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沐恩,子弹从他的后背穿透前胸,咕咕的血很快染红了安心的衣服,“沐恩,沐恩,你、你怎么样?”安心捂着他伤口的手抖得厉害,沐恩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不要紧,不要管我,快找到那个开枪的人,他在暗处,对我们很不利。”安心担心地问道:“我不放心你。”步沐恩强笑着说道:“我还有许多话没有对你说,一定死不了的,快,听话,去把……”“嘭”的一声,又是一枪擦着安心的耳边飞过,如果不是她感觉灵敏在子弹飞来的瞬间侧过头,这一枪铁定会让她脑袋开花。
安心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气,一边从沐恩手中接过枪,一边拨打了急救电话,报完地址后她毫不犹豫地追向斜后方的一辆车,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那人一定藏匿在那辆车的后面,在静静对持的几秒钟中,双方都在等待时机,突然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安心等的就是这一刻,精准地两枪点射,人影倒地,她飞快地跑到那辆车跟前,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躺在地下,身子抽搐着,左胸处和右手手腕处血流如注。
安心夺过他手中的消音手枪,顺手掀开他的面具,一张僵硬无表情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唐微微。你也有今天。”安心的声音平静如水,地上的“男子”突然疯狂地嚎叫一声,声音如破锣一般刺耳难听,“不许叫那个名字,她已经死了,死了!我是复仇者,是来索命的复仇者,呵呵,我已经杀了那些让我仇恨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步家的那个混蛋了。不对。步家那个混蛋也马上要去见阎王了……”
安心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少给我装神弄鬼,你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女孩?她们和你用什么仇恨?”安心已经从彭湃那里知道连续三起少女死亡案都是她的手笔。面具人,不,应该说唐微微呵呵冷笑,“为什么杀她们?她们罪有应得!在我被毁容的那一天,她们在公交车上对我极尽讽刺。骂我是丑鬼,一起把我推下车,我从步家那个老混蛋手里逃出来,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菲儿的爷爷家,呵呵,她们给我的礼物。我十几年后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们,我是不是很注重礼尚往来?
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吧?汪银根那个混蛋的女儿昨天终于被我杀了。步家的那个小混蛋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半傻之中,还有步沐恩的那个女朋友,也要像我当年一样,有钱都无法再回复容貌,这都是步老混蛋和汪卫国十几年前欠我的。他们让我成为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我就让他们失去最心爱的亲人。生不如死!
唯一的遗憾就是你,当年你把唐菲儿骗上了车,把我们送到步家那个老混蛋手里,你罪该万死,我本来以为那天订婚宴上与维果在一起的人是你,却阴差阳错开枪打错了人,哈哈哈,想不到你们姐妹竟然玩起了换夫的游戏……”安心最难忍受的就是那段不堪的回忆,毫不犹豫地用手砍向她的后脑勺,唐微微眼睛一翻,失去知觉。
安心不会一枪杀了她,她欠下的血债太多,她要让她一辈子在牢里生不如死。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来,她飞快地跑回沐恩身边,沐恩的怀里仍旧紧紧抱着雪狐,两眼半闭着,“沐恩,沐恩,你怎么样?一定要撑住。”沐恩苍白着脸色,虚弱地微笑着,“我没事,你不要着急,你这样我会心疼……”安心的泪哗哗流了下来,跟着救护车的担架一起上了后车厢,抓着沐恩的手不停颤抖着。
沐恩疲惫地睁开眼,透过两名抢救人员的空隙,看见安心一脸焦急的模样,再次露出温暖的笑容,“安心,不要为我担心,即使…。。。 没有这次枪伤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
“停车,停车!”就在救护车刚刚开动,一个人突然拦在车前,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死疯子,想死换个方式,知不知道拦截救护车是什么后果?”司机停下车破口大骂,那个“疯子”却全然未觉,一把提起司机,几步窜到车厢后部,“打开车门!”,司机被提着后衣领,本来想继续骂下去,但是对上他疯狂的眼神,身子抖了抖,不由自主上前打开车后门。“疯子”眼神紧张地看向车里,当看见那个身影一身是血地坐在担架边,他大叫一声跳上车,
“宝贝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说着对着安心上下其手,摸来摸去。安心恼怒地拂开他的手,一颗心都在担架上的沐恩身上,对着愣神的司机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耽误抢救你们要负法律责任!”司机骂了一句“shit!”转身上了车。
车里维果一个劲紧张地问个不停,安心终于受不了他的唠叨,大声说道:“能不能停下来不要说话?沐恩现在需要安静。”维果的话戛然而止,眼里闪过委屈和受伤的神情,他担惊受怕地在候机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她,当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时,他的心脏似乎被人紧紧抓住一般透不过气来,没有任何停顿地向这个方向飞奔。
当看到安心紧紧拉着沐恩的手,一脸焦急的把所有注意力都给了他,对他连个目光都懒得施舍的时候,维果满心酸楚,在内疚没有保护好她的同时,更是嫉恨步沐恩的阴魂不散。到了医院,维果自动去办理各种入院手续,安心一直跟在沐恩身边,直到他被送进手术室。五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沐恩躺在推车上还在昏睡,安心紧张地问手术医生:
“请问他是不是脱离危险了?”
“你是病人的亲属?难道不知道枪伤不是他的致命原因,他的五脏六腑各项功能都在退化萎缩?最多两天时间,等着处理后事吧。”医生毫无感情的话语让安心急怒攻心,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就要倒地,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他,安心闻到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弛下来,呜咽着说道:“维果。他不能死,我欠他的太多了……”维果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好。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不让他死。”
“你们谁是安心?伤者醒过来了,要求见她。”特护病房的护士走出来问道。安心急忙跟着她走进病房,沐恩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如果不是听沐情说过沐恩的身体状况。安心根本不会相信手术医生的话。沐恩盯着安心贪婪地看着,看见她身后的维果,目光黯淡下来,眼神闪烁间掩藏了心底的情绪,再抬头已经是满脸灿烂,
“维果。能给我和安心一天独处的时间吗?你放心我不会把她从你身边夺走,这一世我输给了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在心里祝福你们白头到老,幸福一生。”面对这样的笑脸,这样的祝福,维果满腔的怨气也说不出口,病房里的气氛凝滞了几秒钟。安心祈求地看向维果,维果最是架不住她这样的目光。心一软说道:
“半天,我只给你们半天时间。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的心受到严重摧残,也需要人安慰和疏解。”说完,维果的脸上露出哀怨的神色。安心一阵羞愧,是的,最近两个月,维果为了她担惊受怕,几乎没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她上前拉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就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会说谢谢。”
不是热血沸腾的誓言,也不是动人心弦的表白,但是维果却满足地勾起嘴角,心里的委屈和幽怨一扫而光,非常大度地说道:“你们慢慢聊吧,我回去让人给沐恩做些好吃的,中午给他送过来。”安心感激地冲他灿然一笑,维果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要你晚上好好补偿我。”在安心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如果没有妈妈的反对,你会选择我的,对不对?”沐恩坐在病床上,眼神晶亮地看着安心问道。安心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雪狐在她的脚边不停磨蹭着,亲昵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病房里一片静谧。“我不知道会不会选择你,但是我确实曾经把你当成男朋友考虑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那么优秀,出了院一定有大把美女等着你,说不定在医院里就有漂亮的小护士缠上你。”
安心极力想让气氛轻松起来,脸上的笑容温柔俏皮。沐恩失神地看着她喃喃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女孩,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把你藏在了心里。我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顾忌太多,没有像维果那样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安心尴尬地笑笑,她已经名花有主,不可能再和他表演卿卿我我的戏码。“安心,这一世我和你已经无缘,我不会再强求。但是我要你答应,下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和我相亲相爱,携手白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这一世不违背和维果的誓言,下一世她愿意和他相守一生,毕竟她欠他的太多太多。
“只是下一世你还记得我吗?”安心开玩笑地问了一句。“记得,我一定会记得,即使喝了忘川河上的忘情水,我依然会把你记在心头。”安心心里一阵感动,她曾经听沐恩说过忘川河的传说。凡是在当世没有结为连理的痴男怨女,在再次投胎转世时都要在忘川河上喝下忘情水,让他们在下一世不再怀有怨恨,重新选择自己的所爱之人,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可能我宁愿你忘了我,一切重新开始,找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沐恩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地打断她道:“你是不是连下一世都不愿意承诺给我?”安心心头一疼,想不到自己一句自责的话,让他这样忌讳。“我不是,我是怕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
“你没有把你的下一世许给其他人吧?”沐恩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安心干脆地回答。这一世已经够她忙乱的了,哪敢再想下一世的爱情。“好,我记下你的承诺,先一步在那里等你。”沐恩看着安心,神情温柔,眼神黑亮,浑身上下都被脉脉柔情笼罩着,安心心里一阵刺痛,“不要胡说。你这一世还长得很,还有许多好日子要过。”
“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生不如死。所以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更是另一种幸福的等待。”安心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即使心里对他没有爱,但是他的那份痴情依然让她动容。“沐恩,你这样会让我内疚一辈子的。”
“不要内疚,我的离去是为了你能毫无牵挂地幸福生活着。你要是放不下,我在那边也会心里不安的。”沐恩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弯腰抱起床边的雪狐,递到她手里,“答应我,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丢弃雪狸。把它当成是我守护在你的身边。即使你离开这个世界,也要让它陪伴在你的身边。”安心一愣,这个要求有些让她为难。这分明是要雪狐为她陪葬。这不仅对雪狐残忍,维果也不会同意的吧?
“雪狐一旦认主,主人死亡,它绝不会独活,它会在主人死亡的前一刻先一步死去。目的就是要主人把它一起带走。”沐恩似乎看透了安心的心思,细心解释道。
“雪狐竟然是这样一种至情至性的灵物?”安心盯着怀里雪狸碧幽幽的眸子。忍不住心疼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后背,“你不该把它送给我,它应该在它的世界里找到合适的伴侣,相伴相随。”沐恩微微一笑,“雪狐是很有灵性的高贵动物,它生性孤傲,游离在人和动物之间,和人类很有缘分。如果它不愿离开它的世界,任何人都带不走它。如果它选择离开,就代表不会再回它的世界,它的主人就是它相伴一生的伴侣。”
“你、你是说,我是它、它的伴侣?”安心结结巴巴地说道,心里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你不要多想,对它而言,你是最亲的朋友和亲人,它对你只有善念和忠心。上一次你被姚国荣带走,就是它首先发现,追着你跑到姚国荣的别墅,才让我发现了端倪。”
“竟然是它救了我?”安心感激地把脸贴在雪狸的后背上,亲昵地蹭蹭它,雪狸轻柔地“呜呜”几声像是回应她。“它虽然在我这里,却始终能感应到你,昨天开始它一直在不安地鸣叫,我就知道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就带着它来到美国寻找你。”
“你是说,这一次也是它救了我?”安心感动地一塌糊涂,沐恩则欣慰地笑了起来,他确信安心对雪狸一定会不离不弃,悉心相待,这正是他要的目的。
傍晚,安心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沐情已经在陪着沐恩了。看见安心,抱着她呜呜哭了起来,安心知道她是担心沐恩,拍拍她的肩头说道:“不要担心,我配好了药剂给他调理身体,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你真为哥哥配了药剂?”沐情高兴起来,她相信只要安心出手,哥哥一定会慢慢恢复。安心把带来的饭菜送到沐恩手里,又递给他一只小瓷瓶说道:“只要你每天按时吃下我配的药剂,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沐恩接过瓷瓶,神情平静地说道:“谢谢你,安心,你的心意我领了。”
他眼神留恋地看着她,继而转向她怀里的雪狐,对沐情使了个眼色。沐情的心一颤,犹豫着不想说话,沐恩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沐情到底拗不过他,开口说道:“安心,把你的雪狸留下来陪我一天好吗,我在医院里陪哥哥很寂寞的。”安心连忙点点头说道:“好,让它留下来陪你。”
维果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他就是来监视沐恩的,不想他和安心再单独相处。有他在,空气中总是飘浮着不和谐的酸味,所以安心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一个小时后就和他一起回去了。
晚上,维果爬上安心的床。死皮赖脸地要陪她一起睡,这是订婚前就说好的,安心最终默许了他。维果没有得寸进尺,他知道安心这几天心事重重,没有心情,所以只是搂着她香甜地睡了一晚。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沐情就哭着给她打来电话,说她哥哥去世了。
“怎么会?我给他配了药……”安心的声音都变了调,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根本就没有吃,他早就说过。没有你陪伴,他生不如死,他只想早早解脱。”
“沐恩——”安心低沉地唤了一声。心里的一角突然空了,塌陷了。维果急忙抱住她,安慰道:“宝贝,别难过,正像沐情说的。这样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安心接听电话的时候,他正搂着她,沐情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