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居然会掉眼泪了?”叶明珠觉得不对劲,怎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这个时候,情牵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多么的失态。胡乱的擦掉了眼眶的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看着病床上的叶明珠。
“没事,只是觉得,你们的感情,也许挺好的,你这么记挂着她,”她故意这么说的。
“我是羡慕她,可以自由自在地方呆在陆非池的身边,可以大声的笑,何以过任何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我是真的羡慕她的,这一点,也许她自己也不会知道吧。我没有崇拜过什么人,可是,冯以宁,却真的是我佩服的女人。”
再多说下去的时候,叶明珠忽然急匆匆的喘息,像是弥留之际最后的时光,情牵吓坏了,赶紧和护士联络。
趁着她在抢救的时候,情牵轻轻的打开了这个本子,安安静静的看着里文字,字字句句,一贯是叶明珠高雅的风格,有的时候看的真的很气人,可是有些话,却是说的非常有道理的。
可是现在无从计较,她只想好好守着她爱的人们,不要再有分离了。
、走完一生
叶明珠自从那一天晚上送进手术室里面抢救,就再也没有睁开她的眼睛。
她就这样,走完了她三十多年的人生,这一生,幸福过、笑过、爱过,却也痛过恨过……如今,都将随着她的离去,烟消云散了。
医院里相关的手续,都是陆非池办的,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和她的父母见面,伯父伯母在国外旅游,还没有回来,而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和他们说明珠的事情,以前明媚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够伤心的了,现在这个大女儿又没了,两位老人家,实在是无法接受的。
至于君昊,他一直守着明珠的照片,工作也不做,也不说话,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陪着他的,就只有酒,要不就是烟。
陆非池劝过他,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根本听不进去,情牵就劝陆非池,随他去,因为一个人心里有了极大的悲伤,就会这样一言不发,要么就暴躁伤人,都是极端,现在,必须让他自己静一静,让他自己去找出口,否则他的心里面,只会更加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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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珠葬礼的那一天,天气,居然格外的好,阳光明媚,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悲伤的日子。
陆非池一身黑色的西装,神色紧绷。
神父在念着悼文,而陆非池却陷入了沉思。
叶明珠,到最后,连恨都没有让他有权利恨她,她真的是走的潇潇洒洒,让他措手不及,他心里觉得有一种很强烈的情绪,急需要抒发,真好好想要大骂她一顿,狠狠的责怪她,她怎么可以,把他的以宁就这样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不够就这样抢了她的孩子?
以宁应该有多心疼,多心痛呢?她知道自己在现场却没有救助她,她该有多失望呢?
想想,他就不敢面对以宁,可是明珠呢?却已经沉沉睡去,他再怨,也怨不得了。
可是他又想到,这三年,在自己躺在床上的三年,又是她照顾着自己,不离不弃,不管自己能不能醒过来,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也许真是因为有了她的细心照顾,他才能够早日康复不是吗?
她的一切善,都是源自爱,一切恶,更是源自爱,而他,尽然什么都做不了。
他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好像狠狠打在墓碑上,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他和叶明珠,尽然还是叶明珠赢了他。
情牵穿了一身黑色真丝短袖连衣裙,戴了一顶太阳帽和一副墨镜,今天她戴墨镜,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今天有些红的眼眶。
她手里面牵着妞妞,而涵涵,则站在另一边。
她带着两个孩子来的,一个,是她抱走的“儿子”,另一个,却是她不曾发现的“女儿”这两个孩子一起来看这以为特殊阿姨。
涵涵原本不会哭的,因为印象中,这个“妈妈”并不是十分的喜欢自己,可是到底叫了四年的妈妈,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涵涵还是哭了,虽然没有喊妈妈,这样一个阿姨,从今以后,就不会在存在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还想着,介绍自己的妈妈给她认识呢!
可是,以后却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着想着,原本红红的眼眶,居然掉下了眼泪,情牵在一边看得很清楚,心里就更是不好受了,大概,叶明珠对涵涵,没有很坏吧,不然,她走的时候,孩子也不会掉眼泪的。因此,对她的感情也就更加复杂了。
“妈妈,这个阿姨,为什么要睡在这里?”妞妞牵了情牵的手,仰着头看着她的脸说道。
“因为……这个阿姨太累了,以后她要好好的睡觉,一直睡在这里,很长很长的时间。”她看着女儿,最后这样说道,他不比涵涵,她还很天真,而情牵也不希望,叶明珠的事情,给妞妞带来阴影。
陆非池听到妞妞的声音,会过头去看着妞妞,这个是自己的女儿。
她身后的,也许就是以宁,那么她此时此刻,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参加这个葬礼呢?
他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恨,也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对叶明珠的恨,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居然这样的心胸宽广,这个人,以前可是伤害她的人。
“情牵……谢谢你。”他站在前面,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清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微微一愣,然而陆非池只是伸手,示意要牵着她的手。
情牵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面,和他站在一排。
“谢谢你,今天陪我出席这样的成何,也谢谢你,来送送明珠。
然后,陆非池明显感觉到,她的手不由得僵了一下,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他的以宁。
“这没什么的,我和叶小姐,也算是有几面之缘,应该来送送的。”情牵只能这样说,她还能够说什么呢?
而陆非池,还是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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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言作为出殡是时唯一一位长辈,原本是不应该送行的,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她更把她看成了自己的朋友,和自己有过类似遭遇,共同挺过去的一个战友,如今她走了,她真的觉得好寂寞。
“孩子,现在,你解脱了,免于病痛折磨,可是顾姨真的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她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了。
于是她在看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半晌,像是在研究着这话要不要说,最后,她还是说了:“阿池,我不知你心里怎么样想的,可是你不能抹杀明珠对你的爱,这孩子,她是真的深深地爱过你的,我知道,在医院的那一段时间,她每天念的都是你的名字,写的也都是你的名字,这样她才能够战胜那些癌细胞的,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好景这样短暂。陆非池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真的爱着他呢?可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吧!
礼仪完毕之后,陆非池载着母亲还有情牵和两个孩子先走的,炎君昊并没有马上离开,他还想在这里陪陪她。不想明珠一个人,这么孤单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一个人没有人陪伴,如今,他仅仅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陪着她了,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那些人走了之后,炎君昊一个人走在她的墓碑前面,手里拿了一个口琴,安安静静的吹着,那首曲子,是她第一次登上国际大舞台的时候,表演芭蕾的曲子,他永远都记得,是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
而如今,她竟然真的就成为了那个永远沉睡的睡美人,而他,却不是那个能够吻醒她的王子。
悠扬的琴声就这样在空荡的墓地上回荡着,回荡着,像是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离愁别绪相思之情,可是他无人倾诉,只能这样吹着,吹着。
希望这口琴声,能够将他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的那些话,全部带给她,让他那些还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感情,全部都能够到她哪里去,然后在那里陪着她。
口琴声悠扬婉转,像一个诗人,在低诉。
忽然间一阵风吹起,卷起了地上的树叶子,扬扬飞舞,像是一只只有生命的彩蝶,正在这个墓园里飘飘荡荡。
炎君昊继续吹着,那些树叶就吹的更加飞舞,异常好看。
那像是叶明珠看到了这个爱着她的男人一般,不听的感谢,却无法再给他再多的什么了,因为她依旧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
漫天的叶子,像是在和炎君昊说再见,而他们之间,终究没有办法结出爱情的果实,只是一场痛彻心扉又无可奈何的单恋,和一个注定无法改变的辜负,仅此而已……
、她只是执着
叶明珠死了,可是她还有很多的身后事没有完成,这些事情,都有陆非池一手办理,君昊本来是知道明珠事情最多的人,可是他借酒消愁的,如何能够在现在再麻烦他呢?
一回来,陆非池的电话就不断,两个孩子忙了一天了,早已经休息。
之间陆非池挂了电话之后,就告诉情牵,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情牵,我有事要出去,你在家里面好好休息,不用等我吃完饭了,你带着孩子先吃吧。”
情牵见他忙,于是赶紧让他去了,她理解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的。
等陆非池走了之后,情牵看着两个孩子睡的正熟。
于是她一个人拿出了叶明珠的那一封信。
也许,她对叶明珠最大的惩罚,就是明知道她内疚,却不告诉她,自己就是冯以宁吧,她没有那么豁达,还不到圣人的地步,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放下之前她对自己做的点点滴滴,也许,不原谅,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她也许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许是没有时间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可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封信,让她这么多年的苦如何慰藉呢?
她们两个女人,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是朋友,也已经成不了死敌。说实话,如果她还活着,她真的很想问问她,当初为什么就下得了这样的手,真的很想问问她,难道就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可是在她弥留之际,她没有开口,因为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冯以宁,也许她自己也有劣根性吧,做不到那么善良。
看了这一封信之后,情牵将它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她已经看过,这一封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她一个人坐车来到了墓地。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自己出门的那一刻,后面就有一辆车子,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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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珠的墓地上,还留着刚才他们过来祭拜时候留下的白菊花。
她一步步走过去,看着墓志铭上,那张彩照光彩依旧。
她连死,都是那么的高傲优雅。
看着看着,情牵忽然就掉下了眼泪。
然后,她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拿出了那一封叶明珠给自己的信,点燃,火化在她的目前面,这中间,她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封信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面前,在她的墓前化为灰烬。
“就不能原谅她吗?”在不远处,其实在情牵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君昊忽然走出来,满脸的胡茬,样子看起来很颓废,眼神也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情牵一愣,但是还是从声音听出了他来。
“你应该知道的,她临死前,真的很想知道,你好好的活着的。”
听到这句话,情牵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生气的,如果君昊从她的立场上想过的话,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试问有那个女人,再被人害成这样,和儿子失散四年之后,还会轻易的原谅?
她没有转身,只是看着那一处的灰烬,笑的有些失落。
“其实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她只是太过执着,对爱执着,对不爱,也执着。”说着,君昊就喝了一口酒,看起来他情绪很低落。
可是情牵不打算和他多说,叶明珠是她喜欢的女人,他自然不能客观进行评价,然而在自己的眼里,他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叶明珠的爱,她摇了摇头,最终,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是什么时候,他知道,自己就是冯以宁的呢?
她真想要问他,可是他仿佛知道一般,告诉她,“其实,你参加葬礼的时候,我看你的眼神,还有情绪就知道了,再加上,你现在又来,还烧了明珠给冯以宁的信,我想,你就是冯以宁了。没想到,你……”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又何止这么一点点,你没有办法想想,我为了活下去,换了这样一张容颜,你能想象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尽毁的容颜吗?你没有办法想象的,或许那个时候,你还跟在叶明珠的后面供奉着她,而她也在等着陆非池醒来是不是可以和她重新开始……你不明白的是,叶明珠是将她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建筑在我的,也是你的痛苦之上。”
这一句,真是切中了炎君昊的要害,让他极力隐藏的疼痛,再一次被抽丝剥茧的抽离出来。
他捏着酒瓶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去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四年前,冯以宁是温婉的,可是四年的残酷,终于多少让她装备上了一层薄刺,不会刻意刺人,但是,也不会那么好欺负。
“炎先生,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是,还是希望你节哀,叶小姐,她已经走了,如果你真的爱她,她对你也有感情的话,我相信她不会希望你这样消沉下去,何不带着她的这份爱,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呢,这样,我相信,你会开心一点的。”
说完,不等炎君昊说什么,她就离开了墓地,不管他想说什么,就让彼此都停留在沉默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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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非池从她离开住处到去墓地,一直看着她,当然,其实在家的那一通电话,并不是关于叶明珠的事,而是来自梁易梵。
报告已经出来,她和涵涵头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