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还是我先?”安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姚国荣嘴角微勾,看着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安心。这一刻的她鲜活而灵动,卸下平日里的伪装,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力,让她像一个发光体,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当然是我先。”冉未央毫不客气地说道。他看了看十五米处的电子触屏,从随身带来的背包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铁盒子,打开后,里面是特制的电子射击弹,与真子弹外形没有任何区别,整个弹身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一旦触碰到屏幕,子弹立刻化作气体消失在空气里,屏幕上会精确地留下触碰的记录。他装进六颗子弹,站起身来,很快退到出发线25米处,眼睛盯着姚国荣说道:
“可以开始了。”姚国荣点点头,调整好手机里的计时器,喊了一声:
“开始!”冉未央像一只敏捷的豹子,飞快地越过出发线,几秒钟后,“啪啪啪”连续响了六声,电子触屏出现成绩:一靶八环,九环,二靶双九环,三靶九环,十环。总成绩54环。
“10秒完成。”姚国荣报出时间。
“不错的成绩。”安心由衷地说道,但是冉未央的眼睛里却透着懊恼的神色,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效果。
“该你了。”姚国荣提醒道。冉未央不甘心地把枪交到安心手里,安心学着他的样子,装上六法电子射击弹。同样是退到出发线处,一声“开始”刚落音,安心已经如离弦之箭飞跑而过,眨眼间,六声枪击过后,电子触屏显示成绩:“一靶,双九环,二靶,十环,九环,三靶,双十环。总分57环。”
“时间7秒。”姚国荣的声音里有轻微颤动,冉未央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心,她竟然超出自己的成绩整整三环,她……真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要知道他从五岁起,就跟着父亲学射击,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她怎么可能超越自己?
“你是几岁开始学枪的?”冉未央眼神迫切地盯着她,一心想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原因。
“如果麻醉枪也算,应该是六岁。”安心很诚实地答道。她很想安慰他受伤的心灵,但是怎么做都显得矫情,再说自己今天的成绩也是经过多年的磨练和无数次的失败得来的,她赢得理直气壮。
“算你厉害,我们比移动靶。”他重新推上8发子弹,站在射击线处,紧盯着电子触屏上不断移动的飞鹰,突然举枪射击,“啪啪啪”,连续8发,一气呵成。电子触屏显示成绩:八射八中。
“时间8秒。”这个成绩冉未央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把手枪交给安心,眼里兴奋的光芒掩都掩不住,“真是个傲娇的孩子。”安心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冉未央听见她的嘀咕声,不会看见自己打出好成绩,在心里咒骂他吧?安心斜睨他一眼,快速装上子弹,说道:“我说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她站在射击线处,两眼盯着触屏,吸气屏气举枪,快若闪电地射击,“啪啪啪”连射8发,好像只是眨眼之间。成绩显示:8射8中。
“时间6秒。”姚国荣话音刚落,安心马上说道:
“看来这把手枪归我了。”她得意地吹吹枪口,不停摩挲着枪身,真是爱不释手。“哼,不要嚣张,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冉未央恨恨地说道。
“我等着那一天。世上没有永远的赢家,相信你能成为最优秀的枪手。”安心真诚地说道。她能感觉出他在射击方面的天赋,他欠缺的只是沉稳和耐力。
“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去掉浮躁之心,全身心投入进去才有希望。”冉未央一愣,这是父亲教他射击时给他的忠告,难道这个小姑娘仅凭一次比赛就能看出他的弱点来了?那她还是人吗?
“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比一次,我一定会把‘狐眼’赢回来。”冉未央再次下了战书。“那也得我愿意。”安心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你是害怕了吗?”冉未央挑衅道。安心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怕任何人的挑战,但是我爷爷不允许我在没有练成百发百中之前,和别人比赛。所以今天的事还请你们替我保密。”她把眼光转向姚国荣,
“姚作家也会成人之美吧?”姚国荣懒洋洋地踱步过来,
“我要是不呢?”安心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不会说不,因为你不想你的体验生涯无疾而终。”
正文 第二一二章:错爱
黑沉沉的墓地,沐情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看见前方洞口透出的灯光,她急忙往那里跑去。进了洞门,她觉得一切都似曾相识,石刻的墙壁,华丽的吊顶,石桌石椅,石屋里的吧台,红酒,还有那张巨大的床,几张狰狞的男人面孔,邪恶地盯着她小小的身体,哈哈淫笑着向她伸出肮脏的手……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沐情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教室里空无一人。她擦擦脑门上的汗,渐渐想起,这是上午第三节体育课,她因为例假请假没去上,原本坐在座位上看书,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自从到安家以后就没有再做这样的噩梦了,但是今天妈妈一大早就在学校门口等她,哭哭啼啼一再求她回步家,她怕同学看笑话,就点头答应了,结果又开始以前的噩梦。
她知道自己只有在安心身边才感到安全,安心的笑容就是最好的镇静剂,只要每天能看见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为什么家里人就是不让她和安心在一起呢,他们越是阻拦她,她越是想靠近安心。
她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短发少女笑容恬静地对着她,一双狐狸眼中闪着狡黠而温暖的光,她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安心,明年我去考军校,那样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
“他是你男朋友?”突兀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一转头才看见体育班长不知何时手里托着篮球站到她身后,“你、你不是上体育课了吗?怎么回来了?”安心急忙往桌子里面缩了缩身子,力求离他远一些。
“我来拿计时秒表,我把它落教室里了。”少年的声音有些紧张,他其实就是想来看看她。从第一次看见柔柔弱弱的她,他就忍不住心生怜惜。老是想保护她,抹去她眼里淡淡的忧伤。但是她不喜欢男生接近她,每一次接近,都会看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和迅速逃离的背影。今天他无意中发现,她对着手机里一个漂亮的少年发呆,心里酸酸的,忍不住问出声。
是男朋友吗?沐情心里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流遍全身,那是一种轻颤酥麻的陌生感觉。如果安心是男生该多好。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把安心抢到手,时时刻刻缠着他,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是女生。将来会有许多男生喜欢她,而她也要嫁人,她终究会失去她。不可以!她的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叫嚣着,她不想失去她,她想永远呆在她身边。有什么办法让她永远不离开自己?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你很喜欢他?”少年脸上的汗水早就消失。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沐情大大的眼睛里亮光一闪,如梦幻般地说道:“是,我很喜欢她,从很小的时候起。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少年苦涩地笑笑,说了声:
“我明白了。”就托着球飞快地跑出教室。沐情松开紧攥着的拳头。手心里已经浸满汗水。她知道她桌洞里的几封未署名的情书都是他写给她的,也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是她对他和所有的男生一样。放不下戒备和厌恶。
范瑶瑶一上午神色都不对劲。眼神飘飘忽忽,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中午去吃饭的路上,安心问她:“瑶瑶,你怎么神思恍惚的?”范瑶瑶收回飘忽的眼神,语气悲伤地说道:
“他、他竟然谈了女朋友。他……原来答应等我的,怎么能不守承诺?”安心听她说得云山雾罩的。“哪个他?什么女朋友?”突然想起刚来学校时,她说过的话,“你说的是那个你为了他才来军校的男生?”范瑶瑶点点头,“除了他,我还能说谁?”
“他以前答应你什么了?”范瑶瑶脸一红,小声说道:“我拼命追他,他被我追急了,就说,如果我能考上少年军校,就答应和我处朋友。”安心很佩服她的勇气,主动去追一个男生,这得多大的勇气。
“你看见他女朋友了?”范瑶瑶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看见了。那个女生丑死了,他还当成宝似的,也不知他是什么眼神。”安心想笑,但极力忍住了。十五六岁的女生,感情里有几分真情,几分水分,大概她自己也分不清吧?
“既然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就放弃吧。天下好男生多得是,没必要非缠上他一棵歪脖树。”
“他不是歪脖树,他长得很英俊。”范瑶瑶立刻给心里的偶像正名。安心弹了下她的脑门,“并不是长得好就要追,蓝颜祸水知道不?一个对感情敷衍了事的男生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说不定是那个女生硬追他的呢,就像我一样,逼着跟他谈朋友。”范瑶瑶还在为那个男生寻找借口。安心叹口气,“让我怎么说你呢?这样随便的男生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只要他心里不愿意,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会答应。”
“世上有几人能像你一样?可以任性,可以挑剔,可以坚持,因为别人会为你妥协。”范瑶瑶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羡慕和微微的心酸,“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没有资本去任性,有些事明知道不完美,但必须认命。”安心从来没想过,范瑶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长得虽然不是天生丽质,但也是中等偏上,根据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家庭条件应该是比较富裕的,为什么会有这样不自信的表现?
“我其实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妈妈爸爸收养,我老是害怕自己会失去一切,所以干什么都不自信。”范瑶瑶看出安心眼中的疑问,索性把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安心这才明白她的心理。
“你现在的爸爸妈妈喜欢你吗?”范瑶瑶眼神明亮地点点头,“喜欢,他们都很宠爱我,哥哥经常妒忌我。”范瑶瑶说到这里,咯咯笑了起来,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安心拍拍她的肩头,说道:
“我觉得你的年龄还小,不应该用在谈情说爱上。把学业搞好,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你应该为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幸运。”范瑶瑶点点头,
“哥哥也这样劝过我,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是不是很。。。”她突然停下来,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喃喃说道:“童心,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在我眼前炫耀吗?”
安心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正和一个矮胖的女生亲亲热热走在一起,光看背影怎么看怎么不相衬。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转过脸向后看了一眼,五官平淡,皮肤偏黑。
“是他们吗?”安心问道,范瑶瑶点头。
“你看我漂亮还是那个女生漂亮?”她傻傻地问道。安心真想一巴掌拍醒她,前世听人说陷入感情中的男女智商为零,她一直认为这种说法夸张,但是看见范瑶瑶的表现,她信了。
“你当然比她漂亮。”如果那个男生为了那样的女生放弃范瑶瑶,除非有特别的原因,否则绝不可能。两人到了食堂门口,安心看见那个男生向着她们的方向瞄了一眼,仅仅一眼,安心就看出那个男生心术不正。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路,她看见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是安心吗?我是你韩清阿姨,”对方的口气慌张地有些语无伦次,安心心里一紧,急忙说道:“是不是沐情出事了?”韩清呜呜哭了起来,“都怪我逼她回家,她一气之下跑到大关水库的桥上,说要从那里跳下去,我……劝不住她,你快来这里,她最听你的话了。”
“阿姨你把手机给沐情,我跟说话。”她听见韩清带着祈求的声音,“沐情,安心要和你说话,妈妈过去把手机送给你,你千万不要干傻事。”
“你不要过来,把手机放到那边!”是沐情有些疯狂的声音,过了一会,手机里传来沐情委屈的声音,“安心你在哪里?他们都逼我回家,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安心听了沐情最后一句话,心里感觉怪怪的,但也只是一瞬间,马上想起自己的使命,
“沐情,别做傻事,等我去接你,一定要等我,知不知道?”那端沉默了几秒钟,沐情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真的来接我吗?”安心说道:
“是的,我开车过去,大概得一个多小时,你一定要等我。”
安心开着小叔叔的宝马,把车速开到最大,一个小时不到,车子就开到大关水库的附近。远远的,那座水库正中的桥上,站着两个模糊的影子。这个水库离天唐二中约十来分钟的路程,桥是几年前才修成的,离水面大约有十几米。渐渐的近了,她能看见沐情单薄的身影和对面韩清不安张望的面孔。
“沐情,安心来了,你不要固执了,快过来!”韩清对女儿柔声劝道,但是沐情看着从车里下来的安心,眼神越来越古怪,突然嘴角一勾,跨过栏杆跳了下去。
“沐情!”安心飞跑过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角,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看着沐情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了下去。
正文 第二一三章:她想让我死!
安心没有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这个水库是天唐市最大最深的一个,平均水深达到四十多米,最深的地方一百多米。看着安心跳下去的身影,韩清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她很想像安心那样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但是她知道她不通水性,下去了只能分散安心的精力。
现在她怎么办?手机被沐情拿在手里跟着她一起掉到水中,安心身上的手机,根本没有时间拿出来,也跟着她一起到了水中。这时候正是午饭时间,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她只有眼巴巴看着河水,祈祷上天保佑她的女儿平安无事,至于那个跳下去救她女儿的少女,她连祈祷都不愿给与。
她想起自己和女儿站在桥上耗了一个多小时,任凭她说破嘴皮女儿始终冷漠而平静地一句话不说。但是当听见安心开车过来的声音,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全身都紧绷着,死死盯着那个方向。那一刻,她相信女儿根本就忘记还有她的存在,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孩。她是何等伤心难过啊,她的沐情已经彻底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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