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逢场作戏,吻过谁的唇,牵过谁的手,再之后,谁又还记得那谁。
秦讼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显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扯开笑,捏住我的下巴,“舒昕,那天晚上你可……”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意外……”我打断他,捏住他的手,“我不想成为你床|上的一个过客……我想通了,真的……秦讼,我不能再喜欢你这样的浪子了。”
“你从前说的是对的,都是对的……陈康不是好东西,梁骁不是好东西……外表是假的,花言巧语是假的……”
“我累了,厌倦了,厌倦了成天担心我的男人出轨,成天活在自我纠结和揣测当中……所以……”
或许是情之所至,我竟一翻身跨坐到秦讼的腿上,俯下头,对准他的唇吻了下去。秦讼略惊,刚待要反应我却已经撤回了这一吻,伏在他鬓边,我低声说:
“这是我和你的道别,和过去的我自己的道别。”
“你……”秦讼颜色晦暗,紧紧盯着我。
“司机先生,停车。”
我扭过头出声,打算就此潇洒下车,完成我的道别。
“小姑娘,这边不好停车的。”然而,司机大叔的话顷刻刺破了我的美梦。
我还想争辩,但秦讼却开口:“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继续开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他身上拽了下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像上次那样?”我气鼓鼓地反问,“我要下车!”
“上次怎样?你不是说上次什么都没发生么?”秦讼扣着我手臂的手越发用力,语气威胁:“还是,你希望发生什么?”
像被人抓到痛脚似的,我火大地推开他,怒道:“混蛋!”
“哎哟,小两口,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呢?”司机大叔此刻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当和事老了。
“闭嘴!”
“闭嘴!”
结果我们两个各自都不知为何在气头上的人直接把司机大叔的好意扼杀在摇篮里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大叔愤愤地啐了一句,没再继续说话,以免殃及池鱼。
我往外坐了几分,看着窗外,不打算再理秦讼。
车又开过两个路口,秦讼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办不到,当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办不到。”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秦讼,当我求你,别再说了。”
窗外的霓虹一刻不停地倒退着,被甩在我们身后,车内很安静,我们最终都选择了缄口。
我们彼此的心事都是不能说的秘密,是一张不能捅破的窗户纸。
或许是因为年纪长了,越来越没有了冲劲,二十七岁的第三天,我选择了在爱情里,退缩。
那天之后,秦讼送我到楼下,我们道了晚安,我上楼,而他站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天过后,不只是秦讼,而是所有的这些浪子,都将成为过去式。
不会再冒险,不会再奋不顾身,不会再忐忑不安,我要我自己关上门,拒绝危险。
回去一觉睡醒,元旦假期便就这么过了,接下来则是一周接着一周的工作日。时间也过得没知没觉的,我没去找秦讼,他也难得打电话过来。
母上有时候来找我吃饭,看我腌菜似的样子,于是怀疑我是因为梁骁的事情还未走出阴影,外加之上次和秦讼打电话听闻他又有了新女友,母上便心里默默打起了算盘。
没错,亲,你们有可能已经猜到,我即将面临所有大临女青年在通往婚姻道路上都要面对的一桩事情——相亲。
我本来是特别排斥相亲这一活动的,但鉴于我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再混迹于浪子中间,那么我觉得在相亲中找个家世相仿,性格能处的处子几率应该会大一些,于是,我就去了……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密集相亲的摧残后,我得以确定,相亲这一项活动完全可以增长一个人的眼界,锻炼一个人的忍耐力以及考验一个人的演技……
自古相亲多奇葩,遇到个吃饭咂嘴塞猪响的就甭拿上台面来说了,遇到个头发三七开抹一头发胶的也可以不提,这都是审美缺失,还有得救,最可怕的是见了人二郎腿一翘开口一句 “小姐,我没房没车”,可语气却活像他家财万贯。
有些男人总会怨女人,你的要求怎么那么多,你到底是不是真爱我。
我承认现在风气是差了点,大家一切朝钱看,结婚挑对象也一样,个高不如财厚。我也承认有些姑娘会不顾自身条件几何,对男方要求多多。可我从不认为这些能成为无能者的借口。
家庭出生确实不能改变,真爱也确实与金钱没有必然的关联,可一个人上不上进,一个人愿不愿意为自己爱的人创造更好的条件,却是同这一个人息息相关。
“先生,我有房有车,不过我家不接受入赘。”
我一个付得了首付,还得起房贷,自己供房供车的人何必还要在那儿受气,于是甩了话当即就走。
出了门,我还给母上打电话,让她立刻停止给我继续运输各种各样品类奇葩的相亲对象。母上却循循善诱,说:“囡囡,还有一个,就只剩一个了,他是你爸同事的亲戚的儿子的朋友,很靠谱的,去吧去吧,反正也不差这一回。”
“老爸同事的亲戚的儿子的朋友,都远成这样靠哪门子谱了?!”我在电话这一端吼叫,鼻子却有些泛酸,大龄女青年的心酸谁人能懂。我二十七就得笑对世上各色奇葩,那要到三十恨嫁的年纪,不得更为凄惨了?
“真是最后一个,你要是再相不中,上半年我们就消停了,成么?”
“真最后一个昂?”
“真的。”
“那好……”
于是乎,在一月的第三个周五,我迎来了上半年的最后一次相亲。非常不好意思的,我迟到了。虽然我对相亲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彼此的尊重总还是需要。
停好车,我跑上楼,相亲地点定在一家西餐馆里,待侍者将我领到座位上时,我便立刻开口:“宋先生,对不起,我迟到了。”
此时,对座的男人起身,声线温和有礼:“没关系,舒小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我惊讶地对上他的视线,清俊的样貌,温润的眸子,似曾相识,我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恍然道:“啊,你是上次和温苧一起的那位宋医生!”
宋思哲微笑着点了点头,并请我坐下。
世界可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顿时惶惶然觉得,这是不是所谓的什么“缘分”?
16第十六章
16
我和宋思哲的谈话,进行得相当愉快,只不过,我负责谈话,宋思哲负责听答。
他显然是个不多话,更不多问的人,我问他,他便答,答案简短直白,但却给人真挚的感觉。我觉得他真挺像个医生,干净不拖拉,确实是拿手术刀的,不像秦讼,脑门上就贴着“不靠谱”三个字。
据说医生都有点轻微洁癖外加强迫症,我看宋思哲也未能幸免。比如放下餐具是必定角度正好没有半分偏差,比如会有意无意地盘列齐餐盘里的食物……
直到吃甜点,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宋思哲的情况。
今年三十三,国内著名医科大学毕业,现在市级医院担任外科医生,常上手术台。父亲医生,母亲老师,家庭条件宽裕。
不过这更加重了我的疑惑,你看人一高帅青年,条件又优,怎么就能三十三还没个女朋友呢,莫非是基佬?
我将慕斯蛋糕送进嘴里,目光又打量了一遍宋思哲,样子斯文,又不善言谈,怎么看都是块被扑倒的料。要么是年下温油受?
可能我的目光过于赤|裸裸,导致宋思哲抬起眼来,我一个冷不防被惊到,所谓做贼心虚,我堪堪地低下头来默默吃蛋糕。
我敢保证他的目光相当无辜以及正直,让我垂头后甚至开始自我检讨,是我的思想太邪恶了么?
甜点吃完,怕是就快各找各妈,各回各家了,我不忍问了一句:“宋医生,恕我冒昧,像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需要相亲?”医院多少年轻貌美的护士可供挑选,制服诱惑怎么都能让您老坐怀不乱呢?!
“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无趣,又不新潮,除了工作,也不常出门,所以,恋爱才多是无疾而终。”
虽然对于宋思哲来说,这怕也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但他回答的时候还是微微表露出些许羞涩,真的,我确信我视力1。5不带假,他真的有娇羞!
这实在太有杀伤力了,顿时勾出我的流氓本性,真恨不得挑起他下巴,说一句,大叔别怕,妹妹我疼你。
可是我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虽然内心正澎湃着。宋思哲见我饭饱,便自觉起身结账了,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想算是我这几日遇到的比较绅士的一个了,也不浮夸,实在算的上是个良配啊。
在等宋思哲的间隙,我往窗外随意瞄了两眼,因为选在了高级商场,来往的人便不是很多,所以当秦讼和一高挑美女并肩从对面的扶手电梯口上去的时候,我看得就特别地清晰。
两周不见,他照旧神采奕奕,一袭高档西装很贴身,边上的美人穿着我今早在杂志上刚看到的品牌新款,露出一双雪白的美腿,完全没有在意这寒冬腊月。
也不嫌冻得慌,我心里本有些不屑,但回头想来既然有穿得起未定价新款的购买力,又岂能没有好车相配,恐怕人家姑娘是下了地下车库就上高级车,下了车也依旧是温暖室内,何惧严寒。
待我这番思虑下来,宋思哲已回到桌边,他好意喊了我一声:“舒小姐。”
见他也略带疑惑地朝我目光所及看去,我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考量实在但这点酸溜溜的味道。
“走吧。”我起身,同宋思哲一起出了餐馆。
“我送你回去吧。”宋思哲按了直达电梯,对我说。
“额,我自己开了车来的。”
“那……舒小姐你送我回去?”
宋思哲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我有点适应不能,表情僵硬地瞧着他。结果让宋思哲以为自己的冷笑话又弄僵了场面,只好有些窘迫地添了一句:“我开玩笑……”
于是我配合地“呵呵呵”了两声,当然只是让宋思哲误会更深,便不再开口了。而我内心欢喜得瞧着他这模样,只觉得颇为有趣。
我们下了地下车库,他一路陪我找到车,同我交换了手机号,看我上了车,这才去寻他自个儿的。
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看他立在那儿,不由觉得好笑,倒并不是因为滑稽,而是这个人让我很感兴趣。这一晚我还不足以确定,宋思哲是不是属于扮猪吃老虎那一型。毕竟市医院的水不浅,他要是真像表面上这么单纯,恐怕混不到今天。
不过回头想想,我还真是思虑太多。谈恋爱就和打仗似的,非得步步为营不可。但再深想一层,嫁人真是一辈子的事情,若真走了眼,所嫁非人,走得弯路,便不是一点两点,又怎么能不提着灯笼好好打量不是?
我将车开到收费口,正要掏钱,手机恰好震了,拿来一看,赫然是秦讼的来信。登时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不由得蹙起眉来。
【舒小姐,老草味道如何?】
看到这么一行字,我眯起眼,心想这家伙果然浪子,漂亮姑娘在身边还能到处乱暼暼到我,于是手指飞快地打字,回敬了一条过去。
【秦先生,女朋友穿这么少,可是大饱眼福?】
把手机摆在一边,我开车出了收费口,一上路便吃了红灯,停在那儿,不免多瞧了手机几眼,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它便亮了起来。
【看来老草味道不错,都顾不上和老朋友打招呼了。】
我冷笑着回,【哪有,我不好意思打扰秦先生饱餐秀色。】
短信发出,红灯转绿,于是我便放下手机,专心开车。哪知还没多远,手机又再一次震动起来,这回可不是短信,改电话了。
我这人最注意驾驶安全了,虽然车技练得挺不错,但还是不爱边开车边打电话,于是只得把车先停在路边,接了电话,语气肯定不怎么友善。
“秦讼,你怎么着啊,查岗不是?”
“哟,这么大火气,刚瞧你和人老草在一起的时候,可是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一样,怎么搁我这儿就区别对待了?”
“你倒是嘲笑起我了?求您赶紧照照镜子,你和人美女站一块儿的时候,笑地简直太像朵菊花了!尽是褶子。”
“……”秦讼沉默了会儿,再开口,却没再还我争辩,“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说正经的。我今晚可是和客户出来,见你了顺道问一声,别不领情啊。”
“问什么?我可和你说了,你别看人家老草,人家靠谱着呢。”
“哦?就你那睁眼瞎看出来的靠谱,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够,我是真觉得有发展可能。人正正经经一个医生,看上去也挺本分的,家里条件么和我家也算匹配,人也挺好相处的,长相我也喜欢。各方面看,都还不错。”
“舒昕,你这是对对碰还是什么的,结婚能全按那些条条框框的来么?”
“诶,我说你就奇了怪了,当年我中意浪子,你说要看人条件。现在我看人条件,你又出什么幺蛾子?!非得整得我嫁不出去你才乐意是不?”
“我要说‘是’呢?”
17第十七章
17
秦讼的语气摆明了就是给我找茬,照理说我和他互相找茬这么些年,也早该习惯,只是这一回我却还是炸毛了。
“秦讼,我警告你,要是没胆子明天拿了户口本和我去民政局就少给我在那儿屁话!”
说完也没等他给答复,我就撂了电话。
重新踩了油门把车往家里开,不知不觉脚下就提了速度。我觉得自己有点生闷气,但原因却不想让自己知道。
到家,洗了澡,边吹头发,我有意无意地去看手机。其实我的手机调的是响铃模式,有没有来信听声音就行。我明明知道没电话短信进来,却还不自觉地打量。
“叮咚”一声,手机屏幕陡然亮了起来。我立刻便关了吹风机拿过来看,上头的名字却赫然是宋思哲那根老草。
【到家了吗?】
虽然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情,但宋思哲礼貌的关心却让我产生了点别样的想法。或许宋思哲对我的印象也不坏,真的可以发展一下也说不定。实在不行,就当认识个医生,在这个医患矛盾如此激烈的年头,认识个医生是多重要的事情啊。于是我便回复了。
【到了。谢谢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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