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她莱斯的大致情况还有我们是怎么相遇的,这事对她来说很突然,可我从小就离开家,什么事都是自己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插手我的生活。我妈沉默了一会,就和我说,“这事你自己把握,只要以后不后悔就好,你都已经成年了,自己决定吧。”
“妈,你别担心。”
“结婚了把他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我眨眨眼,把里头的泪水堵了回去。
“当然了。”我说。她还让我注意身体,我又“恩”了一声,就这样恩了十多下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莱斯问我我妈态度怎么样,我告诉她我妈一听说我俩要结婚兴奋死了。
“真的?”他问。
我抹眼睛大笑,“你怎么到现在还怀疑我?”
他开心地直笑。
登记的地方空空如也,我们等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个负责登记的家伙出来。他一头白发,大概有六十多岁,穿着脏兮兮的灰色衬衫,一半塞在卡其色的裤子里,一半被拉扯了出来,估计是上厕所的时候没塞好。
他显然是生意不景气,一抬头看到我们就乐了。
“你们是来结婚的?”他操着一口黏糊的南方腔调,浑浊的眼睛从厚厚的眼镜片上方观察着我们。
我也乐了,“是的,我们是来结婚的。”
“小姐,我只是确定一下,你们真的没走错吗,要知道现在这个年代离婚的可比结婚的多。”
莱斯面无表情,抓起我的手凑到他的鼻子前,两颗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OK OK,明白了,我这就给你们办。”他举起双手说。
然后他要了我们的证件,莱斯和我把驾驶证掏出来。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们填写了两张个人资料调查表格。
“有大学毕业证书吗?”他问我们。
莱斯的脸在瞬间垂到了地上。
“啊?”
“州法律,如果不出示相应的婚前教育证书,我就得多收你们钱。”
我昏倒,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幸亏我手机里有我毕业证书的照片,我赶紧调出来给他看。他瞄了一眼,摊开手,“本来是要正规文件的,但既然你们是我今天唯一的登记对象,唔,算了。”他在电脑上摸索了一阵,向我们摊开手,“六十五美元。”
“这么贵!”我大叫,“怪不得没人结婚了,根本结不起!”
“佐治亚州是比较贵,伊利诺伊结婚只要四十多块钱。”他说,“但佐治亚结婚好呀,佐治亚可以当天公证结婚,你在芝加哥登记以后得等二十四小时才可以办婚礼,一点也不人性化。”
我的手哆嗦着伸进钱包。
“佐治亚除了不能同性结婚,其他什么都可以,也没那么多事,不需要血液测验。如果你们没成年只有十六岁也没关系,是表亲更没影响,你们是表亲吗?”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是!
“你们是同性吗?”
我哭笑不得,“先生,难道我就长得这么男人吗?”
莱斯的脸长得已经无法用尺子丈量了。
交完了钱办完了手续,这位工作人员宣布我们可以去法院拿号公证结婚了,我一脸纠结地走出来,看着外头蓝蓝的天,感叹,“怎么结婚这么复杂。”
“……”莱斯也觉得这事很麻烦。
但总之,我们很快公证结了婚,先是带一位见婚人。我叫上了杰弗瑞,然后就是说一大堆结婚誓词,你是XXX我是XXX,你愿不愿意我愿不愿意,然后交换戒指,互相亲吻,交钱,领取正式的结婚证书。
从此以后,我就成为了费尔南德斯夫人。说实话,结婚当天我看莱斯签他自己的名字真是吓了一跳,实在是太长了,第一个是他自己的名字,然后后面一大串人名看得我眼花缭乱,一问才知道他老子爷爷都在里头了,最后一个才是他的族姓。
我捧着那张申请表默记了很久,不然以后问我丈夫的全名叫什么我还答不出,岂不是很丢脸。
幸亏我小时候罚抄课本的次数多,死记硬背最在行。
第二天当莱斯看到我在家里默写他的名字还惊讶了很久,他后来诚实地告诉我小时候他也记不得自己的名字,后来他爸爸怒了,告诉他如果背不出名字就不给饭吃,他才终于记全。
我想笑又不敢笑,“……莱斯你……”
我过去抱住他的腰,他宽厚的脊背一僵。
我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受不了了!”
他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恼羞成怒地看着我,“不许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因为信任你才告诉你的……”
我想象小鹿斑比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和它一样无辜。
“……”他看着我,沉默,良久,“算了你别憋着了,还是笑吧。”
“嘿嘿嘿,对不起啊莱斯。”
“……没事。”
我突然想到妈妈叮嘱我的事,“莱斯,要不圣诞节和我一起回我家吧?”
圣诞节的机票很贵,但那也是我唯一可以放假的时候,莱斯也会放假。我们腾出几天飞回去,给爸妈看看。
他呻吟,“上帝,真的吗?”
我板下脸,“怎么,你不愿意?”
“胡说,我当然愿意!”他咳嗽一声,眼神躲闪地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圣诞节还要上课,马上要结业考试了。”
我才不信呢,圣诞节可是全国假期。
“真的吗,莱斯?”
他尴尬地嘿嘿笑,“当然,当然,甜心,要来点草莓酱吗?”
他开始帮我抹草莓酱面包。
晚上的时候我又提了一下,他就去给我倒洗澡水了。
算了,短时间内我就不提了。
“或者你想让我去看看你的父亲?”我试探着问。
“甜心,要来点土豆泥吗?”
正文 37 最新更新 'VIP'
不要忘了带套 (甜文)
作者: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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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果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久,有一对学生找到我说想在假期间租莱斯和我的房子;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人品口碑都不错。我们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费用,确实客观,于是欣然同意。
莱斯的“结业考试”不得不推迟参加;不过我想他的老师也会很惊讶竟然会有人自愿在放假期间参加考试。
莱斯从我放假的第一天开始就很焦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们寄存完行李上飞机以后。
我系好安全带,看到他捏着两根筷子;显然是出门前从家里偷出来的。他大概是想在进我家门后练习一下握筷子的方法,我瞧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就故意逗他,“是不是特别简单哪莱斯?”
“上帝!茱莉!”
“我可以教你。”
他黑着脸;“不用,这种东西还会比赛车难搞吗?我自己来!”
我于是要了杯果汁,在一旁瞪着眼睛观察他搞那双比赛车还难搞的筷子。
“我真想不通,有那么多工具可以给这些人类选择,为什么他们最后选择了两根棍子?”他咬牙切齿地问,挥舞着比指挥棒还细的筷子。
“这手指头要塞在这中间吗?”他翻开说明书,我这才发现他竟然买了本中国旅游指导的小册子。里头详细地画着怎么握筷子的教程。
我捂住额头,感觉那儿真痛。
“……莱斯,你有问题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噢少开玩笑了,这么简单的东西一个大男人他完全可以自己解决。”
“好吧。”
“为什么我的手指塞不进去,是手指头太粗的关系还是筷子张得不够开?”
我忍不住了,上前摆弄了一番,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手指伸过去了。但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钻研筷子的打算悲惨失败,一个人生闷气。我看他一脸沮丧,就安慰他说,“没关系,到时候你可以用叉子。”
“这怎么行,到了那儿我用叉子不会很怪?说起来……为什么你的祖先当初要挑筷子做食用工具……”
“大概是预见你在未来会被这两根棍子难倒,所以故意选了它们想欺负一下你吧。”
他沉默了一会,说,“这些人可真是恶毒得让人发指。”
我忍着笑,“显而易见。”
他瞪我。
“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他指控,顺手把筷子塞到椅子下头,眼不见为净。
莱斯还对飞机上的安全带深恶痛绝,在他参军的时候就很不喜欢这些束缚人的小玩意,我把毯子盖在他肚子上,被他嫌弃地推开,我指指他的安全带,他这才领悟。当空姐走过来的时候,莱斯双眼一闭,毯子往肚子上一盖,谁也看不出来他没有拴安全带。
“我们就和爸妈聚一下,然后再和我朋友见个面。”我也知道他现在浑身不习惯,“然后就我们俩玩,好不好?”
他一下子精神了,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真的?”
“当然。”我自信满满地说,“我要给你看一下社会主义的美好。”
“我对社会主义不感兴趣。”
我挺胸,“那你就当陪我了。”
“这点我倒是很感兴趣。”
“你到时候见到我爸妈要喊爸妈,不能喊XX先生XX女士,知道吗?”
他耷拉着眼皮不感兴趣状,我因为害怕到时候尴尬,只得在他耳边叮嘱来叮嘱去,推他他就咕哝一声。我又说了一会注意事项,再去推他,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把我给气得。
但我的父母看到他后没有表现得太过激烈,不过我妈瞧见我的时候高兴得差点掉下眼泪,大概是我有三年没回家的关系。她在看到莱斯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她是早年的技术移民,口语很不错,当下就拉着莱斯去了书房说了不少话。
我为此提心吊胆,就连我爸问我现在喜欢看什么电视台都没注意。
十多分钟后他们俩一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莱斯一脸轻松,我妈更是红光满面,一问才知道莱斯刚才一直在冲她笑。
“女婿这人挺讨喜,没那么难沟通。”她说。
我沉默。
因为完全想象不出莱斯一直面带微笑的模样。
晚饭很丰盛,我妈亲自下厨,她坐在我边上和我絮叨。
“长得的确不错,人品似乎也还可以。”她冲我说,“就是不知道收入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我赶紧把我们屋子的照片给他们看,莱斯在我们签下合约后就买了好几桶油漆把屋子粉刷了一遍。他甚至把楼梯漆成了粉色,搭配水蓝色的墙壁。原因是以后万一生了个女儿,女孩子都会喜欢粉红色。
“我们还有一辆车。”我说,“房子的位置也不错,挺安全的。莱斯对我很好,每天都主动做晚饭。”
“疼你吗?”她问。
莱斯在一旁瞧见我的眼色,赶忙笨拙地把一块牛肉夹到我的碗上。
我爸一瞧就乐了,赶紧翻箱倒柜找出陈年的一个大坛子。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就藏起来的女儿红,今天他一开心,决定和这个女婿分了。
“真舍不得。”他一边开酒封一边说。
我妈板下脸,“哪有你这么说的,你是不舍得酒还是女儿啊。”
莱斯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机灵地夹了一块肉到我妈碗上。我爸和我一瞧都哈哈大笑起来,莱斯的筷子停在我妈碗上,放下不是拿走也不是。我就挪到他边上解释给他听,意思是他的眼睛太毒,一眼就看出我家谁最大。
他听完也笑了。
“在我们家也是你最大啊。”他冲我说。
我嘿嘿直乐。
晚上在家里睡,第二天我联系了小学时的两个同学,他们是我在中国最好的两个朋友,后来我离开家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么多年没见,一个个都长大了不少,甚至有种隔着烟雾看人看不清楚的恍惚感。
他们叫上自己各自的朋友,七八个人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呼啦啦涌进城里最大的韩国料理店。
韩国烤肉店灯光很昏暗,红色的烤肉在黑色的板子上滋滋冒油,每个人的脸因为酒精的关系变得通红。这时候我的两个朋友都有些醉了。
“真没想到你最后找了个老外。”他们咕哝着说。
“老外,我敬你!”其中一个家伙举起啤酒冲莱斯嚷嚷,“敢娶茱莉这姑娘,你胆子可真大。”
我不爽,“你说什么呢。”
“你忘了,小学的时候你胆儿就最大,把老鼠放老师办公室里就你干得出来。”
哎哟这话被莱斯听了那还了得,他这人最尊师重教了。
“吃饭吃饭!”我大叫,用牛肉把说话的那个家伙塞了个说话不遂。
“他们说什么?”莱斯问。
我翻译,“他们说我太美,你配不上我。”
莱斯笑了,“大狗屁!”
过了一会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几个人一合计后就想起了一个经典的整人游戏,名字叫真心话大冒险。
一桌人因为吃饭的关系熟了不少,连带着玩笑也大了起来。朋友们怂恿着玩真心话大冒险,玩了几局莱斯和我都只赢不输,搞得他们哇哇大叫说不公平。
最后一局的时候莱斯和我都没赢。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我朋友问。
我老实说了。
女生们惊呼,“哇,电视里演的契约情侣吗,怎么这么韩剧!”
我摸摸吃多了烤肉有些发烫的脸,感觉很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一想当初的自己,是挺疯的。
“那他是怎么和你求婚的?”其中一个赶紧问。
怎么求婚的?
好像是带我去看了房子,然后在月光下直接抓住我的手,二话不说把戒指塞给我的。
我转过头,莱斯正盯着我。
我把他们的问题解释给他听。
“是啊,求婚的话,好像真的没什么印象了,求婚是不是就是一句请你嫁给我?”如果这就是求婚,那大概就是在领取结婚证书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牧师问莱斯和我愿不愿意和对方生老病死,莱斯说是,我也说是。
“不对,那是牧师问你的,不是莱斯问你的。”他们叫嚷着说,“这请你嫁给我一定得男方说,要不然如果是牧师问你的,茱莉,你这相当于嫁给牧师啊!”
“他们说什么?”莱斯不高兴地问,他听不懂中文,这些人瞎叫唤让他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他们说你没正式给我求婚,说向我求婚的是那个牧师。”我说,“所以严格意义上我没嫁给你而是嫁给牧师了。”
他大吃一惊,“那牧师都七十岁了。”
我一脸纠结,“我觉得他八十了。”
“……那你岂不是很早就要守寡了。”
“……幸好事实上我嫁给的人今年才只有二十九岁。”
“重新求一遍!”几个人嚷嚷,很快有人附和,“对对,重新求婚,重新求一遍!”他们声音太大,最后旁边几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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