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隔壁出来,看见他只差尖叫,还好都是认识的同事,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宋检……”男神。
宋远黎满怀的心事都在她身上,没工夫应付别人,只微微点头。
她直吐得浑身没力,胆汁都要呕出来,出来的时候要扶着墙才站得稳。
又有人进来,看见宋远黎吓一跳。
他看阮莘莘也稳定下来了,低声交代她,“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坦然的走出去。
阮莘莘靠在洗手池边休息了一会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鼻涕眼泪,妆也花了,像鬼一样。
她慢慢站直,抓掉假发,摘掉眼睫毛,从随身带的小化妆包里取出卸妆棉,一点点卸掉眼妆,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再照镜子,那个妩媚艳丽的风尘女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长长的黑发,清水芙蓉一样的面容。
她的皮肤本来就偏白,现在更是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她又略略补了点唇色,这才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阮莘莘出来的时候,宋远黎正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眼神瞬间变了变,如果说刚才她有七分像宋小曼的话,现在几乎是九分了。
她假装没看到他眼神里的变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
宋远黎咳嗽了一声,走上前来,“东城检察院。”
“我怎么会在这儿?”
“罗远达几个人涉嫌非法交易土地,被我们带回来调查,希望你把刚才听到的了解的都说出来,协助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改了开头,大家觉得怎么样,喜欢哪一版?
话说改了之后,怎么觉得宋检和陈磊基情四射呢。
、你是谁(2)
宋远黎径直带她进了自己办公室,倒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自己则坐在她对面,打开电脑。
“没有录像,也没有审讯室吗?”阮莘莘好奇的看着周围。
“我们现在还不是审讯,是谈话。”
阮莘莘不置可否,等着他开口。
“名字?”
“阮莘莘。”
宋远黎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老家是南源县,我是孤儿,没有家人。”
“年龄?”
“22。”
“职业?”
“白天是学生,晚上在会所打工。”她很坦白。
“为什么去会所打工?”
“想活下去。”
他敲击键盘的手渐渐停了下来,这一条条信息,包括阮莘莘这个名字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南源县更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他难掩失望的合上电脑,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略显稚嫩的面容,瘦弱的身体,这样的身世加上刚刚他们之间的尴尬,她竟然没显出一丝害怕和畏缩,整个过程平静如水,连表情都没变过,只是垂着眼帘看着手中的杯子。
她每说出一句话,他的心就向下沉一点,他的小曼连在椅子上安安稳稳的坐十分钟都难,怎么可能会如此的沉稳安静。
理智也慢慢回到他头脑里,八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小曼又怎么可能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他闭了闭眼睛,不愿再回想下去。
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宋远黎睁开双眼,最后问了一句,“你小时候有没有搬过家?或者改过名字?”
“搬过,”宋远黎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为了躲债经常搬家,不过,没改过名字。”
“没改过……”他再也忍耐不下去,径直站起身走出去。
阮莘莘抬眼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开始左右打量着四周。虽然乍一看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但原木的办公桌,桌上的小型雕塑,墙上的油画等等,这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身份和品位,也许手中的这只小小的玻璃杯就抵得上她一个月的薪水。
她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啊,原来这就是你们生活的世界。”
宋远黎用冷水用力拍打着脸让自己清醒起来,抬起头来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眼泪还是水。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坦然的接受了小曼离开自己的这个事实,却没想到心里面铜墙铁壁的堡垒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坍塌掉。
也许从见到她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不是小曼,所以才战战兢兢的坐在车上不敢叫醒她,不敢惊醒心里的美梦,像个自欺欺人的傻瓜。
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雪白的墙上立刻留下斑斑的血迹,他也不去管手上的伤口,只是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宋远黎,你醒醒吧,她不是小曼,小曼已经在八年前……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她,你还奢望她再回到你身边吗?不可能,不可能的……”
会议室里,院长张为民正在训话,他停顿的功夫,有人隔着玻璃看见了宋远黎,像看到了救星,“哎,宋检。”
张为民闻声转过头来,尽管脸色很难看但在和他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还是不自觉的软了软,再开口语气比脸色缓和不知多少倍,“小宋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这样强行申办调查函是不行的。”
宋远黎不避也不闪,反问道,“院长,我抓过的人有冤枉的吗。”
张为明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上头不知道啊,你再这样,再这样乱来,我也保不住你呀。”
宋远黎满不在乎,“上头要怎么做我不管,只要是到我手里的案子,我一定依法办理,绝不姑息。”
“你……”张为民还想说话,瞥见他手上的血吓了一跳,话也没说出来。
宋远黎也不再理会他,吩咐陈磊,“一会儿把调查结果给我一份。”
“是,头儿!”陈磊还向他行了个礼,眼睛瞟了瞟张为民,暗自偷笑。
“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儿!”宋远黎洒脱的走了,张为民涨红着脸驱散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想,要不是你有个有钱老爸撑腰,嚣张个屁!
宋远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阮莘莘已经不在了。
看着空荡荡的座椅,他的心骤然揪紧,仿佛回到八年前,他买了她最爱吃的蓝莓冰激凌跑回来,她却不知所踪,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小曼,小曼!”宋远黎叫着她的名字跑出去,四处搜寻她的身影,见人就问,“你看到小曼了吗?个子这么高,到我肩膀,穿着粉色短裙,长得很漂亮。”
“哦,刚刚出去了。”门口的保安指了指外面。
他立刻冲出门去,外面的雨还下得很大,出去不一会儿身上的白衬衣就湿透了。
那道粉色的身影就在前面不远处,脚下不稳,走得摇摇晃晃,纤弱不堪,像一叶风雨飘摇的扁舟。
他冲过去猛然拽住她的手臂,用的力量太大,她的速度又太快,她的身体被扯了一个大大的弧形,像随时脱线而去的纸风筝向他堪堪坠来。
长长的黑发四散开来,连同她湿淋淋的身体一起,落在他的怀中。
时间仿佛定格,宋远黎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一遍遍的低喃,“小曼,小曼,小曼。”
突然被抱在怀里,她傻了一样忘了挣扎,只感觉到他火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衣和冷冷的雨水熨帖着她的身体,让她在最厌恶的雨天接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过了一秒钟,又或者是几分钟,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观念,等她回过神来立刻用力推开他。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前额,眼神没有了初见时的凌厉,蒙了一层水汽,饱含柔情,似乎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是阮莘莘,不是什么小曼。”
他呆呆的看着她,眼神由迷蒙到渐渐清醒,里面最后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拽着她往回走,“我送你回去。”
上了车,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阮莘莘的短裙本来就紧,现在湿了,近乎半透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宋远黎从贮物柜里拿了一条毛巾,又探身从后座取过一件外套。
阮莘莘捏着那件男士外套,看他全身也湿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渗着血丝,把毛巾又递回去。
宋远黎没接,她不由分说用毛巾裹住他受伤的手。
她笨手笨脚的,包得很难看,最后勉强打了个结。
他默默地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好一会儿才调转视线目视前方,“系好安全带。”
阮莘莘也不再勉强,披上衣服去拉安全带,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湿的关系,她全身都在颤抖,手也不听使唤,拉了几下都没拉动,最后还是宋远黎探身过来帮忙。
他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像是沐浴乳,淡淡的,温润的,连同他的体温,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离得近了,才更清楚的看见她真的在发抖。
他忍住要脱口而出的关怀,逼自己冷下脸来。
“为什么自己走?这里是检察院,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阮莘莘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宋检是在审讯吗?对不起,刚才是你说只是聊天,原来是我理解错了。而且我喝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如果宋检你没有审完,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算了。”宋远黎有点泄气,他也不知道是在和她生气还是和自己生气,“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只不过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小曼?”看宋远黎点头,她垂下眼帘一点一点的擦干头发,“我和她长得很像?”
他的沉默代替他做了回答。
“如果不是对宋检的为人有所耳闻,我会以为你在和我搭讪。”
他自嘲的笑笑,低垂着视线,露出一边微微上扬的唇角,那张冷漠淡然的面孔忽然间变得浓墨重彩起来,带着魔力般吸人眼球。
阮莘莘沉住气,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来你一直忘不了你的那位朋友。”
“对,我爱她。”
阮莘莘没想到他会这么毫不掩饰的说出来,讶异的看着他。
觉察出自己失态,她立刻收敛心情,转过头去看着外面,雨水不停的冲刷着车窗,所有的景色都是朦朦胧胧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们分手了吗?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哪儿?”
宋远黎不回答,不是不想回答,是根本无法说出口那些残忍的字眼。
阮莘莘心里一痛,他没说她却早已知道答案,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法承受。
“你会忘了她吗?”
“永远不会!”
他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她用力握着双手,指甲划破掌心,可是这些血肉之痛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的万分之一。
两人都是很久都没说话,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车子已经错过了回学校的那条路口。
她转头看他,他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好像不再是她刚见到的那个眼神锐利威严的检察官,只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阮莘莘心里难受,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以前总听说东城的宋检百毒不侵,铁面无私,白道黑道的人为了拉拢你送了不知多少女人来,环肥燕瘦,清纯妖艳,全部被推出门去,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宋远黎终于有了反应,冷冷哼了一声,“都是些什么人,也值得我去看。”
他的表情不屑一顾,阮莘莘心里一凛,到底是世家子弟,骨子里的清高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她假装不在意他的话,看了看外面。
“路好像过了。”
他也发现了路线不对,开始转弯往回走,很快就看到了学校门口的那座雕塑,“你们学校到了。”
“进了校门向左拐,走到尽头就是我们宿舍。放心开,我们学校是开放办学,不限制车辆进出的。”
他转动方向盘打弯,“是紫荆十九号楼吧。”
阮莘莘忽然恍然大悟,“我忘了,宋检也是T大毕业的,而且是风云人物,现在校史馆里还有你的照片呢,这么说我们也算是校友,以后,我就叫你学长吧。”
“随你。”
车子停在宿舍楼前,阮莘莘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她走了几步又返回来,走到驾驶座一侧。
他按下车窗。
她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来,耳后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
微微有风,几缕长发钻进开着的车窗,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她在他耳边低语,“学长,谢谢你的外套。”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有勤奋早起的学生背着包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她却浑然不觉,直起身昂首挺胸的走回去,细细的双腿从宽大的外套下伸出来,显得更加纤长,高跟鞋有些不合脚,她的步伐有些不稳,却不狼狈,反而摇摇摆摆多了些袅娜。
她走得泰然自若,甚至是仪态万方,仿佛身上穿着的不是粉色抹胸小短裙和过大的男士外套,而是体面美丽的晚装。
不知不觉中,她的背影变成了小曼,她站在院子里的那棵合欢树下,拿着他送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颊,小脸红扑扑的,“哥哥,谢谢你的礼物。”
一阵风吹来,粉红色的合欢花丝纷纷扬扬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头发上,让她逃跑的背影美得像个精灵。
宋远黎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着胸前的项链,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小曼,小曼……”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妖孽型男主陈淮舟即将出场,老少皆宜,大小通吃,用鲜花和收藏来迎接他的到来吧!!!
、陈淮舟
阮莘莘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最后是被烟味熏起来的。
睁开眼,有人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她床前,隔着蓝色的烟雾,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旁边不知谁的饭盒里满是烟蒂。
她坐起来不耐烦的看着他,“陈淮舟!”伸手从他指间抽走剩下的半支烟,站起来打开窗户,笔直的扔下去。
陈淮舟看看空了的右手,不怒反笑,眼角上挑,标准的桃花眼,俊美的五官笑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再美的景色在他周围都会黯然失色。难怪当初他是南源县十里街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不分老少,当然也是所有男人的情敌,不论年纪。
他站起来靠着窗台向下看了看,“你也不看看下面,随手就扔,砸到别人还好,要是不小心砸到教导主任,看你怎么办?”
“别说是教导主任,就算是校长,有你陈淮舟在,怕什么。即便一把火把这儿烧了,又有什么要紧。”
他没什么诚意的拍了拍手,“说得好,有气魄!像是我陈淮舟的女人!”
“滚!”阮莘莘丝毫不领情,“你不是把烟戒了吗,怎