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人微笑着看着他,片刻之后问,“你找谁呀?”软软糯糯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听在秦准白的耳朵中却有些后背犯冷,“你是?”他皱眉问对方。
对方依旧淡笑着,说,“我是妙妙的姐姐苏妙伊,你是妙妙新的家教老师吗?”
家教老师?秦准白大脑急速转动,苏妙妙都毕业这么多年,怎么会还有家教老师,而且面前站着的人和苏妙妙几乎是同一张脸,只是对方简单的马尾显得青春,衣着不同于平时的苏妙妙,“家教老师?苏妙妙还在上学?”
“对啊,我妹妹今年是高二,你不是来找她的吗,她不在家,你晚上再来吧。”
“你呢?”
“我今年大一,你要辅导的是我妹妹哟,她叫苏妙妙。”
说着就关上门,秦准白站在门口看着关上的门反应不过来,根据这家人的不肯提起来说,苏妙妙的姐姐苏妙伊不是应该已经过世吗,那刚才站在面前对着他笑的人是谁,秦准白还要敲门问,却听到门内的杨之蓉问话声,刚才的女生回答,“是找妙妙的,我让他晚上再来了。”
秦准白想到今天苏平云说的话,难道苏妙伊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杨之蓉买的那条裙子是给她的吗。这些事情是苏家的私事,既然他们不提起,秦准白也不会深处探究,只是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知道是对方的笑容,还是和苏妙妙几乎相似的脸。
拨打苏妙妙的电话,依旧拨打不通,而此刻苏妙妙的手机正在苏家的某个角落唱着寂寞的歌。
26 。。。
在车上秦准白想了许多;关于苏妙妙,关于突然出现在苏家的那个叫苏妙伊的女孩;突然想起苏妙妙某晚呓语叫姐姐,声音悲戚哀伤;那晚她虽未睁开眼睛,但是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秦准白当时睡意朦胧并没有细想,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这些事情有联系吗?
秦准白再回去苏平云已经醒来;在田地内和王伯在看西瓜收成,秦准白手插在口袋内轻步走过去,王伯拍着手里面的西瓜笑着说;“小伙子有口福了;就把这个瓜打开吧。”王伯利索起手劈向西瓜,西瓜就成为两瓣,苏平云席地而坐接过王伯递过来的西瓜,“今年的瓜真甜,在大城市可吃不到你这西瓜。”
“今年天气好,雨水没有往年多,大城市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东西,如果喜欢可以常来吃,我给你留着。”
“稀缺才珍贵,我现在是做不到你这么好的心境,一片鱼塘一片瓜田就是一辈子,大城市的劳碌都抛在身后。”
王伯把西瓜递给秦准白一部分,“可别学我,面朝黄土地的也没什么可羡慕的,图的就是份自在,你这辈子啊就是操劳命。”
苏平云苦笑一声,他已经习惯大城市的喧嚣,如果真的隐退到这田野内估计也会不习惯,看身边低头拿着西瓜若有所思不在状态的秦准白,苏平云问,“刚去四周转了吗?”
秦准白摇摇头,“回去一次。”苏平云轻声嗯一下不再过问,继续和王伯交谈,听内容他们应该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曾一起在大城市打拼,只是苏平云选择留在大城市,而王伯却选择在这里继续种西瓜果树,日子过得也好不逍遥。
晚上,秦准白和苏平云坐在植物攀枝成的棚子下,身边蚊香的淡淡味道,晚上风极大,十分凉爽,秦准白手里面拿着电话偶尔戳戳点点。“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苏平云一脸云淡风轻,秦准白很聪明,事情是不可能瞒过他的,既然他是妙妙的丈夫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知道这些事情也无所谓了。
“妙妙的姐姐叫苏妙伊,她现在在哪?”秦准白反复想也想不明白,那个开门的人到底是不是苏妙伊,如果是,她平时又在哪里,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妙妙的姐姐叫妙伊,是我的第一个女儿,现在已经去世,十年前死于车祸。”
不同与苏平云的云淡风轻,秦准白惊讶地问,“那在家里面开门的人是?”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生生刹住,不忍得说出来。
“那个是妙妙。”
“但是她不认识我。”她脸上的笑容太过逼真让秦准白心生恍惚不敢置信,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苏妙妙,她怎么可能那么巧笑嫣然地对秦准白说,“我是妙妙的姐姐苏妙伊。”
“从十年前开始,每年的这天妙妙都会这样,把自己的记忆困在那天,宁愿相信她姐姐还活着,衣着说话方式都是模仿她姐姐妙伊。”
上世纪八十年代,还不太流行独生子女尤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比如苏平云和杨之蓉这样的,他们在有了苏妙伊之后希望再有个儿子能凑成好,但是第二个依旧是女儿,他们并没有重男轻女,但是那时候的苏平云面临着升职,而超生就是一条罪责,所以他们把苏妙妙送到乡下镇上的苏奶奶那里,那时候的苏妙妙还只是襁褓内三个月哇哇哭的小奶娃,因为出生没吃过母乳的原因,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有次半夜送到医院急救,乡下的医院设施一般,医生摆弄着还仅仅一岁苏妙妙的眼睛说没希望,但是苏奶奶不肯放弃,已经五十多岁的老人跪下来求医生,没日没夜地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许是上天眷顾,苏妙妙还是挺过来,这也就是苏奶奶记恨儿子儿媳的原因,在她认为他们都是狠心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的不管不顾也不会让还只是幼儿的妙妙三天两头被扎针。
在苏妙妙七岁的时候,那时候苏平云已经在位置上坐稳,想起忽视几年的二女儿,把她从乡下接过来,那时候的苏妙妙顶着男孩子一样的板凳头,小脸黑乎乎却看上起十分健康,她爱玩爱蹦跳也爱笑,每到激动的时候就手舞足蹈,说话甚至还带着浓浓地方音。
因为这几年的忽视,苏平云和杨之蓉对这个女儿也是格外疼爱,但是渐渐的苏妙妙却变得沉默,也不再爱笑,问她才知道她不想呆在这里,她想念乡下的日子,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外来者,家里面有她只见过几次的姐姐,漂亮乖巧懂事说话好听的姐姐,那时候苏妙妙已经开始读书,她知道丑小鸭的故事,她更不愿意被姐姐比较。尤其是在学校因为说话的问题常常被同学耻笑,这都加重了苏妙妙对乡下的思念。
苏平云和杨之蓉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的女儿就应该在这个家里面,只是以为是小孩子的不习惯,也许过段时间她就能习惯,但是他们商定,每年暑假还会送苏妙妙会乡下奶奶家居住,在苏妙妙十岁那年奶奶突发病去世,苏妙妙的后路也被断掉,她曾因为这个责怪父母,为什么不把年龄大的奶奶接来一起居住,同学有说妈妈讨厌奶奶之类的话语,说者无意年龄幼小的苏妙妙却听进去,她就认为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奶奶才不接奶奶过来的。
那几年苏妙妙不爱说话成绩也急速下滑,杨之蓉夜晚辅佐的那个学期她能是班级第一,而稍微放松就是中下等学生,家里面两个孩子,一个不让人省心,而另一个听话懂事各方面出众,家长总会不由得拿来比较,这也是苏妙妙在十岁之后常听到的一句话,“你看看你姐姐……”“你怎么就不能向你姐姐学习……”每次杨之蓉气恼地恨不得动手的时候,苏妙妙都是不言不语和母亲愤怒的眼睛对视,不喜不怒。
苏妙妙对这个姐姐格外仇视,小心翼翼在这个家独来独往地生活着,最多的就是低头嗯啊回答问题。苏妙伊很喜欢这个妹妹,在妹妹把试卷埋在被子里面怕父母发现的时候会拿出来帮她补习,苏妙伊成绩很好,也十分耐心,她最喜欢苏妙妙问,“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苏妙妙十分聪明,只是她不爱学习或者说是反叛心理。苏妙妙渐渐对这个姐姐改观,姐妹俩的关系也渐渐好转,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
在苏妙妙十八岁那年,姐姐苏妙伊在给她买生日礼物的路上出车祸当场死亡,也是从那时起苏妙妙再也不过生日,她害怕和所有人接触,而她也把姐姐的去世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她说想吃蛋糕姐姐也许不会死,苏妙伊是父母的骄傲,而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份子,也许她就不该从乡下回来。
她把记忆力自动格式化,只保留在给苏妙妙找家教的前一天,那时候苏妙伊还活着,还穿着她爱的翠绿色长裙,苏妙妙还会心甘情愿叫她姐姐,没有丝毫敌视。
“苏妙伊就是苏苏?”秦准白喃喃自语。
他听过苏妙妙叫姐姐,听苏平云叫伊伊,而另一个人却叫她苏苏。秦准白听何启扬沉醉的时候叫苏苏,却不知道苏苏就是苏妙伊,就是苏妙妙的姐姐,而苏妙妙爱的那个人竟然也是何启扬。
“你见过他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妙妙却还是醒不过来,她一直自我责怪,把所有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事情往往有好有坏,她姐姐不在了,妙妙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对我们都是爱答不理,但是后来却主动融入进来,再也没有叛逆过。每年她都要做一天苏妙伊,好像苏妙伊还活着一样,会甜甜叫我们爸妈,会学着苏妙伊的行为举止说话做事,第一年的时候我们还担心她心理会出问题,后来发现除了这一天,妙妙平时都是正常的,只是不肯提起她姐姐,我们也就不说。只是心疼这个孩子,始终解不开心结,这么自欺欺人地活着。”
“你今天是有意带我出来的吗?”原来今天来这里并不是无意,而是为了不让他发现苏妙妙这个秘密。
说出这些苏平云长长舒口气,“也不全是,每年的这天我都会来这里,不然妙妙肯定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在家,因为她记忆中的那天家里面只有她和她妈妈。让你来这里一方面是不希望你发现这件事情,纸始终包不住火,你早晚都要知道,不管你是否接受这件事情,都不要对妙妙太过强硬,这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至于你们将来的路怎么样走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苏平云已经进屋去睡觉,秦准白却久久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苏妙妙的十年原来是这么过的,他用力在记忆中搜索关于苏妙妙的异常,貌似恋爱时候她是突然消失一天,只是那时候他并未注意,原来她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秦准白这刻觉得自己残忍,他不该在那天残酷地对苏妙妙介绍和何启扬的关系,这无疑对她又是一次打击。
虽然苏妙妙心里面喜欢何启扬让秦准白很不爽,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却是满满的心疼,喜欢的那人却喜欢她姐姐这本已经够残忍,却还要以她的身份存活着,秦准白觉得心脏都要抽搐到一起,似是被谁用力捏着一样,疼,疼得他呼吸不过来,不知道这些的事情他偶尔还能埋怨这个女人心狠,知道之后却是爱怜,她活得太累。
手机突然震动有提示,秦准白打开手机,是大事件提醒,内容:秦准白耍酷是傻瓜没气度小气鬼,他想起来在度蜜月时候苏妙妙用过他手机,那时候他还为她的态度生气,拿出手机调出苏妙妙的电话号码写上一句话,点击确定发出去。
既然他们结婚了,虽然是迟到的理解,虽然他不能代替她,但是他想做苏妙妙的支撑。站起来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四周,秦准白在心里面默念,我明年还会来,和苏平云一起来,直到妙妙肯自己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27 。。。
他们是第二天才回去的;秦准白昨晚上一夜未眠,闭上眼睛就是苏妙妙的样子;她头也不回说,“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时候的果断不容商量,在再见面时候她脸上的不屑笑容,在说结婚时候的一脸平静,苏妙妙很会隐藏心情;高兴时候也不会过分表明;但是她的眼角还是有笑意泄出来,无论是她骄横还是霸道,秦准白心里面被塞得满满;都是这个叫苏妙妙的女人。恨不得时间倒回;倒回到他给苏妙妙介绍何启扬那天,如果能倒回,他就算睁只眼闭只眼都是可以的,就是她爱能怎么样,不是还是成为他秦准白的妻子吗。
但是时间不能倒回只能往前走,他手起手落伤了苏妙妙。
秦准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妙妙,脸上都写着着急,以往被苏平云看好的稳重早就消失不见,秦准白仿佛是情窦初开毛手毛脚的小伙子,想要见到心爱姑娘一样的急切。苏平云也不拆穿他,在秦准白早上还叫他爸的时候,他就知道秦准白理解苏妙妙,他心疼苏妙妙。妙妙嫁得值得,起码秦准白没有知难而退,他选择陪苏妙妙一起面对。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交谈,苏平云提着的心却完全放下来,他曾经为此担忧,担心这件事情会成为秦准白和苏妙妙之间的隔阂,也许这个专心开车一脸认真的男人真的是妙妙一直在等的。他们不是没有给苏妙妙介绍过对象,二十八岁就算他们不想给苏妙妙压力,但是还是要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但是几次相亲,苏妙妙虽然明面上不拒绝但是绝对不热络。突然提出来和秦准白结婚对两老来说还是有些意外的,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何启扬,那个总是温文尔雅颇有才华的的男人,苏平云曾经认为无论哪个女儿嫁给他都是件好事,但是结果却是这样,一个带着关于他的记忆去世,另一个带着关于他的记忆活着,在苏平云看来,苏妙妙可能是真的爱何启扬,却也像是习惯,习惯性地关注他的举动。但是苏妙妙面对秦准白的时候却是不一样的,轻易动怒,嬉笑怒骂却是真实的人,才是真实的苏妙妙。
人这一辈子遇到的人无数,能这么肆无忌惮对着的却不多,而秦准白对苏妙妙来说就是那个存在。
到家,秦准白刚进门就四处看并没有看到苏妙妙的身影,杨之蓉听到响动从厨房出来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平云把水杯放下淡笑着问,“妙妙呢?”
“出去买早餐了,我给她打电话多买点。”杨之蓉说着要拿手机拨打,秦准白开口说,“不用,我出去找她。”秦准白就出门了。
杨之蓉在凳子上坐下来,想着秦准白的异常问苏平云,“准白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都知道了。”
杨之蓉惊讶地看着丈夫,“知道了?他不是和你去乡下了么,怎么知道的?准白怎么说?”
“你看到的就是他的答案,是我们多虑了,这孩子心眼不错,现在想想你当初留下他还是正确的选择。”听苏平云这样说,杨之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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