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星的你]静止的一分钟- 第9部分

“怎么不会是我？你都动手术了，我怎么能不在旁边。”李辉京握住输液瓶，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冰凉的药水，想让千颂伊觉得好受一些，“以后这种事情，第一个就应该通知我，知道么？”

“好了好了！”千颂伊敷衍的摆摆手，张望着四周，“送我来的那个人呢？他去哪了？”

“有他什么事？”李辉京像是刺猬一样警惕起来，“他是你什么人？有什么必要留下来？”

“有你什么事啊？”千颂伊翻了个白眼，“好了，我饿了，你先去买点吃的来。”

李辉京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道：“你想吃些什么？”

“啊拉随便啦，你先出去买吧。”

千颂伊一支开他，就连忙拉出江素妍：“素妍呐，你来的时候，看到都敏俊那个小子了么？”

“……嗯。”看到千颂伊这么热切的样子，素妍的心情都莫名的低落了下来。

“哎呀这个小子，我告诉他不要跑了嘛！”千颂伊握住素妍的手，掌心温暖得让素妍心生惭愧，“我本来想着醒着以后，就把你叫过来，好给你制造机会的！不过你看到他了，怎么没留下人呢？我告诉你呢，作为女生，也不一定要那么矜持，这种时候，当然应该果断的抓住机会……”

“可是如果……”素妍忍不住开口，那些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嗯？什么如果？”千颂伊迷惑道。

“没……没什么。”素妍垂下头，不太敢和千颂伊对视，心里却快要把这样胆怯的、自私的自己唾弃死了。

　第十八个记录

李辉京回来的速度很快，病床里充溢着早餐的香气。千颂伊翻找了一番，随意挑出一份，又支使着辉京往外跑：“哎呀，突然想看漫画怎么办？”

“是去福子开的那家漫画屋借么？”对于颂伊的喜好，李辉京一向琢磨得很透彻，“我马上就过去的……”

“不用了，我去吧！”素妍突兀的站起身来，拦住辉京，“辉京哥在这里陪着颂伊姐就好了。”

“可是……”千颂伊还想和素妍讨论一下都敏俊的事情，却没想到辉京没支开，素妍却要先走了。

“颂伊姐不用担心，只要把地址和书目告诉我就好了。”素妍记下所有的要点，便拉着朱敏娜和他们告别。关上病房门的时候，辉京还背对着颂伊姐，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素妍却像是终于能够呼吸了一样，靠在病房门口大喘气，连朱敏娜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都发现了不对劲。

“素妍，你怎么了？”

“敏娜，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讨厌，为什么明知道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却还是忍不住动心……”素妍这样说着，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只是街上微冷的风刮着，将眼底的雾气吹散，始终没有让水汽凝聚起来。

朱敏娜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和都教授有关么？他们到底是谁啊？”

素妍隐去了都教授不正常的地方，含糊的又有些无与伦比的叙述着那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所以，都教授是女神心目中的初恋，而都教授看起来也很在意女神，但他们两个并没有相认？”朱敏娜费了好大的劲才理清楚关系，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道，“可是，这跟你追都教授有关系么？！”

“我觉得……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是有感觉的，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我现在插进去，总觉得……”素妍艰难的解释道。

“我说，”朱敏娜看到她一副没志气的样子，难得发了火，“江素妍，你是有强迫症还是怎么样啊？！都教授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也只是猜测，女神说一定会认出来也根本没有认出他来，这两个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就直接认定他们是一对了？！你怂不怂啊？！”

“……”

“就算他们俩好像更有缘分那又怎样？！你以为所有的爱情都是天造地设，第一眼就能够确定对方是会和自己走到尽头的人么？我看你脑子里是塞了太多仙灵精怪的故事，以为爱情都是从一开始就完美无暇的吧？”朱敏娜冷冷道，“你自己不努力，到头来拿缘分说事……这样子的人，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江素妍么？”

看着一向从容淡定的好友，露出这种令人心碎的表情来，朱敏娜到底还是软了下来：“走吧，去漫画屋，我看你真该补补课了。”

朱敏娜把千颂伊开出的书单拿走，又给素妍写了一堆“参考书”的书名，放素妍自己去观摩。

素妍循着敏娜开出的书单，找出厚厚一打漫画书，在偏僻又阴暗的某个书架后直接蹲下，默默的翻阅起来。

她手中的，是一部天雷狗血又大虐的漫画，讲述得是身为临时工的女主，如何偶遇总裁男主并一见钟情，然后在男主各种不屑不齿的态度中，艰难的跟上男主的脚步，最终he的故事。

画风丑陋，情节混乱，脱离实际，毫无逻辑。

然而素妍的心里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一些压抑已久的东西，都随着眼泪滚滚而下。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着抽泣起来。

敏娜或许是有意让她发泄一下，并没有打扰她，自己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显示出一条推送，来自line。

素妍将自己看到的部分倒扣在地板上，惯性的抽噎着，点开了消息。

“千颂伊：加油！^^”

什么啊？

素妍正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内多出了一双黑色皮鞋，男士的。

她下意识的抬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正递给她一方棉质的格子手帕。

——这年头谁还随身带手帕啊？

等素妍看清楚那张脸，只觉如遭雷击，第一时间抢过了手帕，抖开直接遮住自己一整张脸。

可是，那个人略显诧异的声音，却不断传进耳朵里：“《总裁的契约女佣》？你居然看这种东西？”

没出口的后半句话，明显是惊异于她不仅看了，还能把自己看得稀里哗啦的。

素妍没有被帕子遮住的耳根和脖颈，已然一片通红。

都敏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素妍，狼狈不堪，脆弱易折，不知道怎么，并不觉得这副模样难看，反而生出一丝怜惜和不忍来。他从来觉得这个女孩，优秀到对自己太过苛求，骨子里就带着一种顽固的骄傲和分寸。

好像……终于触摸到了真实的一面。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并不如何说话，也没有办法走开，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她心情的平复。

过了许久，才听见素妍哭到微哑的声音：“都教授，怎么会在这里？”

“哦，是千颂伊说，她让你一个女生拿的东西太重了，所以需要一个男人帮忙。”都敏俊一脸无语的翻了翻素妍身边的书堆，“就是这些东西么？”

“啊……不是的！”素妍紧张的推开书堆，用身体挡住它们，“这些是拿错的，我很快就要归还到原位了！”

——这么多？都是拿错的？！

素妍提着手帕的两个角，高高举到自己的额头处，像是挂窗帘一样挂在脸孔前，看上去滑稽极了。

都敏俊简直无法想象，她这个样子，还怎么把漫画归回原处。

看着那副笨拙的样子，都敏俊直接将书搂过来，三两下摸清了标签上写的字母和数字，各对应的是重重书架的哪个区域。

这个时间，大多数宅居生物，要么刚刚睡着，要么还没起床，所以高高的书架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素妍这种遮脸的方法，既让别人看不到自己，同时自己也看不到别人。

都敏俊心算了一下，以她的角度，应当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的。于是他一边注视着素妍的举动，一边操纵着漫画自己悬浮在半空中，自动自觉的飞回原来的位置。

——好像没有发现。

都敏俊稍微放松了警惕，连观察她的频率，都不再那么密集。

眼眶还残留着哭痕的素妍，小心翼翼的拉低手帕的一角，用一只眼睛偷窥着书籍漫天飞舞的画面。每每察觉到都教授转身或偏头的动作，就飞快的重新遮好，鼻子还抽了两声，代表自己还没恢复过来。

收拾完毕，都敏俊问道：“千颂伊要搬的东西在哪里？”

“唔……”素妍在书架间转悠了一圈，轻声呼唤着朱敏娜的名字，“敏娜？你在哪里呢敏娜？”

“你是在找平常和你一起的那个朋友么？”都敏俊不远不近的坠在她后面，跟着素妍转圈，“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什么？”

“好像……拖着一麻袋的书，遇到我的时候，她让我来这边找你。”都敏俊回忆着之前的情景。

“哎？！真的有那么多么？”她还以为那是颂伊姐叫他来的借口！

急急忙忙的拨通朱敏娜的号码，结果却被对方告知，她搭上了一个帅哥的顺风车，还让素妍不要去当电灯泡。

素妍无语的挂断电话：“她……好像不用我们帮忙了。”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直接回去了。”都敏俊接着道，“我带你一程吧。你去哪儿？医院，学校，还是回家？”

素妍跟着都敏俊，出了漫画屋，然后看见他打开了自行车的车锁……

——都教授，你是真心想带人么？用自行车？

在都教授提供的三个选项中，素妍善良的选择了相隔不远的学校。有些颠簸的跳上车，素妍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虚抱着都敏俊的腰比划了一下，又有些踌躇的想要拽住他腰际的衣服，最后却只小心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都敏俊看起来也有些别扭，好像是个完全没带过人的新手，她刚跳上去的时候，摇摇晃晃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稳定了下来。而稳定以后，就骑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耳畔的风不断刮过，卷起素妍的长发，在她脑后猎猎作响。那声音好像稻田里的镰刀，正喀嚓喀嚓的切割着什么。

素妍轻轻的闭上眼睛，感觉风吹过眼皮和睫毛的感觉，心里宁静得好像是一片广袤的原野。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第十九个记录

从漫画屋到仁川大学，这一段骑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视线里校门越来越近，眼看着即将与都敏俊分别，素妍突然开口道：“都敏俊xi。”

都敏俊微微偏过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素妍微微一笑：“陪我去一趟博物馆吧。”

都敏俊手下一顿，自行车的把手就那么一歪，差点儿撞到路边的树上。他一个急刹，长腿一伸，踩在了地上。

惯性之下，素妍一时没有防住，就这么生生的撞在了他的背后。她下意识的抱住了都敏俊的腰肌，一缕长发甚至挂上了都敏俊的肩膀，散发出独有的清新气息。

都敏俊感觉着背后的触感，终于意会过来到底哪里别扭了：“叫我都教授，或者都老师。”

“好的，都敏俊xi。”素妍流利的接口，“我们去博物馆吧。”

“……我是你的老师。”都敏俊无视掉另一个话题。

素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可是我已经不上你的课了。所以……我们去博物馆么？”

——连敬语都不用了么？

都敏俊不明白，为什么江素妍对他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分明前段时间，她一直对自己很小心礼貌，不是喊“都教授”，就是称呼“您”，进退举止挑不出一丝瑕疵……自然，也没有逾越师生之间的界限。

然而现在，素妍好像已经越过了这条界限。她看他的目光，不再谨慎克制，却越发坦荡从容。

素妍抬起头来，毫无压力的和都敏俊四目相对：“嗯？都敏俊xi？”

这种态度，不像是将他当做长者、上级和老师，而是更为平等的、亲切的、随性的，就像在招呼一个朋友。

难道是因为自己看见了江素妍最狼狈的一面，所以她干脆放开了过多的束缚，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离博物馆关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都敏俊以为他拒绝得很明白了。

然而素妍却弯了弯嘴角，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的月牙谭：“没关系的，我只去一个地方。”

而且仁川市立博物馆也根本不远，就在仁川大学内部。

或许是这双眼睛太过动人，让人不忍心拒绝，都敏俊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江素妍直奔的地方，竟然就是水晶竹节发簪所在的展区。这个展区所有的古董，都来自于自己的捐赠。

在看到玉簪的时候，都敏俊明显的怔住了。此时博物馆的人已经很少了，他停驻在玻璃橱窗前，看着曾经折断的发簪，难以抑制的想起当年的那个时候，浑身沾满少女鲜血的自己。

这或许是他漫长的四百年里，始终无法释怀的过去。

“都敏俊xi，很喜欢朝鲜时代的东西吧。”玻璃展柜的另一端，江素妍轻轻的将手掌贴在了玻璃上，隔了两重淡青色的玻璃，幽幽的看过来。

展区迷蒙的光线，和玻璃的阻隔，藏匿起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有那么一瞬间，都敏俊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看透了。

然而下一刻，她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语气亦轻快了许多：“因为有看到，都敏俊xi连水杯，都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呢。对于一些鲜见的古语俗语，也像是了若指掌的模样。比如——丙子年围堰？”

“……”都敏俊只是在接到一个挂科的学生电话，被强硬的要求给他及格时，因为觉得那个学生十分傲慢，挂电话后自言自语过而已。没想到，这种事情也被江素妍注意到了，而且还是清楚的知道其含义的。

都敏俊不可能透露自己不同常人的过去，因而只是含糊道：“还算了解吧。”

“我定下的论文题目，是和朝鲜时代风俗文化相关的。”最后一句话，素妍终于又换回了敬语，“所以以后，就要请都教授多多指教了。”

然而给都敏俊的感觉，却更像是一种调侃或者戏谑。但他凝神看去，以他的超出人类七倍的视力，却看不到素妍的脸上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笑的、诚恳的看着他。

冬天的夜晚降临得很早，等两个人走出博物馆时，天空已是昏暝。

鹅黄色的灯光下，依稀有白色的星点飘扬落下。素妍摊开手，细小的雪花刚一触碰到掌心，就已经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初雪啊……”素妍仰起头，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和颂伊姐小时候酷似的少女说，初雪的时候，任何的谎言都能被原谅。

她偏过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