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心有嫌隙,这始终就是不确定不靠谱的东西。
今天柳延莫晓儿子的满月酒,她也未能去成,与别人说好的事情而做不到,不算是言而无信吗?她讨厌不信守承诺的人,而自己却也做了这样的小人!霍贺楚说是莫菲和杨正设计害她,她也早就猜到,除了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杨正和陪着自己多年的好姐妹莫菲,有谁会清楚的知道那些隐私,那些细节,她怕霍贺楚担心自己就把伤埋在心里,被曾经最亲近最信赖的人背叛和算计,她哭笑不得。是什么样的恨,竟然值得他们如此对付自己?
十一月的风,不再温柔,不再燥热,而是带着冰冷的寒意,吹得她轻微颤抖。她不想生活在仇恨里,也不想去勾心斗角,更不愿去伤害任何人,但是,我不犯人并不代表人不犯我,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她不会主动进攻,只能拿起盾牌作为防御的工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霍贺楚反靠在栏杆上,面对着夏蘅。
夏蘅微微一笑:“在想你啊!”
霍贺楚一听,喜上眉梢,“想我什么?我不就在你身边吗?”
“不够,这点想念远远不够。”夏蘅握住霍贺楚那双宽厚的手说,“离开你那么久,又疏远你这么长时间,我觉得自己和你被拉得太远太远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一直守着我,但我却没有和你一样的坚持,也没有给你同样的守候,我想把所有丢掉的遗忘的过去找回来,让我能全心全意对你!”
霍贺楚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真是个傻丫头!你无须费力去做什么偿还,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和我一起,未来的每天我们都可以创造出更多更美的回忆,足够你想念一辈子。”
夏蘅点点头,脸蛋贴着霍贺楚的侧脸,“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周后去后,后主被俘就独自一人,他的心境一定是万分悲痛和凄凉的,而现在,我和我的楚哥哥在一起。缥色玉纤纤,蓝蝴蝶,一直飞在楚哥哥心里水间。”
霍贺楚揽她在怀,共看山里夜色。月亮不知何时从云层里跳出来,散发着清辉。是谁说的山月不知心底事,他和她就肩并肩站在这里,梦幻又注定的默契相依。她一袭白衣,融在月光里,也留在他深色的眼眸里。
第二天,霍贺楚很早就会公司了,夏蘅一个人在木屋里,看着霍贺楚的设计,默默的欣赏,揣摩着他的设计理念和画时所想。霍贺楚的设计都很大胆,流畅的线条,典雅的色系,还有皮草和蕾丝混搭,突出面料的层次和质感。腰带、珠宝、佩饰等的搭配,洋溢着热情张扬的气息。
一般做设计的人画图时大都省去模特的肖像,但霍贺楚却把每份设计上的模特的细节都画了出来,夏蘅看了之后,会心一笑,全部都是她!
凝眉时,欢颜时,哭泣时,微笑时,凡是她流露过的情绪都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她不知道霍贺楚画她脸孔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对小心认真,每一笔每一点都格外细致,近乎吹毛求疵!
夏蘅正自看着图纸,满意的点头,一阵铃声响起,她打开手机,是陶子的电话。
“喂,陶姐,你好!”
“阿蘅,是我,光影!”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她熟悉却又疏离的声音。
“光影?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我想找你说点事情,陶子姐知道你的电话,我用的她的手机。”
“嗯……”
“我知道现在外面的混乱情况,你放心,我和陶子姐开车去接你。”
“我自己可以出去,我们约个地方,去远山脚下的Love Forever咖啡厅吧!”夏蘅和光影算是酒吧里说得来的好朋友,但还没有要好的告知她行踪。她一向戒心比较重,并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况且现在还在风尖浪口,小心一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Love Forever就在远山下,也不算隐瞒和欺骗。
她化了一个稍微明艳一点的妆容,掩住神色间的忧色,也给阴暗的环境增添点亮色。她一袭白衣,黑色长发垂肩,安静的坐在咖啡厅内,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然而至,让人顷刻倾心。
光影和陶子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咖啡厅,陶子和夏蘅寒暄几句后驾车离去,她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而且光影要谈论的内容似乎涉及隐私,是以她早早的离场。光影素面朝天,一身米色风衣,及膝长靴,很是干练和清爽。她冲咖啡厅老板叫了两杯咖啡后,坐定。
夏蘅看着低头喝咖啡的光影,心里疑惑不解:“光影,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光影放下杯子,眼睛仔细打量着夏蘅,悠悠说道:“你真的叫施暖颜吗?”
夏蘅一愣,她不知道光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想说些什么?
光影莞尔一笑:“我不是八卦的记者盘问你,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件事情!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从来不知道我全名叫什么吧?”
夏蘅皱起眉心,凤眼看着和蔼可亲的光影。她和光影在魔幻阶梯跳舞,是很有默契的舞伴,但谁都没有探问过别人的私事,都是将一些所见所闻,是以夏蘅并不知道光影本名叫什么。
“我叫施光影,是施文城的女儿!”光影说,“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而我妈妈你也认识,她是一高历史教研组的主任,严静兰!”
夏蘅一下子懵了,施光影!严静兰!一个她酒吧的朋友,一个她学校的主任,这一次全部变成施文城的家人,这是怎样的巧合,又是怎样的难堪啊?她一个私生女,在施家正儿八经的女儿面前,算什么呢?而且,一直待她很好,教她,提拔她的严主任竟然就是施文城的妻子!她想起来昨天严静兰看她的眼神,震惊、迷惑、不甘,是了,任何人见到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女儿,态度都不会很好吧?严静兰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指着她的脊梁骨骂,已经是很大度,很宽容了!
“你们不恨我吗?如果是想指责我,咒骂我,请你尽情,我毫无怨言!毕竟,是我妈妈对不起你们!”
夏蘅看了夏琳娜的笔记本,她知道夏琳娜和施文城在西湖游玩时,彼此一见倾心。施文城和夏琳娜一夜露水,之后便再无瓜葛,而夏琳娜回到家后,一直隐瞒着杨正,后来夏蘅生病检查身体时,杨正才发现女儿和自己的血型不符,杨正做完亲子鉴定,日夜和夏琳娜吵架,然后稍有脾气就用皮带抽打夏蘅,夏琳娜也受不了杨正近乎虐待般的毒打,但为了夏蘅忍气吞声。直到夏蘅考上大学,她终于选择用跳楼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施文城在夏琳娜去世的前一个月因为出车祸抢救无效而离世,是以夏蘅的父母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双双断绝!
“恨?为什么要恨你们呀?”光影笑说,“夏阿姨不在了,我还有妈妈,我比你幸运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是姐妹,没有爸爸的生活就要靠我们相依为命了。”
光影告诉夏蘅,施文城出车祸后,施家就没落了,严静兰身体不好,所以她才会到魔幻去跳舞,这样能挣钱快点、多点。严静兰从病魔的魔掌中死里逃生后就想明白了很多事,她不再恼怒,也不再怨恨。施文城对她和光影并没有什么亏欠,该有的保护,该给的疼爱没有缺少过一丝一毫,而他对于夏琳娜和夏蘅除了金钱供给之外,自始至终都没有尽过责任。平心而论,施文城对他的妻女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他把真爱付给了夏琳娜,把圆满留给了严静兰。现在,施家就光影一个人撑着,严静兰病好后回到学校,也不能干什么重活累活,教学生们上课还能让她保持着较好的心态。
“谢谢你,光影,也帮我谢谢严主任!”夏蘅明白了所有的秘密之后,终于坦然,她感激光影的雪中送炭,没有在众人都声讨她的时候加把刀,而是给她送来理解后的温暖。
“傻丫头,谢什么?妈妈说让我把你接回家住,你还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吧?家里有很多他的东西还有照片,你可以好好的看,细细的看……”
夏蘅惊奇地看着光影说:“你刚才说什么?回家?”
“是呀!回家!”光影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外,“昨天晚上妈妈就让我找你,这么多年,施家就我和妈妈两个人,说实话,很孤寂,很无聊,她知道你一个人不容易,也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女孩,大人的错不该让孩子来背,再说,爸爸和夏阿姨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夏蘅心里始终忐忑不安,她不敢相信一向以严厉有名的严主任竟会对她这么宽容,这么厚待!她被杨正的虐打心里留有阴影,所以对严静兰的态度不可置信。但是,光影不像是骗她,也没有阴谋算计的痕迹。
能不能相信一次?该不该踏出这一步?夏蘅心里进行着拉锯战。
光影看出她的犹豫不决,对她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和妈妈,我们的态度让你觉得很难置信对吗?”
夏蘅点点头,一双美丽凤眸里眼泪闪着光芒。害怕的久了,连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真正幸运的事情都不敢再相信。经年累积的抗拒,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打消,她保护自己的壳,隐藏自己的面具,也都不容易卸下。
“光影!小夏!”严静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步伐不快,脸上暖煦的表情却很快的传到夏蘅这里!
严静兰走到她们身边,对夏蘅说:“夏蘅,你现在哪也去不了,和我还有你姐姐一起回家吧!”她的声音柔和温暖,而夏蘅看着那张慈祥的面孔,眼泪终于滚滚落下。夏蘅抱着严静兰和光影失声痛哭,拥抱着亲人的感觉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竟这般踏实的存在,不再是身似浮萍,漂流无根。严静兰和光影也是泪水连连,像是流不尽的泉水。
夏蘅跟着严静兰和光影一路来到施家,随着脚步的前进,心里也越来越安稳。那是一个有灯光,有等候的家,是一个有亲情,有温默亲人的窝巢,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她的爸爸,她的姐姐,她的严妈妈都在的幸福门庭。
上苍,似是第一次这般眷待夏蘅,第一次让她不再悲伤,这一次,她流了泪,却不再是痛苦的经历!
、第45章
霍贺楚回到公司,所有人都侧目打量着他,有些还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浑不在意,昂首阔步的走到办公室。
“蓉蓉,你出来一下。”乔蓉蓉抬头,看是霍贺楚,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她嘴角轻蔑一笑:“怎么了,霍二少爷?你现在是不是想求我帮你?”
霍贺楚很严肃的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乔蓉蓉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表情。霍贺楚鹰隼黑眸盯着她,里面的神色锐利却也略带一丝恳求和不忍。
“你想和我解除婚约,让后给你的暖颜正名,对吗?”乔蓉蓉巧笑,眼睛和霍贺楚直视,但却很快败下阵来。她尾随霍贺楚出了远中集团的大楼,来到城东夏家。
入眼的夏家已不是三个月前的小白楼,整个房子原地扩大一倍,变成了一个大白楼。霍贺楚指着白楼说:“我和她在这里认识,在这里相爱,在这里分开也在这里重逢,所以这一块地对我和她来说,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给我说这些干什么?”乔蓉蓉怒道,“想用你们真爱的力量来感化我吗?你别痴心妄想了,夏蘅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让她圆满?”
霍贺楚根本不理会她激昂的情绪,继续悠悠的说道:“在没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浪荡子,和不同的女生谈情说爱,和兄弟们一起花天酒地,虽然擅长运动也喜好设计,但却从来没有真正认真的思考过未来。但自从和她确定关系以后,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变了,近乎脱胎换骨!她像是把我的心都偷走了,并牢牢的栓在她的手心里,我开始意识到我要为她的一生负责,我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让她安心依靠。”
乔蓉蓉看着语气温柔,面容沉静的霍贺楚,微微动情。他说其他人的时候,全然不是这种神情,别人面前的霍贺楚是骄傲的,霸道的,魅惑却也孤高的,但是只要说到夏蘅,他就像一个温情脉脉的儒雅王子,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违拗,不愿意去拒绝。
“暖暖,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她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养父虐待她,母亲也在她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跳楼自杀,她一生凄苦却从未抱怨过!她自律自省,自强不息,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君临天下财务部总监的位子。就算后来她离开了,也和别人登记结婚,但她还是没能得到上天的眷顾,一个人承受着丧夫之痛,明明她的丈夫让她回来找我,她却没有打扰麻烦我,而是自己默默地在高中教学,要不是慕大哥约我,我根本不会和她再见面。”
“没有和她重逢,我们或许已经结婚了!”乔蓉蓉接口。
霍贺楚点点头:“没错!我会听从父命和你结婚,以后还有我和你的孩子,还会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但是,我不会爱你,更不可能给你想要的回应,我的心已经死了,人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爱上她的男人,不会再爱其他的女人了,这是她的魔力,也是我的宿命!”
“为什么?她就那么好?”乔蓉蓉听着霍贺楚甘心沉溺的话语,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始终心有不甘。
“不,她并不是完美的人,也并非没有瑕疵,但她身上所具有的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真实,很舒心,让人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从不来都不会撒谎,只要是她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如果不想说,就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她会选择去隐瞒一件事,绝对不会去欺骗。她宁愿把所有的事情都埋藏在心里,也不愿意说出来让大家为难。时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迫她,是我舍不得她,放不下她,那些传闻也好,诽谤也罢,都不该是她承受的压力!”
“你就这么护着她,为什么半点疼护都不能分给我?”自从乔蓉蓉和霍贺楚认识以来,他从未给过她一个笑脸,一句温声细语的话,她很委屈,也很难过。
霍贺楚想了想,诚恳的告诉乔蓉蓉:“因为我不想害你!”他把莫菲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乔蓉蓉听,然后说道:“我冷着脸,不和你说笑,就不会给你错觉,也不会让你产生幻想对我抱希望;我厉声说话,就是为了和你保持距离,我不会再让别人和我有过多的接触,这样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我霍贺楚只不过是一个不懂情调,不解风情的男人,也就不会再在我身上耗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