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色撩人(军旅、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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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色撩人(军旅、国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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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包里真的没什么东西了。几件破旧的衣裤,一块破手表,一个九十年代初最常见的黑皮儿电话本,和一只没有笔帽的签字笔。
安远把电话本拿起来,坐回床上揽着兰素曦一页一页翻看,那里的字迹从刚劲到潦草再到倾颓,像极了江彭宇的一生。翻着翻着,一张一寸照片掉了出来,安远捡起来,竟然是兰素曦小学时的校服照。
那时的小曦顺贴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笑得眉眼弯弯,还有一条鲜艳的红领巾挂在胸前。照片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还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儿装着。照片背面有手写的字,虽然已经模糊,但“曦宝儿”三个字仍可辨认。
那以后,安远从来没再问过小曦,还恨不恨江彭宇,因为,小曦开始情不自禁地跟他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虽然讲到伤心处她还会簌簌落泪,却再不回避了。安远相信小曦已经接受了过去的一切,无论是伤痛还是幸福。
那时,安远病事假加在一起一共休了一个星期,他先帮小曦料理了江彭宇的后事,周末的时候又送走了严晓军和林汐妍。
严晓军带着林汐妍走得这么早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林汐妍度过危险期后,恢复期主要靠静养,住院与否关系不大;另一方面,Lawrence在上次吃饭后又去了一次医院,带着于宁又是赔礼又是和好的,非要留下严晓军的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林汐妍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听了严晓军讲述的经过,把于宁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以后就和她和好了。她说,妍家帮这么多年了,大伙儿的感情处到今天不容易。于宁对安远本来就情深,这事儿她也早就知道,于宁爱到深处不能自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严晓军怕林汐妍失望难过,略去了关于“航母”那段儿,也没有把自己对于宁和Lawrence的怀疑跟林汐妍说,只是委婉地劝林汐妍以后少和于宁来往,说于宁这个人为人处世比较自私,不适合做朋友。林汐妍勉强点头答应了。
上飞机之前,严晓军跟安远很哥们儿地抱了一下,在安远耳边说:“妍妍的情,我可能是愧受了。但是,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后悔爱上我的。”
以军人的敏感,经历了上次的饭局,严晓军似乎闻到了安远身上某种特殊的味道,但这一点,他无需验证。他只是庆幸,自己可以视为兄弟的人又多了一个。
安远歪着嘴角笑笑,挠了挠头发说:“这事儿跟我说干啥?将来就是林汐妍哭着喊着流落街头,都跟我安远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看林汐妍。
“喂,不是吧?小安子你也太绝情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十年的好姐妹儿,你就这么对我啊!”林汐妍满脸委屈地抬手朝安远捶过去。
安远一转身藏在兰素曦身后:“那是!我现在是生女勿近,专心侍妻!我可没功夫儿搭理你!”
“哎,果然是见色忘友啊!行吧,看在我嫂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再说了,我男人才不会让我流浪街头呢!嫂子,将来要是小安子欺负你了,你就来谛海找我,我绝对帮你做主!我到时候召集妍家帮,海扁他!”林汐妍拍着胸脯跟兰素曦保证。
兰素曦微微笑笑,点了点头。
而这一个星期里,最最坐立不安的就是Lawrence了。他一面给紫宸的执行总监施压,一定要安远参与到项目中来,一面搭线,想要确认自己雇的杀手死讯的真实性。
“作为一个间谍,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暴露时,是最焦躁的。而Lawrence的焦躁,不仅来自中国国家安全局,同时也来自于他的两家雇用公司。”梁筌收到总部回复后,故作老成地跟耔阳汇报。
耔阳把指甲钳朝梁筌面门扔过去:“好好说话!”
“是!”梁筌稳稳接住,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耔阳面前,“公公您请继续!”
看到耔阳扫射来的阴冷目光,梁筌吐了吐舌头继续说:“Lawrence这次接的消息是樱兰的,跟他接触的人叫刘法华,是中法混血,刚刚被八局那边策反。海啸有收购樱兰的意向,樱兰要求刘法华下月中旬前要把自己下线报上去,Lawrence怕自己的双料身份暴露后被海啸灭口,所以雇凶杀人。”
“收购?好啊,看来海啸的大佬要露面了。所以,那天Lawrence收到的消息咱们已经动过手脚了?”耔阳一边打磨指甲一边问。
“恭喜你,答对了!”梁筌从前座爬到后座:“不好奇那消息是什么内容?”
耔阳挑眉看着梁筌没说话。
梁筌眨巴眨巴眼睛认输:“好吧……是樱兰已经搭上线的‘海御’工厂技术人员名单。”
温馨提示:怕大家看文儿已经忘了前文里提到的组织名称,再提醒一下。
1、樱兰:跨国商业间谍集团。之前于宁曾经为樱兰服务两年。但是她段数不够,樱兰没正式要她,只是跟她买了些商业情报。
2、海啸:英美跨政府间谍协作组织。有官方背景,严格要求组织内部间谍的忠诚度。一旦发现双料间谍,无条件灭之。
海啸的二号头目因为看上了于宁的“美色”,把她拉进了海啸。但是向于宁示好几次,都被于宁拒绝了。于宁只答应了高薪为海啸做事。
以上两个组织,自然也是本作者命名的。
3、海御:我国航母研制项目在本文中的代号。

第二十三章 理工男

“想什么呢?”从机场回来,小曦的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安远已经在她身后晃悠十来趟了,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啊……”安远的手刚一搭在小曦肩上,小曦尖叫了一声、惊惧地看着安远。
安远皱眉看着小曦,随后舒展眉心、松弛地笑问:“太专心了吧,吓着了?”
顿时,小曦大睁着的眼睛刷刷地流下泪,看得人揪心。
“他真的没死。他身上还热着呢……为什么你们都不救他呢?为什么啊……”小曦无力地捶打着安远。
“别瞎想了。都过去了,乖……过去了……”安远把小曦拉进怀里心疼地抚慰着。
安远很自责,是他高估了小曦的承受能力。
对丧葬毫无经验,安远请了一家丧葬公司。司仪来得很快,带来的东西一应俱全。在太平间,司仪指挥家人给逝者净身、换寿衣。随后,就要送往殡仪馆了。
给江彭宇净身的时候,小曦从安远手里接过毛巾,坚持要自己亲自为父亲做这最后一件事,安远点头同意了。
可是小曦的手刚一碰到江彭宇的身体,她就转身大声地叫大夫:“他身上还热着呢,他还没死,你们救救他……”
小曦哭闹不止,安远和兰君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好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她沉沉睡去,再醒来,江彭宇已经被送往殡仪馆了。安远告诉她,出殡时还可以看到她爸爸最后一面。
那以后,她一直是安静的。除了看到江彭宇遗书时,她甚至都没哭过。
开光时,她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摔火盆时,司仪让她大哭几声,她都只是沉默地用力把火盆摔碎了。之后,她由安远扶着走完了送殡的仪式,树葬了江彭宇的骨灰。
回家时她仍旧一语不发,只是睡觉,安远只以为她是累了。想带她出去透透气,安远征求她意见要不要去送严晓军和林汐妍,她点头答应了。安远以为,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他万万没想到,她的悲痛会到这时才爆发。
“咱妈走的时候,你……”安远本以为,三年前小曦可以一个人送走兰淼,今天,她同样可以释然地送走江彭宇。但是,他错了。
“你也这么难过吗?”安远擦着小曦的眼泪极小心地问。
“妈妈说她解脱了,去见佛祖了。爸爸不一样,他做了错事,他下了地狱会遭罪的!你,怎么那么狠心,怎么不让医生救他呢!是你!你是杀人犯……”小曦越哭越难过,安远越是靠近,她越是用力地踢打着。
“小兔子,我错了,要不,你罚我?你说吧,怎么罚都行。要不,我跪主板?”安远拉着兰素曦不放,声音里全是沉痛。
小曦像是根本听不到安远的话,只是一直哭喊着:“你是杀人犯,坏人!杀人犯……放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放开我!坏蛋!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安远眼圈儿红了。
他一咬牙把小曦抱回床上,小曦挣不脱安远的束缚,干脆在他身上到处撕咬。安远放松着身体,尽量不让肌肉绷起来,让皮肉柔软些。
渐渐地,小曦的嘴里开始有了血腥的味道,腥咸的味道。小曦慌乱地松了口抬头看安远,却是安远,抱歉地笑笑。
小曦再次安静了。
她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始终别着头,怎么都不肯看安远。
安远和小曦僵持了一会儿,无奈地让她躺倒在床上,沉默地走开了。小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小声地抽泣。
她始终忘不了江彭宇身上的温度,忘不了江彭宇抓着她的手的感觉,更忘不了江彭宇苦涩的笑容。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兰淼走时的情景,但是,两天里和江彭宇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太过清晰。以至于她就像一个神经衰弱的病人,本来身体就已经疲乏到极致,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却都还被紧紧地吊着。她更像一根已经被拉得泛白的皮筋,到了断裂的边缘。
然而更糟糕的是,当安远放开她走了以后,安远的一切行为她似乎都听得到、“看”得见。
她听到他走向了沙发,沉重地坐下。她听到他猛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她听到他打开储物柜的拉门,她听到他打开工具箱,她听到他窸窸窣窣地拆卸着什么东西,最后,她听到他走到窗前,再没有声音了。
又过了许久,小曦脸上的泪渐渐干了,眼里的那一泓泉水,怕是也干涸了吧?哭过以后,她心里的窒息憋闷纾解多了,头脑中关于江彭宇的影像也渐渐被床脚窗前那一处所在压制住了。
他在那里。她知道。
他在看着她,还是在看着窗外?他也在默默流着泪吗?她咬了他,他还疼吗?
纷乱的心绪中小曦开始不安了。她偷偷看向安远。
“腾”地,她猛地坐了起来。
“你起来!”小曦爬到床尾用力拉安远。
安远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你起来啊!”小曦跳下床用尽全身力气拉安远。
安远咬着牙,闭着眼,还是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曦第一次见识到安远的倔脾气。他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皮里面钻出来,一粒一粒的。
小曦捶打着安远的肩背哭:“谁让你跪了!谁让你跪主板了!你起来!你起来!你没错!是我错了!你起来啊……”
那时的小曦终于明白:原来,人的眼睛中的那一泓清泉是永远都不会干涸的。而且,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能惹你痛哭。
安远猛地把兰素曦拉进怀里,粗声说:“说!原不原谅我?”
兰素曦哭着点了点头,慢慢地环抱住安远。
别说一辈子不原谅我的话,我也会崩溃的……
“对不起。小兔子,对不起……”安远把头埋在兰素曦颈窝里,反复地说。
对不起,我让你对丧葬留下阴影了。对不起,我没办法代替你的难过……
安远咬牙抱着小曦站起来,膝头是那么尖锐地刺痛,但他心里的痛却减轻了许多。
安远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那是他经历的第一场葬礼。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为逝者净身。
那一次,他也是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死者皮肤残存的温热。
那一次,他第一次为人穿上寿衣,甚至,看着穿上寿衣的江彭宇,他心里曾有那么一阵难言的恐惧……
因为,那一年,他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还没有经历过至亲的离去。
很多年以后,小曦回忆起被安远收服的这一路“心酸”,讽刺安远:“你多厉害啊,还跟我使过苦肉计!你说,你怎么就能想起真的去跪主板呢?还是现卸下来的!太绝了!”
安远腿架在茶几上嘴里咬着吸管,一边飞速闯关一边淡淡地说:“怕你忘了我是个理工男。”
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小曦自然还没有后来的“觉悟”,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垂着眼泪给安远处理伤口,安远则主动地配合着小曦,在她视线模糊前帮她把眼泪擦干。你说,安远是不是怕小曦看不清伤口的位置,把双氧水涂偏了呢?
星期日,这是安远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班了,要想办法摆脱Lawrence,还要尽快争取于宁。早上五点多,搂着仍在熟睡的兰素曦,安远睁着眼看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发呆。
Lawrence坚持要让他进LAC项目,无非是想借助项目捆住他,再想办法利用于宁渗透他,最终迫使他去破解“海御”防御系统,以盗取“海御”的研制信息。
然而,是谁泄露了他的信息呢?谁能既知道“海御”防御系统是以他大学时设计的程序为原型,又能参与到“海御”的防御系统设计中,还知道他现在正在紫宸就职呢?
这一条泄密线太过精英化,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眼前更为棘手的事还是如何争取于宁。
以安远对于宁的个性的了解,就算自己谨慎小心地跟她划清界限,她也会千方百计地搞些小动作、跟他制造点暧昧出来把小曦吓唬走的。
在安远看来,Lawrence利用于宁渗透他不假,但于宁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假戏真做才是真。这么避之不及的一个人,要是他安远主动接近她,那还得了?
当年安远喜欢林汐妍,就是于宁第一个察觉的。她在日记里写出对安远的爱慕,故意摆在书桌上给林汐妍看,还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地讽刺林汐妍是不是喜欢上安远了。本着“朋友妻不可欺”原则的林汐妍于是见到安远就躲,好长一段时间连话都不跟他说。林汐妍和安远的关系缓和,还是在她拼命想当月老,撮合安远和于宁以后。
十年前于宁就是如此,现在的手段恐怕只会更毒辣吧?
而小曦现在的情绪极其脆弱,万一她误会了,恐怕就不是跪个主板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安远慢慢地搂紧兰素曦,心里哀嚎着:“头头们啊,我能辞职不?国安这份儿差事太难当了。当初也没人告诉我,技术人员也得以身饲虎、牺牲色相啊!我可不管,要是小曦跑了,我也不干了!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啊……”
正在安远纠结之时,手机短信应景而响:电脑清理维护、升级保养,主板维修、内存增容,上门服务随叫随到。电话:82304646。
安远看完短信,一把扯过床头柜上的衬衣,在领口的第一个纽扣上狠狠地弹了两下:
“死小子,敢看我笑话!我让你维修升级!我震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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