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宋远黎干干脆脆两个字,回答得老大不客气,可是陈磊心里倒舒坦了,也是,宋远黎真想要前途,干嘛非要来这儿整天得罪人啊,直接跟着有钱老爸不是更靠谱?他悬着的心也有点回落了,露出星点笑脸,“可是头儿,你这都要走了,人走茶凉,还能怎么办啊?”
宋远黎站起来,背对他看着窗外,天空乌云密布,城市的生动笼罩在一片沉沉的雾霾中,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还人们一个大好人间。
“接着查。”
他没回头,陈磊有点没听明白,“查?怎么查?”
过了一会儿,宋远黎才转过身,“你跟我一起去宣林区检察院。”
作者有话要说:六哥和宋检越来越近了,他们相见那一天,是否就是终结日。
、迷雾(2)
阮莘莘今天一天的运气都不错,先是被沈院长点名跟着他做大学生创新项目,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又找她,说今年的三好学生奖学金下来了,她是一等。
下了课,阮莘莘一边往出走,一边心越跳越快,她总觉得今天还有好事发生。
果然,宋远黎的车停在楼下的路对面,他随便靠着车身站,明明懒散随意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比旁人更有架势,瘦了些,更显得棱角分明,五官深邃,尽管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但举手投足间又让人觉得磊落坦然,好像天生就该站在众人瞩目的光亮下,理所当然是世界的中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阮莘莘走过去,压抑住内心的涌动。
“昨天晚上。”
她竟然觉得小小的失落,他并不是第一时间来见她,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霸道又温柔,“一直在院里。”
阮莘莘“哦”了一声,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有点红,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表情正常,眼角却是弯的,“那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
“好,”宋远黎爽快的答应,打开车门,“既然请客,地方得我选。”
阮莘莘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了,宋远黎这个人虽说是个工作狂,经常连吃饭都不离开办公室,看起来生活过得粗糙,但事实上他订的外卖从来都是那几家,后街的百香斋,对面的顾凤楼,还有稍远一点的丽晶,金源,这几家平时都是不送外卖的,不知道宋检察官有什么门道,一叫必应,每每让沾光的同事倍儿有优越感。
别说是大排档,街边摊,就算是稍次点的地方他都不愿意去,除了家里做饭……阮莘莘灵机一动,“要不我们自己做着吃?”
“做着吃?”宋远黎放慢语气重复她的话,本来很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这么一说,臊了她一个大红脸。所以说,只要是个男人骨子里都是色狼。
不过她还没到花痴脑残的地步,几乎是立刻就解除了暧昧,“不过还得出去买菜,怪麻烦的,还是算了。”
宋远黎淡淡笑了笑,原本冷硬的五官忽然生动起来,嘴角眉梢微微扬起,“饿吗?”
“还好。”她捧着空荡荡的肚皮口是心非的说。
“地方远了点,先忍忍。”
宋远黎的眼光果然犀利,看着眼前亭台楼阁,鸟语花香,阮莘莘就觉得捂着钱包肚子疼了。
这是远离B市的一个地方,比郊区更远,坐落在山脚下,四周除了公路杳无人烟,真正是地处大自然怀抱的高级度假村。
虽说地处偏僻,却是应有尽有,餐饮,娱乐,健身,住宿,完完整整的产业链。除了一般的酒店住宿外,还有专门开发的独栋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间,保证生活独立自由又方便舒心。
度假村后面还引了山里的温泉下来,听说是纯正的硫磺泉,泡了之后各种养生美容。再往后就是高山流水了,享受之余再去爬山怡情,真是再周到不过的度假胜地。
他们下来,自有门童上前代为泊车。
阮莘莘跟着宋远黎一路走进去,心情复杂,指着正在马场驰骋的一西部女牛仔,问,“你确定我们驱车三小时是要在这儿吃饭而不是度假?”
宋远黎揽住她,“先去吃饭。”
吃的是西餐,格子桌布,水晶吊灯璀璨,帅气的钢琴师十指翻飞,演奏出优美的旋律。和高雅的环境相匹配,头盘,汤,副菜,主菜,沙拉和甜品一道道送上来,光是看,食品的精致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了。
她对西餐礼仪并不精通,以前跟着陈淮舟去西餐厅,他吃西餐和做事情一样不讲规矩,随心所欲,刀子在他手上和活了一样,能玩出花儿来,要不然心情不好就直接把服务生拎过来剃干净骨头,闷头大吃。
不过不管怎么吃,陈淮舟本身就是一道风景,任何仪态他都能演绎得慵懒自如,带上自己特有的味道,一个挑眉,一个微笑,都是魅惑。
她仔细的看着宋远黎的动作,依葫芦画瓢,样子也学得差不多,可总是觉得少了他的神韵。
宋远黎的西餐礼仪是真的好,服装正统,姿态端正,拿着刀叉的手法娴熟,动作优雅,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低着头切牛排的时候,头顶的灯光照下来,他的表情认真而柔和,不急不躁,有一种内敛的持重,像个矜贵的英国绅士。
如果他平时的脾气再好一点,性格再柔软一点,棱角再少一点……
就不是宋远黎了。
“在想什么?”宋远黎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
“在想以后吃西餐靠你就行了。”
宋远黎手里的动作一顿,小曼曾经也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他们一起吃西餐,学习西餐礼仪,小曼总也学不会自如的使用刀叉,每次不是把盘子刮得震天响,就是把牛排推到盘子外面,到最后她总是吃着他为她切好的肉,托着下巴说,“哥哥,你学得这么好,我学不学都没关系,以后吃西餐靠你就行了。”
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番话,只是说话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看他面无表情,阮莘莘有点失落,“我说说而已,不愿意不用这么明显吧。”
宋远黎倒是笑了,带着几分得意,很不在乎的样子,“这有什么难的。”
阮莘莘嚼着牛排,什么话到了他嘴里总是多了几分霸气,少了几分甜蜜。
吃完晚饭还不到九点,两个人都不想回房间,索性就在外面溜达,山里温度低,宋远黎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干脆搂着她往前走。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寒意瞬间被驱走,周身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她拉了拉前面的衣襟,瞥了一眼他搂住她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如此自然亲密。她又抬头偷偷看了看他的侧脸轮廓,线条优美,就像西方艺术里的雕刻美男,不笑的时候冷冷的。
正是这样冷漠疏离的男人,动情的时候才更让易人迷失。
想到迷失,阮莘莘忽然觉得不自在,耳边传来几声低低的马嘶,她抬头四处里望了望,脱开他的手跑出去,一直顺着声音找到马场,从地上捡起一把草料,隔着大门伸进去,回头招呼他,“快看,这马吃我手里的草呢。”
宋远黎双手插在裤袋走过来看着她满脸兴致,问了句,“想骑?”
她摇摇头, “我不会。”
“我教你。”
她还只顾着低头喂马,“门都关了。”
“你在这儿等着,”宋远黎说完自己走开,她这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也是,在宋远黎的字典里,找不到敷衍和欺骗,一切都是直白和真实的。
整个马场的灯忽然大亮,照得如同白昼。
不一会儿,宋远黎带着一个管理员模样的人走过来。
上身还是白衬衫,两条细长的背带拽着黑色的马裤,脚上穿着皮靴,利落中透着威武。
管理员把刚才她喂的那匹马牵出来,宋远黎接过缰绳,亲昵的拍了拍马背,顺着抚摸修剪整齐的马鬃和马头,向她勾勾手指,“愣着干什么,来呀。”
别看她那会儿隔着门对马各种调戏,此时没了屏障,看着高头大马,她又怯了,站在远处畏畏缩缩,宋远黎喊了她几次,她才大着胆子走近,站在他身边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这么晚了破例给你一个人开放。”
“想知道?”他边拍了拍马背边卖关子。
“你快告诉我吧。”
他踩住马镫,纵身跃上马背,向她伸出手,“上来我告诉你。”
她有点犹豫,宋远黎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马立刻听话的往前挪了两步,“你不来我可一个人走了。”
“等等,”她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重新伸出的手,鼓起勇气握住,一踩脚蹬,凭着宋远黎的力气,稳稳的坐在他前面。
“坐好了,”宋远黎双手绕到她前面抓着马缰,双腿一夹,嘴里发出“哈”的一声,马的四蹄离地,小跑起来。
刚开始她害怕得很,全身紧绷,紧紧握住他抓缰绳的手,整个人被颠得发闷,看着脚下忽高忽低的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或者马一发狂,像电视里那样来个四脚登天,她就会摔得很难看。
宋远黎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不断的提醒,“别怕,有我在,放松,身体跟着马的节奏,身体放低。”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加上这匹马跑得四平八稳,身后还有宋远黎,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慢慢的,就喜欢上了这种风吹过耳边,自由奔驰的感觉。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那个人的?”她微微扭头,问他。
“我说如果他不让我进来,我女朋友就不答应嫁给我。”
“胡说八道。”
宋远黎没说话,她感觉身后的人好像直了直身子,心里还想一句话就开始保持距离了,没想到下一秒他沉声催了一句,一抖缰绳,那温顺的马忽然就撒起花儿来了,她的身体因为惯性急急后仰了一下,重重撞在他胸前,硬硬的一块铁一样,隐隐生疼。
但总好过摔下马去,后背被他压着,不得已弯下身去,两个人贴紧的地方热烘烘的,加上她心里害怕,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
马的四蹄翻飞,正跑得欢,她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屁股好像被颠成了三瓣,跑圈弯道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甩下去,急得大喊,“宋远黎,你干吗,快停下!”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胸膛震动,声音就在耳边,“害怕?”
迎面的风也变大了,她闭上嘴,忙不迭的点头。
“答应吗?”
她有点摸不清头脑,“什么?”
“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宋检,你以为求婚和办案子一样,快刀斩乱麻,太雷厉风行了吧,六哥也不答应啊。
、真真假假(1)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的胸膛震动,声音就在耳边,“害怕?”
迎面的风也变大了,她闭上嘴,忙不迭的点头。
“答应吗?”
她有点摸不清头脑,“什么?”
“嫁给我。”
阮莘莘满心满肚都是害怕,完全没把现在的情形和他之前所说的话联系到一起。
本来应该是浪漫的事情现在听起来让人抓狂,这位真的是完全没有经验,一切都是按照他做检察官的那套,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的事依据程序强行推进,不给对方留下半点缓冲的时间和空间。
她气得大叫,“宋远黎,你这是求婚还是逼婚啊。”
“求婚。”
他们已经绕着马场跑了一圈,他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阮莘莘觉得自己快疯了,也快吐了,“有你这么求婚的吗,又不是山大王抢压寨夫人!”
她感受到他的胸膛一阵急促的震动,这个家伙竟然在笑,她想哭的心都有了。
“笑什么笑,你给我停下!”
这马慢慢倒是跑兴奋了,脚下越来越快,又一个弯道的时候,她被甩得身子一歪,吓得立刻扭身紧紧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带着哭腔恳求,“我怕死了,求你停下吧。”
对待宋远黎这样强势自信的男人,以柔克刚才是上策。
“抱紧。”果然,他嘴里“喻”的一声,缰绳徐徐勒紧,马头向后摆了摆,慢慢停了下来。
他一个回身,潇洒利落的落地,回身朝她伸出手。
尽管她恨得牙痒痒,也没力气也没胆量逞能,忙不迭的搂住他的脖子,被他半抱下马。
她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尤其是屁股和大腿,双脚一软差点摔倒,被宋远黎捞起来。
她强撑着用力推开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被宋远黎轻而易举的拽住,手臂一收,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转回去,被他压在马场的红砖围墙上。
她瞪着他不说话,满脸倔强的神情,大大的眼睛里像有两团小火苗,映在盈盈的泪光里,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他脸带笑意一点点靠近她,掐着她的腰,低下头来,双眸含情,更显得幽深,好像不再是那个总是正义凛然,冷酷寡言的检察官,而是全身都散发着性感和危险的男人,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连呼吸都不敢太肆意。
他居高临下囚住她,在她耳边吐着热气说,“腰倒是够软,就是嘴太硬。”
阮莘莘的心早就跳得乱了方寸,这句话又说得暧昧不清,她又轻又急得呼吸了几下,终于还是对上他的眼神,抬手用力在他肩膀拍了一巴掌,毫不含糊得打破了所有的暧昧不清,“你有病啊,突然这样。”
可惜宋远黎的洞察力超乎寻常,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一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她不是嘴硬吗,那他就吻到她嘴软,脚软,全身都软,最后连心都化成水为止。
有宋远黎挡着,她看不见四周的情形,但是心里总在胡思乱想,马场的管理员是不是在门口笑话他们,那匹马呢,离那么近,会不会因为太受刺激给他们一踢。
她心神不宁,想伸出手去挣扎,刚动了一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两只手都被他用一手握住,固定在头顶,贴着墙壁,双腿也被他的腿压制着,一动也不能动。
不管她在心里如何诽谤宋远黎在爱情方面是个菜鸟,但他天生是质优生,无师自通,甚至举一反三,加上他本来就有股不管不顾的劲头,连接吻也是攻城略地,近乎野蛮,不放过她口腔里任何一个角落。
这样的气势她当然抵挡不住,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不知不觉间闭上双眼,只跟随着他的动作舞动。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阮莘莘红着脸微微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
“我不是心血来潮,那天带你去见我家人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只不过事情中途有变,耽搁了。”
“我那天逃走,你不怪我吗?”
“怪,所以今天要惩罚你。”
他怎么一点都不留情面,太小气了,她被他的话激得抬起头看他,“我那天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