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膜拜的样子:“好的,牛啊!”
“第一对客人,已经预约好了。”我神秘兮兮。
“是吗?”郁安承诧异,“这么快?谁啊?”
“就是——”我故意顿一下,“郁安承先生和他的太太!”
郁安承的眼光凝固在了我的脸上,有暖色的光焰,从眼底幽深的密林中投射出来。
“执手,真是个好名字。”他牵起我的手,吻过每一个指头,“能这样抓着你的手,我觉得,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不!我们还要……”我仰起头对着他失声叫了出来。
他用手指封住我的唇,吻了一下,才开始认真地打手势:
“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我不是要放弃,只是有些事情,我怕来不及。”
我屏住一口气,酸涩的热意顶在鼻腔,马上就要汹涌地奔流出来。
“我妈妈的家族里,能熬过这个手术的人,并不多。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并不害怕,只是,让你,还有宝宝,一起跟着我去面对这样残酷的事情,我觉得很不安心……”
他的手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地颤抖,他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但是,也正因为有了你和宝宝,我才有更大的力气去抗击这个难关,我现在不能对你保证,我一定能安然地度过,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争取,争取陪着你,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把她亲手送到她爱人的手里……”
“一定可以的!”我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趁他看不见的时候,让眼泪肆意的流了出来。
背上,是他一如既往的轻柔摩挲。
我没有放任眼泪再流下去,在他的怀里站直了身体,用最肯定的手势告诉他:“我和宝宝,会等着你。”
郁安承手术之前的两天,正好是我产检的日子。
这次的检查中包含了一个心脏排畸的筛查,对于父母一方有先天性心脏病史的胎儿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郁安承坚持要在彩超室外面等我,我们都知道,这对于他是多么大的煎熬。
那个孩子,有一半的可能,会遗传他的病。
我们的人生,都是在用这样的百分比来衡量我们的幸运程度,而郁安承,似乎也早已习惯了顺应天意,我结束检查走出彩超室的时候,他只是拍拍我肚子里宝宝,似乎在告诉她:不管结果如何,爸爸妈妈都会一样爱你。
郁广庭夫妇和我们一起听取了检查结果。
那个孩子的心脏,跳得非常健康,而且各项发育状况都非常良好。
第一个热泪纵横的竟然是郁广庭,他不胜庆幸地喃喃:“老天有眼,我们安承的孩子,是个健康的孩子!”
那一天晚上我在病房里陪郁安承,和他头并着头睡在一张床上。
他的精神特别好,我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孩子,他告诉我,他妈妈的家族里,心脏病遗传的几率很高,但是没有遗传的孩子,都特别健康聪明,甚至还产生过一个全国奥数冠军和一个省游泳队的尖子选手。
他设想着孩子发展的各种可能性,直到在我臂弯里酣然睡去,嘴角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
从知道我怀孕以来,他是第一次这样毫无顾虑天马行空地设想孩子的未来。
等他睡熟我轻轻把手臂抽|出来,把移了位的枕头放好,想让他睡得舒服些。
枕下一摞素描纸露了出来,铅笔勾勒的画面中清瘦温静的男子,竟然,就是他自己。
我好奇地把那些纸拿出来,一张一张翻看,很快手颤得几乎抓不住!
那薄薄的几张张,所承载的不舍与期盼,实在太沉太沉!
第一张,是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出生的孩子,仿佛托着一轮初升的明月。
第二张,是他俯身抓着孩子的小手,引导她迈开小腿勇敢地向前走。
第三张,是他带着孩子在开阔的大草坪上放风筝,清风徐来,他和孩子的发丝和笑容一起在风中飞扬。
……
第七张,是他把着龙头在教孩子学自行车。
……
第十张,是他和孩子一起在海边写生。
……
第十五张,是他在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舒展优美的舞姿……
一直到第十八张,他目送着青春可爱的女孩走进大学校园,女孩俏皮地回首和他道别。
最下面,还剩一张,我已经擦过无数遍眼泪,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那是一个身披婚纱的女孩,挽着她已经略显苍老的父亲,满面含笑地款款走来。
父亲脸上的神情,无与伦比的幸福与满足。
这是他在难耐的生死无常间徘徊时,尽自己最大的想象描摹出来的,不知能否实现的将来。
他不能确定,与这个孩子的缘分究竟有多久,但他一定要把自己对她的每一点一滴的爱,都细细地告诉她。哪怕他自己不能真正做到,他也要让孩子的整个成长历程,始终贯穿着爸爸完整的关注与陪伴。
我感觉到肚子里轻微的悸动,我们的女儿,一定也感应到了安承蕴藏在沉默下的,如同尚未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估量的爱。
我擦干眼泪,望着他疲惫而又恬静的睡颜,在心里对他说:“安承,这些画,绝对不会成为你无法实现的遗憾,而只是你对孩子的承诺,对吗?你一定可以和我们的宝贝女儿,一桩一桩地一起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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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的那一天,郁家人全部赶到了医院。
从病房到手术室那段长廊,郁安承躺在推床上,一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放开,但是很肯定地和我打手势:“和宝宝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我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长廊那头射来的阳光一点一点转移方向。
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异常的安静,似乎也在屏息与我一起等待。
不知多了多久,走廊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咚焦急的脚步声,惠恬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她恨不得冲进手术室去,但被佟助理拦住,她挣扎几下,掩面哭了起来。
阿秀扶着她在我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风衣里还穿着戒毒所的病员服,抽泣中夹杂着自我安慰一般的喃喃:“没事的,安承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当然,安承还要看着孩子出生,还要和我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他当然会平平安安地出来。”
我的声音,不带半丝犹豫和怀疑。
她这才看到我,像是要避开又无处可躲,仓皇地低头用手背胡乱地擦眼泪。
她的长卷发一绺一绺被泪水黏在了脸上,看上去不胜狼狈,我翻出一块手帕,伸手递给她。
她迟疑了好一下,才咬着嘴唇接了过去。
“你的事,安承哥哥都已经告诉我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有些不甘,“不过,我还是比你幸运,因为我比你更早认识安承哥哥,更早陪在他身边!”
“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两类人,一种是亲人,一种是爱人,我们,都很幸运。”我很平静地回答她。
她绞缠着手中的手帕不说话,很久,才像是说服了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
“这个纸片是从安承哥哥的盒子里掉出来的,粘在了我的衣服上——”她顿了顿,眼神里的不情愿还没有完全压下去,“应该,是写给你的。”
很小的一张自粘纸,已经褪色,安承说,发给他的时候,我的手,碰了一下他的手。
那上面写着:“希望下一次,还能见到你。”
我把它贴在心口。
安承,不管是下一次,还是下一世,如果在浩茫的人世间,你想要紧紧的,紧紧地抓住一双手,我一定会,第一个出现在你的面前。
尾声
温暖的四月天,我被推进了产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忧虑,生产方式选择了剖宫产。
我在麻药的作用下有些恍惚,但听得到耳边叮叮当当金属器械的声音,感觉到医生在我的子宫上的挤压。
“哇——”一声清脆嘹亮的啼哭,一个医生在关照:“来,让爸爸剪脐带吧。”
好像有清晰地“咔”的一声,孩子彻底脱离我的身体,投向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疲倦而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爱的那个男子,臂弯躺着一个小小的柔嫩的婴儿,满怀欣喜地看着我。
我们的女儿闭着眼睛,微微润湿的长睫毛,像极了爸爸。
郁安承把孩子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又把他的手掌,紧紧覆在上面。
仿佛世上所有的爱与憧憬,这一刻,都被拢在了,我们三个人的手心。
——————全文完,谢谢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完结啦,半年的时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下篇文还在酝酿中,可能会过段时间,到时希望大家能回归到云的坑里,我虽然慢,但是绝对不弃坑!
不要吝啬你们的鼓励和鞭策,这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可以加我的扣、扣群和微博与我交流沟通。希望很快又能和你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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