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猛虎伤人,就怕兔子咬人啊。”外公坐上了驾驶座,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些小东西,有时候就是他们会给你致命一击。”
外公的话中似乎含有深意,我点点头,摸着欣欣的头不语。
回到外公家,一条雪白的长毛苏格兰牧羊犬就飞奔而来,头上还套着一个大大的防护罩。
小羽毛其实长得很高大,有半人高。可惜当初他来到外公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外公让我取名,我一个不小心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小羽毛冲到我面前又立即停步,绕着我转了一圈仔细嗅,确认气味之后才又活泼地爪子前拱。他哈着舌头似乎要舔我,可惜头上的防护罩让他只能隔着一圈硬邦邦的罩子碰我。
我无法摸他的头,只好握住他的爪子:“让你被蜈蚣咬。”
欣欣从我怀中跳下和小羽毛闹在一起玩。
外公外婆准备了一顿盛宴给我接风洗尘,热带食物应有尽有。新加坡的食物一向以美味著称,华人的聚集地也让中华美食在这里大为盛行,而且绿色环保,无食品安全隐患。
外公他们常年住在新加坡市,母亲也曾经劝二老搬去海洋性湿润气候的伦敦居住,在巴黎常年定居的母亲也好就近照顾他们。可是外公说这里有很多老朋友,舍不得离开他们,他还有很多学生,也舍不得离开。外公是香港书法协会的名誉主席,他在华人区里面的书法非常著名,这也是上次新品发布会非常重要的邀请人由外公经手的原因之一——那些邀请函的姓名都是外公亲笔书法。
饭后我们一起在街心公园散步,外公对于我的到来非常开心,外婆私底下告诉我说他的脸从来没有那么红那么亮过。
这样的迎接,让我更难开口问他们名晨的事了。
但是我没有开口,外公却开口了。
“蕊蕊啊,”夜晚,外公把我叫到他的书房,让我坐在他对面,和蔼地对我说道:“你这次来是有事情吧。我看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你妈妈还说你在外面独自过了一个晚上,出什么事了吗?”
我被他问得措手不及,愣愣道:“我……”
外公眼神柔和,示意我说下去。书房的灯光是温暖的黄色,外公的书房是外婆布置的,很温馨。
我交握双手心中烦乱,他会不会告诉我真相呢?还是说些话来糊弄我?而那个所谓的当年真相……又是什么。
“外公。”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名晨是不是被收养的?”
外公愣住,突然间就冷了神色:“你爸告诉你的?”他勃然大怒道,“名清渊他是不是过得太舒心了,竟然——”
“外公,”我打断了他的话,“是我自己听到爸妈讲话的。”我抬眸看他,说:“名晨到底是不是被收养的?”
外公仍然怒气未平:“那个小子怎么可能会是我徐家的外孙!也只有他会把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初宝贝一样疼爱!”
我惊呆了,外公一向是说话得体风度大方的,就是他再生气我也没听过他说脏话,可是他现在竟然这样骂一个人?听他的语气,似乎非常看不起名晨,这和他平时对名晨虽然冷淡但还是有笑意的对待相差未免太大,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外公,”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给我讲了。“小晨他真的是被收养的?那他的……亲生父母呢?是谁?”
“他的父母……”外公冷笑道,“他的父母早就都过世了,不然名晨还轮得到名清渊那个小子来扶养?”他不屑道,“也就名清渊把他当初宝贝。我们徐家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外孙!”
没有听到我想要的信息,我有些失望,心下思量着还有什么样的话能够从外公口中拿到我想要的信息。
“阿蕊。”外公很少这么叫我,他一旦这么叫就说明他在说很重要的事,我也打起精神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你记住,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徐龙飞唯一的外孙女,是Athena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外公的话掷地有声,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我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和公司继承人,这份亲情和父亲给过我的比起来实在是超出太多。我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亲人用继承人的目光看名晨,但是很少有人会这么跟我说:你才是徐家的继承人,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那还有谁知道名晨是收养的?”外公的话另我感动,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外公摇了摇头,向后靠了靠身子,那种威严的感觉就被冲淡了不少。“就我和你父母知道,连你外婆都不知道。你外婆要是知道小晨是乔安娜的孩子,还不得和你爸拼命。”
乔安娜?我心中一动,记住了这三个字。
但是名晨是收养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的话,名晨还是法定的继承人啊。“外公,就算你刚才这么和我说,”我苦笑道,“在别人眼中名晨都是公司和名徐二家的少爷。”
“名清渊他敢。”外公话中充满了怒意,“我有本事让他坐上Athena执行董事的位置,也有本事把他拉下来,他算什么人物。”
看起来我好像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但是这样不行,叫乔安娜的女人多的是,我也不知道父亲是在学校遇见她的还是在社会上遇见她的。学校里还好找,社会上遇见的话就难了。
我纠结了半天,还是准备投下一枚重磅炸弹,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而且如果有外公的保证,那么父亲也就不能拿我怎么样了。
“外公,”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爸他……让我嫁给名晨。”
外公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佛掉了茶杯。茶杯掉在地摊上滚了滚没有碎,茶水泼了一地板。
我吓得心惊肉跳,不知道这句话触到了什么逆鳞。难道我戳中了外公的痛脚?这么倒霉?可是为什么?
外公的脸色很吓人:“阿蕊,你说的是真的?”
我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父亲既然都已经准备把我卖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为他说什么好话。“他说,我以后就算继承了公司,也会嫁人,把公司送给别的男人,还不如就嫁给名晨,正好——”
“不知羞耻……”外公站起来吼了一句,他踱着步不住念叨。“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我心跳如擂鼓,要是这时候外公气不过直接打电话去骂父亲那一切就都穿帮了。
我刚才偷换了概念,将我偷听到的说得跟父亲亲口要求我一样,我偷听的可能是父亲的打算,可是如果是被亲自告知的,那就是父亲的决定了。我本来想用这个让外公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说出来更多,可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外公……”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连忙叫他。
外公停止了踱步,右手在书桌上拍得砰砰响:“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打算!把公司给别人……把公司给别人……哼,他怎么就不想想这个公司一开始是谁的!上门女婿也好意思说把公司给别人!他自己当初从我手中接过Athena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这是谁的公司呢!”
我不好说话,只能安静地等待外公气消。
外公气哼哼地说了一通话后终于渐渐气消,他再次坐回椅子上说道:“阿蕊,你放心,外公不会让这件事变成真的的。先不要说这个想法荒唐可笑至极,名清渊也太小看Edwina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石二鸟吗?”他冷笑,“未免太便宜他了!”
我心中震惊,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外公刚才提到了埃徳温那?!这和埃徳温那有什么关系?信·埃徳温那和名晨这几个月一直在一起,他们是真的朋友还是……
埃徳温那知道名晨是被收养的吗?
“阿蕊?阿蕊?”
我连忙回神,看向外公:“外公。”
外公摇头谈了口气,说道:“别担心了蕊蕊,你爸也太过分了。你呢,接下来怎么办?”
“我?”我深感奇怪,为什么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你爸想把公司给名晨,还想把你嫁给他。”外公的目光锐利,他的目光透过镜片直刺我的心底,我在他面前似乎无所遁行。“你呢?你是想就这样接受你爸的提议?”
我想外公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喜不喜欢名晨。
真可笑,每个人都这么问我,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没有一点恋爱经验的白痴女人吗?
“我当然不。”我说,坚定了决心,双手放在膝上握紧。“我的努力难道就要这样白费?当然不。”
我的目的从来不会变,我想要公司的继承权,那么我除了继承权什么也不会看在眼里。
我会靠实力拿到继承权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好!”外公笑逐颜开,“这才是我徐龙飞的好外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此文章
、&ACT。22&
外公最终没有告诉我名晨的亲生父母是谁,等我再问他时他也只是说名晨父母过世多年,再说也没有任何意思。
可是他说起那位“乔安娜”的时候可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没意思的感觉,他只是不想告诉我而已。
我原本以为就算是糊弄我外公也会多少说一点,可是没想到外公压根就没有糊弄我的打算,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公司始终是我的,让我不要担心。
外公误会我是因为公司的继承权而烦恼,我也不好说什么,再问下去他就要起疑了,只能到此为止。
但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比如乔安娜,比如埃徳温那。
乔安娜我让洛成蹊重点去香港皇家学院查了,看看是不是父亲那一届上下的学生。埃徳温那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渠道查他,只能先上网搜索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网上关于埃徳温那的信息也都是珠宝世家黄金家族一类的,这些我都知道,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更别说他们那些史密斯杰克逊一类的旁支了。不过我倒是查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原来罗丝夫人的丈夫是埃徳温那家族的旁支,他们整个家族倒称得上“黄金家族”的名声,知名人士遍布欧洲各界。
在外公家又待了几天后,外公笑着把我赶人了。
“虽然我这个老头子还希望你再住几天,可是年轻人还是闯一闯天下的好,隐居这种事老来再做也不迟。何况蕊蕊你不是目标宏大着吗?”外公笑道,“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不然公司里的那些人就要说你仗着身份随意旷工了。”
我是直接在离开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之后就订了机票,然后和李依见了一面就直飞新加坡的,算来也是无故旷工,父亲那边应该气得不行了。这几天我手机一直关机,邮件也是只发送不看收件箱,也不知道外公这头怎么和爸妈交代的。
外公赶我回去也正中我的下怀,毕竟我来新加坡不是来度假的,没想到在这里耽搁了那么久。工作上的事还好说,这几天舒雅一直是和我传真联系,但是父亲那里却是不好交代。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父亲生我的气,即使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在我心中始终还有父亲的一份威严存在。
这次回去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
大概是见我愁眉苦脸的模样,外**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蕊蕊,加油!外公相信你!”
我镇定了情绪,慢慢地点点头。
飞机飞往浦东机场时我打开了手机,手机立刻接连跳出一堆提示,都是未接来电和未看信息。爸妈在我来新加坡的那一天打过电话,之后就再没有打过了,想来是外公和他们私下里交谈过。我之前对外公说过这次的事由我自己解决,让他不要插手,实际上只是怕外公气不过隔着海岸把父亲臭骂一通,这样不但我偷听的事会暴露,我要查的事情父亲也不会允许我继续查下去。我不知道外公他到底知道多少,有没有把我的小把戏看穿,总之他同意了我的要求,这样就够了。他既然不肯给我更多的信息,那么我就自己去查。
从父亲那边的关系网和履历入手,我就不相信我还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的手机和邮箱是联通的,有邮件自然会通知手机。舒雅在一天半前把我要求的父亲个人生平履历都翻出来给了我,她在商场也有将近十年了,人脉自然不少,查我父亲不算很隐秘的履历更是手到擒来。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父亲告诉我他们都在他读大学的时候患病去世了,那时因为重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钱,父亲一下子就从生活富足沦落到了前途难料的境地。之后就是一堆的励志故事和感言,在我小时我曾经无数次为此感动过,可是现在经过多次的教育,我已经麻木到底了。舒雅给的父亲履历中的确有爷爷奶奶在父亲大学时去世的一段,不过有些出入:父亲那时虽然得到了全额奖学金,但是学费加上房租和生活费根本不够,舒雅问过与父亲当时同学、现在也为商场战友的大老板,他们回忆那时候徐家曾经给过父亲资助。
这一段和父亲讲得有些差池,但是男人爱面子,他想要在女儿面前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而选择舍去也说得通,我没有多大在意。
接下来是我重点看的父亲年轻时的经历,但是令我失望的是上面说得很隐晦。只说了父亲在大学时就和母亲交往,大学毕业后和母亲登记结婚,婚后母亲在一年后生下我,再过一年半之后生下名晨,五年后接受导师的建议去巴黎常年居住。至此母亲的珠宝之路开始一路向上直到现在的巅峰,而父亲接手刚刚进入大陆回国祖国的Athena,两人的事业都开始蒸蒸日上,直到如今的如日中天。
舒雅说这是她能够查到的最详细的资料,一方面因为时间紧迫查不出更多更深的东西;另一方面,我要她查的都是些陈年旧事,销毁的不说,被人为篡改的可能性还很大。她让我不要太过相信这些资料。
她说的句句在理,我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即使没有更多的信息,我还是按耐住去质问父亲的欲望。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要是我这么莽撞一定会引起父亲的警觉,父亲既然瞒了我二十多年,他就不会在我问他的时候告诉我想要的答案。而且,这答案一定是他希望被永远封存的!
我靠在窗玻璃上,手指无聊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窗户上方的小型空调口吹着冷风,将我烦躁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我无聊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来回看着以年代划分的父亲大事表,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父亲在香港皇家学院登记的入学年份是三十三年前,但是毕业却在二十七年前,中间相差了六年。而上面的简历却写着攻读金融学士学位三年,金融学博士两年,此后毕业,直接进入Athena成为销售部的普通员工。
中间一年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