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就要你去引开它们,你敢吗?”安逸之问,“如果你做得到,我们就去试一试,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孙孝吞了吞口水:“我一个人去引开丧尸群?”他心里也在发怵,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的事情。
“对。”安逸之说,“你从这边走,游过河,然后从这里绕过来和我们会合,我们会去救你的同学,这个办法有点儿冒险,老实说我也没有把握可以成功,但是只有这个办法,要不要尝试,都看你。”
孙孝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咬牙:“行!”
“那你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力气。”安逸之做了个手势让大家上车,孙孝问:“用什么引开它们?”
“血。”他熟练地找出针筒,然后给自己的手臂消毒,“林老师你来,抽400cc。”
沈纯不赞同:“你失血过多对我们都不利,还是别人来吧。”
“我来!”郭平自告奋勇,赵心怡不甘示弱:“我也来。”林榕也说:“让我们来吧,安老师太辛苦了。”
安逸之想了想,就说:“行,每个人都少抽点,郭平200,小雨、赵心怡和林老师各100吧,女人都贫血。”
叶田田不喜欢这种东西,她做得检查够多了,有些怯生生地往安逸之身后躲了躲,他摸摸她的头:“田田就不要了,她还小。”
孙孝几乎没跪下来给他们磕头:“谢谢你们。”
“你运气好。”沈纯现在开始和安逸之分别扮黑脸和红脸,因此口气故意不怎么好,“安老师是医生,一天到晚就想着救死扶伤。”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放眼望去,果然围着不少丧尸,远远看去也不算多,但是考虑到丧尸的杀伤力,那也是很恐怖的事情了。
抽取出来的鲜血都被积攒在一个小瓶子里,就是一般用来喷水的小化妆瓶,是林榕贡献出来的,到时候喷一喷就是一片血雾。
叶田田挤到安逸之怀里去指着地图说:“今天的风向是这样的,你要先从这里跑,然后过河才行。”
孙孝默默背熟路线,然后接过那个塑料瓶攥在手里:“我去了。”
“要当心。”安逸之关照他,“很危险,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孙孝点点头,拉开车门飞快跳了下去,叶田田跟着张望了一下,圆圆迅速从他的奔跑姿势,肌肉的发达程度,以及速度判断出一点:“他以前应该也是运动员,跑步的节奏很准确。”
叶田田完全看不懂,瞟了几眼就缩回了脑袋。
孙孝原本是体育特招生,最擅长的就是长跑,这回可真的是拼上了一切在那里跑,喷雾剂非常好用,虽然只是一层血雾,就已经让饥饿的丧尸骚动起来,他是往上风向跑的,气味很快就传到了丧尸那里,它们骚动着往他的方向追赶上去。
这个时候的丧尸走起路来的速度已经有人快步走那么快了,有几个丧尸快起来还可以达到跑步那么快,只不过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一群,看起来非常惊悚,孙孝根本连头也不敢回,生怕自己一看就会奔溃,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
饶是如此,身后不停传来丧尸吧嗒吧嗒追随的声音也足够渗人了,他觉得头皮发麻,腿已经软了,但是他还在跑,血腥味吸引了绝大多数的丧尸,前面就是小河了,夏天的河水到不算是凉,他憋了口气扎下水,潜到了水底,丧尸惧水,不会跟上来,他却不敢呼吸,潜泳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敢浮上水面换气。
另一头,爆炸声传来,刚刚失去了他踪影的丧尸们朝另一头涌过去,孙孝松了口气,**从水里爬起来,郭平和周小雨、林榕开着车在等他,林榕给了他一块毛巾擦水,他哆嗦了一下:“我的同学呢?”
“安老师和田田、沈纯他们去救了。”郭平安慰说,“你别担心,安老师言出必行,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的。”
孙孝略略放下心,又感激道:“真是谢谢你们了。”他想起这一路上奔逃的时候见识得人性卑劣,不禁感慨说,“安老师真是好人。”
周小雨抿唇笑说:“安老师做人光明磊落,我和郭平跟着他两年,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老师,不过越到后面越佩服他,老师工作很认真严谨,对学生都很负责,有的时候到半夜凌晨还在研究室里。”如果没有安逸之这些年来的言传身教,她未必会在最后关头醒悟到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为了保命而背叛了自己,她肯定会后悔余生。
郭平开着车,也点头说:“是的,老师人很好,很照顾我们,有的时候我们下课晚了,他还会开车先送我和小雨回宿舍,经常请我们吃饭,本来拜师宴要在饭馆里办的,他就只在食堂吃了一顿,还是饺子,四块钱一盘的。”
说起安逸之,林榕也要插句嘴:“而且这一次的义诊,其他老师都不肯过来,毕竟太偏僻了,就他是主动申请过来的。”
“老师有仁心,跟着他,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末世以后,他从来没有想过抛弃我们,一直很照顾。”郭平感慨道,“有危险他都是挺身挡在我们前面,真的,从小到大那么多老师,有学问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但是老师是唯一让我敬佩的。”
孙孝一直听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匆匆跑来,沈纯和安逸之身上都沾满了血迹,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跌跌撞撞的几个年轻学生,和三个穿着狱警制服的警察。
他们气喘吁吁地跳上了车,林榕已经把毛巾递了过去,安逸之擦了把脸,又给叶田田擦,她仰着面孔让他细细擦去脸上的血污,因为运动过后的脸颊肥嘟嘟红扑扑的,特别可爱,安逸之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真的是软软地像团子一样,手感好极了。
面对叶田田控诉地眼神,他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田田,你又胖了,最近吃太多了吧。”
“肯德基……”叶田田有气无力缩在座位里,曲着腿抱着膝盖,对念念不忘的肯德基怨念,安逸之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颗水果味道的棒棒糖塞她嘴里,然后世界顿时清净了。
看来以后除了水和食物,叶田田的棒棒糖也要列入必需品的名单里了。安逸之在心中这么给记上了一笔。
到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仔细打量救上来的人,他们现在是分了两辆车,一辆是由郭平驾驶的,载着赵心怡和周小雨,是马兵贡献的那辆房车,另一辆就是这个从加油站里抢出来的,由林榕驾驶——她不仅是个美女,驾车的技术也很棒——载着刚刚逃出来的他、叶田田、沈纯、孙孝。
刚刚被救出来的几个人里,其中几个一看就知道是大学生,两男两女,那两个男生好像是孙孝的室友,三个男生感情不错,现在在低声说话,另外两个女孩子好像惊魂未定,蜷缩在车的一角,只和他们悄声交流,孙孝在和他们说着方才他们营救的事情,安逸之顿时得到了几个学生感激的目光。
只是另外的三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三四十岁,很普通的长相,丢在人堆里都找不见,他们都穿着狱警的制服,胡子很久没剃了,看起来很邋遢,头发都是短短的平头,自称是附近监狱的警察,还带有配枪,为首的那个注意到了安逸之的目光,笑了笑说:“我是王大成,阿德,这是老葛。”
“安逸之。”他微微笑了笑,没有露出破绽,反倒是很和气地问,“你们都还好吧,受伤了吗?”
老葛说:“小伤而已,末世里,哪有不受伤的。”他眼睛很小,一眯眼就几乎看不到眼睛的部分了,人高高瘦瘦的,额头的部分很凸出,一开口,可以看到满口的黄牙。
倒是那个阿德笑眯眯地说:“受伤倒是没有,就是饿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吃的。”他和老葛截然相反,生得白白胖胖的,老大的啤酒肚,一看就很和气。叶田田咬着棒棒糖问他:“你的肚子,几个月啦?”
“五个月!”阿德拍拍肚皮,和她扯淡,“小姑娘你多大了,上初中没有?”
圆圆怕叶田田露馅,特地提醒她:“说你上高二!”叶田田小脸一扬:“我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
“好好坐着。”安逸之拍拍她的小屁股,示意她坐好不要乱动,他不怎么希望叶田田和他们接触太多,因为他这一辈子,接触的最多的就是生死,因此对于某些东西总有一些超出常人的敏锐,他觉得这三个男人有些古怪,却说不出古怪在哪里,而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候,他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傍晚时分下起暴雨来,他们就找了一个服务站休憩,里面的食物早就被其他过客一扫而空,但是到底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大家也就不嫌弃了。
晚饭吃得是粥,赵心怡煮的粥不算薄却也不厚,放了几勺白糖搅了搅,然后还一脸歉然道:“老师,东西剩得不多了……”
明明还有不少面粉和大米的,赵心怡说谎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安逸之点头,觉得她们值得表扬,升米恩斗米仇,施恩也要有个度,太过惹人觊觎就不好了,这几个学生还是挺有长进的嘛。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根本不敢对晚饭抱有任何想法,一个个埋头吃饭,安逸之原本还以为叶田田会抱怨几句,谁知道她一口气把粥灌了下去,抹了抹嘴就跑外面去玩儿雨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她跑进来,兴致勃勃问:“我们可不可以接水洗澡?”
洗澡?一听这个词儿,原本不怎么说话的女生们眼睛都是一亮。
说真的,末世停水之后,洗澡真是一个大难题!
第19章 是人还是怪物?
在末世,停了水,又没有空间灵泉这些玩意儿,要怎么洗澡呢?
答案是,物尽其用。
于是饭都还没吃完,女生们就忙碌开了,拿脸盆的拿脸盆,拿水桶的拿水桶,统统开始接雨蓄水看看能不能烧开了洗澡,这种热情的劲儿让安逸之都有点儿错愕,这女人爱美真的是天性,哪怕是末世都不能阻拦。
没有电不能用水壶烧,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架了锅子用木头烧水,木头都是桌椅贡献出来的,叶田田劈得柴,就和切豆腐似的给片成了一片一片的,老葛原本要来帮忙,结果看到她那架势,眼角一抽就把话给吞了回去。
怪力萝莉什么的,真是太……萌了!
烧了水,兑兑凉,女生们挨个去卫生间洗澡,服务站里的房间都是十人大通铺,一男一女两个浴室,女性一共有七个人,叶田田,林榕,沈纯,周小雨,赵心怡和另外两个女生,找遍了脸盆也就只有五个,另外的两个是水桶,也就凑合了。
林榕她们先是被安逸之勒令只能穿中性宽松的衣服,又是好几天没洗澡,也看不出来多漂亮,但是衣服一脱,她的身材足以傲视群雄,那胸围尤其惊人,看得大家赞叹不已,林榕笑眯眯地对叶田田说:“逸之让我帮你洗头,田田闭上眼不要动哦。”
叶田田脱光光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任由林榕替她淋水挫头发,她的动作非常温柔,她舒服地昏昏欲睡,只听林榕咦了一声:“田田,你肩膀上的是什么,纹身吗?”
叶田田肩胛骨上有一个黑色的印记,是109三个阿拉伯数字和一个很简单的标识,那是未来医院的印记,109是她的编号,就好像古代的犯人身上都有黥刑的刺字一样,这证明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她是未来医院的所有物,她没有人权。
听见林榕的问话,叶田田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闷闷地应了句“是”,然后就不肯再多说话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一声没吭,抱着她的熊蜷缩在床铺上,但是翻来覆去明显是没睡着,安逸之和郭平洗完回来的时候就很晚了,他问林榕:“这是怎么了?”
林榕也莫名其妙:“不知道,洗完澡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太晚了,安逸之都没有心情再去照顾她的小心思,摸了摸她的脑袋哄了一句“早点睡觉”就也躺下了。
今天已经劳累了一整天,他又不是经过进化的人,早就身心俱疲,一躺下就睡着了,但是睡得不算熟,到了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醒了,结果一看就看到叶田田的位置上空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床去找人,外面的雨还在下,扑面而来的空气有些凉,一阵秋雨一阵凉,不知不觉,已经是从盛夏转为初秋了,因为在下雨没有月光,这会儿又断了电,他只能开了手电去找人。
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的服务站,浓重的黑暗深处,好像会有什么东西随时跳出来咬人一口似的,简直是像是恐怖片,不,这是比恐怖片还要恐怖!
“田田?”他试着喊了一声,声音好像突然被黑暗吞噬掉一样,根本传不远,安逸之皱了皱眉头,远处的天际又划过一道电光,旋即一个惊雷声响起,巨大的爆烈声很容易让人心惊胆战,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他还听见若隐若现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
饶是久经沙场的安逸之,这会儿都觉得这情形有点让人发怵,他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紧接着就看到门口的阶梯上,叶田田正坐在那里哭。
他先是松了口气:“田田,你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他走过去一看,叶田田好像已经哭了很久了,整张脸都哭肿了,别说是眼睛了,肿得和核桃似的。
“怎么哭了?”他心软了一下,坐到她身边,摸着她的脑袋,“怎么了这是?”
叶田田抽噎着说:“逸之,我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安逸之一怔,她哭得更伤心了:“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人,我是人,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可是我不是,我是被造出来的怪物,我不是和你们一样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我没有妈妈,我是从一个细胞培养出来的,我算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算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和实验室里那些实验品一样,我看到过长着人脸的蛇,流着人血的猪,长人手人脚的老鼠,我和它们是不是一样的,我只是和人长得一样的怪物。”她抹了抹眼泪,哭得太厉害都打嗝了,“可是我想做人,我又不是人,方教授以前也和我说,明明克隆人是没有思想的,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错,会像人一样。”
“我好难过逸之,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不是人,我想做一个真正的人,我想有爸爸妈妈,可以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