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白哉……
她唇边的弧度一瞬上扬,只是速度太快,不在状态内的日番谷冬狮郎根本就没有看见。
在他的角度,只听见那个原本还洋溢着浓浓笑意的声音突然就停顿了,就在前方那个清冷身影毫无征兆倒地的同时。
——今天的战斗中,朽木白哉原本就是重伤未愈,又拼死战斗,灵力损耗至将近枯竭,再加上刚才这个家伙的刻意忽视,连番刺激……
晕倒才是正常的吧。
这么一想,冬狮郎终于冷静了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打算,到底还是开了口:“喂。”
“……嗯?”
少女还是不回头,不转身,似乎根本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是她开口前的短暂停顿太过明显,被冬狮郎轻而易举地成功捕捉。
果然,这个家伙还是没办法彻底抛开。
冬狮郎越发确定了她的“不忍心”。
——一百九十三年里,他早就清楚了朽木白哉在她心里的地位。而这种根深蒂固的意识,配合上少女此时的表现,甚至足以让颇为了解她的冬狮郎产生错觉。
“他伤得太重。”想了想,冬狮郎一指前方那个灵压微弱的身影,“恐怕没办法通过穿界门,要留在现世休养几天。”
“……嗯。”
冬狮郎状似不耐地皱眉,却还是继续说道:“所以,你就把他带回去吧。”
“……”
这一次,她长久地没有回答。
“为了尸魂界的重要战力。”冬狮郎再加上一句,给她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所以,在半晌的沉默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了吧。
冬狮郎悄悄松了口气。
给他们一段独处的时间,到底是要原谅还是其他怎样,都让这个家伙自己去决定。虽然不能确定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至少,她的心结应该是可以解开了。
“……冬狮郎真是体贴呢……”
少女双手搭在他肩上,突然微微弯下腰,直接闯进他仍然下意识低垂的视线里,脸上已经没有多么明显的笑容,紫色眸子里的暖意却愈发弥漫。
冬狮郎立刻就呆住了。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温柔的神态,由她表现出来,居然让他觉得是一种存心的蛊惑……错觉吗……
“所以,要感谢呢。”
少女轻声说着,就带着那样近似蛊惑的神情,缓缓向他靠近。
然后,冬狮郎就感觉到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上了他的侧脸。
——这是……什么……
碧绿色的眸子倏然瞪大,冬狮郎愣在当场。
“啊啊啊——!!!!!!!!!”
“啊…………”
刚结束任务赶来回合的夜一和浦原,刚巧撞见了眼前这一幕,于是反应各异。
不同于正在心里腹诽“原来这位大小姐是个恋童癖吗”的浦原喜助,夜一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姐姐亲了别人……
这样一句话在夜一脑中无限刷屏。
然后瞬神的脸彻底扭曲了。
“日番谷冬狮郎,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惊天动地。
89第十四章 迹部的失控
姐控爆发的人不好惹。
——这是她事后颇费了一番力气,差点没一个缚道扔过去把人绑了,这才终于把夜一劝回尸魂界的真实感想。
当然,会这么说的她,毫无疑问,已经把夜一瞪着冬狮郎时充满杀气的眼神、冬狮郎冷着脸孔却通红的耳根,还有浦原喜助无语至极的表情,集体无视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打架,或者,打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拆掉静灵庭……
这种事,身在现世的她怎么会知道呢?
“哎……现在的孩子越来越麻烦了……”
懒散地窝在迹部书房的沙发里,皇名浅揉揉额角,十分头痛的样子。
果然呐,还是小时候的乖巧样子比较讨她喜欢,不管是夜一还是……别的什么人。
“活该。”迹部景吾双手环胸站在她面前,脸色并不好看。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孩子”是什么人,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要说的话接下去:“明知道自己病才刚好,居然就敢这么出去折腾。啊恩,皇名浅,你才是越来越不华丽了吧?”
有时候,他是真想把这家伙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半装着智慧,另一半就塞着稻草。
——这家伙怎么可以一方面聪明得不像是人类,一方面却又迟钝得简直让人抓狂?
“今井有说你可以出来了吗?嗯?”
一想起刚才她回来的样子,迹部景吾的口气越发不善。
皇城陛下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与此相对的,是她绝对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
——每次发挥力量都会给身体带来严重负荷,就算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却会积累在身体里。所以每次她“发病”的时候,才会是那么危急的样子。到了后来,甚至连行走的能力都被剥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皇城”的建立。
——爱丽丝学园里聚集无数“结界爱丽丝”而构筑起来的强大结界,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能够暂时隔绝“外界”的独立空间,而学园内聚齐无数“爱丽丝能力者”而产生的巨大力量,两者相加,再加上一位大阴阳师特意加持的阴阳法阵,就可以与陛下的力量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抑制她的衰弱。
所以,她这样任性妄为的家伙,才会每年都准时回归皇城。
这是景雅曾经说给他听的话,尽管语焉不详——她为什么会不停衰弱下去,为什么需要一个隔绝外界的空间,又是要用这个空间来隔绝什么,这些统统都没有明确解释。
但是,有一点是绝对清楚的。
——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应该被关在皇城里禁闭的极度危险病患!!
“你对自己的身体就不能有一点常识吗?”迹部近乎是咬牙切齿,“从皇城跑出来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还敢胡来!”
因为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任性,所以在她离开的时候,迹部才没有试图阻拦。反正拦也没有用。
只是,他原本以为她既然都说了是要“清理垃圾”,就应该不会去做什么太过危险的事。
——开他玩笑也好,恶劣的耍他也好,可是不管怎么样,从小到大那么些年,她真的是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一次都没有过。
但这一次他偏偏就信错了!
只要看看被她带回来的那个男子伤得有多重,是个人就明白她刚才去了什么样的地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迹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要激动到异常。
尽管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快要失控。
事实上,从她回来,他看见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开始,应该就已经失控了。
所以才会拉着她直奔书房,当着她的正牌男友手冢国光的面。
如果当时迹部可以冷静一点,他就会发现许多人落在他身上意味不明的视线。
如果当时迹部可以冷静一点,他就会知道自己的表现究竟在表达怎样的情绪。
如果,当时的迹部还可以冷静下来的话。
但是他做不到。
——怕血,确切的说,怕在她的身上看到任何一丁点血迹。
这是所有熟悉陛下的人的通病。
迹部景吾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十一岁生日的午夜,那个刚刚还抓着他要拍照的少女,是怎样突然就软软倒地,大片大片的血迹如同倏然盛开的红莲,只是一瞬间,就层层叠叠地绽放在她四周。
那样的场景,华美却诡异,让他的心脏紧缩到窒息。
可她还是在笑。
浅浅弯唇,细细笑意。
“啊拉啊啦……好像破坏了小景吾的生日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有些苦恼的,有些好笑的,有些歉意的,她躺在一片鲜红中,微笑着说。
绝口不提自己的病,也不告诉他要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居然就这么似是而非地跟他道歉,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失,生命的流逝。
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一样。
这家伙,真是……
“皇名浅,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嗯?”
迹部景吾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心里终于还是乱成一团,有担忧,有气愤,有无奈,有无力,还有各种他已经无法具体分析的情绪。
“啊拉啊拉……”
如同没有察觉到他的怒火,少女懒懒地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他书房里唯一的一个白色抱枕,微微侧头笑看他:“小景吾是在担心我吗?”
她对于自己的生命到底在不在乎,这种事谁都不知道。但是对于自己的美貌的认知,并且如何利用自己美貌,她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比如现在这样孩子气的一个动作,立刻让她整个人都可爱了起来,会让人想要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像是他曾经送给景雅的SD娃娃。
“小景吾……”
然而,她的可爱却带着可怕的蛊惑,只要眨眨紫色的眼睛,再这么轻轻地叫一声他的名字,就可以让迹部景吾全无办法了。
这人摆明是吃定他了……
“该死!”
迹部突然有些烦躁的样子,伸手狠狠地揉了揉额角,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刚刚谁也做过的动作。
——他明明下定了决心要远离的……不是吗?
为什么居然还是被她这样影响着情绪……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用最恶狠狠的口气,却留下这么一句类似于“赌气”的话,迹部景吾不想再呆在这个家伙身边生闷气,甩开门就走。
步子踏得很重,头也不回。
一副打定主意要决裂的模样。
留下少女一个人,将头埋进抱枕里。
笑得像是偷腥猫。
90第十五章 白哉的梦境
——落英漫天春褪时,前情已亦去
纵在红尘尽逝后,怎教不思君
曾于春夕薄暮中,初识汝情意
只在入梦芳华里,怎教不思君
相求相寻亦哀愁,恰似雨纷飞
望穿秋水无觅处,怎教不思君
记忆深处有这样一副珍藏的画面——换下繁重的十二单,少女一身浅色唐衣,衣摆上是盛放如云的绯色樱花,艳丽非常,却在她的眼角低垂处被柔化了光芒,只剩下浅浅的亮色,裹着炫目的清美。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只有少女独自清唱,声色轻轻,即使唱着这样哀怨缠绵的歌词,亦是微有薄凉,不沾烟火。
可那一柄画扇,一下轻舞,却又比什么都要来得妩媚。
时而以扇掩唇,时而优雅旋转,明明是简单已极的动作,明明她的表情还是一向的淡漠,可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如诗如画的不尽风雅。
可是,如同隔着看不见的屏障,朽木白哉只能远远驻足于外,无法靠近。
所以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回忆着,品味着生命中最初最美的“赏心乐事”。
——值此春痕幻寂中,起舞弄清影
惟愿吾之倾城姿,长留于君心
落英缤纷,残花如宴,惟留静月明
心亦无惧,情亦无悔,吾亦随波去
愿以此身寄君心,随君去黄泉
望穿秋水无觅处,怎教不思君
纵在红尘尽逝后,怎教不思君
不知可闻此曲?
此曲最思君……
最后一个动作,少女以优雅的手势执起画扇,身姿秀丽,微微昂起头,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飘飘渺渺地不知落在了哪里。而她细细拖出的尾音,虽然明知道是歌词曲调,却硬生生让人听出一份漫不经心而慵懒的错觉。
那是奇异的美感,无法用任何词句去形容。如果非要勉强比喻的话,只能说,那是火中寒玉,清冷入骨,却会诱惑着飞蛾自取灭亡。
所以一曲终了事,众人皆静。
——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抑制住的安静。
就连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冒的那只妖猫都看得愣了神,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最后还是少女眉眼一抬,看向他们的方向,淡淡启唇:“怎么了?”
“……啊……”
几个人同时露出如梦初醒的样子,然后是各种声音传来,朽木白哉并没有怎么仔细去听——他知道,都是在异口同声地称赞她。
这些话,他与她一起走过的那么些年里,早就已经听到可以倒背如流。
因为她是让人无法不去称赞的女子。
朽木白哉看着远处那清雅无双的少女,黑眸里暗暗沉沉。
这该是她退任六番队队长前的最后一个樱花季。
那一天,她不知怎么就突然起了兴致,邀来浮竹,京乐还有那只妖猫,就在她的小院子里设了一个小聚会。
席间,喝多了酒的妖猫起哄,说许久不曾见过姐姐跳舞了,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不如就再跳一次。
那时的他,已经是被她悉心教导多年的六番副席,无论是实力还是什么其他方面,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他却还是习惯于她身边的位置,在番队里也好,在这样的聚会里也好,他总是在她的身侧,或者身后的半步之遥。
所以听见妖猫这样说的时候,他立刻就转身看她。
——他,还从不曾见过姐姐跳舞……
“只是曾经向清子阿姨学过几年而已。”
她并没有回望过去,只是捧着手中的茶杯,轻声解释。
然后白哉就恍然了。
——清子阿姨,是妖猫的母亲,亦是他们家去世过年的母亲的手帕交。
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因为宗家暗地里的族规,身为嫡系大小姐的她就被送至与朽木家世代交好的四枫院家,并且被要求在那里“暂住”,直到他的平安出世。
那段时间,一向疼爱她的清子阿姨会对她多加教导,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明白归明白,察觉到那只妖猫的得意与挑衅,那时的他虽然表情不变,眼睛却看着她。
所以才有了她那日的一曲一舞。
她说,这是清子阿姨极爱的歌,《惜春去—春痕》,往年樱花飞散时,她经常和清子阿姨一起唱。其他的曲子她多年不曾练习,只剩这一首还不那么生疏。
这么解释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眸子里却是星星点点的无奈和笑意。
那样的眼神,比朽木家珍藏的樱花酒还要醉人。
只是一眼,就让那时的他径自沉沦。
朽木白哉仿佛又清晰感受到了当日的浅浅安心,细细愉悦,暗沉的眸子不由自主微微柔和下来。
周围的景象却突然开始变化。
如同被人狠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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