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路铭希么？你经纪人张瑞呢？”
——这是某高层的助理替高层问她的。
“铭希，瑞哥还没来？”
——这是某相熟的新人问的。
“那个谁，对对对，就是你，有见到张瑞吗？”
——这是她也不知道是哪个谁问的。
从公司大门到张瑞办公室所在楼层，一路上，类似的问题被问了几十遍，似乎整个NICE上至管理层，下至保洁人员，对张瑞的行踪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路铭希！”
还有几步就走到张瑞办公室门口时，后方一道声音拉住了路铭希。
那是和张瑞关系不错的另外一个女经纪人，路铭希微笑着走向她，“白姐有事儿呀？”
被路铭希唤做“白姐”的女人把食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又指了指张瑞的办公室，“梁姐在里面。”
虽然不明白梁姐为什么会在张瑞的办公室里，路铭希还是很配合的把声音放到最轻：“出什么事了？”
当然，路铭希也不傻，大清早的全公司上下都在打听张瑞的行踪，现在又得知梁姐在张瑞办公室里，她很自然的就能想到出事了，估计还挺严重，最关键的，这事儿和张瑞有关。
“你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
“算了算了，张瑞呢？”
“……”这句话在今天，对于路铭希来说，就和“早安”一个意思，“瑞哥……一会儿就到。”
“我了个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迟到？算了算了，你快点给张瑞打个电话，让他火速滚来公司，还有，让他不管是见到谁，别人说什么，态度都一定要好。”
“哦……”路铭希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问：“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白姐喘了口气，正要准备说，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截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路铭希和白姐转头，迎着声音主人看去，又异口同声道：“梁姐。”
梁姐对着路铭希微微点头，又把森然的目光移到另一边，厉声道：“白薇薇你很闲是不是？有空在这里嚼舌根，没空去处理你手下那几个艺人的绯闻是不是？”
“我……”
“还不快去！”眼看着被训斥的对象疾跑退出视线，梁姐又对路铭希道：“你，进来。”
路铭希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手机，最后还是把手机扔进了手提袋里，乖乖跟着梁姐走进了张瑞的办公室。
梁姐在张瑞的办公椅上落座后，劈头盖脸的质问随之而来：“昨天不是你们俩去吃饭的吗？我真是好奇吃个饭能吃出这样的事，你不是在吗？要是见报的是你也就算了，顶多是个花边绯闻，说不好还能帮你提升人气，现在是怎样？他张瑞是分不清谁是艺人谁是经纪人？这样的丑闻被曝光出来，真是给他的师门丢人！”
路铭希听得云里雾里，女人狂暴的时候把脾气散到别人身上她也能理解啦，只是……从梁姐的字里行间，她能肯定，这番骂张瑞的话，也连带着说她没能阻止张瑞给师门丢人这事儿，做得够差劲的。
“梁姐您先消消气儿”路铭希赔着笑脸，把手里的豆浆呈了一杯到梁姐面前，“我刚给瑞哥打过电话，他说马上就能赶到公司，那个……我能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梁姐深呼吸一口，把手边的杂志“嘭”的一声砸在地上，“都他妈是什么破事！”
不可否认，四十多岁又具备强大气场的女王级人物，爆粗口的杀伤力和致命一击是划等号的。
路铭希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拾起杂志，不用翻开，偌大的标题就自动跳进了眼帘。
——苏禾深夜会蓝颜，情定NICE男经纪。
封面上配着的多张高清照——张瑞勾着苏禾的脖颈的手，苏禾扶在张瑞腰上的手，张瑞撑在苏禾肩窝上的下巴，苏禾凑向张瑞唇边的耳朵……无一不在向大众诉说着一个事实：这本是拥有业界良心的娱乐周刊，他们有图有真相。
娘的，居然还是高清！
封面已经如此精彩，待路铭希翻到正文报道的那一页时，不得不佩服这家杂志社编辑的专业程度。
——入行两年只有一条绯闻，苏禾洁身自好的华丽糖纸下，包裹的竟是一颗同志心。
——NICE经纪人张瑞醉酒，男友苏禾体贴照顾，张瑞住宅楼下二人秀恩爱。
——综艺主持一哥公然出柜，贴心送男友回家之后心情甚好。
“扯淡呢这是！”路铭希匆匆略过正文，这家杂志社的编辑真是用心良苦，张瑞的背景，苏禾入行后所获得的成就以及二人之前在什么活动偶遇过都全数写在报道的篇幅里，“我了个去，这是娱乐周刊呀？昨天的事儿就能查那么清楚，私底下是和侦探社有联系吧？”
“啪！”又一本放在张瑞办公桌上的书本被梁姐砸在了地上，“所以你说我该不该生气？他张瑞做了多久的经纪人，还能在杂志出刊前一天给我惹事！”
“呃……”这话说的没错，娱乐圈里不论是大神粉红还是小透明，都得熟记那几家发行量不错的娱乐杂志的出刊期，“我觉得吧……这事儿吧……一定吧……是误会了。”
“呵”梁姐一声冷笑，使办公室里的气氛再冷上几分，这事儿还要她来觉得？这事儿哪里还需要她觉得？不过看路铭希支支吾吾的样子，梁姐身子一正，冷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呃……”路铭希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整理好思绪之后便捡着重点地从实招来：“昨天我和瑞哥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喝多了，我又不会开车，在等出租车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苏禾，我们就搭了苏禾的车送瑞哥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路铭希顿了顿，脑子里兀的冒出苏禾那句调侃。
——那你想更了解我一些么？
当时的画面袭上心头，苏禾唇齿间的热气仿佛还能烫伤她的耳廓，路铭希甩了甩头，将这些画面赶了出去，捂着发烫的耳朵，迎着梁姐森然的目光继续道：“走到半路，我……我突然有急事，先下车了，就拜托苏禾送瑞哥回家了。”
“就这样？”
看着梁姐质疑的眼神，路铭希拍着胸脯急切道：“真的就是这样，后来他们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唔……要是知道瑞哥喝多了会对苏禾乱来，我肯定会亲自把他送回家的。”
“屁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被梁姐掷地有声地吼出来，还是震得路铭希一抖，“我了解张瑞，他和男人不会出什么事，但是……”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即便觉得被吊胃口很憋屈，但梁姐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路铭希也没有胆量问下去。
“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拉开，还没等张瑞言语，两道诧异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把他扫了个遍。
——全身被简约黑色修身西装所包裹，黑色尖头皮鞋也是被打理得锃亮反光，衣着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也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职业气息，只是……白色内搭的领口，清晰可见的膏药一角，以及头上裹了一圈儿的白色绷带，也在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张瑞不太好。
“你……”
张瑞连连摆手，打断了梁姐的话，“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瑞哥……”
同样的，张瑞也不太想让路铭希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什么也别说了，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就把我扶到沙发上，要是再能帮我按摩下脖子，我会更开心。”
13第 12 章
“……”路铭希朝梁姐的方向看了看，待对方示意她照做后，她才火急火燎地把张瑞扶到沙发上，轻手轻脚地给他放松着脖颈上的经脉。
梁姐也起身围了过来，皱着眉看了张瑞好一阵，见梁姐有启唇的趋势，张瑞又抢先一步：“您要是想骂我，还是改天吧，事儿都出了，骂我也没用，想想怎么处理才是正事。”
梁姐横了他一眼，今天是怎样？前面那个要“她觉得”，现在这个又要来教她怎么做事？梁姐越想越胸闷，但又扫了张瑞一眼，视线停在了他那与衣着完全不搭调的脑袋上，梁姐轻叹一声，最后还是软化了语气：“你都这样了，我哪儿还有心思骂你？”
张瑞暗藏好眉梢上的喜色，似是得到鼓励般，越发矫情起来：“哟哟哟，妹子轻点儿，啊啊啊，就这儿，嘶……舒服！”
“……”
“……”
“师父，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梁姐嗤笑出声，抱着手站在张瑞跟前俯视着他，也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柔声道：“先说说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正好被路铭希捏到痛处，张瑞闷哼一声，蹙起的眉心扭曲地拧巴着，“我昨晚喝多了，然后就……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醒来后脖颈疼得厉害，额头也磕破了……”
“噗……”
“笑什么笑？”张瑞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路铭希的手腕把她拉到他面前，“我还没问你呢，我不是和你吃的饭么？怎么和我上杂志封面的人变成苏禾了？”
“因为……”
像是下了铁心似的，身边的这两个人都没打算让路铭希讲完一整句话。
“你觉得上杂志封面还光荣了？”
“我……”操字在目光触及到梁姐的目光时硬生生的被张瑞吞下，继而换上软趴趴的卖乖口吻道：“我知道我给师门丢人了，我也知道师父为这事儿蒙羞了，但是，天地良心啊，我怎么可能堕落到和个男人秀恩爱呢？怎么可能？哎哟……医生说我不能太激动，不然会引发头晕恶心。”
“……”
“……”
“对了师父，您说我要不要发表个声明或者开个记者会来澄清？”
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徒弟？这是梁姐目前心里最大的疑虑，“你见过，经纪人给自己开记者会和发表澄清声明的么？你是想澄清完了让记者顺带曝光下这个圈子的□吗？”
“嘿嘿嘿”张瑞不好意思地腆着笑，问得极其谦虚：“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想，现在有一个人，比你还着急。”
梁姐说得非常笃定，可是事实……
“噗……哈哈哈哈”手里拿着的同样是那家杂志社最新出炉的周刊，但苏禾的经纪人徐涛却像是捧着本笑话大全似的，指着偌大的封面标题向苏禾喷笑道：“男经纪……哈哈哈哈……”
“你已经被这三个字戳了第四遍笑点了。”苏禾靠坐在沙发上，他难得来一次公司，绝对不是为了来听徐涛笑得很开怀的。
冷声的提醒并没让徐涛有所收敛，他把翘在办公桌上的脚放了回去，又躬起身子问前方沙发上的苏禾：“你送完你那位男经纪之后还心情甚好？”
“……”好，好的不得了，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心情能不好？
“咦？那个男经纪叫什么来着？”
苏禾身边的助理顾斐接话道：“张瑞，据说还是梁一欣的得意门生。”
“哈哈哈哈……对对对，你小子藏得够深啊！报道里说你们有四五次偶遇，我怎么都不知道？”
无视掉徐涛的问题，这种问题也根本不需要答案，谁都知道娱记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瞎掰的职业，只要他们乐意，亲兄妹，八拜之交，杀父仇人等等这些子虚乌有的关系都能出现在两个完全陌生的艺人身上。苏禾摸出手机，快速地打下一排字后给通讯录里标记为“迟一”的联系人发了过去。
——今天又是什么节？
很快，苏禾就收到了回复。
——世界微笑日，你不知道百度就是为你们这些好奇心特别重又特别无知的人类研发的神器吗？
“……”如果是换做别的时候，苏禾也许会觉得他这位损友够幽默，但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
——世界微笑日需要送那么大的礼物？
是怎样？把他当笑柄是吗？这个笑话不但一点都不好笑，还玩儿得大了点。
上一次和节目搭档宋碧如传出绯闻的时候，他才刚出道，虽然那会儿还不大懂怎么善后，但那只是一个标题加几行描述的报道，只用说记者捕风捉影小题大做就好了啊！
这次呢？周刊封面！还高清□！最呕血的是，对象还是个男人！
——什么意思？
“喂！苏禾，这则绯闻需要澄清吗？”徐涛笑够了，也是时候想想怎么收拾残局了。
苏禾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地戳来戳去，眼都不抬一下，“危机公关这种事，不该是经纪人做的么？”
——自己百度我的名字去。
现世报什么的，让苏禾心情有所好转，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话是没错啦，只是……”徐涛顿了顿，面有难色道：“这条绯闻的对象，超出了我的认知，一般报道出绯闻，火一阵子之后，要么双方矢口否认，要么大方承认，就像上次和碧如一样，说是节目搭档和普通朋友就行了，但这次是同性恋啊，国内民众的接受能力还没达到那么大的尺度，目前几综同性恋的绯闻处理结果都不太理想，爆出来后艺人的人气都大大受损，况且……对方是一个女新人的经纪人，还是梁一欣的徒弟，见鬼了，梁一欣那么老谋深算的角色居然能放任她的徒弟去勾搭艺人？你说他要是个素人多好，直接安排他暂时消失在记者媒体面前就好了啊！”
——哦，今天不但是世界微笑日，还是那家杂志社出刊的日子，你撞枪口上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的绯闻不是我放出去的。
——还有，昨晚的赌约明确规定是要和女人谈恋爱，别想耍诈。
赌约？谁现在有空聊赌约啊？
苏禾删掉短信，又大概回想了一遍徐涛的话，他不是来听徐涛分析这件事是有多棘手和后果是有多严重的，虽然徐涛说得条条在理，但是，一般经纪人不是只用直接告诉艺人得怎么做吗？只要个结果就好了啊！等等，结果？
“你刚说什么？”
“让他消失……”不是吧？虽然清楚知道这两年的风平浪静是用了些手段，但是……那些手段还没残忍到这个地步吧？
“前面那句。”
“呼……不是要灭口就好。”
“……”苏禾嘴角抽了抽，他上的只是娱乐版，不是法制版！“回答我。”
徐涛愣住，被自己这么一吓，怎么还记得刚才讲了些什么，对上苏禾天生就比较深邃的眼瞳时，只好哭丧着脸，耸肩道：“我忘了……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之前没有关于艺人出柜特别成功的处理案例。”
“我不管他是不是素人或者是谁的徒弟，他只是个经纪人，比起他来，我们更具备主动权和话语权，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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