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薛爵狠狠地击打了一下方向盘,气恼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骗我。”薛妙妙的声音沙哑,委屈,愤怒,还有哭音。她红肿着一双眼看着薛爵,立体感十足的五官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冷意。
薛爵看了一眼薛妙妙没有说话,车子在小区楼下停了下来。
薛妙妙打开车门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就往楼上冲去,路灯下,雨色下,她的背影被冲散,破碎。
薛爵停好了车,在她关门的瞬间,阻止了她的行为,他的力气非常大,轻而易举地就登堂入室。
两人就在玄关处僵持着。
、062
薛爵捉住了她纤细的皓腕;;强行将她拉入了浴室,打开淋浴;温热的水冲刷着她的身躯,也打湿了薛爵干净的衣衫。
在薛爵给薛妙妙脱下衣服时,薛妙妙怒吼出声:“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想法;你只会命令我按照你的方式做事。”
薛爵定眼冷冷瞧了一眼薛妙妙,脸上有些讽刺的痕迹。
脏湿的衣服被薛爵扔到了一旁,他的手游走在薛妙妙的身体上,洗完后,用干毛巾给她擦干了身体;抱着她,打开了房灯;进入了卧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打开暖风。
他一边脱掉自己的湿衣服,一边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满,全都说不来吧!”
薛妙妙裹着被子,看着薛爵平静的面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薛爵也没有催她的意思,打开衣柜,柜子里挂着他的衣服,挨着他衣服的是她的衣服。
薛爵的手挨着她的衣服停顿了一下,穿上了衬衫,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扣着,一边扣,一边淡淡地说道:“薛妙妙,你说你爱我,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在害怕,害怕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你就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将自己的心层层包裹。”
咔嚓一声,他脱掉了湿了的裤子,拿起挂在一旁的西裤穿上,定眼看着薛妙妙,又道:“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真心爱我?还是因为我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更或者,跟我在一起,你就有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包裹自己的心,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的一切。”
薛爵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传递着一种事实。
薛妙妙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薛爵。她不得不承认薛爵直击了她的要害,把她伪装都扒了净光,她有一种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赤|裸|裸地呈现在薛爵眼前的感觉。
他把她全都看透了,却从不点破她。
薛妙妙心中五味杂陈。薛爵就像秘,怎么剖析都无法看清楚他。
薛爵坐到了床边,伸手探了探额头,发现并无发烧的迹象,他转身去外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床头。
薛妙妙慢慢咬住嘴唇,望着他,艰涩地问:“你根本没有做结扎,对吗?”
薛爵点燃了一支烟,薄唇微启,夹着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轻言细语说道:“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包括——”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转身将烟掐灭在一旁的玻璃烟灰缸里,缓声道:“包括,名分,还有孩子!”
他承认结扎是假,但他不觉得这是在欺骗她。他从来都不是正义凛然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包括得到她的信任。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她的心始终都坚硬得像一块儿顽石。
孩子。。。。。。。
薛妙妙的手下意识放在了自己平坦的腹部,低垂下眼帘,涩声说道:“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薛爵站起身来,床头灯下,他的眼神有着薛妙妙看不懂的沉郁黑色,他哈地笑了一声,问道:“薛妙妙,爱可以让人罔顾一切,你有吗?”
你的脑子从来都只有你,他怎么会爱上像她这样自私的女孩呢?薛爵自嘲的抿了抿嘴,眼睛里骤然出现了一抹哀怨的神色,看着让人既心酸又难过。
但薛妙妙却没看见,她低着头,有着被他戳中心思的愧疚,还有沉思。
薛妙妙抬头看他时,他已经在卧室门口站定,没有回头,缓缓地说道:“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他微微侧头,一半黑暗,一半晕黄的面容仿佛拧在一起,但细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又道:“如果没有,我也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薛妙妙几欲张口,话到了嘴边都被她吞了回去。
她有孩子了?
然后呢?
按照薛爵说的那样生下来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
须臾,她听见了薛爵关门的声音,裹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边,大雨已经停了,白色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还有孤寂。
最终,他的人和他的车子都消失在她的眼前。
薛妙妙靠着墙壁蹲了下去,眼神是空的。
义无反顾的爱着一个人,她从未想过。
她一直都是自私的,自私得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下退路。
薛爵他看得清楚,可是他还是放任她。
薛妙妙感觉满屋子都是薛爵的味道,淡淡的,却将她完全包围。
现在的她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一端是薛爵,一端是自由。一端是万劫不复,一端是生不如死。
她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选择。
他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她不愿意踏出最后一步,他就逼他踏出最后一步。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可是薛家别墅的灯依旧亮着,客厅里薛爸爸抽着烟,薛妈妈也冷着脸坐在客厅里。
呵!今天大家似乎都想要来审判他!
“哟!都在呢!”薛爵舒腿儿坐到了沙发上。
薛爸爸看着薛爵,声音饱含了威严:“阿爵,男人犯错是难免的,但是有的错可以犯,有的却是万万不能的。”
薛爵看了一眼薛太太,胳膊曲起,搭在沙发靠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妈,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063
薛太太对上薛爵透析一切的锐利目光;脸上闪过慌乱;不过,也就须臾;继而,她语重心长地说:“阿爵,我看着蓝娜小姐就不错;她父母都是国内的知名设计师。”
薛爵望着薛太太嗤笑一声,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缓缓地说:“妈;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说呢?”
薛太太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薛爸爸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厉声问道:“你们母子俩在打什么哑谜?”
薛爵瞅着薛太太半晌,掐灭了烟,站起身来,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道:“妈,我要娶薛妙妙,所以,这事儿,爸早晚都会知道。”
薛太太豁然站起来,一脸愤怒出声:“是薛妙妙那个贱丫头勾引的你,是不是?阿爵,你怎么这么糊涂,她是在报复,你明白吗?”
薛爵挑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每个人都要做过的事情护着,谁都不能幸免。”
啪的一声,薛爸爸被两人云里雾里的对话弄出了脾气,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沉着脸怒问道:“白芷兰,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白芷兰,多少年了,她又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原来叫白芷兰而不是薛太太。
薛太太转头看向薛爸爸,他有些发福的脸和身材让她不觉得有些恍惚。
她和他的婚姻因为利益而结合,因为利益而维持。
“薛镇,你有真心爱过的女人吗?”薛太太欠身拿起了薛爸爸放在桌子上的烟,点燃了一支,放到了嘴边,一系列的动作很熟练。
薛爸爸记得他从未看见她抽烟,可是,他忘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有多少。
“在嫁给你之前,我有喜欢的人,他喜欢我,我们说好了一起回他的家乡做一对儿普通的教师。”
薛爵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楼上走去,把空间留给这对一直都同床异梦的夫妻。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秘密,只要你用心去发现。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妈经常抱着一个男人的照片悄悄哭泣。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是谁。
每个人都有过青春年少,都怀揣过美好的梦想。
一如市侩而冷漠的薛太太同样如此。
薛太太和那个男人的故事很俗套。
一对儿心心相印的小恋人,一个公主与草根的爱情。
爱情总会遭遇挫折和考验。
男孩是单亲长大的孩子,从小都是父亲把他拉扯长大。男孩的父亲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不小心撞死了人,责任方全在他父亲疲劳驾驶。
而,薛太太为了那个男孩的父亲,也为了男孩赔上一生的幸福,按照家里的意思嫁给了薛爸爸。
当然,她还为他心爱的男人留下了一个孩子。
他去见过那个人,他做了一个普通的教师,也结了婚,然后离了婚,没有孩子,给人的感觉很平和。
他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只会是陌生人。
就算他的身世被曝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当然,他敢这样做,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底。就算他的身世被曝光出来,对他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他依旧会是高高在上的薛爵,因为薛家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了。
这件事情,他原本可以告诉薛妙妙,原本可以让她不像现在纠结痛苦。但是他这个人也有自己的坚持,他非要等到她义无反顾的跟随他。
薛爵给了薛妙妙足够充足的时间和空间,不闻不问也不打扰,真的就好像他所说的那样等着她去找他。
薛妙妙在家发了几天呆,以前的洒脱完全没有了。她觉得心里有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一方面逃避,一方面又不甘,想要彻底放手却又松不开手。
很多个瞬间,她都拿起电话,但是都在最后一刻放下了电话。
她得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有本事招惹却没本事承担后果。
包括爱情。
很长一段时间,薛妙妙整个人都没有恹恹的,闲来无事,她就去菜市场买买菜,等回到家里,才发现买了很多薛爵喜欢吃的菜。
最后,她还是做出了薛爵喜欢的口味,只是吃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薛妙妙一边吃着,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就流了下来。
孩子不能再留下了,他本就不该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薛妙妙没想到在妇产科竟然会遇到薛可可,两人在走廊上对望了片刻,脸上都出现了惊愕。
最后,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阳光从树叶下斑驳在两人的身上。
沉默了许久,薛可可首先开口:“姐,你怀孕了?”
“我看到新闻了,上面说卫褚峰已经秘密和你登记结婚了,恭喜呀!”薛妙妙实在不愿意谈论孩子这个话题,只能扯开话题。
可是薛可可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孩子是薛爵的,对吗?”
薛妙妙看着自己的平底鞋,紧抿着有些干涸的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不能要。”
薛可可盯着薛妙妙看了许久,低笑一声,道:“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
薛妙妙不解地看着薛可可。
薛可可又道:“这个孩子的事情,你还是给薛爵说说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
说完,薛可可往妇产科走去,她拿出了电话,拨通了薛爵的电话。
薛爵接了薛可可的电话要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他是完全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难怪,她那么奇怪。
震惊过后,薛爵是满心的喜悦,但是最后却是满心的苦涩和愤怒。
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是不肯放下心来依靠他,不肯把他当成避风港。
难道他在她眼里真的就只是一个过客吗?
薛爵按着眉心,波澜不惊的双眸里流动着斑斓的色彩,每一种色彩都快速的闪过,最后只剩下一种——平静。
此刻,他只是为了爱情而倔强又执拗的男人,他绷着一股劲,一股非要等到她伸手的劲。
只要她一伸手,他就会给她全世界。
薛爵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手拿着电话命令道:“跟着她,别让她发现了,如果她去医院
。。。。。。还有药房都马上给我打电话。”
全市的医院都或多或少都有他的熟人,只要她做出任何他不想要的举动,他有办法远程遥控。不过,还有很多不入流的小医院是他担心的,所以他得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薛妙妙因为薛可可的话在妇产科徘徊了许久,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薛爵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她不能一个人决定他的去留。
薛妙妙自嘲的笑了笑。
薛妙妙,你就承认吧!你想见他。孩子只是你的借口而已。
最后,薛妙妙都没有踏入妇产科的门,她恹恹地走出了医院。
在马路上来回踱步了许久,她打了一辆车来到了薛爵的办公大楼下,夏日的阳光有些灼热,她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因为怀孕,她穿了一双平底鞋,这一点让薛爵满意地挑了挑眉,宽松的裙子让她消瘦了不少,这又让他蹙起了眉头。
薛妙妙看着熟悉的办公大楼,一直都挣扎着,犹豫着。
薛爵的心也跟着她一点一点揪着,现在只差这么一小步了,只要她上来,就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想要,哪怕摔死,他都会给摘下来。
薛爵没有发现他俯在窗台上的双手因为他心底的紧张都青筋凸起了。
薛妙妙在挣扎了许久,掏出了手机。
叮叮叮。。。薛爵平息了不稳的气息,接通了电话,声音压抑出平静:“喂。”
天知道,他这声‘喂’能保持平静有多困难。
听到熟悉的声音,薛妙妙眼眶不由自主的有红了,隔了许久,她才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只有不付出自己的心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我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武装起来。”
声音有些哽咽了“大哥,你明白的意思吗?”
然后又带了几分急切解释“我是说我需要时间去改变。。。。。。。”
回答薛妙妙只有单音符:“嗯!”
薛爵的冷淡让薛妙妙愣了许久,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哗哗留了下来。她失魂地挂了电话,呆呆地转身离开。
他已经对她失望了吧!
突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手臂,泪眼模糊地薛妙妙看向了手的主人。
面无表情的薛爵拉着她一路进入了办公室,碰的一声,反锁上了门。
所以的不安和恐惧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薛妙妙眼泪越发汹涌了。
薛爵看着嘴硬得就更蚌似的薛妙妙,心底十分气恼,他刚拿起烟,看了她的肚子,又放了下去,扯开了领带,抽出几张纸巾递给薛妙妙。
薛妙妙抽泣着,接过了纸巾,胡乱地擦着眼泪。
办公室里,薛妙妙偶尔抬眼瞅着薛爵,薛爵也看着薛妙妙,谁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薛爵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