不过是怕他会拒绝我,所以我要用你做挡箭牌,来接近慕远歌;贺敬桓,你不是也一样么?你究竟比我高贵在哪里?当初明明喜欢顾晓曼,却担心顾晓曼不接受你,又顾念着兄弟情义,最终也没敢说出口,你到底比我强在哪里,贺敬桓?”
“我比你强在哪里?我现在来告诉你,我比你强的地方,就在于我已经忘了顾晓曼,开始喜欢你,我不像你,六年如一日的傻!”贺敬桓的话冲口而出。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当年因为顾及慕远歌,也因为看透了顾晓曼对自己没有感觉,所以贺敬桓选择退让,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现在,仍旧是这样,他的真心,是他最后可以用来挽留叶芳华的,他担心一旦说出口,覆水难收不说,他也留不住叶芳华。
贺敬桓自己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芳华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称职的挡箭牌;或许是从西贡码头女尸案之后,又或许是在更久以后。
他真的不太记得,因为真的很久远,这几年,他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女人,却只有一个女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喜欢一转头就能看到她,一伸手就能牵住她的手,可突然有一天,她说,她要离开;于是,他开始失落,甚至,不仅仅是失落。
事实上,连贺敬桓自己也不能确定,这种感情,究竟叫不叫做喜欢,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一场真正意义的恋爱,他身边来来往往的这些女人,这些所谓的女朋友,过了新鲜期,他腻了就会换掉,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能牵动他的情绪。
似乎在顾晓曼之后,只有叶芳华是个例外,所以他甚至会去看苏惜然拍硬照,只是因为他觉得,苏惜然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很有叶芳华的味道,而恰好那些天,叶芳华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他终于知道,他在想她,他想见她。
可他不能确信,叶芳华是不是同样想见他。
贺敬桓的话,在叶芳华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贺敬桓真的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她短暂地愣住,就在贺敬桓把她抱起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她清醒了。
贺敬桓已经挤入她两腿之间,手握着她的腰,叶芳华看出他的意图,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你想做,我阻止不了,可我不能保证,你听到的名字,会是你想听到的。”
贺敬桓逼近她,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沉声说,“你每一次和我做的时候,心里喊的那个名字,都是慕远歌,是不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在乎。”他说着,手贴着她大腿内侧探进去,“我想你了。”
叶芳华使足了力气,一把推开贺敬桓,“你真大度,那好,如果这一次,慕远歌还是不愿意接受我,我就心甘情愿地待在你身边,怎么样?”
“我忽然觉得,Kingsley就像是我们贺家的克星,我和我弟弟喜欢的女人,都喜欢他,真有意思。”贺敬桓脸上又挂着惯常的笑容,似乎真的只是在调侃。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你知道么,你这个弟弟,比你还要狠绝,手段干净利落,还懂得攻心为上,我突然间很想知道,几天以后,慕远歌、陆心凉和贺敬轩之间,会有怎样一场好戏。”叶芳华嘴角噙着笑,贺敬轩的办法,她从前也用过,只不过,她没有贺敬轩考虑的周全,办法自然也不如他的有效。
第一百零一章 割腕自杀
“砰”的一声,是手机被狠狠砸在墙上的声音。
慕远歌交握着的双手,骨节泛白,微颤着。
人的一生,不免会错过很多人、很多事,经年以后,当我们回忆起来,最伤感的,并不是我们错过了,而是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去好好告别一次。
比如,当年他和顾晓曼,比如,他和他母亲,再比如,他和陆心凉。
表姨的一通电话,带来一个噩耗——母亲梁少玲割腕自杀了。
明明几天前,母亲还会对着他微笑,似乎只是眨眼之间,表姨就打来电话,告诉他,母亲自杀了。
手机被狠狠砸在强上,电池掉出来,他的视线凝视在手机上,似乎只要砸坏了手机,就可以装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似乎就好像,手机坏了,表姨的电话就成了幻觉。
慕远歌坐在那里,很安静,很长的时间里,他的身形丝毫没有动过,像是成了雕塑一样。毋庸置疑,他要尽快赶回洛杉矶,可香港这里,还留下一堆事情,一来一回之间,不知道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他看上去的确是冷静的。
陆心凉的电话打不通,于是慕远歌只能简短地给她留了一封信,可写完之后,却不知道要交给谁,他急着走,可这时捏着信,却找不到一个信任的人可以交托。
他、陆心凉、贺敬轩还有顾晓曼四个人现在的局面,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一个死局,所以即便是短暂的离开,他也要想好应对,和陆心凉交代清楚。
这个时候,如果走得不明不白,恐怕就会像当初的顾晓曼一样,一旦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想了很久,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贺敬桓,告诉贺敬桓信在自己家里,让他拿给陆心凉,自己则立刻赶去机场。
上飞机前,他又给陆心凉打了几个电话,但是仍然没有回应,他终于放弃,关掉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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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洛杉矶,气温适宜,白天的时候,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衬衫。
慕远歌步伐很快,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热了,便解开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又挽起了袖子。
这些年,慕远歌的母亲梁少伶一直和他的表姨董芝云住在一起,慕远歌的表姨董芝云,是个一生也没有结婚的女人,年轻的时候,据说也是风月场上的人物,可不知是为什么,这样一个风华绝艳的女人,最终却选择了单身。
到达董芝云别墅的时候,慕远歌远远看见董芝云正在和一个人说话,等他走近,才看清楚那个人是慕铭远,而这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三姨。”他很恭敬地和董芝云打招呼,却没有对慕铭远有丝毫的表示,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慕铭远。
董芝云穿着贴身的黑色连衣裙,虽然年过半百,但保养得益,并不显老,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灰败,墨色的眼珠里有一缕青灰色,眼角的细纹因为眯起眼睛的动作看上去更加显眼,而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被抽干了,只空留一具躯体。
“进来吧。”董芝云旋开门把手,引着慕远歌进了屋子,却将慕铭远挡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少伶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不要再看见你,给她最后的一点安宁吧,葬礼,你也不要去了。”
慕铭远将手抵在门边,不让董芝云关门,“我只想最后见一见她。”
“慕铭远。”董芝云很郑重地叫他的名字,“作为一个丈夫,这二十多年来,你用另一个女人逼她离开家;作为一个父亲,二十几年,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的儿子,那你当初,又为什么非要做那么多事呢?”
她说着,狠狠推上门,也不去理会是否会夹到慕铭远的手。
所有的一切都是慕铭远造成的,如果当年不是他作茧自缚、不知足,梁少伶后来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得到了梁少伶,可又不珍惜,在梁少伶那里感到挫败,于是又找了个年轻貌美的,逼得梁少伶离开家,这二十多年,都郁郁寡欢。
割腕?这些年,梁少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这是第一次,董芝云没有及时发现,于是,也就成了唯一的一次。
慕远歌进门之后径直上楼,进了母亲的房间,董芝云随后也跟着进去。
母亲梁少伶的房间很整洁,白色为主色调的房间,看得久了,让人觉得枯燥无味,可梁少伶却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甚至鲜少出门。
慕远歌拿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母亲,宝蓝色的旗袍将她原本就匀称玲珑的身段衬得更加出挑,那时候,母亲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眼里也含着笑意。
看得出来,起码拍这张照片时,母亲是真的很开心。
他放下相框,扭头看了看四周色泽单调的墙壁,白色的四壁,没有任何装饰,这样一件屋子,总能让人联想到四个字——了无生趣。
“前天晚上,少伶睡得很早,我也累了,所以睡得很沉,等我一觉醒来……”等她一觉醒来,却发现梁少伶躺在那里,形销骨立,血色染红了床单,在床边也积聚了一大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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