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彦爵的叔叔,也就是冷承黎的父亲,姗姗来迟。
这是苏兮言第一次见到冷彦爵的叔叔冷慕林,他们婚礼的时候冷慕林和冷承黎都没有过来,苏兮言猜想大概是那段时间冷彦爵的婶婶过世的原因吧。
冷慕林跟冷慕锋在面容上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冷慕林的气质相较于冷慕锋,显得更斯文儒雅。
苏兮言怀疑是否是姓“冷”的缘故,所以冷家的人都显得比常人要“冷”,就说素未谋面的冷慕林,当她过去跟他打招呼,喊他“叔叔”时,冷慕林仅是在鼻孔里应了一声,别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就连半个表情都没有。
苏兮言原本还以为冷慕林只是对她如此,结果她发现他对冷彦爵,甚至他的大嫂殷礼雯也如此,苏兮言猜想定是他天性如此,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
冷家的直系亲属也就他们这几个,其他的都是老爷子的弟弟妹妹,他们那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场面还真是有点儿壮观。
苏兮言跟他们并不熟,有些大概就是她和冷彦爵结婚的时候来过,所以也有几个人和她打招呼,苏兮言淡淡地微笑,不做他语,因为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去和他们说了。
苏兮言感觉自己就像带了一张笑脸面具似的,嘴角始终定格着淡淡的笑,而观乎其他人,谁又能保证谁不是呢?
老实说,这样带着面具的宴会她很不喜欢,所以在简单的餐饮过后,苏兮言借口身体不适,上楼休息去了。
冷彦爵把苏兮言送到房间,轻轻轻吻她的脸颊:“乖乖等我,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结束了我就带你回家。”
苏兮言点点头,拉住冷彦爵的袖子:“不管多晚都要带我回家,我不要住在这里。”
冷彦爵笑了笑,抚摸苏兮言的头,宠溺道:“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啊?”
苏兮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冷彦爵出去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苏兮言躺在床上,孤零零地望着天花板。这栋房子很精致,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书卷气息,虽然冷彦爵的那豪宅别墅布置得也很精致,但是和这里一比,只能说,它输在了没有中国五千年的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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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开始沉醉,楼下一片的灯红酒绿,好在这房子的隔音不错,苏兮言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数羊,数完喜羊羊,去数美羊羊,数完美羊羊,又数灰太狼,数学与她的作用就是睡觉。
梦入佳境,感觉有人在身后轻轻地拥住了她,他炙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间,弄得她痒痒的,苏兮言嘟囔了一句:“冷彦爵,你别闹。”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然后竟然张开嘴巴咬住她的耳朵。苏兮言猛然惊醒。她对外人是很敏感的,这绝对不会是冷彦爵。
苏兮言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房间的昏暗,仔细打量他,他穿着朝霞一样的衣服,衬得他的笑靥更加邪魅,她很少看见男人穿红色的衣服穿得这样出彩。
他依靠在床头,含笑看着苏兮言:“醒了?睡梦中都叫他的名字,你真的爱上他了?”
苏兮言警惕地看着他,冷承黎绝对是一个可以成功让她绷紧神经的人物:“你怎么进来的?”
冷承黎接着笑,更加地妩媚动人:“姐姐,窗户不是可以用来爬的吗?”
苏兮言下意识地与冷承黎拉开距离,这个男孩让她觉得危险,他的每次出现似乎都是针对她,像他这样的年纪,正是叛逆时期,虽然他常常让她很想揍他,可是貌似未成年人杀人,和她这个成年人杀人比起来,她的罪过好像更大。
苏兮言还在思考要不要对冷承黎动手的时候,冷承黎的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凑了过来。
他的嘴唇很薄,微红,苏兮言想后退,冷承黎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腰上,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实在不习惯这样近距离地说话,苏兮言别过脸去:“你想干什么?”
冷承黎抱着苏兮言的力度更加地大,他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苏兮言甚至能听到她的肋骨抗议的声音。
冷承黎勾唇一笑,看似天真却异常妖艳:“你说我把你变成我的人,我哥他还会不会要你?”
苏兮言惊恐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冷承黎呵呵笑出声来:“苏兮言,我今晚想睡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很想知道,让他们魂牵梦绕的你,到底是什么滋味。”
苏兮言腾出手来打他一巴掌,可是由于距离太近,她的那一巴掌,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冷承黎,你这个死小孩,不许胡闹了!我是你嫂子,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现在马上出去,不然我生气了!”
冷承黎点点头:“你是我嫂子,可是是哪个哥哥的呢?是冷彦爵的吗?你真的爱上冷彦爵了?”
苏兮言冷冷地说:“这个和你没有关系、”
“你想要钱吗?我也很有钱,虽然比不上冷彦爵,但是也够你挥霍的。我保证只有你一个,不会像冷彦爵那样,抱着你,却在想着别的女人。我保证我面前你只是你,不是别人。和我在一起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承黎就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兮言。
苏兮言心骤然一紧,只因为冷承黎说,冷彦爵的心里想着别的女人。
她没料到冷承黎也知道这事,转而想想都是一家子人,他知道冷彦爵的往事也什么奇怪的。
苏兮言叹了一口气,冷承黎这孩子是不是缺母爱啊?妈妈死得早的孩子,就是可怜啊。苏兮言静静地望着冷承黎:“你放开我,我没兴趣和你玩儿。”
“那我要不不放呢?你要喊人吗?好啊,正好家里的亲戚都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嫂嫂和小叔子通奸,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
看着冷承黎那天真的狐狸眼,苏兮言正想抽他两巴掌。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是不是在等我哥来救你啊?你说我去求我哥,让他把你给我,他会不会同意呢?他不会不舍不得你呢?还是说,他会和以前一样的选择,连我这个最后的弟弟也做掉?姐姐,你想知道吗?我很想知道!”承黎说完就硬生生地拖着苏兮言下床,往门口走。
苏兮言是真的恼了,伸出脚狠狠地踹向冷承黎的脚。冷承黎吃痛摔倒在地上,他的手仍死死地拉住苏兮言,苏兮言也顺势被拉倒,眼看着她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冷承黎将苏兮言拉近怀里,让她摔倒在自己身上。
苏兮言重重地摔倒在了冷承黎身上,听到冷承黎闷哼一声后,苏兮言突然觉得,其实承黎也不是坏人,他只是一个调皮,没有长大的孩子。
“疼吗?”
冷承黎咧嘴一笑:“姐姐亲亲我就不疼呢。”冷承黎将脸凑过来,苏兮言顺势拍了拍他的脸,冷承黎的红唇就撅了起来:“姐姐打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很好的!”
苏兮言气愤:“那是我以前年幼无知,被你这个小兔崽子给骗了!”
“姐姐,你想知道我哥以前的事吗?”
“干什么?”
冷承黎笑了,有些贼贼的:“我带你去我哥哥以前的房间看看啊!”
苏兮言白了他一眼:“不去!”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但是她竟然有些莫名的恐惧,莫名地害怕那些不为认知的过去会伤害到自己,她害怕见到冷彦爵不想让她看到的那一面。既然冷彦爵没有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么那些一定是对她不好的事情。
“你在害怕什么?”
“乱讲!我只是困了!没功夫和你胡闹。”
“心虚!反正是你的事,要不要知道随便你。不过姐姐,我想提醒你,不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下,那样对谁都不公平,你仔细想清楚,你到底爱不爱我堂哥,还有我堂哥为什么要娶你,你们根本就不般配,他为什么那么执意娶你,想清楚了,脑子太久时间不用,是会生锈的!”
“你什么意思?”
冷承黎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想让你尽快发现我堂哥的不好,然后投入我的怀抱啊!”
“当当当……兮言,我是妈妈,你睡了吗?”是冷彦爵的妈妈,她的婆婆。
苏兮言看了下冷承黎,冷承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苏兮言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从窗户爬出去,冷承黎却起身去开门。
苏兮言连忙拉住她,小声说:“你还不快跑!”
冷承黎笑了笑:“姐姐,我们又不是在偷情,又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对啊,他们的确不是在偷情,可是还真是见不得人。
苏兮言瞪了冷承黎一眼:“冷承黎,你疯了!”
冷承黎走过来对苏兮言耳语,然后从窗子爬出去:“记住啊!”
苏兮言整个人僵化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任凭门板上当当的声音在响着。
钥匙和锁亲密的结合声,门锁轻轻扭动,门开了,外面的光线有些强,苏兮言的眼睛非常不适应地眯了起来。
“兮言,你在里面干什么啊?我叫门那么久,你怎么也不开门啊?”
苏兮言渐渐适应了光线:“对不起,我在睡觉,没有听见。”
殷礼雯哦了一声,然后说:“爵儿有些醉了,你们是回去还是留下来?”
“我们当然回去,不用你操心了。”冷彦爵摇晃着身子进来,他身上的酒气很浓,整个人摇摆不定,苏兮言连忙扶着冷彦爵,冷彦爵顺势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苏兮言的身上。
苏兮言瞪他一眼,他却对她傻笑,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念的笑容,没有阴沉的气息,没有迷雾般的水汽,是柔柔的笑意,柔柔的,满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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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苏兮言没有说话,冷彦爵是真的醉了,上车倒头就睡。
他将头枕在苏兮言的腿上,手与她十指相握,可是就算是这样亲密的姿势,苏兮言依然觉得,此刻,冷彦爵离她很远,很远。
1230,是电脑的开机密码;1230,是冷彦爵将她生日记错的那个日子;1230,也是冷承黎对她耳语中提到的数字,1230,冷彦爵,到底你眼里看到的人是谁?你所看到的真的是我吗?
到家的时候,王妈帮着苏兮言将冷彦爵扶上楼,看着苏兮言苍白的脸色,王妈担心地问:“少夫人,您没事吧?”
苏兮言淡淡地开口:“没事”
“那我叫李嫂去给少爷煮点醒酒汤吧。”
苏兮言冷冷地看着冷彦爵,看着他睡梦中仍带微笑的面容:“不用了,你去睡吧。”
王妈一愣,她从没见过少夫人如此冰冷的表情,王妈犹豫一下,开口道:“可是,不喝醒酒汤的话,明天少爷起床会头痛的。”
“痛也好,大家一起痛,他痛了那么久了,现在我陪着他痛。”见王妈错愕地望着自己时,苏兮言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王妈,真的不用,已经很迟了,你去睡吧。”
王妈望了苏兮言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房间,所以房间并不昏暗。
苏兮言并肩和冷彦爵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应该喜欢她。冷承黎说得对,他凭什么要和她结婚?他有的是钱,他根本不在乎2750万,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呢?
苏兮言将手贴在冷彦爵的胸口,他的心脏在缓缓地跳动,她知道,那里面住着一个人,一个叫“婳婳”的女人。
冷彦爵似乎睡得不舒服,翻了个身,然后抱住了苏兮言,抱了她一整夜。
苏兮言彻夜未眠,她一动不动,犹如挺尸般地躺了一整夜,现在浑身僵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分家了。
冷彦爵朦胧着睡眼看着苏兮言,他咧开嘴冲她笑,然后在苏兮言的唇上啄了一下:“老婆,早安。”
苏兮言望着冷彦爵,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柔情似水,仿佛饱含了千言万语。
苏兮言轻轻地抚摸冷彦爵的俊颜,曾经他这样看她,她的心会扑通扑通地心跳加速,那个时候她很害怕自己长此下去会得心脏病,弄个心律不齐什么的,可是现在,她的心仍然在跳动,可是却夹杂着血腥。是血淋淋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冷彦爵看到的人,不是她。
“老婆,你怎么了?”冷彦爵察觉到了苏兮言的异样。
苏兮言轻笑出声:“你把我的胳膊压麻了。”
冷彦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中带着些许怜惜:“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苏兮言转过头,不再看他的眼睛:“看你睡得香没忍心。”
冷彦爵忽然搂住苏兮言的腰,将下巴抵着他的肩窝,她发现他似乎很喜欢将下巴抵着她的肩窝:“这么心疼我啊,是不是发现你老公是个不错的男人,所以你爱上我了!”
是啊,她是迷恋上他了,现在的她,对他的这种迷恋,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明明是对梦境中的那个凄凉的转身念念不忘,又怎么能分出一般的心来爱他呢?就好像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突然,突然就觉得自己爱他。
可是,此刻谈她爱他,不是很可笑么?
“今天上班吗?”苏兮言不动声色地从冷彦爵的怀里挣脱出来。
冷彦爵点点头,伸伸懒腰:“十点的飞机,我要去马里兰州,一个星期后回来,老婆乖乖在家等我。”
“又去美国?带我去不行吗?反正我有假还没有休。”
冷彦爵的神色颇显为难:“是公事,你去了会觉得无聊的。乖了,在家等我。你要是去了,估计我就没心情工作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苏兮言知道他不会让她去的。结婚将近半年了,开始她没有留意,直到最近这几个月,才发现他间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差去美国。
“需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苏兮言想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忘记了那边什么都有,你过去就行了。我去看看早餐准备的怎么样,你洗澡吧。”
冷彦爵穿了黑色的西装,没有扎领带,他揉了揉苏兮言的头发,笑容满面:“老婆,我走了。”
“嗯”苏兮言朝冷彦爵摇了摇手掌。
“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没有精神?是不是舍不得老公走啊?”冷彦爵拥抱住苏兮言。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是的,她感觉到累了,她的心累了。
“累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了。等下上楼再睡会儿吧。”
“嗯”苏兮言低低应了一声。
冷彦爵的吻落了下来,他亲吻着苏兮言的唇,他的吻依然炙热,可是苏兮言却忍不住打冷颤。
送走冷彦爵,苏兮言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想了很久,终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尹桑莫的手机。
“喂……”电话那头显然还没有睡醒。
“桑莫,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个心理医生,真的厉害吗?水平怎么样?”
尹桑莫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兮言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